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過的最好的故事是什麼?
我發現很多人對故事的審美,就像對現今中國對女人的審美一樣。他們像喜歡網紅一樣,對張嘉佳,郭敬明的故事津津樂道。我們也很難看到好故事,很多在網上熱火的故事甚至都不完整。是會講故事的人太少了嗎?說說你寫過的最好的故事吧。
知乎專欄
好多朋友說是這個,雖然我覺得很一般嘛哈哈哈。《狂犬公寓》
秧秧走在農村小路上,前方有很多住家戶,她拐過一道紅牆,走進一條巷子,她的兩邊是乾淨的水泥牆,盡頭是一扇紅色大鐵門。
秧秧走過去,按下門鈴,一個男孩從裡屋走出來:「推!門沒鎖!」
秧秧推開大鐵門,院子里的狗開始狂吠。秧秧的腿軟了。秧秧怕狗,即使是二十年後的今天。
和平小區的草坪上,一隻大狗和主人玩著飛盤,幾隻野狗遠遠看著。秧秧想起了那個夢。她背著大包,拉著皮箱,在小區繞了十分鐘,終於找到了第13棟。秧秧把行李放在一樓,上到602,她理了理頭髮,敲了門。「誰?」「你好,我是租房的。」門開了,一個四十多歲穿粉色睡裙的女人探出頭:「進來吧。加我微信的是你吧?」「是我,我叫秧秧。」秧秧在擦腳墊上蹭了蹭腳,走進屋子,一隻大金毛撲了過來,站著時幾乎和人一樣高。秧秧並腳站住,一動也不敢動。
「它叫甜甜,它不咬人的」,女人蹲下,撫摸著甜甜,「來看看房吧。」秧秧和女人走進卧室,卧室里傢具齊全,上面貼滿了阿狸、蔡小姐的卡通貼紙。「傢具是上一個房客留的,你不喜歡可以扔掉。」「我挺喜歡的。我就住這兒了。」甜甜的喉嚨發出低鳴,「汪!汪!」它沖著秧秧叫了兩聲。「甜甜!不行——對了,你行李呢?」「在樓下,阿姨你能幫我搬上來嗎?」女人的臉色變了。「叫我伊姐就行。」「哦,伊姐。」
「我要給甜甜洗澡,你自己搬吧。對了,你的房間門不能反鎖,裡面別留貴重東西,平時記得關門。我年紀大了,要多休息,你晚上別回來太晚,盡量安靜點,還有,別帶人來過夜。」「我可能帶男朋友來。」「不行。」伊姐走進卧室,關上了門。秧秧沒男朋友,但可能快有了。
一個月前,她從老家來北京,住在高中同學楊東家。楊東對她很好,把床讓她,自己睡客廳。房錢一分不要,還每天給她做飯。可楊東是男生啊,而且不是秧秧喜歡的類型。半個月後,秧秧找了個廣告文案工作,給了楊東一些錢,從那搬了出來。秧秧喜歡的,是廣告公司的客服主管。那是上班第一天,秧秧在甜甜的吠聲中衝出門,坐了半小時地鐵,喘著氣跑到公司,差一分鐘遲到。門口的玄關牆裝滿了白燈泡。客服主管正在那和人談事。他穿著白襯衫,皮膚白得發亮,像枕著銀河。
他看見她,問「你是新來的嗎?我叫陸德倫。」那天早會,秧秧主動給同事倒水。到陸德倫時,秧秧的手不聽使喚,把陸德倫杯子摔了。「你就這麼嫌棄我的杯子?」所有人都笑了。「我喜歡你的杯子。」下班後,秧秧去專賣店看那杯子,三百多。還沒發工資呢,怎麼買得起?她垂著頭,走過燈火輝煌的街市,看見櫥窗里一條標價八百的連衣裙。秧秧試了試那裙子,黑色布料上,印著蝴蝶圖案,一顆珍珠嵌在娃娃領中間,腰帶上系著蝴蝶結,很淑女。「別買杯子,買條好裙子。」秧秧花了兩晚上研究同事的作品,總結了一些文案策劃的技巧,並有了一次成功的提報。
月底發工資,秧秧去查到賬數目,2500。起碼買裙子夠了。她從楊東那搬走時,楊東說:「我們是老鄉,有困難,你再找我。」不會有困難了,不會再找你了。一個周末,秧秧買了那條裙子。她回到出租屋,把裙子放在床上,一頭鑽進浴室,沒關卧室門。
熱水嘩嘩響起,秧秧唱起了歌,她很高興,卻不知道甜甜正走進她的卧室,甜甜的腳掌踩著地,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甜甜。」秧秧關掉水,拿浴巾裹住身子,走出浴室。她見卧室門開著,心想完了。秧秧走進卧室,看見甜甜正嗅著那塊裙子,「甜甜,不行!」甜甜看著秧秧。「不行!回去!」
甜甜盯著秧秧的眼睛,呲著牙,喉嚨里發出低鳴。忽然,甜甜朝秧秧沖了過來。秧秧伸手拉住門,只聽甜甜的爪子撲在門上,發出「吱吱」聲。甜甜在裡面狂叫著,伊姐出來推開門。「甜甜!不行!站著!」甜甜變乖了,伊姐撫摸著它的下巴,問秧秧:「我說沒說過進出要關門?」「好像說過。」「那別再忘了!」伊姐看見秧秧的脖頸,細皮嫩肉,被熱水淋得白裡透紅,她領著甜甜回了房:「現在的年輕人,丟三落四,要是擱以前澡堂子,早被人偷得褲衩都不剩。」秧秧穿好裙子,飛快地趕往公司聚會。
當晚,餐桌上,秧秧左邊是空位,似乎同事們都不願挨著她,但她右邊,是陸德倫。「干!干!」
十幾個玻璃杯碰到一起,泡沫灑在桌子上。同事們大口喝著啤酒,只有秧秧,抿了一小口白水,輕輕放下杯子。「秧秧,不老實啊。」「我不會喝酒,大家慢慢喝。」「這哪行?今天陸總請,你得好好表現。」這時客服部莎莎站起來:「陸總,我敬你一杯。」「不用站起來,大家都是同齡人。」陸總站起來,和莎莎碰了杯。大夥開始坐立不安。秧秧見他們一個接一個敬起酒來。「我不喝酒,喝酒嘴會臭。」下半場。
大夥喝得爛醉,東倒西歪躺在KTV包廂的沙發上。陸德倫抱著枕頭,離秧秧只有一隻胳膊的距離。
客服部的王文元坐在屏幕前,一首接一首地唱陳奕迅。秧秧掃視房間,所有人都已躺下了,便把手伸向陸德倫的手,指尖輕觸掌心,在五指間遊走。秧秧吸了口氣,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瞬間心花怒放,彷彿自己握住了命運,秧秧笑了。陸德倫的身體動了下,他醒了。秧秧收回手,抬頭看見王文元正盯著自己,他抓著麥克風,但歌聲已停了好久。「秧秧?都睡了啊。我去抽支煙,透透氣。」陸德倫揉著眼說。「噢,我也透透氣。」兩人來到包廂外,陸德倫點上煙:「你抽嗎?」「不會。」秧秧客氣地笑了。「嗯,女孩子抽煙不好。」「那你女朋友抽嗎?」
陸德倫嗆了一口煙,看著秧秧:「抽,勸她戒也勸不動,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影響了她?」「可能是吧」,秧秧靠近了陸德倫。陸德倫盯著秧秧的眼睛:「秧秧,問你個事,你別生氣......」「你想問什麼?」「我想問,你家是不是養了狗?」「是有條狗,你怎麼知道?」陸德倫舉起煙要抽,秧秧突然搶過來,猛吸一口,朝陸德倫的嘴唇吻了過去。秧秧看著他,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你身上有股味兒......你來之前是不是跟狗玩過?」秧秧的臉上出現了巨大的失落。陸德倫突然說:「我去趟洗手間。」秧秧目送他到拐角,她站在原地,不敢回包廂,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同事們。「媽的!」秧秧追上去,轉過拐角,赫然是一個洗手間。秧秧衝進男洗手間,嚇得兩個撒尿的小伙一動也不敢動,撒完尿提著褲子便跑。廁所有五個隔間,秧秧一個個推開,沒見陸德倫的影子。她把KTV里的洗手間找了個遍,沒找到陸德倫,他大概回家了吧。秧秧回到包廂,同事們都睡了。她垂頭喪氣地走出KTV,攔了輛計程車,對司機說:「走吧,去哪都行。」秧秧到家,已是凌晨五點。她小心地擰開門,摸黑找她的布拖鞋。摸了半天都沒有,她走了兩步,踩到了拖鞋,撿起來,上面有好幾個洞。
又是甜甜!秧秧穿上拖鞋,踮腳走進房間。脫掉裙子,杯子一掀鑽了進去。「啊!」秧秧大喊一聲,從床上滾下來,開燈,只見床上有一灘黃色的狗尿。「伊姐!伊姐!」秧秧快哭了。伊姐穿著粉色睡裙進來:「吵什麼?」「甜甜!甜甜在我床上撒尿啊!」「不可能?甜甜從不在家裡撒尿。」「可它就是尿了啊!」「我不是讓你關好門嗎?」「我關了!關了!」「關了甜甜怎麼進去?難不成它會開門?等等,你身上有酒氣。你喝酒了?」「我沒喝酒!」「我哪知道你喝沒喝」,伊姐看著床上的尿,「人喝醉時,會犯糊塗!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伊姐,請你出去,我要睡了。」秧秧扯下床單,扔在地上。「你這小姑娘,咋這麼說話?你在外面瞎混,這麼晚回來吵醒我,你還有理了!」「汪!汪!汪!」甜甜沖秧秧狂吠起來,伸出爪子要撲她。秧秧嚇得後退,她看見伊姐蹲下,撫摸甜甜的下巴,睡裙里,兩腿間,夾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居然沒穿內褲。秧秧看見伊姐翻動嘴唇,卻聽不見她的聲音,只隱約聽到「亂搞、不講規矩」等詞。「甜甜!走!」伊姐摔門而去。秧秧站在紅鐵門前,兩邊是灰色水泥牆。
