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佛的你是怎麼展開世間交際的?

更好的修持正道。


學佛要發兩種心:出離心、菩提心。

小乘的修行,講究出離。要離開多餘的慾望、染著,才能自在。大乘的修行,講究慈悲,要自利利他,才能根除煩惱習氣,究竟解脫。

從出離的一邊看,最好躲到深山老林里,不跟外界接觸,淡化人際關係——但真的這麼做,一方面沒有條件,今天是移動互聯網時代,躲到深山老林里連吃一口飯喝一口水都成問題,茹毛飲血,慢慢變成原始人了。另一方面,躲開人群,怎麼自利利他呢?大乘菩薩道講「四攝」,要布施、愛語、利行、同事,離開了人群,布施給誰呢?愛語說給誰聽呢?行為舉止利樂誰呢?和誰共事呢?要攝受度化眾生,自利利他,就不能離人群太遠。——這看起來,和出離有矛盾,實際上,有個解決之道,把二者綰合起來。

這個解決之道,就是「以無所得為方便」。

學佛要懂得「方便」。沒有方便,就處處碰壁。據說有個故事,明末張獻忠到了四川,要把當地人全殺了,有個和尚來請求他不要殺,張獻忠讓人端來一碗肉,說,聽說你是個高僧,你把這一碗肉吃了,我就不殺。和尚端起碗,吃了。這就是「方便」。

但是,這種方便,不能濫用。有僧人要修廟,跑到政府里求批地,和政府官員一起吃飯,官員說,大家都喝酒,你不能不喝,無酒不歡。僧人端起酒杯喝了。這不叫方便,這叫犯戒。

「方便」有個先導,叫「般若」。有了般若,才能隨緣自在地行方便道,沒有般若,方便是假方便,是修行的阻礙。

說回世間交際。

1、

潔身自律,不是人際關係的阻礙,反而是人際關係的增上緣。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一個人不抽、不喝、不賭、不嫖跟他斷交。如果有誰說,你今天這碗酒不喝,咱以後就別來往了,以後喝酒不喊你了。那以後就真不用跟他來往了。值得結交的朋友不會這麼辦事。而且,頻繁出入這種場合,真的是修行的大阻礙。你不能想,「我方便方便,把不想喝的酒喝了,回去吐吐就好了」,那不是方便,那是慾望。或者你有求於他,不敢違逆他,就會被纏縛住。很多「邪業」、「邪命」,就是這樣出來的。干銷售,不喝不行啊,不喝酒就一家老小沒飯吃,必須喝。——早點不喝,早點轉行,出路還挺寬,越往後,就越難。當然,現在干銷售很多也不需要強制喝酒了。不存在你不抽、不喝、不賭、不嫖就活不下去的情況,用佛教的分類法,不存在不殺、不盜、不淫就活不下去的情況。如果你處在殺盜淫避不開的行業,趁早轉行。不過,有個特殊情況,就是「不妄語」這點,很多行業避不開。做廣告、做公關、做互聯網、做律師、乃至做公務員,想百分之百避開不妄語,非常難!領導發個宣傳稿,裡面光寫好的不寫壞的——這就是妄語——讓大家轉發,你能不轉?轉了,也屬於妄語了。這點,是大環境大氣候使然,你又沒有條件馬上移民到國外找一份工作,那隻能盡量避免,盡量少妄語。總體上,潔身自律,會自動讓你遠離「非善知識」、親近「善知識」,一個人之所以殺盜淫妄,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周圍全是殺盜淫妄的人,離開這些人,他就沒朋友,但只要他自己不殺、不盜、不淫、不妄,慢慢地,周圍就聚集不殺、不盜、不淫、不妄的人。一個人只要自己修行漸漸增上,一定會遠離以前的不善法,親近新的善法,狐朋狗友越來越少,善知識越來越多,是必然的。

2、

不是說,我決定改過自新,做個好人,就和以前吸毒嫖娼的那些人馬上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有時候是做不到的。比如,吸毒的是你的父母、愛人,怎麼馬上劃清界限?這就是業障。因為以前的行為舉止,因緣湊泊,聚到一起,把這些業障消掉,需要時間,需要努力,需要善巧,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知道一個人不好,但是從前有感情,有關係,不是一刀能斬斷的,像纏繞複雜的繩結,要一點一點解開。跟一個人結婚,剛結婚,這個人癱瘓了,同時又發現此人過往的種種不堪,怎麼辦?馬上離婚?未必合適。湊合過一輩子?又要忍受長久痛苦。這就是業障。需要時間去一點點消化,同時需要不斷增長智慧,在智慧的增長中,慢慢能處理得更善巧妥善。此外,一個人身上、一件事情上,往往同時包含了善的、不善的種種方面,要能夠用智慧去抉擇分辨。

3、

所謂出離,並不是肉身遠離塵囂,隱居在窮鄉僻壤。出離是心的出離。把自己關在家裡,三個月不見異性,偶然上城一次,看見花裙子大長腿,立刻精蟲上腦了,那不叫出離。出離是面對「六塵」,心不染著。什麼叫心染著呢?剛剛學佛,抄了一遍《金剛經》,出門跟人聚餐,別人吃得興高采烈,你一拍桌子,奮然而起:你們吃的都是生命啊!你們是在造殺業啊!一桌人不歡而散。這也是染著。有強烈的執著心,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別人做的都錯,自己做的都對,這是和出離之道相悖的。反過來,看別人吃肉吃得歡,約炮約得歡,心說:我吃五凈肉、我約三凈炮,隨緣自在,餓了就吃,困了就睡,自以為通達佛法奧妙了。這種人比前一種還要糟糕。離此二邊,才是中道:別人吃別人的肉,你吃你的素;別人喝別人的酒,你喝你的茶;一桌都在講葷段子,你在念佛。(不是說自己故意要參加講葷段子的局,人的身體在哪,是要受業風吹動的,業風把你吹到一個局上,平常這個局不講葷段子,這天恰巧有個愛講葷段子的人也被他的業風吹來了,這都很正常。一個人願力越大,業風就越難吹動他,沒有願力,業風一刮,就刮跑了。另外,心裡念佛,不一定嘴要動。能嘴動自然好,不方便嘴動,默念也好。有時候,別人給你講一件很要緊的事,你是醫生,朋友孩子發高燒,給你講,發現你嘴一動一動在念佛,他心想:阿彌陀佛真是壞呀,醫生念阿彌陀佛念得連病人都不救了。這就產生觸惱了。)孔子講,「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念佛也是這樣,平常在家閑著沒事,念佛計數,一天念一萬遍,非常簡單,關鍵是,到了燈紅酒綠的場合,端起高腳杯,看著面前的豐胸長腿閃動,還能不能想到念佛?年會抽獎,中了一等獎,獎一輛小轎車,領導宣布名字的時候,還能不能想到念佛?複習幾年考學考公務員,成績出來的一刻,登上網路查分數,還能不能想到念佛?和家人吵架,一句傷人的話要說出口的時候,還能不能想到念佛?別人的一句話,讓你覺得冒犯了尊嚴和體面的一刻,還能不能想到念佛?這是比吃素吃肉重要得多的問題。有人會想,這樣念佛,會不會念成神經病啊?會不會把什麼事都耽誤了?須知,「念佛」是「念覺」,「念佛法僧」是「念覺正凈」,所謂念佛,就是在自己生起貪慾的時候,明明白白地知道貪慾生起了;在自己動了嗔怒的時候,清清楚楚地知道嗔怒動了。知道自己有所障蔽,有所不知,有所不能,從而不敢在任何時候生起驕慢懈怠。這就是「念覺」。能做到這些,大千世界,並行無礙,隨緣攝化,自利利他才好。

4、

因為持戒清凈,有善緣的人,自然樂意親近。你不妄語,別人找你辦事,你說,請你放心,他就放心了。如果你成天妄語,滿嘴跑火車,說,你儘管把一百個心放到肚裡,別人一個心都放不了。你不邪淫,別人喝多了,讓你送他女朋友回家,不擔憂。你邪淫,就不敢讓你送了,誰知道你是不是隔壁老王呢。所以,持戒清凈的人,只要不生慢心,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別人處處不順眼的話,反而是十分有利於和周圍人融洽相處的。甚至你都不用去主動親近別人,別人就都來親近你了,還怕沒有朋友嗎?而且,來的都是有善緣的,都是有助於修行增上的,《維摩詰經》講:

