辛波斯卡《一見鍾情》

昨天，是波蘭女詩人辛波斯卡逝世五周年的紀念日。

央視新聞在新浪微博上發表了這樣一條#那年今日#，配了女詩人最廣為流傳的這一首《一見鍾情》，今天便想來談談這首詩。

Mi?o?? od pierwszego wejrzenia

一見鍾情

Wis?awa Szymborska

維斯瓦娃·辛波斯卡

自譯版

Oboje s? przekonani,

他們深信不疑，

?e po??czy?o ich uczucie nag?e.

是一剎的悸動讓他們走到一起，

Pi?kna jest taka pewno??,

這般堅信是很美麗，

ale niepewno?? pi?kniejsza.

而更美的，是不確定。

S?dz?, ?e skoro nie znali si? wcze?niej,

他們以為既然素昧平生，

nic mi?dzy nimi nigdy si? nie dzia?o.

彼此便從未有過交集，

A co na to ulice, schody, korytarze,

那那些街道邊、樓梯上、走廊里

na których mogli sie od dawna mija??

也許曾發生的擦肩而過呢？

Chcia?abym ich zapyta?,

我想問問他們，

czy nie pami?taj?-

是否已不記得，

mo?e w dzwiach obrotowych kiedy? twarz? w twarz?

旋轉門裡的那一刻迎面相對？

jakie? ?przepraszam」 w ?cisku?

或是擁擠人潮中的那一句不好意思？

g?os ?pomy?ka」 w s?uchawce?

抑或電話聽筒里的那一聲抱歉打錯？

- ale znam ich odpowied?.

可我知曉他們的答案，

Nie, nie pami?taj?.

不，他們不記得。

Bardzo by ich zdziwi?o,

倘若他們知曉，

?e od d?u?szego ju? czasu

緣分已戲弄他們經年之久，

bawi? sie nimi przypadek.

他們定會無比訝異。

Jeszcze nie ca?kiem gotów

時機尚未準備就緒，

zamieni? si? dla nich w los,

緣分繞不成命中注定，

zbi?a? ich i oddala?,

它將他們拉近又推離，

zabiega? im drog?

擋住他們的前路，

i t?umi?c chichot

又竊笑一聲，

odskakiwa? w bok.

卻步退去。

By?y znaki, sygna?y,

也曾有過一些信號和痕迹，

có? z tego, ?e nieczytelne.

只是它們難以解讀。

Mo?e trzy lata temu

也許是三年前，

albo w zesz?y wtorek

或就在上周二，

pewien listek przefrun?? z ramienia na rami??

一片葉子在肩與肩之間旋轉飄落吧？

By?o co? zgubionego i podniesionego.

那曾被遺失又被對方撿起了的東西，

Kto wie, czy ju? nie pi?ka w zaro?lach dzieciństwa?

誰知道不會是童年灌木叢間的那個皮球呢？

By?y klamki i dzwonki,

也許在一些把手和門鈴之上，

na których zawczasu dotyk k?ad? si? na dotyk.

彼此觸碰的痕迹交加疊復，

Walizki obok siebie w przechowalni.

也許行李箱在寄存處被放置相鄰，

By? mo?e pewnej nocy jednakowy sen,

也許在某個夜晚他們有過相同的夢境，

natychmiast po zbudzeniu zamazany.

只是醒來後記憶不再清晰。

Ka?dy przecie? pocz?tek

每個開始，

to tylko ci?g dalszy,

都只是篇章的延續，

a ksi?ga zdarzeń

而命運之書，

zawsze otwarta w po?owie.

總是行至一半才徐徐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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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聞辛波斯卡這位波蘭女詩人和她的《一見鍾情》之前，很多人一定都已看過了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男女主角明明住得近在咫尺，卻偏偏一次次陰差陽錯地擦肩而過，直到最後，才又戲劇性地相遇。

《一見鍾情》給予了幾米創作的靈感，卻又與《向左走向右走》故事的走向恰恰相反，詩人的聯想，是在一見鍾情的兩個人相遇之後開始向前回溯。

當素昧平生的兩個人相遇，這就真的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嗎？

誰都沒有上帝視角，於是誰也無法知曉，他們是否在相遇之前，已有過許多次的擦肩而過了。

也許是旋轉門裡的一次四目相對，也許是擁擠人潮里的一次碰撞，也許是一次撥錯的號碼帶來的短暫通話，也許僅僅是一方撿起過另一方遺失的東西，或是行李箱在寄存處曾被放置在一起，又或是看過相同的風景、有過相似的夢境。

也正是因為誰都無法知曉也無法確定，才可以作無限浪漫又好笑的猜測與遐想，試圖在兩條不同軌跡不曾相交的日子裡，尋到一絲一毫無限靠近卻又遺憾錯開的痕迹。

你看，緣分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把兩個人拉近又推離，它卻得意洋洋地偷笑著，就是不肯透露丁點命運的安排。直到有一天它讓那被捉弄的兩人相遇，他們也還會管這叫作一見鍾情。

造化弄人。

人卻無從得知造化如何弄人。

只是不知，是否也有過些劇本不曾按照它的安排走下去，令它氣得跳腳卻又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