她推開門,看見男同學站在裡屋門口。男同學看見秧秧,笑了:「秧秧,進來吧,同學們都在呢。」院里的大狼狗見她要進門,開始狂吠,兩隻兇惡的眼睛,如黑洞般沒有感情。狼狗呲著牙,瘋狂地吼叫,唾液飛濺到水泥地上。「秧秧,進來吧!」秧秧深呼吸,踏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男同學的笑臉越來越近,「嘀呤」一聲,狼狗掙脫了鎖鏈,朝秧秧飛奔而來。秧秧醒了。正是上午11點。
同事發來微信,說明早要交完整方案給客戶,「真討厭,等轉了正,絕不在周末加班。」秧秧把臟床單、臟被子扔進洗衣機,舀了三勺洗衣粉,她拿出洗髮水、沐浴露、搓澡巾去洗澡。進浴室前,秧秧遲疑了一會兒,回身把卧室門關了。用手推了推,沒問題。熱水沖刷著秧秧的臉,她拚命搓,想把臭氣洗掉。秧秧坐在寫字檯前做PPT,樓下有狗在叫。她摘下眼鏡,捏了捏鼻樑骨,抬頭望向窗外。外面天色陰暗,夏天快過完了。
「誒!你咋不管好你的狗?」樓下傳來叫罵聲,似乎伊姐也在。「大姐,您搞清楚,是你的狗咬了我的狗!」「你別血口噴人!我們家甜甜不咬人!」「你才血口噴人,真是人品怎樣,狗品就怎樣!」「你說啥?你再說一個!甜甜!咬他!」秧秧走到窗邊望下去,伊姐正指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破口大罵,甜甜和一隻貴賓犬扭打在草地上。甜甜咬了貴兵犬一口,貴兵犬慘叫一聲,縮到一邊。「誒!你這雜種!你再咬試試?」男人指著甜甜,朝它走過去,甜甜狂吠著,撲倒了男人,朝脖子咬去。秧秧心跳加速,她看見男人伸手擋在面前,甜甜咬住了他的胳膊。「殺人啦!瘋狗殺人啦!」男人大喊。周圍的鄰居伸出頭眺望,伊姐指著他們:「看啥看?他先欺負我,我正當防衛。懂嗎?」伊姐往這邊看過來了!秧秧立刻後退,避開了伊姐的視線。他關上窗,拉上窗帘,坐在椅子上,又重新站起來把卧室門關了。這時有人敲防盜門。「咚咚咚!」
秧秧坐著,任那敲門聲一直響,響到第五下,秧秧走出房間,開了門。「楊東,是你。」「最近怎麼樣?秧秧。」楊東背著小挎包,笑著問。「還行,你進來吧。」秧秧把楊東領了進來。「這地方,比我那好多了。」「運氣好,房東直租,沒交中介費。」 兩人坐著,相對無言。「秧秧,我要離開北京了。」「是嗎?去哪?」「回老家,大城市還是不適合我。」「你工作不是挺好嗎?怎麼突然要走?」「買不起房,不如早點回去。我年齡不小了,該回了。」秧秧放鬆了:「念高中的時候,你說要做廣告大師,不想做了?」「不想做了。這夢想啊,不過是驢子前面的胡蘿蔔,你以為靠它活,但養活你的,是那永遠拉不完的磨。」秧秧笑了。兩人聊了半小時,期間聽到樓下的喧鬧聲,走到窗前,見警察在處理糾紛。
「那是我女房東,她的狗剛才咬人了。」「噢?你不是怕狗嗎?」「它不咬我,只是那老女人不好相處,回來晚點她都要發火。」「那我走了,免得她不高興。」「再坐坐。」十分鐘後,楊東要走。秧秧和楊東走到客廳,楊東從挎包里取出個玻璃罐。「差點忘了,上個月我媽給我郵了罐槐花蜜,老楊家產的,和小時候一個味兒,你拿著。」「不,你留著吧。」「秧秧,別再拒絕我了!拿著!」楊東把蜂蜜塞給了秧秧。秧秧抱著蜂蜜,眼眶濕潤起來。「楊東,你也不用拉黑我,咱們六年的老同學,偶爾也聯繫聯繫。」楊東點點頭,打開門,只見伊姐正牽著甜甜,準備插鑰匙。「秧秧,我走了。」「我送送你。」秧秧把蜂蜜放到櫥柜上,和楊東出去了。兩人邊走邊聊,走到小區門口,楊東叫了一輛車。「秧秧,這院子野狗多,你小心點。」「嗯,你也小心。」秧秧看著楊東進了計程車,消失在車流里。秧秧慢吞吞地回到家,擰開門,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裝蜂蜜的玻璃罐碎了,從廚房到客廳灑滿了蜂蜜,還被甜甜踩得亂七八糟。甜甜身上沾滿了蜜,趴在地上不停地舔,螞蟻開始行動了。「甜甜!」秧秧幾乎失去了理智,「伊姐!我的蜂蜜沒了!我的蜂蜜沒了!」秧秧終於哭了。甜甜站起來,沖著秧秧狂吠,它眼裡射出凶光,突然踩著蜂蜜衝過來,龐大的身軀輕易把秧秧撲倒了。「甜甜!下來!」伊姐衝出來喊。甜甜呲著牙,喉嚨低鳴著,使勁盯住秧秧的眼睛。「甜甜!下來!」甜甜轉向伊姐,沖伊姐吼了三聲。「你幹啥?咬我嗎?」伊姐抓起冰箱旁的掃帚,「進屋去!」甜甜從秧秧身上下來,跑回了卧室。伊姐把秧秧扶起來,看見她哭,說:「這狗越來越難管了,別哭了,蜂蜜我賠給你,男人送的東西而已,不值得。」「你怎麼知道不值得?你怎麼知道?」秧秧一直哭,伊姐一直勸。她不知道,秧秧在這個城市沒有朋友了。周一上午。
秧秧背著電腦跑出地鐵站。她和同事們約好,上午八點在公司樓下集合,坐公司的小越野去客戶那開會。現在是八點零五分。這是秧秧第一次遲到。秧秧衝到公司樓下,環顧四周,沒看到公司的小越野,於是撥通了客服部王文元的電話:「喂,我是秧秧,不好意思我剛到,你們還在公司嗎?」「我們剛走,客戶催得緊,就沒等你。」「那我現在怎麼辦?」「你自己打車來吧。」「哦,那好。」秧秧站在路口,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一輛計程車,裡邊又坐著人。秧秧瞅了眼手機,八點十五分。「提案必須成功,失敗了沒臉提轉正。」黑暗的會議室里,營銷公司的策劃正在講解方案。秧秧推開門進來,合頁轉動的「嘎吱」聲引來大家疑惑的目光。
秧秧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美指小聲問:「怎麼才來?」「地鐵臨時停車,耽擱了。」「準備好,下一個該你了。」伊姐在洗澡,熱水沖刷著鬆弛的皮膚,發出「嘩嘩」的聲音。甜甜走出卧室,停在浴室外低鳴著。它吐著舌頭,口水順著嘴角滑下來。
甜甜忽然站立起來,兩隻前爪按在浴室門的條形把手上。「咔噠」一聲,浴室門開了。「啊!」伊姐被突然出現的甜甜嚇了一跳,「甜甜,你先出去,媽媽洗澡呢。」甜甜看著伊姐,喉嚨持續低鳴著,忽然「汪」了一聲。「你叫啥?你敢叫我,出去!」甜甜嗚咽一聲,默默走了,守在浴室門口。伊姐洗完澡,赤身裸體走出浴室,甜甜迎上去,對伊姐撒嬌。「甜甜,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凶你,來!進來!」伊姐領著甜甜進了屋,把門帶上了。「這就是,我們下季度的廣告營銷方案,請各位提出寶貴意見。」秧秧講完,坐回了位子上。
會議室所有人都沉默不語,營銷總監盯著屏幕上「Thanks」的字樣,整整一分鐘沒說話。「這種情況還要發生幾次?」營銷總監終於開口了,「讓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做方案?」秧秧覺得五雷轟頂,頓時臉變得滾燙。「我不是要批評這位小妹妹,但事實上,這方案太沒新意了。你在大街上隨便掃一眼,能看見大堆相似的東西,完全沒意義。東拼西湊一些所謂的創意,就想我們給錢?小王!」「在,劉總。」「回去告訴你們謝總,他要是再讓沒經驗的實習生做方案,這項目就沒法做了。散會!」總監起身離去,其餘人也陸續離開。美指拍了拍秧秧的肩膀,先走一步。會議室只剩秧秧和王文元。「秧秧,別難過,回去大家開個會,搜集些點子,再寫一個。」「方案有什麼問題嗎?之前和客戶溝通,百分之八十都通過了啊?怎麼會......」「這不是你的問題。」「那是誰的問題。」「總之不是你的問題。」「是謝總關係沒處好?還是你們客服部沒打理好?」王文元不高興了:「這事,你自己去問陸德倫,牽著他的手問!」秧秧深吸一口氣,飛快收拾了電腦,衝出會議室。坐小越野回公司的路上,秧秧沒說一句話,一直玩著手機。當天下午,秧秧以感冒為由,跟公司請了假。實際上,她約了家廣告公司,去那面試。