布施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一切能舍眾生來生其國;持戒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行十善道滿願眾生來生其國;忍辱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三十二相莊嚴眾生來生其國;精進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勤修一切功德眾生來生其國;禪定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攝心不亂眾生來生其國;智慧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正定眾生來生其國;四無量心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成就慈悲喜舍眾生來生其國;四攝法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解脫所攝眾生來生其國;方便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於一切法方便無礙眾生來生其國;三十七道品是菩薩凈土,菩薩成佛時,念處正勤神足根力覺道眾生來生其國……

布施的菩薩,攝受的是能舍眾生,慳吝的眾生是來不了的,他不符合準入條件。持戒的菩薩,攝受的是行善的眾生,作惡的眾生也是來不了的。自己修行越來越增上,耽著吃喝嫖賭的人自然覺得你越來越沒意思,就不找你玩了。你就遠離了不善知識,親近了善知識,遠離了穢土,接近了凈土。(至於菩薩乘方便力來娑婆,倒駕慈航,特地在穢土修行,那是另外的話題,這裡就不展開了。)


我一開始很極端,確實和生活格格不入。生活很麻煩。

現在我的中心思想就是不給別人添麻煩。比如飲食這件事,朋友聚會,我就跟著吃,有啥吃啥。只要守住殺戒就是了。自己吃飯時就點素菜。因為實在不愛吃肉。

平常和人交際也是,雖然不喜歡熱鬧場合,該去還是要去。心裡真的放下了,也就不會因為環境影響到自己。人在花叢過,片葉不沾身。

所以現在學佛沒感覺有什麼矛盾。跟普通人的行為看起來沒什麼區別。但戒律要盡量保證。這裡特別說一下酒戒。酒是遮戒,在社交場合可以喝點,但是萬莫喝醉。更不能因喝酒亂性。如果發生了一次喝酒亂性的事,那就不要再喝了。說明你的理性還不夠強,你控制不住自己。

回頭想想。我最極端的那些年,別人評價我並不好。我也並不自在。有時候會懷疑經典。我個人感覺那樣不好。


學佛之後跟周圍朋友最大的差別在於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不同了,人生追求也不一樣,所以現在即使是跟之前最要好的朋友相處也會覺得中間隔了一層。一段時間以來都為此苦惱,並嘗試著像往常一樣跟大家相處,卻發現很無聊,太多的綺語和無意義的事,感覺在浪費生命。後來總結出其實煩惱主要來源於想要得到別人的理解和認可,還是在向外求,在攀緣。

後來就比較能用平常心來對待這個事情了,對周圍人依然真誠友好,在生活中行持四攝六度法,多讚歎,做好事,存善念。但不感興趣的話題不參與,沒意義的活動不參加,大家也並不會覺得你異樣、不合群,反而是多了一份尊重和欣賞。

另一方面也可以開始建立自己的交際圈子,多結交同行善友,向善知識學習,參加集體共修。我自己目前就處於這個階段,希望我們共同進步,早成佛道。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


謝邀!

學佛就是斬斷塵緣的過程。所以我沒興趣聚會和交際,視一切眾生平等,不取亦不舍,不入有為道。別人願意和我交往或不願意和我交往,平等隨緣,不取異相。

學佛又是個「私義」轉「公義」的過程。你疏遠了庸俗的朋友,就能平等地與一切眾生成為朋友。有人擔心學佛後朋友疏遠了怎麼辦?會不會因此帶來生活不便?這個其實是有最低保障的。因為你學佛後身上即有正義和公義,雖然因為疏遠了世俗朋友而謀不到特權(特殊利益),但是你的平等權益會得到鞏固,所以生活會更加踏實、心安理得,你會發現遇到困難時不認識的人也會來幫助你。。。

所以你儘管遠離世俗就行,沒必要在乎這個在乎那個的。作為佛弟子,你要知道你的靠山是如來!在社會上你是最有背景的人!只有別人求你的份,你不必去求任何人。---- 在生活中我就有這樣的自覺。


你不僅要跟他們唱歌,而且還要比他們唱得更充滿感情更投入;不僅要喝酒吃肉,還要講究品味,追求更高級的感官體驗;不僅要跟他們聊天,而且還要把自己融入其中。

但一定要在搞這些的時候如法的觀察因緣,你的,別人的。看看快樂是怎麼一回事,痛苦是怎麼一回事。等你深有感悟的時候,再研究學佛的事情也不遲。


我於一切交流能斷則斷,可方便斷則方便斷,不可方便斷則隨方便減損。於寂靜安樂可方便生則方便生,不可方便生則隨方便增上。


出離心不到位,所以深受世間羈絆。菩提心不到位,所以會厭惡捨棄眾生。智慧不到位,所以無法看到表象背後並隨順方便。交際,對佛弟子來說,就是觀自在的最好機會。


很簡單。

躲得掉的全不去。躲不掉的就去。

知道自己在做夢就可以了。

抗拒,不會自在。

迎合,不會自在。

劃清界限,不會自在。

厭離,不會自在。

一個人觀看自己的夢境是不會當真的。

可以照顧好大家,祝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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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評論里的討論塞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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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悲喜,其實只是自己的一種妄想,一種一廂情願。

悲喜就是你去撿起了悲傷or撿起了喜悅。而其實這些都是自己賦予生活的。

而悲傷和喜悅依據不同的條件不停的變換。

比如你今天因為沒買到回家的火車票而很難過,但明天出了票了,就特別開心。一個條件換了,悲傷就變成了快樂。最後就像一場夢,沒有痕迹。

人就像被這些感受操控著。怪累的。

悲傷或者喜悅,滿足或者悔恨,感慨或者感動,都很鏡花水月,沒什麼用。

拋開這些雜念才能真正好好活~~很全心全意哦。

一隻貓可能會覺得它最大的幸福就是睡覺和吃肉肉。

一直狗可能會覺得它最大的幸福就是吃粑粑和跟主人玩。

因為生物對世界的感知是受肉體條件的限制的。

而人類活在世間,會覺得眼睛看見的耳朵聽見的心裡想的就是全部了。

會覺得在這個範圍內的喜怒哀樂就是一切了。

從人類角度看貓和狗,會不會覺得可憐呢。

人生這個遊戲系統就是這麼設定的,我們認為通過六根接觸六塵來認知的一切就是人生。我們從生下來就在這個系統裡面。

這個系統有兩種style,一種是以為這些都是真的,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然後沉沉浮浮不亦樂乎。

還有一種是明白這些都是煙花泡沫一樣,知道自己和自己的心念想法,和body,和擁有的物質在一起但又不是一體。

所以就像你說的痛苦,可以是痛苦,也可以不是痛苦。一切在於你打算怎麼感受這種幻覺。

世界就是世界,你想要出還是入,也都是自己的打算而已。跟世界其實沒什麼關係。

一張桌子你可以說是一團木頭,也可以說是一團垃圾。但桌子這坨東西,其實和你怎麼感受它是無關的。這坨就是這坨。你稱之為桌子而已。

當明白了這一點就不那麼徘徊了。不需要出也不需要入,看著就好。

比如今天你費盡心機賺了很多錢,買了一條漂亮的裙子。

你以為你美了。衣服棒棒噠。

明天流行變了,閨蜜嘲笑你的老土,麻麻嘲笑你沒眼光,你馬上就覺得你不美了。

衣服變垃圾。丟掉了。

你所付出的一切都打水漂一樣的消散了,努力沒有留下,衣服也沒有留下,美麗也沒有留下。

你的喜怒哀樂也浮雲一樣的隨著下一件衣服的到來消散了。

人生就像這種幻覺一個接著一個連成了一大片。

你以為這就是真的了,喜怒哀樂都足足的了。

活到最後,你以為自己擁有了什麼,經歷了什麼,但似乎又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忙了一輩子。並安慰自己就是這樣的不是嗎,還有別的選擇嗎,大家都是這樣的

這就是人生。

它有快樂,也有悲傷,也有努力,也有奮鬥。

然而它也是一個生滅又一個生滅的串聯。

我想佛法就是說破了這種人生系統罷了。

並告訴人們在人生這個系統中的另一種style。可以讓人打破人身的界限(六根+六塵)去體會超越的【樂】

你說一隻狗要是知道了人的世界它會不會樂不思蜀,它還會想變回狗嗎。

有些人就想感受超越人的樂。所以他們追隨了佛。


初學時閨蜜覺得變得我有些奇怪,慢慢自己也覺察出格格不入,隨著對佛法漸漸深入的理解,調整自己隨緣盡份,對面來的,命里有的!敦倫盡份閑邪存誠,歷事煉心吧


其實有部經典就把這個事講明白了。

郁伽長者所問經

節錄自《大寶積經·郁伽長者會》 曹魏三藏法師 康僧鎧譯

原文:郁伽長者所問經-佛教導航

白話文:郁伽長者所問經(白話語譯文)

