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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一梅的《悲傷主義的花朵》里,有她自己的影子嗎?有多少?

如題


該如何描述和界定廖一梅《悲觀主義的花朵》這本書?

按體裁,這算是一本小說,然而作為小說,它的自我獨白太豐盈了,像是一個失戀的朋友在喝酒後對你講的一個故事,充滿了內心的撕扯,就像朋友往往只會撿他在這段戀愛中體會最深的東西對你講,廖一梅簡潔如刀,放棄了任何多餘的細節鋪陳——

大概是這種感覺,幾乎沒什麼從「外部」視角描寫的人、景、事,而全都從「我」的內心出發去寫,任何人物和事件的出場,都套著一件從「我」的心剝出去的外衣,帶上了「我」賦予的感覺和味道,直擊對「我」來說最關鍵的情節和內心表達(就像廖一梅在快結尾時寫道,對於沈雪這個人物來說,這本書會是另一個完全不同樣子的故事),這是一種足夠獨特和個性化的風格,文中有太多廖一梅用自己內心情感的分泌物化成的「獨白」、「警句」,然而你讀起來竟不會覺得這樣寫太過矯情、裝飾化,你不會覺得只是為了造句而寫,而覺得那段落就應該如此寫,恰到好處,這或許算是一種本事,廖一梅能夠刀削斧劈出一款簡潔的、或許只屬於她自己但卻能抓住讀者的雕塑。

那麼不用限定它的體裁,只需把它當成一道會對特定胃口的菜,周作人形容魯迅的小說是「魯迅氣氛」,那麼我們可以說這本書是一種味道,有的人因為自己的經歷或類似的情感、想法而分外能夠品嘗,如果我們暫時擱置嚴肅文學標準意義上的評價,一個寫作者若能努力寫出自己的「氣氛」、「味道」,已足夠值得我們將他作為一個可期待去體驗的對象,人無定形,文字也該有這種流動而不拘的風味才是好的。

在書中所有的「警句」裡面,最觸動我的是以下這兩句:

「深刻的感情從來與滿足無關,滿足只能貶低情感,使情感墮入舒適、愜意和自我慶幸的泥潭。

真正完美的東西與我們無關,對我們毫無意義,觸動不了我們的心靈,因為我們就是充滿缺憾、疑問、痛苦和羞恥的,我們就不完美。不是我們不配擁有完美的東西,而是那東西的確與我們無關。」

這是很容易被我們忽略的真相,或很少有人如此直白、如此決絕地講,但廖一梅就敢說出來,就敢對自己下刀。

「我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但是我有奔向真相的決心,無論這個真相是什麼,哪怕它是刺眼的、露骨的或者對人有強大腐蝕性的,我都不逃避。」

這是在另一本書《像我這樣笨拙地生活》里她說的。廖一梅被「文藝青年」奉為經典,然而有多少人敢做一個廖一梅一樣的「文藝青年」、活得如此鋒利?深入自己、追求自由、與眾不同成為一種美好的生活口號,但是,我們真有那麼獨特的「自我」嗎?我們在何種程度上追求與眾不同並真正承擔因此而來的代價?「文藝」是對當下生活的撫慰,還是真正願意以殘破之軀實現的生活目標?

「自我是一個虛幻的概念。

人沒辦法為別人的生活做判斷,只能自己選擇然後承擔結果。」

依舊是她說出真相,某種意義上廖一梅的觀點正與我們在說了很久的「文藝青年」現象相反,她反對矯情,反對幾乎一切不坦誠的東西,她選擇先把一切降至最坦誠亦即最悲觀主義的態度,再在這基礎上開放花朵,不要對自己的舒適,甚至不要幸福,而要某種自己確認的價值,這價值拒絕誇大和矯飾,脆弱但始終堅韌——已經是一種真正的詩歌態度。

回到《悲觀主義的花朵》本身。不管你覺得書中寫的愛情故事和獨白多麼誇張,陶然的選擇其實非常清晰,她只愛她真正愛的人,即使陳天是個無比花心的人,但在他身上確認到了真正的愛,她也要去愛,這和她的生活態度一致,是註定的事情——註定的悲觀主義,因為這份愛必然沒有什麼「幸福」的結果。

這種鋒利和愛非常迷人,但也非常危險,普通人未必有這樣的天賦、膽識、忍耐、決斷去選擇這樣一種態度,廖一梅的文字只是生活的一面,在我看來,生活的另一面還有凡俗、日常和柔和的價值,廖一梅一本書滿是激情與特別狀態,若在這種「鋒利的坦誠」指引下一直走到底也未必就是最真實的自我了,因為這樣也是將感情固定,而失去了自己的看法。自己的看法與生活何者更為重要,沒有生活我們又能不能具有自己的看法,這兩個問題或許沒有答案,但也或許問題比答案本身更有價值。

最後我依舊想引曼德爾施塔姆的「時間的玫瑰」一詩,或許成為價值的,既不是容易軟化成矯情的我們自己的看法,亦不是現實的生活本身,而是時間將二者交織而成的「玫瑰」,只有在時間的長度上生活與奮鬥的價值才是清晰的,當然這是我對此詩的「曲解」啦:

時間被犁過,玫瑰是泥土。緩緩的

漩渦中,沉重而輕柔的玫瑰;

玫瑰的重與輕編成雙重花環。


任何人都有權利對生活指指點點,且不必為這一時興起的牢騷負責。有人把刀架在脖子上,翻著白眼瞧不起明碼標價的心靈雞湯,一心求喪感受時下最潮文化渲染的快感。卻還是在輾轉難眠的夜中,躲在大了幾個size的睡衣中,光著腳丫打開孤立的燈,渴望能在別人的風花雪月中,揪出一點有用的慰藉,撐起下半夜安眠的烏托邦。