秧秧走進那家公司,只見一個眼鏡男正和女同事打情罵俏。「你好,我是來面試的。」「這邊請。」眼鏡男領著秧秧進了會議室,看了秧秧的簡歷後,問:「你是微量元素的?謝總現在怎麼樣?」「你認識他?」「認識啊,我以前也是微量的,和謝總、陸德倫、王文元都是很好的朋友。」「你還認識陸德倫和王文元?」「對啊,這個城市廣告圈很小,到處都有微量的人。你來我們這兒,我覺得沒問題,不過,有三個月試用期。」「試用期能拿多少?」「新人都是2500。」面試很快結束,秧秧走出寫字樓,把眼鏡男的名片扔進垃圾桶。這時陸德倫打來電話:「秧秧,你生病了?沒事吧?」
「感冒而已。」「我想見你,你在哪?」「找我什麼事?」「見了面再說。」陸德倫開著車來了,讓秧秧上車。「你載我去哪?」「去我家。」「去你家幹嘛?停車。」「最近公司有些風言風語。我想和你聊聊。」秧秧嘆了口氣:「是王文元說的?」「不知道,反正有人在傳,沒事,我會搞定的。」秧秧走進陸德倫的家,燈亮了,好漂亮的房子。「你家簡直跟裝修網站一樣。」秧秧推開洗手間門,只見洗手間有自己卧室三倍那麼大,浴室在盡頭一扇玻璃門裡,和馬桶有四五米距離。「這樣就不用拿紙擦馬桶上的水了」,秧秧念叨著,「比我那好多了。」陸德倫領著秧秧進了卧室。卧室有普通卧室兩倍大,地上鋪著米色地毯。其中一面牆整個是木質壁櫥。壁櫥對面有張三米寬的大床,兩邊的立式檯燈,發出昏黃的光。「這床,能睡三個人吧?」「能睡四個人,五個人也行。」陸德倫忽然抱住秧秧:「秧秧,別怕,我會搞定一切的,我已經決定和女朋友分手了。」秧秧吃了一驚。陸德倫繼續說:「她並不愛我,我能感覺到,她只是為了,這些東西......」「可是,秧秧」,陸德倫拿起秧秧的手,「自從那天你吻了我,我的腦子裡一直都是你。我發現,你是真心愛我的。」陸德倫望著秧秧的眼睛和嘴唇。「秧秧,我覺得,你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他向秧秧的吻了過去。秧秧轉過頭,推開了陸德倫,「陸總,你搞錯了。」這時,門外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門開了。幾個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其中有雙高跟鞋,「哆哆哆」地走進來。
一個穿著華貴,長相一般的女人,領著四個虎背熊腰的大漢,衝進卧室。「陸德倫!你媽了個X!老娘前腳剛走,你就跟別的小賤人上床!上床就上床吧!你他媽還帶到家裡來!給我打!」四個大漢衝上去,對陸德倫一頓拳打腳踢。陸德倫抱頭求饒。秧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見那女人走過來,抓住秧秧頭髮:「小婊子,我買這房,不是給你這種賤貨睡的。」女人閃了秧秧一個巴掌,把秧秧打倒在地。「陸德倫我告訴你,房子里的攝像頭拍下了你抱那賤貨的樣子。我給你說不光是分手,這視頻我得發朋友圈去。我讓你所有朋友都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讓你在這地方混不下去!」秧秧走出陸德倫的家,攔了輛計程車。
她翻開朋友圈,看見陸德倫的微信號發了個小視頻。陸德倫抱著自己,朝自己吻了過來,但推開他那段被剪掉了。上面寫著:我是吃軟飯的渣男,趁女友出差,和公司里的小騷貨上床。小視頻下,沒人敢評論。秧秧回到家,小心地擰開門,房子里黑燈瞎火。
奇怪,伊姐九點就睡了嗎?秧秧穿上破掉的拖鞋,聽見伊姐的卧室里,甜甜似乎醒了。它站起來,喉嚨又發出那種低鳴,正要往外走。秧秧快步走進卧室,帶上門,嘭的一聲,甜甜狂吠著撲上門,爪子不停地撓。秧秧檢查了一遍床單被褥,是乾淨的,跳上床便睡了。讓甜甜叫去吧!「我進不去!我怕狗咬!」秧秧對男同學喊。
男同學似乎沒聽見,依然說:「秧秧,你進來,同學們都在呢。」「我進不去!狗會咬我的。」秧秧向男同學伸手。大狼狗掙脫鐵鏈,衝上來撲倒了秧秧,它的嘴有股惡臭,身上的毛硬得像枯草,它張開大嘴,咬向秧秧的喉嚨。秧秧伸出右胳膊去擋,被大狼狗咬住。大狼狗甩動著腦袋,撕扯著,把秧秧往鐵門外拽。「救我!救我!」秧秧哭喊著。男同學笑著看秧秧:「進來吧,同學們都在。」秧秧大哭著醒來,發現自己渾身是汗。她穩定了一下情緒,摸了摸右胳膊星星點點的疤痕。
快二十年了。卧室外,甜甜依然在撓門,它撓得很兇,甚至有木材碎裂的「噼啪」聲。
秧秧起床:「伊姐!甜甜怎麼了?」沒有回應。「伊姐!伊姐!」甜甜聽到了秧秧的聲音,瘋狂地咆哮起來,嘭地一聲,甜甜撞了下門,門板明顯地震顫了一下。秧秧覺得門外不是狗,是一頭獅子。秧秧退後,拿起手機撥了110。「你好,這裡是110,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嗎?」「我家裡有條大狗,好像發狂了,我服不住它。」「請問你的地址。」秧秧看見門把手在轉動,橫著的條形把手轉過了三十度角,彈了回去,又轉動十度,彈回去,三十度,彈回去。甜甜在開門。「和平小區13棟602,請你們快點,它要進來了。」秧秧拿起了身邊高粱桿做的大條帚。「好,我們會立刻安排附近的警力。」門把手轉動了六十度,咔噠一聲,門開了,甜甜呲著牙,狂叫幾聲沖向秧秧,白色的口水拖了老長,滴滴答答灑在地上。秧秧扔掉手機,舉起條帚揮向撲來的甜甜。「嗷!」甜甜被打到一邊。秧秧衝出卧室。甜甜立馬起身追趕,地板很光滑,甜甜的四條腿在地板上打滑,趁這時機,秧秧伸手去推伊姐的房門。門沒鎖,伊姐赤裸著躺床上,喉嚨上血淋淋的,整個人呈「大」字形。秧秧進去後,立即關門,但甜甜衝過來,嘭的一聲撞上了門。秧秧被門彈倒在地,甜甜撲上去,咬向秧秧的脖子。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秧秧看見甜甜牙上的血跡,看見牆上掛滿了照片:伊姐和甜甜在草地上嬉鬧;伊姐和甜甜在客廳玩耍;伊姐和甜甜在車裡自拍;伊姐和甜甜在游泳;伊姐和甜甜在親吻。甜甜不斷變換方向,想咬住秧秧的脖子。這時秧秧看見床頭柜上的大剪刀。「來!咬吧!」秧秧伸出右臂,被甜甜咬住,左手拿起床頭柜上的剪刀,朝甜甜腦袋插下去。嚓!甜甜「嗷」了一聲,掉頭要跑。秧秧突然抱住甜甜的頭,再插下去,嚓!嚓!一下,兩下,三下......「畜生!畜生!畜生!畜生!你們這幫畜生!你們這幫畜生!」秧秧不記得自己插了幾下。當她低頭看時,甜甜的腦袋已經血肉模糊,倒在自己懷裡一動不動了。秧秧推開甜甜,走出伊姐的卧室。客廳一片漆黑,秧秧坐在沙發上,腦子裡翻江倒海。
片刻之後,秧秧衝進自己卧室,撥通了110:「你好,我剛才報了警,就是狗發狂那個......那狗好了,主人回來它就安靜了,所以,你們不用來了,不好意思。」秧秧掛掉電話,走進伊姐的卧室,她看了眼伊姐的屍體,盡量不去想她,並仔細觀察牆上的照片。伊姐和甜甜,伊姐和甜甜,伊姐和甜甜......伊姐只跟狗合過影,沒跟人合過影。她有朋友嗎?有親人嗎?秧秧搜查了伊姐的卧室,點開她沒設密碼的手機,查看了她的通訊錄。她大膽斷定,伊姐是個幾乎沒有親友的孤獨女人。凌晨兩點。秧秧認真地洗漱完畢,上床睡覺。夢裡,她走進了男同學的家,和同學們一起打遊戲,打撲克,看電視。大家玩得很快樂。她唱著歌:「這裡就是我的家!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寫過的故事很少很少啦,朋友們說最喜歡的是這一個:《蘆生》。
「蘆生!蘆生!——」
蘆生一骨碌下了炕就往門外頭跑,邊跑邊喊:「媽!我跟小靜玩兒去啦!」
蘆生她媽正往鍋底下添柴火,騰不出手攔她,「你大字兒寫完了嗎!」
「我回來再寫!」
蘆生不樂意在家待著,她媽總逼她寫作業。而且她媽老在家,從不像六姥姥、寶興爹似的在門洞打小牌,也不跟二雙媽和長永媽她們幾個坐一塊兒聊天。
有時候蘆生想偷懶,就問她媽:「媽,你為啥不跟他們玩牌去?」
蘆生媽眼皮都不抬一下,「不樂意去。」
可能因為我沒爹。蘆生這麼想。
蘆生打生下來就沒見過她爹,這讓她和小夥伴吵架拌嘴的時候吃了不少癟。蘆生也問過她媽,我爹在哪呢?一開始蘆生媽還和蘆生好言好語地說,她爹在城裡當官,等蘆生大了就接她進城過好日子。後來讓蘆生問煩了,經常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給蘆生打個趔趄,「凈問那些個沒用的!」
蘆生記吃不記打,有時候在外面跟人打架打得灰頭土臉的回來還要問,媽,我爹在哪呢?