爾時,郁伽長者與五百眷屬出舍衛大城,詣祇陀林。到已,頂禮佛足,合掌白佛言:「世尊,欲有所問,願垂聽許。」

世尊告曰:「恣汝所問。」

長者白佛言:「世尊,若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護諸眾生,安慰撫喻,我要當度於未度者,無安慰者當安慰之,荷擔一切作大橋船。世尊,惟願演說在家菩薩戒德行處,云何在家菩薩住在家地。如來所敕,隨順修行。」

佛言:「長者,在家菩薩應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

「複次,長者,在家菩薩見如來已,修於念佛,是名歸依佛;聞於法已,修於念法,是名歸依法;見於聲聞僧,而不忘失菩提之心,是名歸依僧。

「複次,長者,在家菩薩如法集聚錢財,非不如法。平直正求,給事父母妻子,給施親友眷屬知識,然後施法。

「複次,長者,在家菩薩荷負重擔,發大精進,教化眾生而無疲倦。自舍己樂,為眾生故。利衰毀譽,稱譏苦樂,而不傾動。財富無量,而無驕逸;失利名稱,無有憂戚。守護正行,除去輕躁;助成他務,無所希望;有所為作,而不中舍。知恩念恩,施貧封祿而慰喻之,除他憂箭。修善無足,多聞無厭。怨親同等,等心眾生。於諸欲樂生無常想,觀命如露,觀於財物如幻雲想。增現善根。長者,是名在家菩薩修習善行。

「複次,在家菩薩應受善戒。所謂五戒:

「彼應不殺。放舍刀杖,不殺一切諸眾生等,不惱一切,常行慈心。

「彼應不盜。自財知足,於他財物,不生希望,乃至草葉不與不取。

「離彼邪淫。夫妻自足,不希他人。

「應離妄語。如說如作,不誑於他。先思而行。隨所見聞,如實而說。寧捨身命,終不妄語。

「彼應離酒。不醉不亂,不自輕躁,亦不嘲嘩。

「長者,若在家菩薩,以此受持五戒功德,迴向菩提。善護五戒。又倍應離於兩舌,若有諍訟,應當和合。離於惡言,出愛軟語。先語問訊,不毀辱他。利益他語,法語時語。不生貪痴,常修忍力,常應正見。不禮餘天,令當供佛。

「複次,長者,在家菩薩若在村落、城邑、郡縣、人眾中住,隨所住處,為眾說法。不信眾生,勸導令信;不孝眾生,勸令孝順;若少聞者,勸令多聞。慳者勸施,毀禁勸戒,嗔者勸忍,懈怠勸進,亂念勸定,無慧勸慧。貧者給財,病者施藥。無護作護,無歸作歸,無依作依。彼人應隨如是諸處,念行是法,不令一人墮於惡道。長者,如是菩薩一一勸導,乃至第七,欲令眾生住於德行。如不能令住,而是菩薩於此眾生,應生大悲,作如是言:我若不調是惡眾生,我終不成無上正真道。

「長者,若菩薩在如是城邑村落中住,不教眾生令墮惡道,而是菩薩諸佛所訶。

「長者,是諸菩薩應當如是莊嚴:我今應當修行是行,住在城邑村落郡縣,不令一人墮於惡道。長者,猶如城邑有善名醫,令一眾生病毒而死,多眾訶責;如是,長者,若是菩薩隨所住處,不教眾生令墮惡道,而是菩薩則為諸佛之所訶責。長者,在家菩薩住在家地,如佛教行,得增勝法。」

佛告阿難:「是經名郁伽長者所問。若有菩薩得聞是經,是大精進。是故欲自住於一切功德,欲勸他住,應聽此經,受持讀誦,廣為人說,如說修行。阿難,我以是法付囑於汝,受持讀誦。何以故?阿難,此法具足一切功德。若有菩薩與是法相應,則與如來相應。阿難,若有菩薩離於是法,則為離佛。」

說是語已,大德阿難,郁伽長者,世間天人阿修羅等,聞佛所說,皆大歡喜。

推薦看 莆田廣化寺 《居家學佛行儀》

————————————補充一下第一名 @王路 的回答————————————

首先,學佛,所謂方便,其實是波羅蜜,在佛教中的受重視程度是和出離心、菩提心具備同樣的高度的,《圓覺經》云:「善男子,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門,名為圓覺,流出一切清凈真如、菩提涅盤及波羅蜜,教授菩薩。」

其次,菩薩度化眾生的波羅蜜主要的思路是:同事原則,《妙法華蓮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云:「無盡意菩薩白佛言:「世尊,觀世音菩薩,云何游此娑婆世界?云何而為眾生說法?方便之力,其事云何?」佛告無盡意菩薩:「善男子,若有國土眾生,應以佛身得度者,觀世音菩薩即現佛身而為說法。應以辟支佛身得度者,即現辟支佛身而為說法。應以聲聞身得度者,即現聲聞身而為說法。...」

第三,菩薩在度化眾生的過程中,必然有路線的選擇,因為一開始是無法全部做到「四弘誓願」的。所以依據路線的不同,分為「智增上」、「悲增上」2種類型的菩薩,智增上菩薩,優先修行斷除煩惱,然後再去度化眾生,比較牢靠,很多祖師就是這樣的,比如印光大師是先修行+通閱大正藏,之後才出來弘法。然而悲增上菩薩卻願意先度化眾生,雖然講法可能不會很深奧,缺點就是可能在輪迴中忘失誓願。「智增上」、「悲增上」沒有絕對意義的對錯,只是一種選擇。確認自己是智增上還是悲增上,有個小測驗:你手裡有一碗飯,你會選擇供養給佛陀,還是選擇供養給(普通人)乞丐?


學佛以後對交際有了新的認識。

學佛之前交際其實有時候是有壓力,不自在的。總想著自己這麼說別人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誤解我。也就是交際有時候是為了讓別人開心,討好別人而展開的。

學佛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我覺得交際成了自己得到智慧,看清自我的一個重要的手段。首先,交際要以自己為中心。我們交際是要讓別人認識真實的自我,而不是表演別人眼中的自我。所以你只需要關心你有沒有把自己想要表達的表達清楚,至於別人怎麼看你,其實並不重要。另外,交際是一種真實的狀態,所以通過交際我們可以加深對自我的認識。比如哪些情況我們會感到難堪,哪些情況會令我們高興,哪些情況會令我們緊張。這些真實的感覺都有助於我們增強對自己的認識,達到更高的層次。

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個大千世界。特別是和有智慧,有層次的人交流,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很多,對自己的修行也很有幫助。記住一點,修佛的最終目的是求智慧,而不是要斬斷塵緣,與世隔絕。

總是,不要抗拒交際,但是要以自我為中心,主導交際,而不是被動的應對,在交際中稱為被評價,被擺布的角色。


除了幾位師兄的答案非常明確的就是指出我們的出離心菩提心並不穩固,心猿意馬。佛弟子的本分:八正道。

還有一點就是你認識的這些朋友並不高超,如果離開了飯局酒局就無其他大家在工作、義趣上的交際,這些朋友並無什麼用處,與學佛有相違,不過我以前認識酒肉朋友也有幾百個,對學佛、做人無什麼用,漸漸斷了聯繫。

如果因工作之類的同事,絕大部分還是會體會體諒人,人與人之間。


我吃素,剛開始遇到些困難

後來大家了解

慢慢也就理解了


與青年朋友談佛教實踐的問題

近幾年來,常有佛教青年或登門、或來信向筆者請教佛法,要筆者談談自己學修的經驗,從而得以了解到青年學佛中的一些問題及其苦惱、困惑。筆者自愧修學無成,無資格教人,在此僅作為一個早起步十來年的大朋友,就所見青年學佛中的問題,提供自己的一孔之見,以與青年朋友們作一次筆談。

