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五十知天命,而我三十信命運

曾經我是一個不信命的人。從小不信命。命在我承德方言里叫做「該著(讀zhao,二聲,意為命中注定)」,影視作品裡常會有角色無奈的感嘆「這都是命啊!」,同樣的語境承德人會說「都是該著啊」。比如我家門前有條河,河的另一面是一條馬路,寬敞平坦,但是經常出車禍,每次出事故大家都會說「真是該著啊」。我打小對這些宿命論是抱以懷疑態度甚至嗤之以鼻了。

前段時間我姑家表哥來找我替他家孩子補習英語,他家大兒子上初三,期末考試英語滿分120,考了60。店裡每天下午兩點多開始搞衛生,孩子三點來學到五點。娃很聽話,叫他看什麼就看什麼,作業準時完成,很欣慰。補習了幾天表哥要請我吃飯,一頓飯怎麼也得二百多塊。我表哥在工地干一天也就賺兩百,並且我們這裡冷,農民工只能工作6-7個月,其他月份會上凍,我就沒去,後來在他家吃了一頓自己做的。

我店裡現在有位學員,從國外回來。國內上的高中是所在的省會城市最頂尖的幾所之一,而後上國內重點大學,出國留學、工作、拿到綠卡。她所在高中提倡素質教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班裡人人會才藝,她最擅長的是薩克斯。朋友圈裡北京上海的朋友,督促小孩學英語、繪畫、小提琴、聲樂,對於我們農村的孩子來說沒有這麼好的資源,也沒有這麼些錢。

我表哥家孩子註定很難上她這麼好的大學,更別提出國了。兩種軌跡的背後便是兩種命運。

我家條件比較差,上大學讀的太原理工,雖然排名不高,但是遠遠對得起我的高考成績,我讀的我們縣城最好的高中,當時在我們一屆1100人左右,我經常排十來名的樣子。畢業工作幾年後後去學的拉麵,在老家承德的一所大學食堂包窗口賣過拉麵,該校剛剛由專科升為二本。明顯感覺這個學校沒我們學校消費能力強,學生花錢比較省。可以預見985的學校消費能力要比太原理工強的多,背後的原因其實是家庭條件越優越的學生越容易接觸到更好的教育資源,更容易上好的大學。

過年回家接觸了好多初中同學,從外地打工回來,聊起來男同學大多當司機、改水改電、送外賣、電焊工、瓦匠之類。這些都是沒有五險一金的工作(這一點我還是很佩服劉強東和王衛的,在我們這個小縣城不論美團、餓了么的送餐員,還是四通一達的快遞員都沒有五險一金,京東和順豐給金字塔最底層的配送員繳納社保的,這便是企業家的最基本社會責任感)。而大學同學朋友圈曬的是去悉尼旅遊,群聊里討論的是公司招了幾個個博士,公司又投了幾千萬建了新廠,這種差距到了下一代會更明顯吧。

出生在哪個年代,什麼地區,何種家庭,這便幾乎確定了一個人一生的命運軌跡。起點不同,別人跑30步便到達終點,而你需要跑300步,這便是命運。我爹媽都是種地的,如果沒上大學的話,基本上會成為一個建築工人,然後20多歲相親,相幾次後結婚,生一個或兩個娃,勉強在縣城供養一套房,五六十歲努力還清房貸,辛苦撫養孩子長大,努力鞭策他們學習,活到70歲左右,嗝屁。

過去講「三分天註定,七分靠打拚」,現在應該是「五分天註定,五分靠打拚」,未來便是「七分天註定,三分靠打拚」。現在努力,還不算太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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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講拉麵,寫了些感慨,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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