她媽也是打累了,頭也不抬,「你是我從蘆葦地里撿來的,沒爹。」
蘆生真信了一陣子,為這還在被窩裡偷著哭了好幾回。
不過蘆生和她媽長得實在太像,像得讓蘆生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是撿來的,才反應過來那不過是蘆生媽隨口的敷衍。
更何況這一屯子也沒一根蘆葦,咋可能是從蘆葦地里撿來的。蘆生自己琢磨著都想樂,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蘆葦呢。
這幾天蘆生心情不好,因為她和王大個子家那個老五鬧彆扭了。
老王家那個五小子保海長得俊極了,學校里的小姑娘都願意和他多說幾句話,連老師都經常提問他,還選他當班長。聽說要不是他一笑就露出顆虎牙,還要讓他做升旗手來著。
平日里只有小靜和蘆生走得近,按理說蘆生和保海本來沒什麼交集。可就在上禮拜,保海給蘆生遞了個紙條,說蘆生的辮子編得真好看,要她晚上放學等他一起回家。
蘆生本來就覺得保海人好,打那以後看他更是一百個順眼,每天編小辮兒也是格外盡心,好像要把鏡子照穿不行。
蘆生媽就坐在炕沿上看著蘆生鼓搗。
但是這個禮拜,保海晚上放學出來得越來越慢,回家的路上話也越來越少。蘆生生氣,覺得他一定是不想和自己一塊回家了。於是,有天晚上蘆生賭氣沒等保海。
可是第二天聽小靜說,保海一直在學校門口等蘆生,等到六年級都下課了才走。
蘆生又覺得保海還是願意和她一塊走,第二天就梳了一腦袋的小辮兒樂呵呵地在門口等著,沒成想保海見了她,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倆人兒就這麼杠上了。
蘆生賭氣,小辮兒也不編了,就扎個馬尾天天甩來甩去。回到家寫作業,寫一會兒就愣一會兒神,只盼著一會兒小靜來找她,她也好打聽打聽保海的事兒。
蘆生媽見了也不訓她。
「保海今天還說呢,扎馬尾穿花衣服的小姑娘最好看。」小靜直腸子,蘆笙拐著彎問她保海的事兒,她都說了。
蘆生高興壞了,扯著自己的花襖,「啥樣花衣服?我這樣式兒的算不算!」
後來做遊戲的時候,蘆生當了好幾把鬼也不在意,滿心都在想小靜說的馬尾辮花衣服,越想越高興,晚上回家的時候還笑得合不上嘴。
「蘆生今天咋這麼開心?」蘆生媽笑著問。
「不告訴你!」
可沒幾天,蘆生放學假裝系鞋帶等保海的時候,看見保海和另一個小姑娘一起走了。
蘆生的心好像一下子縮起來了,一路上話也說不出,到家掏書的時候終於哭了。
「咋了蘆生!誰欺負你了?」蘆生媽在圍裙上抹了把手,給蘆生擦乾淨眼淚。
「保海不跟我一起走了……」蘆生抽抽搭搭地抬起頭來。
「咱還不跟他走了呢!自己走不也一樣嘛。」蘆生媽把蘆生樓進懷裡,捋著蘆生蓬亂的長頭髮。
「他早先還說我編小辮好看!」
蘆生媽笑得溫柔極了,「是好看,媽也喜歡!」
「那他還不跟我一起走!」
「看夠了唄,這有啥的。」
「他喜歡我為啥不跟我一塊回家……」蘆生聲音漸漸低下去。
「誰說他喜歡你了?」
「他自己說的!他說喜歡扎馬尾辮穿花衣服的小姑娘!咱屯子就我這麼穿!」蘆生「特楞」一下直起身子,沒留神喊出聲來。
蘆生媽已經咯咯樂起來了:「他能看上你?你咋這麼招笑。」
蘆生氣壞了,想沖她媽喊,你懂啥!你要是懂我現在也不至於連個爹都沒有!但是哭得氣短,張不開嘴,只能拚命搖頭。
蘆生媽挨著炕沿坐下來,「丫頭,保海的話壓根不是說給你聽的。」
蘆生哭的更慘了。
「保海要是指你,幹啥不直接跟你說?之前不就說你小辮好看了嗎。」
「嗯……」
「跟你走幾天,還真當人看上你了。」
蘆生搖著頭拿手背在臉上一個勁的劃拉,眼淚反倒越擦越多。
「那你還哭啥呢?」
「我還是喜歡保海。」
「小賤皮子。」
「我就是賤皮子!」不管保海喜歡誰我都喜歡保海。後面這句還沒出口。就被她媽的大耳刮子打斷了。
我媽生氣了。蘆生挨著這耳刮子的時候還在想。這巴掌可真是掄圓了膀子使足了力氣,蘆生覺著腦瓜仁都要甩出去了,脖子勉強吃住這一巴掌的勁。半邊臉火辣辣的,又熱又燙,好像被野蚊子咬了一宿那麼脹,暈暈乎乎的,疼都在這之後。
蘆生給這一大耳刮子打得頭都耷拉了下去,臉上和鼻子底下有幾道熱乎乎的東西在流,耳朵里凈是嗡嗡的聲音,恍恍惚惚根本聽不見她媽還在說些什麼,一時有點渙散的眼神看著媽的嘴形:「還喜不喜歡保海了!」
喜歡。
老師布置作業,讓學生撿塑料袋給教室糊房頂。
蘆生蹲在村口,想等貨車經過的時候就扯點車上的塑料布。
一個穿運動鞋牛仔褲白襯衫的男人走到蘆生跟前低下頭。
喲,還帶了個金絲框眼鏡。蘆生心說,真講究。
「小朋友,請問你知不知道劉桂枝家怎麼走?」
「你找她幹嘛?」劉桂枝是我媽,蘆生留了個心眼沒說。
「我是她的一個朋友,住在外省,今天來拜訪她,但是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那你跟我走吧。」
蘆生在前頭領路,後邊男人不停地問她叫什麼幾歲了她也不回答,就一個勁往家走。
蘆生心裡有些驕傲:平時都沒人來我家,今天可來了個城裡人。
一直到家門口,蘆生踢踢踏踏地跑進去,邊跑邊喊,「媽!有人找你!」
蘆生媽擦著手走出來,正迎上剛走進院子里的陌生人,兩相對望有些愣怔,被蘆生撲在身上還回不過神。
蘆生不管這些,進屋放下書包就等著小靜來找她出去玩。
今天小靜似乎來得特別遲,蘆生一直在屋裡坐到天擦黑,蘆生媽領著那個陌生人進屋了。
「蘆生,叫舅。」
蘆生瞅著來人沒吱聲。
這個舅舅也不介意,笑著把蘆生摟進懷裡。蘆生不吭氣,只是大睜著眼睛。
「難為你一個女人家,還帶著個孩子,」舅舅分明望著蘆生,講出的一番話卻好像是對著旁的什麼人,「這麼伶俐的小丫頭,在這山溝里可是埋沒了。」
蘆生媽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蘆生沒見她媽這麼哭過,就連冬月被人砸了窗戶臘月斷了糧,她媽也沒哭得這麼悲。
蘆生忍不住叫了一聲媽。
蘆生媽回手就是一個耳刮子,「讓你叫人!你聾啦!」
這一巴掌不疼,蘆生轉過頭叫了一聲舅舅,模樣呆傻。
「蘆生真乖,我叫盧致明,你以後就叫我致明舅舅。我帶你去城裡玩好不好?」
蘆生聽了,心裡有幾分高興,自己長這麼大還沒進過城呢,聽別的小孩說城裡啥都有,可好了。
可不知道從哪竄上一把無名火,燒得她渾身發抖。
「蘆生!蘆生!——」
小靜來了。
蘆生心裡突然生出一股子惡狠狠的恨意,還有排山倒海的心酸,混雜成不知名的感情在她小小的身體里發酵膨脹,脹得蘆生嗷地一聲哭喊出來:
「滾你媽的!我不叫蘆生!!!」
---------------------------------------------不敢說多好,希望大家看了能解個悶就行。還有一個類似的,叫《霜染》,等有時間了也許會傳到公眾號里。(自己推薦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匿了,羞羞臉~)獻醜了,讀書時候寫過的一篇短篇小說,哈哈,感覺還行。
《最後的槍決》
時代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若讓時間倒流兩百年,L會是一名劊子手。正午時分,在喧鬧的菜市場上,L 赤裸上身,頭纏紅布,只聽一聲令下,刀起頭落。二百年後的今天,L是一名法警,平時負責押送犯人,關鍵時候執行槍決任務。他做法警已有很多年了,十八年前,他才二十歲,便頂替父親進入法院工作,首要職責就是處決犯人。
L自認為天生是干這行的,第一次處決犯人的情形至今仍歷歷在目:警車呼嘯著開到四周圍著鐵網的刑場,L戴著墨鏡,心裡緊張得直打鼓,連另一個有幾年資歷的同事的拍肩鼓勵都無法減輕他的心理狀況。L用顫抖的雙手打開後面的囚廂,把第一個接受處決的犯人拉下車。那犯人是條漢子,視死如歸,毫不掙扎,規規矩地跟著法警往刑場中央走去,只是不停地高呼口號,把站在鐵網外面圍觀的人群的情緒都點燃了,讓不少人為他鼓掌歡呼。
這時,全場似乎只有L一個人緊張,手冒冷汗,彷彿被處決的人是他。刑場是沙地的,很多死刑犯的鮮血並沒有滋養起一點綠意,場地中央寸草不生,某些粗大的砂粒在午前的陽光下閃著金黃色的光芒。L腦中一片混沌,不清楚自己是怎麼走進刑場並讓犯人跪下來的。在犯人的狂笑聲中,L端拿手槍的右手不住地抖,他抬頭環視了下四周,在黑鏡片後面,是一張張詭異的臉。他心裡想著自己顯然不適合幹這一行,回去得趕快打個報告,申請調換工作。隨後槍聲響了,四周安靜了下來,那一瞬間,L聽到啊的一聲,然後感到有什麼東西朝自己身上飛濺。L睜開眼睛看了看,剛才還剛烈無比的犯人像條死狗,頹然倒在地上,腦瓜的左上側沒了,黑血汩汩地鑽進沙地里。
此刻,L那緊張無比的心理頃刻得到了消除,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滿足感,他正了正墨鏡,很有成就感地走回囚廂,著手處決下一位。L從此愛上了自己的職業,對自己每年只處決十來個犯人感到不滿足,而且漸漸對平時押送犯人的工作的覺得沒勁,但他從業以來所獲得的多個榮譽稱號表明他到底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法警。
據說,每個人脖子後面都有一道特殊的紋理,對準此紋理,砍頭就能砍個乾淨利落,所以古時優秀的劊子手有事沒事就愛打量他人的脖子,研究不同的脖子應該採用什麼樣的刀法和力道才能砍個乾淨利落。L對他的工作同樣有著非同一般的熱衷,上下班他喜歡坐公共汽車,以達到充分觀察各類後腦勺的目的。不到兩年,L就成為了一個很優秀的行刑者,能使得子彈從後腦勺射入,由上頜和鼻子的地方出來,眼睛和下唇毫髮無傷,並且自己的身上不再會濺上一滴污血。此外,L還養成了每參加一次處決都要寫一篇日記的習慣,詳細記敘當天的處決現場和所思所感,至今抽屜里已放著厚厚兩大本的處決日記,其中一篇其中一段是這樣的:
今天,第二個被我槍斃的犯人是個二十二歲的男青年,因搶劫殺人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他的內心看起來充滿恐懼,他在法庭上大哭,哀訴自己是冤枉的。押上囚車後,我們給他解下手銬,綁上麻繩,他的身體不停地發抖,手腳冰冷。他很天真,哀求我們在半路上偷偷放了他,說以後一定會報答我們的大恩大德。到了刑場,他已經大小便失禁,倒在車廂里,得讓我們抬下來,把他拖進刑場。到了沙地中央,我們把他立起來,命令他跪下,但他軟綿綿一堆,我們一鬆手他就倒下來。對付這種情況我是有經驗和心得的,我回警車裡拿了條警棍,狠很地往他身上砸,命令他跪下來。但打一陣他還是老樣子,我繼續毆打,副槍手見了勸阻我別再打了,讓我就這樣直接崩了他,我義正詞嚴地對同事說:「他罪有應得,必須跪著,承認自己的罪過,接受刑罰。」揍了大概兩分鐘,犯人的神經果然靈敏了,捂著挨棍的地方打滾,哀求我別再打了,他寧願立刻死。果然,我停下了手中的警棍後,他乖乖地跪下來,急促地喘氣。我端正槍,對準他的後腦勺往上兩厘米的部位,扣動了扳機,鮮血和塊狀物由另一頭噴出。犯人倒地後,我低頭查看了一下,他雙目圓瞪,像是對自己突然失去鼻子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按規定,為了保守執刑者的身份,參與處決的法警都應該戴個大墨鏡,但到了第二年,L認為處決罪大惡極的人是件光明正大的事,是為了維護社會秩序和人間正義,無須遮遮掩掩,所以他以自己戴墨鏡會感到不適影響射擊的水準為由申請個人執刑時免戴墨鏡。這是個小小的個人請求,自然會得到上級的批准。