佛教與青年

在近代佛教革命的風潮中,佛教,曾被人從自我反省的角度,謔稱為「老年的宗教」、「學死的宗教」。教徒年齡的老化,與整個佛教老氣橫秋的景象正相一致。直到前八、九年,不管到哪個寺院里走走,都不難發現:佛教徒中,無論僧俗,老年人都佔了絕大多數,尤其是老婆婆,往往是各地在家居士的主體,而且其文化程度一般都偏低,容易給人一種「愚夫愚婦」的印象。這種現象,自有其歷史的、社會的及佛教弘揚等方面的複雜成因,對佛教的傳續也未必是不好的事,但難免使未深知佛法的人們產生誤解,以為佛教只講求個死得好、來世好,是老年人的事,與中青年無關,無補於現實生活的建設。早歲排佛,晚年崇佛,是過去不少名流士子所走過的路徑。聽說有位青年時信佛出家、後來還俗當了學者的老先生曾說過:青年人不適宜學佛、研究佛教,此話當非無其根據。

  然而,從佛教的本來旨趣和流傳歷史來看,學佛,絕非僅僅是老年之事,而應是貫徹全部人生旅程、一統世間與出世間的大事。老年人固然應亟亟學佛,青年、中年人更應學佛,而且實踐菩薩道、弘揚正法、見道證果,主要是中青年的事。尤其青年,朝氣蓬勃,浪漫純潔,正是追求真理、形成人生觀的時期,最需要佛法正見的指導。青年精力旺盛,意氣風發,思想敏銳,上進心強,正是學習、成長時期,對學習佛法、修學定慧,具多優越條件。釋尊及佛門多數高僧大德,都是青年求道,釋尊成正覺時,才剛過而立之年。歷來證聖果、弘法利生的法門龍象,多出青壯年。《華嚴經》特別描述了一位精勤求道,於初發心時即成正覺的善財童子的事迹,樹為佛教青年的楷模。佛經中專對青年而說者,多達數十種。

  筆者業深障重,發心學佛之時,已近而立之年,十幾年來最為愧悔的一件事,便是未能及早學佛,以致在煩惱妄想中虛擲了寶貴的青春,枉受了諸多苦惱。如今到了該成熟結果的時候,卻依然一事無成,力不從心,不能不常懷緊迫感,心想要是能早起步十年就好了,無奈逝者不返,青春難再啊!

  這幾年來,佛教的面貌發生了今人欣慰的變化,教徒的年齡在迅速年輕化,文化水平也大大提高。不少年輕人,特別是一批受過高等教育的青年,懷著追求真理的熱忱,研求佛學,其中不少已皈依三寶,精勤修學,還有現僧寶之相的,現在隨便到哪個寺院走走,都不難發現,佛教徒的陣容已大大改觀:禮佛、聽經、請購經書的人群中,衣著入時、現代氣味十足的青年男女越來越多;僧尼隊伍中,近幾年出家的青年僧尼,在各地寺院里都佔到半數以上。筆者熟識的一些佛教青年,多數都有學士、碩士乃至博士學位,善根深厚,信心大,有理想抱負,很能下功夫修學,有的修行已上了路。筆者在竊羨之餘,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中國佛教在不久的將來必然煥發青春、欣欣向榮的希望。正確引導這一代青年佛子如法修學,健康成長,是關係到中國佛教前途與命運的大事,也是為國家樹才育人的大事。

  佛法淵深浩瀚,法門萬千,須得善學善入。善學之要,首先在當機擇法。青年學佛,須根據青年的特點,及各自的根器和修學條件,制定正確的修學方案,選擇合宜的修學法門。這對初入佛門,在世法和佛法兩方面都不成熟,甚而往往在心理上有毛病的青年人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佛法的修學,是需要一定的慧根的,若不善學,難得實益,易受損害。《華嚴經》中說,對於佛法,「智學成涅槃,愚學增生死」,喻如「牛飲水成乳,蛇飲水成毒」。在台灣文化界弘法數十年的南懷瑾教授曾說過:佛法唯絕頂聰明的上士和一聽就信的下士好學,中等人最不好學,一些人不學佛還起碼是個正常人,一學佛便弄得神經兮兮的,連個正常人也做不成了。我相信這絕對是經驗之談。

  據我這幾年的見聞,一些佛教青年很順當地摸對了修學的正確門徑;也有一些弄出這樣那樣的毛病,在本來煩惱的身心上更加上學佛的煩惱,使本來就不大健康的心靈更加不健康,甚至被送進精神病院,還有送了命的,實在令人痛惜。責其咎,並不在佛法,而在於他們不善學法,缺了善知識的正確引導,或不聽善知識的教誡。

「了生死」為主旨,菩提心、智慧、方便為首要

  全部佛法,無疑是圍繞「了生死」這一核心問題而展開。古人對青少年,雖然有「莫待老來方學道,孤墳多是少年人」的警策,但死,對來日方長的青年人來說,畢竟非迫切之事,要青年人成天把「死」字貼在額顱上,念念為求死後的究竟歸宿而精勤修行,顯然不易生起堅固道心,即使能由此生起道心,也容易使人喪失生活的熱情,不利於青年的健康成長。聽說有個高中才畢業的姑娘,學了凈土法門後,便不準備考學、工作,整天關門禮佛念佛,計划過一兩年及早往生,弄得她的父母好不傷心。如此學佛,當然不是經論中所示凈土法門的正道。人,既然已降生到這世上,在父母和社會的撫養教育下長到一二十歲、二三十歲,便負有不容推卸的責任和義務,應好好走完應該走的道路。青年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前程似錦,國家和人類的美好未來,有待青年去創造,弘揚佛法的重擔,全賴青年來擔承。如果說,老年人學佛,不妨以「了死」為要,以解決死得好和死後的歸宿問題為重心的話,青年學佛,則應以「了生死」為主旨。這裡所說「了生死」,意謂參透人生的意義,提高精神境界,珍惜此生,過好應有的合理生活,創造最高的人生價值。實際上,只要能真實「了生死」,「了死」的問題也就自然解決;若不能「了生死」,連現前人的生活都過不好,即使孜孜念佛求生,責任未盡,資糧不備,恐怕也難遂往生「了生死」之願。

  人,渾渾噩噩、隨波逐浪地過一輩子不難,但要說到明明了了、合情合理地過好有意義、有價值的人生,——亦即「了生死」,可非簡單之事。這須對人存在的根本問題和人心世態有深徹的觀察,對人生的意義有明睿的認識,有正確的人生觀和過好合理生活的智慧、技巧。自進入文明社會以來,人生意義、人生價值等問顧,大概是初上人生征程的青少年都會認真思考,而不容易得到正確答案的。在這人慾橫流、價值觀念混亂的現代,唯有佛法,堪以提供究竟的人生司南,在青年時代便能認準佛法這個究竟歸依處,從而能避免許多上下求索的困惑苦惱,避開誤區,少走不必要的彎路,是大善根福德因緣,應當慶幸,應當珍惜。但學通佛法,善於運用它來指導生活,來「了生死」,還須通過認真的思擇、觀修。

  根據經教所示和自他修學的經驗,筆者認為,青年,尤其是在家青年,學佛的重心,不應在嚴格吃素,不應在課誦唱念,不應在持咒念佛,不應在坐禪入定,不應貪便宜求即身成佛、神通自在,不應亟亟求往生凈土,而應把重心放在「了生」的大本上,通過學習、觀修,真實發菩提心,獲得正確生活的智慧,掌握過好生活的方便。這其實是立志、處世、立身三大問題。

   一、真實發菩提心

  理想、志向是人生艦艇的動力和方向盤,從根本上決定一個人的行為取向、人格形象和生命價值。樹立遠大理想,立定明確的志向,是青年做好人的第一著。

  現在不少青年,缺乏遠大理想,卑者大概只以自己安逸快活為生活目標,對西方物質生活方式垂涎三尺,無能者向父母索取以供自己享用,有能耐者不擇手段地撈錢、找門路出國,其所追求者不出滿足佛學所說五欲的範圍。這種低層次的人生理想,自古以來即遭東西方許多高人的鄙棄,如愛因斯坦便稱追求財產、虛榮和奢侈的生活為可鄙的「豬欄的理想」。較高者聲稱以馬斯洛所說自我實現為目的,為滿足個人的愛好、展現個人的才智和獨特性而努力,其實質亦不出鞏固小我、假我的圈饋。從佛法看來,這都是不正確的人生觀,不能使人得到真實的受用,辜負極為難得的寶貴人生。有高一等者,或以追求真善美,或以為全人類謀幸福為理想,這種人已是十分難得了,但要向他進一步追問:究竟什麼是真善美?科學是絕對真實嗎?既是真實,為什麼還在不斷發展翻新?恪守自己所處時域的倫理信條是至善嗎?既是至善,為什麼古今中外的倫理軌範頗有歧異?到底什麼是人類真正的幸福?若物質財富極大富足,大家都盡情吃唱玩樂,是否便真正幸福?若真正幸福,為什麼古今中外不少物質生活豐裕自在、藝術生活過得很好的人,尚有苦惱,如貴為太子的悉達多,還要深感痛苦,出家修道?這些問題,世間的科學、倫理、哲學、宗教,是無法給予圓滿解答的,只有大乘佛法菩薩道根本加行中的發菩提心,堪以給佛教青年指明真正有價值的人生航向。