這本書的豆瓣評分穩定在7.7.-7.8分,與常年活躍在話劇場的《戀愛的犀牛》相比,稍顯遜色。但廖一梅的話劇式語言成為她區別於其他作者的顯著標籤。即便在這部情節不夠出彩的言情小說中,依然能夠感受到,女主角陶然內心,彆扭的,沉悶的,曲解的,隨時迸發的,濃濃敵意和……愛意。

翻看悲觀主義的定義,即是一種與樂觀主義相對立的消極的人生觀,認為人生註定遭受災難和苦惱。廖一梅在開篇便將陶然(女主角)摩羯座的身份公諸於眾,並很是巧妙的引用叔本華悲觀主義的論點,來佐證摩羯座從骨子裡散發出悲觀氣味的必然性。

我誠想這點根本不是說著玩玩的,有著男生們玩遊戲,女生們試口紅時的認真和隆重。有很多男生不相信星座,他們認為把命運交給天上那幾顆星星,實在是有違內心的扎在心頭的英雄主義,而多數女生倒是樂此不疲,她們要為這幻想找到確鑿的證據,即便這些並不能構成強大的邏輯。

陶然沒曾想到自己會愛上一個有婦之夫,甚至連情婦都排不上,這是老天給她的一個玩笑。於是她不止一次的描述到,那個十七歲的少女站在陽光下,跳著脫衣舞……她明白,之前她給別人的冷漠、高傲、隨時抽離,此時通通都派不上用場。於是她在他面前盡量的保持理智,不多說一句廢話,保持微笑,像是隨時可以抽離,她面對他的情婦,彬彬有禮,她得保護自己,更得保護這段得來不易的關係,保護自己從十七歲就開始的念想……直到他死去。

固執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他們決絕,他們涇渭分明,絕不允許自己拖泥帶水。對方一旦妄想脫離A和B的選項,想要找第三條出路,就會立馬被列入黑名單。他們站在某一個坐標點上,藏在心裡的信念一直都不會改變,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回事,讓旁人根本沒有理由去懷疑什麼,甚至置信不疑。

你質疑,你謾罵,你抓狂,但是你慢慢的蹭著牆面蹲下去,成了一個蜷縮的蝸牛,但這些都不容置疑,酒吧的喧鬧聲根本掩蓋不掉縈繞在刺耳的耳鳴聲。有人因為耐不住寂寞而四處尋人獲取存在感,但他們不會料到,老天會在盡頭安排一個莫大的謊言。你要是信了,就是興風作浪的幫凶;你要是不信,就是被踩在腳底的邊緣人;你要是固執己見,就是個情願被蒙在鼓裡的傻瓜。她吶喊,有的人被罰之多情,有的人被罰之堅強。多情的人會得到諒解,但是堅強的人卻得不到寬恕。讓我脆弱吧!我懇求你們!

有太多人操持著愛的名義在成年人的江湖裡招搖撞騙,人都是利己的動物,有人身負重傷懂得撒嬌,有人舔舐傷口扮著堅強,這些迫不得已的背後恰恰說明,你有更大的追求的目標,你得站起來,然後繼續向前走。所以廖一梅的觀點在結尾處爆發而出,絕不是為愛而生!愛根本沒有想像的那麼偉大,這不足以成為我們嬌飾的證據。

廖一梅,現為國家話劇院編劇。很久之前我只知道孟京輝的《戀愛的犀牛》,只知道廖一梅的「在我們的一生中,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卻不知道他們是現實中的夫妻。於是借著看《悲觀主義的花朵》,回想了一下曾經有些沒有看懂的《戀愛的犀牛》。我大概永遠忘不掉,女主角披頭散髮的,在柔軟的床墊上蹦啊,跳啊,在房間里叫啊,喊啊,弔帶長裙像是一種象徵,就只能穿在她身上,然後她綁架那個愛著她的男人,她不知所措,回想起他們曾一起在雨夜奔跑,然後放火,燒掉了別人的理想,也燒掉了自己的愛情……那一剎那,我感覺線索被打通的戰慄。

所以當看到電影《一步之遙》編劇是廖一梅的時候,忽的一下子就懂了舒淇最後從高處跌下去的那個眼神。在這僅看過的三部作品中,廖一梅都為筆下的女性角色注入了「摩羯式的悲觀主義」,她們都無一例外的固執,固執是摩羯座的惡劣名聲。都想要為愛奉獻,到頭來卻都是飛蛾撲火。都擅長偽裝,想費盡心機的達到目的……

因為,如果你不相信克制是通向幸福境界的門匙,放縱肯定不是。


應該是有的。

俱不科學的研究書名,無論小說作家,劇作家還是其他文字創作者,會主動或者下意識的表達和流露自己的心裡狀態。

這個心理狀態有可能是一時所感,也可能是潛意識的自然流露。

看過很多遍犀牛,琥珀,柔軟,覺得她有獨特的看待愛情和生活的角度。用先鋒的形式表達自己的感受和感悟。

因為接觸其他的話劇流派比較少,覺得廖一梅的文字有她特有的一種「氣質」。

當時看《一步之遙》的時候,覺得這台詞怎麼有廖一梅的感覺,後來看資料,才知道她在姜文的「要挾」下,「痛苦」的參加了劇本的創作。

答非所問,腦袋迷糊,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好尷尬,第一次回答,緊張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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