L住在一片老城區,鄰里來往得比較緊密,因為執刑時沒戴墨鏡,所以左鄰右坊都知道他是幹什麼的,還有不少的人問他有關死刑故事。在保守職業秘密的前提下,L很樂意向人講述這些故事,並注重細節,盡量講得生動有趣。雖然也有人在背後說他跟殺人犯差不多,但L在認識的人的印象中是個總體上來說是好的,因為他有一副熱心腸,日常生活中總是樂於助人。就在他處決了上面提到的那位男青年的第二天中午,他下班回家,下了公共汽車正要穿過一條街道時,有一個披頭亂髮的婦人從後面衝上來抱著他的大腿號哭痛罵,還往他身上拍打,讓他賠她的兒子,罵他濫殺無辜,說他兒子是被栽贓嫁禍的。L側回頭對婦人說:「死在我槍下的人都該死,我執行的是法院的判決,維護的是法律尊嚴!」在眾人的幫助下,他掙脫了婦人的糾纏,快步走過斑馬線。婦人仍不罷休,不顧一切向L追去,這時,不幸發生了,一輛急速行駛的汽車撞在她身上。司機探出頭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呻吟的婦人,然後踩油門一溜煙跑了。L回過身,快步向事發現場跑去,記下了肇事車輛的牌照後,攔了輛計程車把婦人送往醫院。
近一兩年,時代又發生了變化,一群青年學生上街遊行示威,要求變革死刑的執行方式,一些專家學者也聯名提案,建議採用安樂死,讓死刑犯沒有痛苦地死去。這個提案歷經一年多,於今年年初通過了審議,定在下個月第一日廢止槍決刑罰,起用安樂死。
今天上午,吃過早餐後,L開著摩托車出了家門——自從得知槍決要被廢止後,他就不再乘公共汽車上下班了。他的摩托車開得很慢,彷彿自己正置身於一支送葬隊伍中。天氣有些陰沉,連最明亮的東方都懸浮著灰雲,這樣的天氣還真給L送葬的感覺。他想起自己的父親,父親下葬那天天空也是晦暗不明的,那時,他對父親的死沒有多少的悲傷,按部就班地完成了繁瑣的民俗儀式罷了。下葬是最後一道程序,所以在送葬的路上,他的心情比先前要好了許多,人也清閑了不少,空中低飛的無數蜻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追尋某隻蜻蜓的行蹤,直到無法用餘光看見。
L的父親也是一名法警,如果能活到現在,那他就是一個退休的老法警了,不幸的是,在L十八歲那年,他因車禍廢掉了一條腿,只好提前退休,閑賦在家。此後,他性情大變,每天拐著出去後幾乎都要揣一瓶酒回來,並且喜怒無常,喝了酒後就痛罵妻子和兒子,還常常摔東西,所以L從那時開始對他多少感到厭惡,所以在三年後他因心臟病突發時,L不覺得傷心,認為父親活在世上也是受罪,還給家人徒增煩惱。許多年後的今天,L理解了父親,對父親充滿了歉意,有哭的衝動。他還想起了父親的音容笑貌,甚至想起了第一次去偷看父親槍決犯人的情景:犯人倒地後,父親摸了摸槍管,看了看犯人,然後向人群望了望,無意中看見了他,父親對他笑了笑。
L達到法院時,警車和囚車已經開出來了,同事笑著問:「今天怎麼這麼遲啊,難得一見呢,被嫂子逼著刷盤子了?」L不吭聲,把摩托車開進車棚,面無表情地跟同事上了警車,然後押著犯人往附近的一個體育場趕去。為了加強市民的法律觀念,震懾違法分子,凈化社會風氣,法院決定在體育場召開一場宣判大會,內部消息也透露會後將誕生一位全市也是全省乃至全國最後一個被槍斃的犯人,因為再過兩天這個月就要結束了。L到了宣判現場後,已有幾個領導發表了講話,將進入正式宣判環節。打開了囚廂,法警很快把犯人押上台。參加宣判大會的觀眾大都是中小學生,他們席地而坐,不同學校不同款式的校服把他們分成不同顏色的方陣。這時犯人們成為了全場矚目的焦點,很多學生紛紛戰起來,力圖把犯人看得更清楚些。很快,庭長就開始宣讀判詞,每宣判一位犯人,就由法警把該犯人押前一步跪下。結果L押解的犯人是最後一位被宣判的,也是唯一一位被判處死刑的。自然,全場觀眾都把目光集中在死刑犯身上,連其他犯人都忍不住側目而視。犯人倒顯得很平靜,嘴角掛著譏誚的笑意,頭顱高昂著,似乎是為了觀察在側後方按住自己的肩膀的L的表情。L 沒有發現犯人的舉動,他的心思不在此,他想到了今天將是自己最後一次執行槍決,他對此很不理解,也很不甘心——自古以來,無論是刀砍還是槍殺,死刑犯死時都要流血,都得驚恐地結束罪惡的一生,都得死得很難看,近一年來怎麼說變就變了呢?
宣判了犯人後,宣判會也隨之進入尾聲,台下的觀眾紛紛站起來,往出口擁去。L在押著犯人向囚車走去的時候,看了看涌動的人群,感到絕望:改變這個愚蠢的決定是不可能的了,自己唯一能做的是把最後一次槍決做得盡善盡美,讓子彈出來時在犯人的臉部留一個圓洞——自己還沒製造過這麼完美的創口呢,然後就辭職不幹。這時,他想起了妻子曾多次誇獎自己做的菜很好吃,說開一家小飯店他親自下廚一定會生意興隆的,於是他決定辭職後馬上開一家小飯館。這個想法讓他從沮喪中解放出來,他對眼前犯人的頭顱起了興趣,上下左右研究個遍,思量待會子彈應該從那個位置進入和槍管應該擺成什麼樣的方向。
警車押著犯人到了刑場時,太陽好像突然從雲層中蹦出來,將天空的陰霾一掃而空。L對這突然光亮的世界感到無法適應,有些暈眩,他眯著眼,發現民眾對這次槍決的熱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高漲,人山人海,還來了扛著攝像機的媒體記者,當然還有一群反對槍決的扛著橫幅舉著旗幟高呼口號的青年學生。L對這種場面感到滿足,這也讓他要完成最完美的槍決的信念更加堅定。L和同事毫無障礙地把犯人押進刑場,讓他跪在滲透了無數的鮮血又被泥沙粉飾過的地方。正當L檢查好槍支後退一步準備瞄準時,不知怎麼的,刑場外那群抗議槍決的青年學生突然跟另外一群觀眾起了衝突,先是口角相向,然後互相推搡起來。這突發事件讓觀眾拋棄了本作為視覺中心的L和死刑犯,他們紛紛移動位置,把爭吵雙方圍起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副槍手也不例外,他面朝西方站著,踮起腳跟,引項而觀;讓人叫奇的是,連犯人都把生死置之度外,雖仍然跪著,但已毫無顧忌地側過腦袋,把右耳置於槍口之下。這一情景讓L怒火中燒,把先前的信念忘個一乾二淨,他狂亂地舉起手槍對著犯人的腦袋猛扣扳機,靶子瞬時血肉橫飛,整個腦袋幾乎都被轟掉了,連呻吟都來不及叫一聲。直到子彈打光,L仍無法消解心頭之氣,他狠狠踢了屍體一腳,然後氣呼呼地獨自走出刑場。這時,觀眾才把注意力轉向刑場,紛紛圍向鐵網,既看看L,又看看屍體。
L坐著警車回到法院時,也快到下班時間了,他從車棚推出摩托車,失魂落魄地回家。回到家裡,妻子從較昏暗的卧室里迎出來,依偎在L的懷裡喃喃說道:「太好了,今後你不用再槍決犯人了,我也不用為你常常做惡夢了,我看國家最好連死刑都廢除了,總之我覺得殺人是很殘忍的。」L很不耐煩,正要把妻子推開,可妻子自己已一觸而起,她低頭定眼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上沾滿了暗紅的糊狀的血。她用又害怕又厭惡的語氣對著手掌說道:「這是什麼東西?血?嗚,太噁心了!」L突然變得面目猙獰起來,他什麼話都不說,伸出雙手掐住妻子的脖子。這時,L完全失去理智,心硬如鐵,紮實有勁的雙手讓妻子的任何哀求和反抗都無濟於事,直到妻子翻了白眼沒有任何氣息他才鬆開雙手,讓妻子軟綿綿地倒在地板上。L看了看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妻子,覺得她的死狀很可恨,於是他把妻子抱起來,衝到陽台,一拋而下,像丟個枕頭那麼輕鬆。在眾人的呼叫和奔走聲中,L轉過身來,一下子氣喘如牛,自言自語道:「我殺了我的妻子,我是個殺人犯,我要親手處決我自己。」
他脫下那身骯髒的警服,去衛生間洗乾淨手上的血污,然後從衣帽間找出一套乾淨的警服,麻利地穿上。穿好皮鞋後,外面警笛長鳴,L趕緊鎖牢房門,還推了一張方桌頂住,隨後拿起子彈上了膛的手槍走進浴室。浴室里立著一扇大鏡子,L在鏡子面前慢慢地跪下來,仔細端詳一番裡面的自己。這時外面傳來踹門的響聲,他知道給自己的時間已不多,於是他莊重地舉起手槍,右上臂儘可能地往後面擴張,然後緊拐手腕,讓槍口直對後腦勺。他抬起頭,參照著鏡子中的腦袋和手槍,細緻地調整腦袋和手槍的位置。他堅信,很快,自己的臉部就會出現一個圓形的血洞,這是有史以來最完美的槍決創口。在他就要扣動扳機時,他忽然想起還沒給最後的槍決寫日記,並對此深感遺憾和不安,他想放下手槍,先把日記寫好,也認為自己會寫得跟真實發生的情況一毫不差,但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扣動了扳機。
警察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把門撞開,但明顯來晚了,浴室里躺著一具屍體,以及一些玻璃碎片。L側倒在地板上,臉向著牆壁,讓人一下子很難看清他臉部的模樣。
午夜時分,陰鬱的味道籠蓋在這條巷內。倘一人走在這陰鬱的巷子內,總會顯得怪異異常,許是這個時候人們大約不會出來的緣故,若是突然竄個人影出來,那才叫人真真覺得可怖…
拖沓的步聲在此刻響來,輕慢地回蕩在這狹長又寂廖的巷內…
大約是老賀,這個時辰,他又托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五十年的光景嘍!整整五十年嘍!」他搖著頭,嘴裡念叨著。聲音倒也不低,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
沒有人知道他是哪裡人,他也沒有妻女,只有一個餛飩攤子和一間破舊的小屋。老賀一副兇相,讓人感覺親近不得、活潑不得。他雖說生相醜陋,但卻當真包的了一手好餛飩。 他在這裡賣餛飩,賣了有些年頭了。白天的時間,他就在巷外搭一個餛飩攤子賣賣餛飩,以此糊口。
常吃餛飩的老張頭經常調笑的問他為何不娶媳婦,他只會憨厚的笑笑,說:「俺生的醜陋,沒有錢財,沒人跟俺呀!」「那就找個聾的,或者啞的罷,不挑好賴,好歹有人給你暖被窩。」此時,旁人總是附和著大笑,老賀見他們笑,臉上竟也閃過一絲大姑娘似的嬌羞,憨憨的跟著笑道:「說甚麼呢?誰願意跟我啊!我給你們下餛飩罷」!說完,一個人又忙活起來了。老賀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老張頭付了錢就匆匆走了,老賀收了錢,邊抹桌子嘴裡邊絮絮叨叨。「是啊!一個人活在這世上,可孤單勒!」
……………
從前,有一隻玉米丫,幸福快樂的生活在田野上。 她善良又美麗,活潑又聰明。她明媚的笑容,動聽的聲音,還有身上最飽滿的玉米粒,吸引了田野上許許多多的愛慕者。 有一天,一隻土豆君來到玉米丫的門前:「美麗的玉米丫,我願意一生一世愛你,你願意跟我一起探索遠方嗎?」 「為什麼選我呢?聰明的土豆君。田野上有很多的姑娘,還有土豆娘。」玉米丫有些猶豫。 遠方很美好,但跨越物種的愛很難。遠方的路途要經過大片火海,她身上晶瑩的玉米粒是經不起火烤的。 「因為愛情!」土豆君拉起玉米丫的手,深情的說:「世界這麼大,我卻只想跟你一起分享。」 玉米丫淪陷了。她決定跟土豆君一起去遠方,即便前路未卜,即便要跨越火海。因為一生一世不變的承諾。 因為愛情。 玉米丫幸福的跟土豆君上路了。 前路果然艱難,火海比想像中難過,一日一日,她能感受到身上原本飽滿的玉米粒在慢慢脫水,漸漸爆開。 "你開心嗎?美麗的玉米丫。」土豆君毫無所覺。 「我很開心。你呢?聰明的土豆君。」 「恩,我也很開心。」 玉米丫立刻覺得一切傷痛都是值得的。火海總有走完的一天,只要她的土豆君愛她不移,她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依偎在土豆君身邊,憧憬著遠方的美好,身上要爆裂的痛苦好像也沒那麼痛了。因為愛情。 日復一日,物換星移。 有一日,玉米丫正幸福的憧憬著未來的生活,土豆君從外面回來,帶著土豆娘。「美麗的玉米丫,我覺得還是土豆娘更適合我,我決定跟她一起去探索遠方。」 「為什麼?」 「因為土豆娘很偉大,她一直默默的愛著我。我以前以為愛你,所以傷害了她。我以後要好好愛她,彌補過去的傷害,陪她一起去遠方。」 「那我呢?」 「你還是美麗的玉米丫啊,會有很多玉米君願意跟你探索遠方的,祝你幸福哦!」 土豆君走了,帶著土豆娘。 遠方傳來他們的歡笑,還有曾經也對她說過的情話。 火海再也沒有盡頭了,玉米丫坐在原地,一夜之間,爆開了所有的玉米花。 玉米丫變成了爆米花,再也變不回玉米了。
平時很少寫東西,獻醜了。單純想分享出來而已,今年5月虛構的一篇故事。
陌生人
1.