  發菩提心一事,經教中強調為修菩薩道之本、成佛之因,在大乘的整個修學過程中是最為根本、至為重要的環節。菩提心不發,縱有修行,只成人天小果,縱斷煩惱,只成個自了漢,未播下佛種,何以結出佛果。菩提心一發,便已種下成佛種子,將來必然開花結果。菩提心的高尚理想,能點化凡夫成為菩薩,小人成為「大心眾生」,開拓出宏大的心量,培育出熱忱勇猛的大丈夫氣概,噴湧出源源不竭的精進向上的力量,出生無量世間、出世間的利益、功德。生為人身,特別是這正法衰微、人心惡濁時代的人身,最有條件修學、最易修學而功德又最大者,莫過於發菩提心。《華嚴經·初發心功德品》說初發菩提心時,因當來必定成佛故,「應知此人即與三世諸佛如來境界平等,即與三世諸佛如來功德平等」,甚至說真實如理髮心時,便能證得無上菩提。即使未能證果成佛,只要菩提心堅固,則現前便有了可靠的精神支柱和強大的精神能源,精神境界已超出凡小,與諸佛菩薩相往來,有了究竟的安身立命之本,明確的努力方向,會從菩提心中享受到凡庸小人所無法享受到的高尚幸福。只要菩提心堅固不退,往生凈土便有了最重要的資糧,見道證果也不會是遙遙無期之事。發菩提心,不僅要依《發菩提心經論》等所示,觀人身過患、輪迴苦、業報因果、佛果功德、自性功德等,學習諸佛菩薩因地之發心,發起成就佛果,利益濟度眾生的宏大誓願,立志盡未來際永遠為此宏偉目標而奮鬥,而且更須在生活中隨時注意觀察社會人生:

   觀察各種人的心態、生活方式及其生存的價值;

   觀察名利權位、聲色犬馬之無常難保、如夢如幻;

   觀察人們生老病死、貧窮衰患及水火刀兵等痛苦;

   觀察不少人因無正見正信,殺盜淫妄,擾亂社會,污染人間,自造惡果;

   觀察社會上爾虞我詐、貪贓腐敗等醜惡現象,歷史上無數的爭鬥殘殺,皆由人心不凈、智慧不明、煩惱熾盛所致;

   觀察西方片面發達物質文明的弊端和諸家學說的弊病;

   觀察佛法的真理,尤大乘菩薩道的實踐,堪以從根本上針治文明弊病,凈化人心,祥和社會,挽回劫難,莊嚴國土;

   觀察諸佛菩薩及歷代高僧大德以菩提心為懷,精勤修學,弘法利生,其人格實足欽敬,其功德澤被萬世;

   觀察以假我為中心而擴張佔有慾,徒令人枉受苦惱,醜化形象,無實際義利,唯菩提心之宏願,能出生真實功德。

  平時常作如此觀修,不斷發起大悲心、救世心、向上心,使菩提心不斷鞏固增長,漸漸達到念念不忘失的境地。若真能如《華嚴經·凈行品》所教誡,於洗漱澡浴、行住坐卧、抬手動足、待人接物,一切時中,念念觀修,以普度眾生為懷,則隨菩提心之增長,不僅心理結構、人格形象會迅速發生良性轉化,而且易於深入正定、明心見性。

  當今的佛教青年發菩提心,尤應觀正法衰微而發護法心及護法的行菩提心。《智印經》等謂此為各種發心因緣中最能為諸佛護持正法、疾得不退轉的發心因緣之一。應觀佛教在促成我中華隋唐盛世的繁榮昌盛中,起了極為重要的作用,自宋明以來,漸受排擊,積弱不振,近幾十年更瀕臨衰絕之邊際。當今由宗教政策之落實,人文思潮及人體科學等的發展,再度出現振興的良機,社會人士對佛法之需求日益增長,然佛教界人才凋零的狀況,遠不能適應弘法的需要。國內佛教人才斷層長逾二十五年以上,老一代大德,近幾年紛紛西逝。六十歲左右的弘法人才,如傳印、凈慧、白光等法師,已屈指可數,都被各種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中年一代幾乎是空白。二三十歲的佛教僧俗雖有了不少,但各方面多未成熟,尚不堪負荷弘法度人之重任。時代、社會、佛教,都急需佛教青年儘快成才。有志氣的佛教青年,應觀察佛教現狀,深發護法心,爭取作如來使者、護法良將,努力把自己鍛煉成才。當今之世,欲荷負弘法重任,不但須精通佛學,善於活用佛法,而且須通曉各種現代知識,熟知社會思潮與時勢人心,有弘法和服務社會所需的各種技能才幹,如演講、寫作、編輯、教育、管理、外交、理財等。縱然不能全面發展,也應根據自己的資質和條件,立志把自己培養為某方面的弘法專才,為弘法做出某方面的傑出貢獻。或現僧寶相,講經說法,撰文著述,或在文化界、經濟界等做出成就,護持佛教。只要有了這種行菩提心,至於怎樣去實現,我看不難發揮聰明才智,去創造條件,闖開門路。只要菩提心堅固,自然會有佛菩薩加持,龍天擁護。再加認真實踐,沒有不獲成功的道理。

   二、獲得正確生活的智慧

  佛法三乘,皆以慧學為精華,慧學的現實用途,是指導人正確生活,善度人生。所謂正見、般若、聞思修三慧的修學,千經萬論的研讀,應以獲得正確生活的智慧,在生活中活用佛法,從而生活得更好為第一目的。一個人在學佛之後,應該比一般人聰明得多,其世俗生活、精神生活應該比一般人過得好。但現在有些學佛的人,反而顯得比一般人愚蠢,予不信佛者以謗譏佛法的口實,便是因不知從佛法中獲得正確生活的智慧所致。

  正確生活的智慧,包括正確的人生觀、人生態度、價值觀念、生活的藝術等。應通過研讀經論,觀察社會人生,思察在浩渺無際的輪迴海中,人身極為難得易失,佛法極為難聞難信,今由前世善根,幸得人身,遭逢佛法,應極度珍惜此生,以嚴肅積極的態度,過好此生,獲得現世的、後世的、究竟的利益安樂,創造應有的人生價值。什麼是真正的人生利樂和應有的人生價值?就人天乘法而言,從事對自他和社會有益的勞動,正命生活,不造諸惡,力行眾善,過好物質的、倫理的、文化的、精神的生活,盡到做人的責任,是最起碼的正確人生。從大乘佛法看來,為自己和無量眾生現世、後世、究竟的利樂作無私奉獻,活得對自性、對人類、對眾生俯仰無愧,活得洒脫自在,安樂祥和,認識到真正的自我,獲得究竟解脫成佛的保證,是為應有的人生價值。創造出這種人生價值的人,方稱得上真正的人,稱得上大士,其人生價值的大小,與其對眾生的貢獻成正比。以假我為軸心向外擴張佔有慾,為聲色名利、權位虛榮而操勞奔忙,即使佔有了天下,也還是個俯仰有愧的小人、無家可歸的過客。他向社會和民眾索取得越多,其人生的負價值便愈大,他所撈到的東西也愈為虛幻不實。

  為創造應有的人生價值,過好既多奉獻於人類、又能得超脫安樂的合理生活,須運用佛法的緣起論,冷靜觀察社會人生和自心,掌握過好合理生活的藝術。這種觀察大略可分為體、用兩個方面。從體的一方面來說,應在生活中隨處觀察諸法緣起性空,無常無我,鍛煉自主其心的能力,不被聲色貨利所誘牽而喪失自心的安祥自在。隨時觀察自心,有如牧牛,覓求不動的主人公,觀心所起念,緣境而生,來無所從,去無所至,即生即滅,無實體可得,能觀之心亦不可得。尤其當煩惱熾盛時,應加倍用功夫。觀心得力,妄念自然息滅,即於息滅處,得到輕安自在,時常保持這種輕安自在、活潑空靈、一塵不染的心境,便是正受。若功力深厚,真能覷破妄念,休歇馳騁,於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之際,自然會親見本地風光,認識真正自我。這是當今最為契機的參禪觀心法門,只要肯修,便得悟解受用。就用的一方面說,應觀自性雖空而緣起,本具慈悲、智慧、精進等功用,能成辦事業,創造一切,用以服務民眾,造福社會,濟度眾生,弘揚正法。自性的力用不能全部發揮,自性的本體也就無以全體顯現。想要活得有價值,圓成佛道,必須儘力發揮自性功用,雙修福慧,實踐六度四攝,於學習、工作、弘法事業,盡心儘力,盡職盡責,以高度的熱忱,作出巨大的奉獻。雖然盡心辦事操勞,由勤觀緣起性空故,於外六塵、內自我,不生執著,從而不因挫折失敗而灰心喪氣,不因成功讚譽而驕傲自滿,不因謗譏嘲諷而動怒發火,不因困難障礙而憂鬱退悔,八風不動,事過不留。《金剛經》「於無所住而生其心」一語,可奉為智慧生活的訣要。心若稍有住著,被名相所粘,便生煩惱,系縛自心,難得安祥自在,只有一無所住,亦不住於「不住」,方契自性之體;只有從一無所住處不斷生心辦事,作無私奉獻,修六度四攝,方顯自性之用。體用雙圓,是為正覺。

   三、掌握過好生活、服務眾生的方便

  人立身於社會,維持生物性、社會性的生存,必須從少兒時期起,便努力學習,掌握為大眾服務的知識技術、本領才幹,以從事正當的職業。這在《善生經》中,被列為佛陀教誡佛教青年欲得現法樂須具的四種具足之一,謂之「方便具足」。不具足方便,自己尚無法生存,何以報父母恩、眾生恩、國土恩,自己的存在本身便是一個負價值,便是一種罪業,豈能談得上學佛修道?大乘六度,布施度為首,沒有知識技能,創造不出財富,拿什麼去行布施?一個菩薩行者欲廣度眾生,須具多種方便,《華嚴經·十地品》說若不能通達世間的醫方、工巧、書算等一切技藝,便不能過菩薩第五地。即使出家披剃,就算是僅求自利,為學通佛法,也須通達五明,起碼得讀懂古文、通曉文史知識。經云:「佛法於五明中求」,門門科學,莫不與佛法相通相涉。若要深入法海,說法勸化,更須學識淵博,智慧過人。缺乏學識,不通世事,知識水平低於一般人,欲圖說法度化眾生,還不如老老實實接受眾生的度化。現在有的年輕人,一學佛便想專修禪定,上學的不好好學習,工作的不好好工作,甚至為學佛而辭了工作,丟了飯碗,弄得象個乞丐。有些佛學院學僧,懶得學文史、外語等課程,還藉修持為借口。殊不知修行是大福報,專修禪定,更須非同一般的福智資糧。福報、資糧,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只有靠自己努力學習,掌握方便,以方便去創造,不具方便,別想修學。在今天這個時代,不先掌握方便服務大眾以積集資糧,想靠別人的供養來修行,我看根機就已不大正,即便他能發心效仿米拉日巴尊者的苦行,恐怕也很難具備米拉日巴那樣遇成就上師、具真正見地、強健體魄和安全保障,及未婚妻等供養的福報資糧。

大乘漸道為本

  當今國內佛教,以禪、凈、密三宗為盛。青年們入佛門之後,往往在三宗的門口徘徊,游移不定。修凈土吧,象愚夫愚婦一樣念佛,總覺不夠味,總想找個能速得開悟、能得神通的更上法門;學參禪吧,太玄,真實見性的善知識難逢;學密吧,成就上師難得,即使求得,法亦難修。今天試試這個,明天試試那個,轉瞬月度年移,而一無所成。這大概是近今的不少學佛者都曾經歷的路徑。筆者也曾入三宗之門作過試探,最終的結論是:除個別上根利器,具足機緣,可直入禪、密二門外,今天絕大多數青年學佛,應從經教中所示的大乘通途而入,以太虛大師所說的「大乘漸教」之行為本,禪凈密三門,本來都是建立於大乘漸教基礎上的秘密圓頓法門,其修學皆應以大乘漸道為基。入得大乘漸道,基礎牢固,資糧充足,自易入圓頓法門;不先入大乘漸道,逕直入圓頓法門,往往弊病多端,欲速而不達。古來多數卓有成就的大德,走的都是從大乘漸道入圓頓法門的路徑。大乘漸道以深入世間雙修福智、即世間而出世間為特質,能對人的德行才智進行全面的鍛煉。最能體現全部佛法的宗旨和精神,最宜於青年人修學。

  大乘漸道,即經教中所說的大乘菩薩道。其修學大略是在受持三皈、發菩提心的基礎上,以由對緣起性空義理的勝解所得思慧為主尋,在社會生活中修六度四攝,一方面伏斷自心煩惱執著,一方面積集福智,利濟眾生。因為僅以思慧觀修,須數數勤觀,對治煩惱的力量較小,難免退轉,達圓滿成佛,所需時間長,經論中說須經三大阿僧祗劫,故名為漸。修習者須先研讀經論,聽聞講經說法,對因果業報、緣起性空性空緣起、萬法唯心等義理,知曉理解,謂之聞慧。聞慧僅是一種知識,在修行中往往用不上,尚須對所知義理進行思察抉擇,獲得領悟、勝解,有深切的體會,確認不疑,完全變成自己的知見,叫做思慧。由參禪而於剎那間所得的頓悟,其力用略勝於思慧。運用思慧,在生活中勤觀諸法無常無我,尤以觀心為樞要,為修般若度;以思慧為導,從事有益於大眾的工作,盡心竭力多作奉獻,隨時隨處,幫助、救濟人,勸導教誨人,不慳吝,不計報酬功果,為修布施度;以思慧為導,嚴持五戒等禁戒,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而不拘執能持所持,為修戒度;以思慧為導,鍛煉忍耐力、承受力、包容力,能吃苦耐勞,忍受毀辱讚譽等強烈刺激而不動嗔喜之心,恆常保持內心的鎮定安寧,為修忍度;以思慧為導,鍛煉毅力、恆心,對治懈怠疲惰,修習諸度,精勤不息,堅持不懈,而不執著精勤不懈,為修精進度;每日抽暇坐禪,鍛煉攝心一境、專註不散的能力,於趕車、行路、排隊、休息時,皆念佛觀心,勤修禪定而不貪定境、不求神異,為修禪那度。不僅自己修行六度,而且運用布施、愛語、利行、同事四種方法去廣結人緣,多交朋友,利用辦事、閑談等機會,以對方能接受的方式宣講佛法,並以身作則,去感化、帶動人們修學佛道,為修四攝行。

  六度四攝的修行,不僅可逐漸伏斷自心煩惱,使智慧、才幹、忍力、定力、德行逐漸增長,獲世俗事業的成功,得到現法樂住的受用,而且可廣結人緣,受到尊重,奉獻社會,弘揚正法,利濟群生,世出世間的功德雙全、福智雙全,是不難修學、至為積極的大道。六度四攝,都是在事上磨練,即用顯體,若真能念念勤修不輟,行行之中,都有可能獲得頓悟,證得修慧。這樣在事上修出來的智慧,其力量要比僅在定中得到者強固百倍。若於事上觀心,明心見性,從所見真心中起念修行,則大乘漸道便轉化為頓悟漸修的大乘頓道,能超越多劫,儘快成就佛果。與六度四攝相比,那種以世間、出世間為二,或僅以得一種功夫為目的,去持一種咒,或修一種系緣一境的禪、氣功,則難以使人得到全面鍛煉,難得福慧雙全,是為小道。