凌晨四點,馮的微信收到一個好友申請。周遭沉黑,馮縮在被窩裡安靜地睡著,床側小桌上的時鐘滴答滴答響,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她的貓咪趴在她散亂的頭髮上,白色肚皮隨著呼吸聲起伏。貓呼嚕呼嚕著打氣。
馮是一個獨居女子,坐標廣州,今年26歲。她在一家廣告公司撰寫文案,有一個異地男友。
2.
季是一個單身男人,常年遊離在城市邊緣,不務正業,混吃等死。盜竊、搶劫、網路詐騙等等,各種偷雞摸狗的行當幾乎都有所接觸。他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在城市的角落裡生存下來,並且活得人模人樣。家人親戚都以為他在大城市裡活得很好。他住在狹窄的出租屋裡,吃泡麵,偶爾出去和狐朋狗友胡吃海喝,大部分時候窩在屋裡對著電腦,在貼吧灌水,調戲網路里的小女生,打遊戲,興緻來了騙些錢。季不信靈魂,不信宿命論,他認為自己是個沒有靈魂的男人。他今年恰滿30歲。
季半年前從好友那買了輛二手車,聽說如今網約車勢頭正盛,他便轉行當起了司機。每天開著車轉到市區內商圈地帶,停到街邊,下車吸口煙,一會兒功夫便有訂單過來。他搭載過形形色色的客人,有些人會熱絡的與他攀談,有些人帶著謹慎的神色在上車前用手機拍下他的車牌號,有些人則一路漠然。他從不與人套近乎,老老實實將人搭到目的地,再倒車回到原地等待下一份訂單。
季在廣州做網約車司機,有一輛二手桑塔納。他不高,大約一米73左右。
3.
馮的生活波瀾不驚。
她的異地男友常常很忙,他們總是通話不到五分鐘,她給他發微信,他會擱置到幾個小時後甚至是第二天才有回復。她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她知道他不愛她。這段感情拉拉扯扯至今已有三年,他們當初在旅途中相遇,她為他而傾倒。他們曾愛得如此熱烈,並以為這種熱烈會一直持續不滅。
她再次給他打電話,想和他傾訴自己近來工作的不如意。他終於接起電話,刻意壓低嗓音說,待會再打過來,行嗎,我現在在開會。馮說好。她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聽到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是年輕女子的聲音,問,又是你的女朋友嗎。沒有聽見他的回答,電話倉促掛斷。馮對此早已有所預料,只是如今這樣的驗證才能讓她徹底心滅。
她即刻刪掉他的手機號,用微信給他發了最後一條消息,我們分手。然後將他拉入黑名單。
馮終於忍痛剜掉了多年的爛痂。
4.
季搬進了一間新的出租屋。
季決定不再做那些偷雞摸狗的行當。他每天打掃乾淨屋子,在窗檯養起花,自己下廚。臨近午飯時收拾好便出去工作,夜裡常常兩三點才回來。在凌晨時分,他會去酒吧附近等待那些酒鬼出來下單約車。
季其實是一個聰明的男人,他總能找到一個賺錢的好時機,只是聰明常常弄錯了道。
他的鄰居是一個年輕的獨居女性,朝九晚五,季偶爾會看見她匆促的身影閃過樓梯間。他能辨認出她的高跟踩在樓梯上的聲音。他們的生活不在一條線上,季也不是個窺視欲強的人。
這天回來得晚了些。凌晨兩點有個客人要去機場。將近凌晨四點,季才回到出租屋。他幾乎跨越了大半個廣州城。
他疲憊地躺倒床上,忽然來了興緻,開始搜尋起微信附近的人。他胡亂地加了一通性別為女的微信號,然後關掉手機,沉沉睡去。季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戀愛過。
他的鬍渣長了些,早起用手動剃鬚刀慢慢刮掉。
5.
馮的微信加入了一個新的好友。
她問對方是誰。過了很久,對方始終沒有回應。馮便沒有再理。
馮的朋友圈裡近來陸續出現了許多結婚的人,她收到了一封來自大學同學的結婚請柬。五月初,廣州日間最高溫逼近30度,街上的人們都已短袖短褲。馮在這座城市已經待了九年,她熟悉這裡的一切,她用粵語和賣水果的阿婆交流,每日搭載擁擠的2號線再轉4號線去上班,周末一個人去附近的公園散步,去沃爾瑪購買牛奶和蔬菜,去小書店淘舊書。馮也會和好友一起去上下九、天河路一帶逛街,閑來去喝不知名酒樓的早茶。馮的生活圈子很小,而她很自足。
陌生人終於有了回復,在夜裡11點時,對方這樣打招呼,嗨,靚女!
馮感到厭惡,即刻將對方刪除。她忽然想起明天要去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上周買了禮物便一直放在柜子里,她打開柜子換睡衣時才發覺。
她好奇,她以後會與什麼樣的男人結婚生子。
6.
季不知道,今日會發生些什麼。
下班高峰期過後,他照常將車停在路邊,走進一家小店要了碗煲仔飯和一份豆腐花。此時大概是夜裡七點鐘左右。鄰桌坐了一對學生情侶,男孩將碗里的牛肉夾給女孩。季瞥了眼便大口嚼起生菜來,看著店鋪門前經過的人群和車輛,燈火昏黃,他放慢了吃飯的速度。
季忽然感到寂寞,他似乎第一次生出這樣強烈的感受。
這份洶湧而出的寂寞感讓他無措。但他仍舊繼續開車,胡亂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接到一份訂單。他開始有些躁。他停下車,走到街邊抽煙,一根接一根。似乎有頭困獸在他體內,掙扎著想要衝出來。這夜異常悶熱,他的脖子沾了些汗。
夜裡十點,他繼續開著車在街上轉悠。過了一會兒,終於接到一份訂單。他和客人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是溫婉的柔美的嗓音,他聽著走了神。
「不好意思,你能再說一遍嗎?剛剛沒聽清。」他定下心,重新問了一遍對方的具體位置,以及對方的衣著外貌特徵。她說她站在一個酒店的門口,穿著一條碎花抹胸裙,頭髮微卷披散開來。
他遠遠就一眼認出她來。其實她的五官很是普通,可整體這樣望著倒對他形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他將車停到她身邊,她走過來,手上拿著個小包,彎下腰坐進了后座。他聽見她走過來的腳步聲,高跟鞋踩在地面略有些急促。她報了目的地。季發現她要去的地方正是他所住的那片區域。他透過車裡的後視鏡望見她疲憊的臉,看見她閉上眼靠在座椅上。
季的內心產生了隱隱的騷動。
7.
馮去參加大學同學婚禮。
她見到了許多多年未見的舊同學,大家聚在一起聊如今的工作和情感生活,像是一場變相的同學聚會。新娘盤起頭髮,始終笑著,挽著新郎的手臂走過每一台酒桌。
馮覺得很疲憊,獨自坐在角落喝喜酒,吃喜糖。她無法融入群眾的狂歡。
這場婚禮和喜酒一直鬧到夜裡十點。其實早時其餘人都已散場,新娘獨獨留下一眾舊同學,真正開了場同學聚會。馮也被強制要求留下。
她最後用打車軟體約了輛車,準備回去。
8.