  現在不少青年,受氣功、人體科學的影響,熱衷於藏密,希翼覓得成就上師,傳承無上密法,速得大成就、大神通。藏密作為佛法的一部分,傳承了晚期成熟的印度佛教秘密瑜伽之學,的確有很多可以快速成佛的秘密法門,值得學習研究,繼承吸取。但具體到個人修學,其成就的快慢,並不在於所修法門的顯密頓漸之分,而在於是否當機,在於所擇之法是否適合於自己的根器和修學條件。古人說得好:葯無貴賤,愈病則良,法無高下,當機則妙。若非契機,修秘密圓頓之法,反而欲速不達;若能契機,雖小乘、顯教之法,亦能快速成就,亦能通於圓頓。釋尊出世之時,密法未傳行,佛弟子們依小乘法得即身解脫者,要比後來修密法得解脫者多得多。所謂秘密,終歸只有一個,無非是我人本具的無染心地而已。密法之密,無非是以佛果秘密境界為所緣境而修止觀,以在自身心上顯現本來心地。修密法從理上講雖可即身成佛,但修習者須得具備即身成佛的根器和資糧,並非人人一修都可立地成佛。古來修密法者多如牛毛,即身成佛者並沒有幾個,密法本是一種古代專業的瑜伽行者所修之法,在所有法門中,其修學的條件要求最為嚴格,最重要者是要有成就上師的指導。幾百年來,藏地依上師加持得頓悟而逕修光明大手印等的最上利根已罕見有傳聞記載,一般都依中根器修習法,修加行後入生、圓二次第修本尊法。本尊法對壇場、供品等要求嚴格,修習主要憑觀想,還須依肉體的「業印」修雙運道,在所有禪門中是最難修,而又危險性最大者。尤其入圓滿次第修氣脈明點,若無成就上師指導,弄不好便會著魔、發瘋、癱瘓,不是鬧著玩的事情。縱有成就上師指導,其修習也得長期閉關,印度、西藏得成就的密宗行者,沒有一個不是在山洞中閉關一二十年。長期閉關與男女雙運的修行方式,在今天來說已很不現實。現在的青年,我看沒有幾個能具備修習的條件。修密法而無條件得最起碼的生起次第成就,則就解脫生死而言,密法便不如凈土法門來得穩妥、實際。當今學佛人中,出問題最多,修得煩惱熾盛、心理不調,精神不正常,發瘋著魔者,十個中有九個是修密法修壞的。

  修密法修壞的主要原因,是缺乏必要的顯教加行。首先是發心不正,無真實菩提心,企圖貪便宜走捷徑,或者想速得氣功、神通,以驚世駭俗,或者想借修雙運道多搶一些美女。黃念祖老居士稱這三種學密的發心為毒藥、癌症,不許學密,是非常正確的。其次是不注意先學做好人,經教不通,見地未開,凈戒不持,資糧不備。這在藏地,本來都是無資格修密,甚至無資格聽聞密法的。如果真想修密法即身得大成就,我看最好還是先老老實實地修學大乘漸道,積集福智資糧。實際上,就算修密法修到即身成佛,也還只是自己解脫,還得回到人間來行六度、度眾生。這些事情現前隨時隨地就可以作,作了就可以發生現實的作用,何必要僅僅放到禪觀念誦中去想像,要等到成佛後再來修呢?

  就多數人來說,如果志願即生了脫生死,在大乘漸道的基礎上修凈土法門,最為穩妥。實際上,念佛一門,便可總攝禪凈密。持名、觀想極樂世界依正莊嚴,與修秘密本尊法何異。若證到實相念佛,即是透徹禪關,神通也未必不能發。此法不須壇城莊嚴,不須傳承真正、上師加持,隨時隨地可修,最易修習,最易成就,漢地大德的修習經驗亦最成熟。放著這種穩妥易行之道不修,去覓求不具條件修習的秘密難行道,是為無智之舉。當然,就是凈土易行道,也非輕易便可成功,須證到三昧,方可操往生左券,須證到聖果,方可得上品上生。沒有二三十年以上精勤不懈的修行,豈克臻此?欲得成功,還是從青年時期便開始修習此道為保險。

解決矛盾 擺脫困惑

  當今社會,充滿各種矛盾,青年們面對各種矛盾,面臨升學、就業、戀愛婚姻等問題,本來就多有內心的衝突與困惑,有些人進入佛門後,又加上一重學佛與現實生活的矛盾,為學佛的煩惱困惑所苦,諸如:

   一、學佛與學習、生活、工作等的矛盾

  學佛之後,世界觀、價值觀念、生活情趣發生重大轉變,生活方式也隨之與眾不同,從而發生種種矛盾:決心吃長素,而家庭或學校、單位食堂的素菜往往不合營養標準,影響身體健康,出差旅行、作客赴宴,多有不便;學習、工作之餘,用來課誦、坐禪、研習經論的時間總感不夠;對不信仰佛教的家人、同學、同事的生活方式看不慣,別人對自己學佛也往往難以理解,容易產生隔閡、磨擦,因而常懷壓抑感、孤獨感。這些,大概是初入佛門的青年都曾經歷的矛盾、苦惱。為解決此類矛盾,有的青年採取了只顧學佛、不顧世俗生活的解決方法,不顧身體而堅持吃素,不顧學習、工作而堅持課誦、坐禪,有人還過午不食、初夜後夜坐禪修定,還有因嫌學習、工作妨礙學佛而休了學、辭了工作的,結果弄得出世未成,世間法先壞,生活沒有著落,心思便不易安寧,難以入定發慧。致使家長、社會人士對佛法反感,認為學佛把一個好端端的青年學壞了。殊不知過咎並不在佛法,而在於這些人不按佛法所指示的正道,根據自己的根器條件而依法修學。

  按佛陀的教義教制,學佛與學習、生活、工作、人際關係之間,根本就不應有矛盾。素食確為中國漢傳佛教的優秀傳統,出家人尤應堅持。但居家學佛的青年,應首先以為修道本錢的身體為重,不宜不顧身體而強行吃素。佛陀所制在家眾戒律中,乃至出家眾戒律中,並未禁斷肉食,至今恪守佛制的南傳上座部佛教,僧尼皆食魚、肉。至於《楞伽》、《楞嚴》、《梵網》等經中戒肉食之說,系對法身大士和閉關專修三摩地者而制。漢地佛教界素食之制,乃梁武帝敕定,並非佛制。早晚課誦、過午不食、初夜後夜坐禪,是出家人的修行方式,佛陀為在家人所說的各種經中,都不見有要求在家佛弟子必修朝暮課誦、過午不食、初夜後夜坐禪的言句,這是大有深意的。在家人營生治事,閑暇有限,若亦按出家人的方式修行,容易貽誤家事、國事,影響家庭和睦、身體健康,是為佛法所不許。在今天,一個工作人員貽誤工作而課誦、坐禪,便犯了盜戒,修定豈能成就。一個學生不顧學習去課誦、坐禪,功課學不好,便有負於家長、國家,也就是有負於佛法,是違背佛陀教誡之舉。遺憾的是有些出家的青年僧尼,不去修僧尼應修的朝暮課誦、過午不食、初夜後夜坐禪行道,卻修在家法,象在家人一樣吃飯睡覺,不務僧尼正業。當知戒定慧不修,做一天僧尼,便負一天業債,實在操不了出家正業,還不如歸俗為佳。

  若按佛陀所示的在家大乘道,則學習、工作、人事往還,不但不妨礙學佛,而且是學佛所必需。學習知識技術,不僅是自己立身活命所必需,而且是學通佛法、弘揚佛法所必需。不僅在家青年必須有知識技術,即出家人,欲成大器,弘法利人,亦須廣博知識。工作,是為民眾服務,報眾生恩、國土恩的實際行動。不少人只為自己著想,只把工作看作一類掙錢吃飯的手段,則工作對他便成了一種外來的負擔,就算盡了力,也不能出生善果功德。發菩提心、修菩薩道者為民眾和社會著想,把工作看做奉獻的機會,當作菩薩道來修,則何往而不是道場,即平凡的工作,也可出生世間、出世間的功德。至於人事交往,正是作法布施的機會。只要自己學習、工作好,道德高尚,學識豐富,生活愉快,熱心助人,人們自然會尊重你,你講佛法,他們也樂於接受,是為以身弘法。若能將自己鍛煉成才,對社會作出巨大貢獻,有名望地位、錢財知識,則弘法度人,教化的效力更大。把學佛與學習、工作、生活看作兩回事,以學習、工作為學佛的障礙,以不信仰佛教的人為對立面,當然會觸處成礙,苦惱重重。即使出家,也難免事務牽纏的苦惱。縱然能保證早晚課誦、吃素、坐禪,一天只花那麼兩三小時學佛,其餘大部分時間還在有礙的世法俗務中浸泡,就算不無受用,而欲期見道證果,怕要再等一二十生。欲圖速速進道,只有依大乘菩薩道,將生活、學習、工作、人事交往與學佛打成一片,即世間俗務而修出世間之道,把生活完全佛法化,把佛法融貫於生活的全過程,念念修行不輟,勤集福智資糧。就今天居家學佛的條件而言,這是最契機的法門,是大修行,能速得大果報。僅吃素、抽暇課誦、坐禪,是小修行,只能種些善根,難得即生了辦。有志的青年,應按佛陀教誡,以大修行為本,至於小修行,能修固然好,無條件修者暫時不修,也未必為非。