季害死了她,也害死了自己。
他總是要透過後視鏡看她沉睡的臉。他開著車繞了許多圈,繞過珠江邊,繞過陳家祠,繞過許多燈火輝煌處。他只想要多和她待會兒。季的內心滋生出一個念頭並不斷瘋長。他快要控制不住他體內的困獸。
他將她帶到一個荒僻之處,越過車座悄悄靠近她。他嗅到她身上靜謐好聞的氣味。她的頭髮勾在耳後,露出潔白而修長的脖子。她的抹胸裙像是溫柔裹住她的薄紗,他看到她微微露出的乳溝和她細軟的腰肢。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他沉淪在她的氣息和身軀里。他感覺到她在睜眼瞪他,感覺到她驚恐的視線,感覺到她在反抗掙扎。她的力氣怎麼能敵過他呢。他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身下的她不再動彈,他以為她屈服了。
季發現她的身子漸漸變得冰冷。如此悶熱的夜晚,她的身子怎麼會如此冰。他才驚覺,她已經斷了呼吸。躺在身下的她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他的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
季雖然干過各種偷雞摸狗的行當,但他從未殺過人。他要求自己冷靜下來,尋求解決辦法。他明白此次蹲牢可能是再也出不來了。他像個孩子一樣害怕,匆匆忙忙提起褲襠,整理好衣著,腿和手都在打哆嗦。
他載著她的屍體來到一處偏僻的河岸邊,將她拖到河裡。他站在黑暗的河邊小聲地不斷重複著,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
季在凌晨時分回到了出租屋。他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收拾齊整屋裡的一切,里外都清掃了一遍。期間,電視機一直開著,聲音開得很大。
凌晨三點,他關掉電視,熄滅屋裡的燈,將鑰匙手機錢包放在桌上。季爬到樓頂,他第一次認真的站在高處俯視這個城市。燈火熱鬧的城,他始終都沒有真正融進去。
他站在樓頂縱身一躍。
以前有個女朋友,她總說她是被豬拱了的白菜,馬德,因為我姓余,所以我後來用白菜和魚寫了一個故事送她。不算最好的,只是這個問題讓我想起這個故事。1 呵,白菜想成精?你有聽說過白菜精嗎。 田裡的白菜小姐好像又被笑話了,白菜小姐一直想變成一隻妖怪,所以她在陽光充足的白天拼了命的往上竄,又在寂靜的夜晚囡囡自語,在她旁邊的其它白菜老愛笑她,你有聽過白菜精嗎?狐狸能成精,琵琶能成精,就算河邊的大樹活的日子長了也會成精,可白菜一生只有三個月呀,還是太短了 ,所以,你一定沒有聽過白菜精。 可白菜小姐想要變成妖怪,她可以從田裡站起來,一直走,一直走,她可以去看西山的日出,可以去吃小鎮的糖葫蘆,最最重要的是,她想要去那條穿過小鎮的河邊,哪裡有她沒有看過的世界。 白菜小姐是聽河裡的泡泡說起那條小河的,老農把小河裡的水一桶一桶澆灌在田裡的時候,總會帶來哪些嘰嘰喳喳的泡泡,有的泡泡說,小河很自由,它們沒有腳也可以去任何地方,有的泡泡說,小河裡面的生物比陸地上的好看多了,有閃閃發光的鱗片,一張一合的腮口,別提有多可愛了,當泡泡們談起這種叫做 的生物時,陽光灑在泡泡的身上,在散射的作用下顯示出了光原本的色彩,白菜小姐覺得這是泡泡們的眼睛在放光。 白菜小姐不是普通的白菜,最起碼,她是一顆有理想的白菜,可是,就算這樣,她也只能聽到老農說,咦,這顆長得真是快,明天摘了吧! !!!!!!逗你爹呢,哦不,白菜小姐是不會說髒話的,當晚,白菜小姐很害怕,自己拚命的努力,可就連三個月都撐不下去,生無可戀,生無可戀!可是不行,白菜小姐可不是普通的白菜,怎麼能就這樣被吃掉呢,白菜小姐掙扎著,搖搖晃晃的從土裡把自己拔了出來,只留下了一個土坑和月光下的背影。 可是去哪呢!你見過一顆行走的大白菜嗎?這個樣子怎麼去看日出和吃糖葫蘆,去河邊看 吧,趕在天亮之前。 白菜小姐覺得天快亮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弱了,還是不行哎,可能熬不到白天就會死掉呢,白菜小姐靠在湖邊的石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湖面,天色將亮未亮,湖水很深,白菜小姐好像看到了一個淺淺的倒影,輕輕的在水面搖動,憂鬱的的望著她。2 哼,鯉魚也想上岸嗎?你有聽說過離開水的魚嗎。 河裡的 先生好像又被笑話了,鯉魚先生一直想到岸上去,所以他常常誇張的鼓動他的腮,拚命的分開自己的魚尾,他在練習呼吸岸上的空氣,習慣用魚尾行走,,和他一起遊動的其他鯉魚老愛笑他,你有看到過魚離開了水還能活下去的嗎?住在岸邊的蟹先生可以,在灌木叢中唱歌的蛙小姐可以,就連平常老是兇巴巴的水蛇先生也常常去岸上找吃的,可鯉魚一輩子都是生活河裡的,所以你一定沒有聽過上岸的鯉魚。 可 先生想要去岸上,他可以躍出湖面,一直走,一直走,他可以去看西山的日出,可以去吃小鎮的糖葫蘆,最最重要的是,他想要去小鎮的邊緣,看那塊綠油油的菜田。 先生是聽點水的蜻蜓說起那塊菜田的,每當夏日炎炎的時候,哪些嗡嗡飛舞的蜻蜓總要來河邊點水產卵,有的蜻蜓說陸地有很高很高的山,怎麼努力也飛不過去,有的蜻蜓說,小鎮的另一邊有成塊成塊成塊的菜田,綠油油的,起風的時候整塊的扭動身姿,別提有多迷人了,當蜻蜓們談起這種叫白菜的植物時,微風拂過蜻蜓的翅膀,讓原本就飛快煽動的翅膀在共振的作用下,抖動得異常興奮,魚先生覺得蜻蜓們是在眉飛色舞。 先生不是普通的鯉魚,最起碼,他是一條有夢想的鯉魚,所以當另外的鯉魚告訴他咬下這個鉤子就能到陸地上的時候, 先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竊笑。 !!!!!!!WTF,oh on,魚先生是不會說英文的,這是來釣魚者的魚鉤,當 先生被拉出水面的時候,嘴角的疼痛讓他覺得上當了,他玩命的扭動下半身,平常的鍛煉起作用了,魚線被他給掙斷了,可魚鉤還掛在嘴上,回到湖裡魚先生覺得嘴角越發的疼痛起來了。 魚先生聽說,嘴角破掉的魚是活不下去的,可是他還有夢想沒有完成呢,怎麼辦,去一次岸邊吧,趕在嘴角潰爛之前。 先生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實在是太他魚的疼了,魚先生纏繞著河邊的水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岸邊,岸邊的河水被泥沙侵染的渾濁,空氣很深, 先生好像看到了一個淺淺的倒影,輕輕的在空氣中搖動,憂鬱的望著他。
給爸爸的一封情書
題記:愛到了深處是藏不住的。我憋不住了!我憋不住了!我憋不住了!忍不住寫了這封情書給你。當你老了,頭髮花白,我己長大成人時,再把這封情書念給你聽。現在先由我代為保管。因為我還是不夠勇敢。「總是向你索取 卻不曾說謝謝你 直到長大以後 才懂得你不容易」記得自己第一次聽筷子兄弟的這首《父親》時忍不住哭了。這是我長這麼大唯一一次聽一首歌流淚。單是歌詞就深深地打動了我。觸摸到我心裏面最柔軟的那根弦。
記得小時候犯錯誤,媽媽拿著衣架要打我和妹妹的時候,你總會緊緊地將我們護在身後。你你真的很疼我們、愛我們、不捨得打罵我們。你曾不止一次跟我說,在你沒結婚的時候就去給曾祖父(你爺爺)上墳,保佑你以後一定要生女兒。老天很眷顧你,如你所願,賜給你兩個女兒。可她們卻沒有你想像中的省心,常常給你添麻煩、惹你生氣。 我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粗心大意的我把身份證落在學校,來來回回開車好幾個小時陪我找東西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到家吃晚飯的人,是你;丟三落四的我把扇子放在家裡,結果要登台表演沒扇子,不辭百里給我送扇子的人,是你;傻裡傻氣的我在大雨傾盆時撐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回家,結果變成落湯雞,擔心我感冒,給我往學校送衣服鞋子的人,是你;不帶腦子的我把你重要的東西當垃圾隨手扔了,沒有一句責怪的話語,陪我在垃圾堆里找垃圾的人還是你……一幕幕全是你。 一般人寫情書可能會說一句經典的話:「我愛你,如果給這個愛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沒什麼新意,老!掉!牙!土不土?要是我,我會說:「我愛你,我的愛不需要期限。因為我對你的愛是沒有保質期的,它永遠不會過期。這種愛已經滲透到血液里了,濃度為100%(貌似有些肉麻,我的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等會我再慢慢地撿起來)。哈哈哈 」 文藝一點的我會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傻裡傻氣的我會說:怎麼辦?我真的好愛你 直白露骨的我會說:爸爸我就是愛你。我最喜歡的氣味就是你洗完澡身上的肥皂味,我最愛吃的就是你做的飯…… …… 可真正的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論寫情書,我不及沈從文的深沉,不如朱生豪的綿軟,不及王小波的翹皮,不如周恩來的幽默…… 想起葉塞寧詩中的幾句話:「當時的我是何等的溫柔,我把花瓣灑在你的發間,當你離開,我的心不會變涼,想起你,就如同讀到最心愛的文字,那般歡暢。」你是我前進的動力;你如山間清爽的風,如古城溫暖的光。你是我溫暖的鎧甲;父母在,人生尚在來處;父母去,人生僅剩歸途。謝謝你和媽媽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不用流浪,心靈永遠有棲息的地方。有你在,就有家。你是我依靠的大樹,為我撐起一片天空。我心中不老的英雄,永遠帥氣的男人。 我多麼想回到小時候,躺在你的懷裡,你逗我,我咯咯地笑。我能想到最溫暖的事情就是:漫漫冬日,你用你有力的腳緊緊地夾住我不安分的腿。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我總能安然入睡,從不怕做噩夢。你總是喜歡用你的手夾我的鼻子,。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嘟起嘴巴,一臉不情願的看著你……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老了!頭髮不再茂密烏黑,甚至有些禿了。脊背也彎了,眼睛也花了……這意味著我長大了。想起村上春樹的《舞舞舞》中的一段話:「你要做一個不動聲色的大人了,不準情緒化,不準偷偷懷念,不準回頭看,去過另外的生活,你要聽話,不是所有的魚,都會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我不要聽話,我不想長大。我希望自己永遠是你懷裡躺著的那個小女孩…… 「時光時光慢些吧 不要再把你變老了 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流 一生要強的爸爸 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親愛的時光老人,請你放緩你的步伐,不要讓我的爸爸那麼快老去。美好的世界,請你對我的爸爸溫柔以待。 這是我寫過的最好的故事。知乎專欄一個關於程序員的科幻故事...
春風十里
1.他們是在一次公司舞蹈比賽的排練時認識的,舞蹈老師教了一個「翅雞」的動作,男生摟著女生的大腿把女生抱起來(可以想像,被抱起來後,女生的胸部自然會貼到男生的臉上),一開始其實阿毛是拒絕的,首先拒絕參加舞蹈比賽,只是被領導看出他骨骼驚奇,便逼著來充數了,其次阿毛拒絕練習這個大尺度的動作,倒不是阿毛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感到害羞,並且在他環顧四周後,他萌動的春心便不再蕩漾了,因為他不想把臉貼到這些和他老媽年齡相差無幾的「姐姐」的胸上。
倒是一個小姐姐看起來還不錯,笑起來很可愛,很傻,很白,很甜,但是小姐姐微微有些胖啊,再但是阿毛就喜歡微微胖的小姑娘啊!阿毛的春心又飛盪了起來,飛過了起舞的人群,降落在小姐姐高聳的雙峰上。以後的故事裡,阿毛喜歡叫小姐姐小蓉蓉,雖然小蓉蓉比阿毛大了四歲。
2.第二次排練,老師很懂事的安排小蓉蓉和阿毛一組練習舞蹈,故事也就從這裡開始了。阿毛裝出一張不怎麼情願的臭臉,一副嘴上喊著雅蠛蝶,心裡叫著kimoji的Bitch樣。音樂響起,阿毛舒展了下他驚奇的骨骼,麻溜的站到小蓉蓉對面,擼起袖子,紅著臉半蹲下去,雙手正要向小蓉蓉的小粗腿伸去,只聽小蓉蓉淡淡的說,你能不能抱動我?,臉上一副阿毛看不懂的表情,這是他們說的第一句話,阿毛勃起…呸…蕩漾的春心頓時碎了一褲襠,心想竟然被小蓉蓉拒絕了,想我阿毛也是逗比中的陳冠希,帥比中的郭德綱,英俊帥氣,幽默風趣,被無數少女倒追、意淫的風流倜儻陽光美少年啊,說到這個風流啊,我曾經一夜7…呸…。阿毛的臉又紅了,只好傻傻的站在小蓉蓉的對面,偷偷瞟了一眼小蓉蓉的臉,發現她正面無表情的假裝四處看風景,阿毛也只好尷尬的轉過頭,違心的說了句,姐,我抱不動你。阿毛的心裡有些失落。
3.回公司的路上,小蓉蓉還在生著氣,尷尬的氣息還沒有從心頭散去。死阿毛!臭阿毛!壞阿毛!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說抱不動我,我是有多胖!?小蓉蓉心裡並不知道,她因為小女生的害羞而說的話並沒有被阿毛所理解,阿毛只知道他被拒絕了。回到公司,小蓉蓉就和公司的姐姐抱怨起來,跳舞的小鮮肉說抱不動我,說著撅起了小嘴。豪爽的姐姐一邊安慰著小蓉蓉一邊端詳,好像小蓉蓉也沒多胖吧,便試著去抱小蓉蓉,姐姐蹲下身子抱住小蓉蓉的腿,發力…時間好像停滯了,空氣中又一次瀰漫起來尷尬的氣息,紋絲不動的小蓉蓉紅了臉。「蓉蓉,以後少吃一點吧」。
4. 回公司的路上,阿毛還在生著氣,尷尬的氣息還沒有從心頭散去。難道我還不夠帥,看來小蓉蓉不僅胖,還瞎啊。一晚上,阿毛的心情都不怎麼好,更排斥起了排練。躺在床上百無聊賴,阿毛翻看著舞蹈群里大家的微信,瞥見了小蓉蓉的頭像,猶豫再三,按下了添加鍵。一根煙的時間,小蓉蓉同意了好友請求,但是並沒有說話,阿毛整晚上都在翻看著小蓉蓉朋友圈裡的自拍。後半夜,阿毛的心裡慢慢甜了起來。
5.排練的日子在拉拉手、摟摟腰、抱抱腿、貼貼胸中過得很快,只可惜在小蓉蓉的要求下,老師給小蓉蓉換了個剛猛大叔,給阿毛換了個瘦姐姐。其實,上次的尷尬之後,兩人的心裡並不討厭對方,小蓉蓉從見到阿毛起,就覺得阿毛是個小弟弟,年齡好小,總是臉紅,還蠻可愛、蠻乖的,而阿毛同樣覺得小蓉蓉很可愛、開朗,標準的傻白甜,所以儘管他們交流的很少,但彼此的感覺還不錯,但也僅僅是還不錯而已,小蓉蓉還是逢人就說阿毛嫌他胖不願意抱她的梗,以掩飾和緩解心中的小尷尬,阿毛總是在一旁委屈的想,小蓉蓉,我不僅想抱你,還想爆你呢。
6.在一次聚會上,他們的關係邁進了一大步。那天複賽結束,公司的舞蹈進入了決賽,大家決定晚上出去慶祝一下。說來也怪,交流甚少的兩人在酒桌上坐到了一起,其實本來有個猥瑣老男人借著服務大家和照顧小蓉蓉的名義要做到她身邊的(小蓉蓉坐在門口的位置上),無奈因為年齡偏大,被大家安排到了主座的位置上,又不好多說什麼,悻悻的坐了過去,阿毛看著覺得好笑,也覺得噁心,因為他一眼就看出了老男人的心思,小蓉蓉這種小嫩草也是你這老牛能吃的么,於是年齡小的阿毛順利成章的做到了小蓉蓉身邊。
小蓉蓉屬於一杯倒那種,而阿毛則喝多了就異常興奮,觥籌交錯之間,阿毛的high點到了,整個場子的high點也到了,大家摟脖脖喝酒,摟脖脖自拍,阿毛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也摟著小蓉蓉的肩膀拍了很多自拍,到底是無意識,還是耍流氓,我不知道,反正阿毛說他喝多了,不記得了。後來在他們的關係發生質變之後,小蓉蓉告訴阿毛,那天阿毛牽了她的手,兩次,喝酒時一次,打車回家時一次,都很短暫。同樣,阿毛不記得了,我知道他是真的不記得了,因為他沒膽子把流氓耍的這麼直接,至於小蓉蓉為什麼沒有感到反感和生氣,我也不曉得。到家後,小蓉蓉給阿毛髮微信,小朋友到家了么,這是他們在微信上說的第一句話。
7.聚餐之後,大家都混熟了,阿毛對排練也沒那麼排斥了,甚至有點小期待呢,又可以和小蓉蓉逗嘴了。慢慢的,幾個年輕人開始相約吃飯、看電影,當然這裡面包括阿毛和小蓉蓉。其實阿毛對去電影院看電影毫無興趣,也許他的興趣是在幽暗的小卧室里看日本愛情動作片,僅僅是也許。但是小蓉蓉約阿毛的話,他當然也會去,雖然會假惺惺推辭兩句,雖然並不能保證看電影時不會睡著。那次他們看得是《X戰警之天啟》,三個男人,只有小蓉蓉一個女生,三個男人到電影院後,買好水和吃的,小蓉蓉還沒有到。阿毛便把小蓉蓉的飲料緊緊握在手中,不放過這個給小蓉蓉遞水的機會。小蓉蓉姍姍來遲,阿毛若無其事的遞上飲料,沒說一句話,心裡卻在偷著樂。進場後,小蓉蓉和其他兩人坐在後排,阿毛見狀,不高興的獨自做到了前排(那天電影院內只有他們四個人)。不知是心疼阿毛一個人坐,還是其他原因,小蓉蓉叫阿毛坐到了自己身邊,阿毛紅著臉坐了過去,內心卻是波濤洶湧,也許他已經開始琢磨晚上帶小蓉蓉去哪家酒店,但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影片過半,阿毛昏昏欲睡,斜躺在座位上,一副要死的樣子,阿毛很想把頭靠到身旁小蓉蓉的肩上,或者說是那對山峰上,但是,他不敢。就這樣在猶豫不覺中,電影演完了。後來小蓉蓉告訴阿毛,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8.時間不慌不忙的走著,阿毛與小蓉蓉的關係也變得越發微妙起來,曖昧的情絲悄然牽動著兩人的心。小蓉蓉無意間聽到了阿毛用K歌軟體錄得歌,從此變成了阿毛的腦殘粉,腦殘到何種程度呢,用阿毛的話說就是,你知道我最喜歡你什麼么,我最喜歡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小蓉蓉與小夥伴們多次建議阿毛區參加中國X聲音,阿毛只是笑笑,不說話。小蓉蓉逢人便說有個關係很好的小弟弟,唱歌簡直好聽哭,然後便激動的掏出手機給別人聽,這讓阿毛感到些許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臉上的笑容也很不自在,因為阿毛本身就是低調、內向、不善言辭的人。不知此時的小蓉蓉心裡是不是真的只把阿毛當成弟弟,但至少她心裡有阿毛。
9.幾個月來,兩人每天中午、晚上一起吃飯、聊微信,那時的阿毛還不敢沒大沒小的稱呼她小蓉蓉,只是姐啊姐啊的叫著,那時的小蓉蓉告訴朋友們,阿毛是他可愛的弟弟。也許兩人只是不敢面對尚不濃烈的愛情而已。一次聊天,阿毛炫耀式的告訴小蓉蓉,他之前也有很多腦殘粉非常喜歡聽阿毛唱歌,腦殘程度與小蓉蓉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也許阿毛只是單純的想在小蓉蓉面向裝個X,但讓阿毛沒想到的是,小蓉蓉生氣了,即使阿毛不斷地道歉,小蓉蓉也只是回答,我們以後就做最普通的朋友吧,不要這樣下去了。阿毛真的慌了,一晚上都在姐啊姐啊的道歉,問為什麼,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除了裝X裝到馬屁股上了。也許是小蓉蓉已經壓抑不住自己喜歡阿毛的衝動,她告訴阿毛,我對你有其他的感情。阿毛知道,他們的故事要開始了。
「姐,我也喜歡你」。
10.從現在的尿性來看,阿毛和小蓉蓉要過上白天么么噠,晚上啪啪啪的的生活了,沒錯,他們在一次K歌后第一次牽手,在阿毛的小屋子裡,他們第一次接吻,也第一次知道彼此的深淺和長短….(此處省略5000字,臉紅)。他們一起牽手壓馬路,一起做飯,一起唱歌,一起去遊樂場….小蓉蓉喜歡向日葵,阿毛晚上12點帶她到20公里之外的向日葵地拔了四顆向日葵,阿毛很懶,小蓉蓉每天給阿毛帶早飯,洗衣服,做家務。一向花心的阿毛居然專一了起來,他的心裡只有小蓉蓉,一向脾氣不好的小蓉蓉也溫柔了起來,他只想對阿毛好一點,再好一點。一年四季彷彿都是春天,但春風十里不如你。
他們是彼此很重要的存在。
後來,我沒有再見過他們,只是偶爾聽說,阿毛的左胳膊上多了一個煙疤,小蓉蓉的右胳膊上也多了幾道自己留下的傷痕,小蓉蓉說,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他們都曾為了對方而傷害自己,那是愛情在他們身上留下的印記。我不知道現在他們是否還在一起,只知道至少他們曾經是對方的春風十里。
春風十里,不如你
夏陽滿山,不如你
秋雨淅淅,不如你
冬雪皚皚,不如你
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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