   二、學佛理想與現實的矛盾

  有的青年,發了菩提心,志願宏大,然面對現實條件,理想難以實現,於是便苦惱、灰心,精神不振。這種狀況,多由其理想脫離現實所致。

  有的青年立志儘快證果,乃至即身成佛,得大神通大自在,乃走南闖北,到處拜訪名師,看看這個太俗,那個一般,奔走數年,難得一個能服膺的師父,今天參參禪,明天念念佛,後天又修修氣功,結果一事無成,證果成佛遙遙無期,於是銳氣大減,煩悶不安。不知修道成佛,乃長久之事,雖然精進增上,可超越多劫,但菩薩發心,須得有奮鬥三大阿僧祗劫的恆心與韌性。諸佛菩薩,莫不精勤多劫,方成道果。只要發心真正,儘力修學,只問耕耘,不問收穫,踏實修去,自然會修一時得一時受用,積一分功德,功德圓滿,自然水到渠成。現前若真能念念無所住著,念念盡心儘力弘法利生,當下即與佛菩薩的化身無異。實際上,就是成了佛,也不過是「得無所得」,更大更好地利益濟度眾生而已。一定要執個證果成佛,則這證果成佛之念,即成了妄念煩惱,系縛自心不得安然。

  至於神通妙用,雖為一種弘法度人的方便,但非佛法及弘法度人的根本。佛法以般若為根,見性為本,弘法度人,以智慧、慈悲、精進的道德力量感化人為最有效。不光明心見性,伏斷煩惱,具感化人的人格和道德力量,即使修得神通,人家也只會把你當作個異人怪物看待,即如當今的一些特異功能者,只不過被試驗研究而已,甚而被利用作竊取情報和贏利的工具。具備了般若和感人的人格、道德,能兼具神通固然好,即使不具神通,也可以大弘佛法。歷代高僧,多數都不是靠神通弘法。如前輩太虛、印光、弘一等大師,未曾標榜神通,而亦功德巍巍,至今尚為人欽敬,澤惠甚深。太虛大師在這方面的示範尤具啟發意義:他年輕時閱經開悟,坐禪中天眼、宿命、他心等神通皆偶爾發現,顯然具證果發通的根器,他自信沿個人修定慧的路子走下去,小乘聖果、神通即身可證。但他觀察中國佛教現狀,不走那條路,而發大心修大行,立志改革佛教,辦僧伽教育,組佛教團體,編刊物,寫文章,宣揚人間佛教,嘔心瀝血,操勞奔走,神通雖然未能證到,但他所作弘法利生的功德,對佛教和社會的有益貢獻,我看要比一個證到六通三明的自了漢大得多,其進道成佛的速度,也必然要比只顧自己修行證果者快,這可謂大乘道修行的榜樣。

  在今天,作太虛大師那樣的大修行,我看無論出家在家,都具條件,而且條件相當好。弘法事業在不斷發展,佛教人才奇缺,不愁無用武之地。講經說法、辦佛刊、寫文章、教育僧伽、管理寺廟,都是大修行,都急需人才。只要你有道心,通佛法,有才幹,就是坐在家裡不動,也會有人來請你去做事。即使沒有足夠時間坐禪習定,在做事中,照樣能夠修行,何況做弘法利生之事,本身便是修行。若急於修定發通、即身成佛,便不大現實了。修定發通證果,須具備多種資糧:精通教理、見地真正、遇明師、得外護、身體好、業障除等諸緣,缺一不可。有接近證果的根器,具足諸緣,閉關修定慧三五年、一二十年,證到見道、發五通,是有可能的。過去漢藏兩地,這樣修的人不少,但其中能證果發通者,為數亦不多。今天的青年僧俗,多數不具閉關修定、剋期取證的資糧,非分妄想,徒增煩惱。若真欲即生取證,我看還是先老老實實在生活中修大乘漸道,積集資糧,自己創造剋期取證的條件。只要發心真正,資糧具足,自不難得剋期取證的因緣。不具資糧,就是走到深山裡去修苦行,盲修瞎煉,弄不好便會著魔。

  有的青年僧尼,初出家時道心甚好,出家後見寺院里修學和生活條件不理想,也有你是他非,僧尼在社會上得不到應有的尊重,有時還受人嘲謔欺侮,又不大甘心還俗,於是萎靡不振,懶散度日,給社會人士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知寺院的修學條件,比起一般在家人還是要好得多,即此出家因緣,亦非易得,應極珍惜,精勤修學。寺院中也有社會上的各種是非,是正常現象,自古即然。修行的關鍵,全在自心,自己不去惹是生非,是非不會來找你,自己常見自己過,不見他人非,則雖處是非叢中,亦可不受是非的干擾。至於受社會人士尊重與否,全看自己有無學識、智慧、道德、修行,自己修行好了,德能服人,智能度人,你就是不走出寺院,社會人士也會到寺院里來親近恭敬你。沒有實德實學,就算政府封你個活佛,也沒多少人會買這個賬。社會人士對佛教不理解,對僧尼不尊重,責任在僧尼居士不善弘法,應以此為助緣、動力,發大心修行弘法,令世人能普沾法益,敬信三寶。

   三、學佛與自心煩惱的矛盾

  三乘聖道,皆以煩惱為生死之根,以斷煩惱為出離生死的要道。然青年時期,血氣方剛,生命能量強大,各種人慾最為熾盛,面對個人與社會、理想與現實等矛盾,困惑、煩惱、痛苦最多。學佛之後,識得煩惱過患,欲期儘快斷離,但斷煩惱豈是容易之事。經上比喻說,斷最易斷的見惑,亦如斷四十里洪流,猶如破石,思惑更是根深難斷,如斷藕絲。初學用功對治煩惱,才覺煩惱稍歇,遇緣又復露頭,真有「斬不斷,理還亂」之勢。數數修而煩惱仍舊不斷,於是便在煩惱上又添了一重煩惱欲斷實難斷的煩惱,被煩惱所惱。

  如果說,小乘法視煩惱如寇讎、亟求斷盡的話,大乘法中,煩惱則不是最為可怕的東西。大乘道最怕的,是菩提心不真,慈悲心不廣,只要菩提心、大悲心堅固,煩惱,尤其是青年時期貪愛、自我實現一類的煩惱,可轉化為修道的力量,轉化為弘法利生的熱忱和意欲。大乘道並不亟求完全斷盡愛欲等貪煩惱,而故意「留惑潤生」,作為度眾生的方便。初修者不怕煩惱多,而怕不識煩惱,能認識到煩惱多,是修行有進的表現。藏密說在修禪定初期,因煩惱脈解開,阿賴耶識中所藏的煩惱種子泛起,能使煩惱熾盛,而且無緣自生,這叫「自生妄念煩惱定」。只要能自我覺察,便不難對付,無須視之如怨敵,應於煩惱生時,及時用智慧反觀內照,看這一念煩惱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在哪裡住,究竟是個什麼?這能看的一念又是什麼?如此向內心深處細細看去,煩惱妄念便會自然消融於自性空中,得到輕安和煩惱本空的定解,這即是轉煩惱為菩提。煩惱太大時,還可故意釋放一時,任其湧現,不加遮攔,只是冷眼旁觀,看它自生自滅。若視煩惱為實,為其所惱,或強作壓抑,則煩惱會愈積愈多,即使能壓抑得住,對身心和修行也非常有害。遇強大境緣或中陰現前時,壓積的煩惱來個總爆發,便會牽引人向三惡道里去。

   四、斷煩惱與戀愛、婚姻的矛盾

  人是欲界眾生,由先世煩惱惑業,感得粗重的血肉之軀。除了乘願再來的三果以上聖人,一般生理正常的男女,到了青春期,隨性成熟,莫不有生理上性的欲求、心理上愛異性和被異性所愛的渴望。如《少年維特之煩惱》所說:「少年男子哪個不鍾情,妙齡女郎哪個不懷春」,西哲有男女各是半個人,都在尋求自己的那一半之喻。然而,性愛、愛情,及由此而來的婚姻,被佛法說為欲界生死之根,最為重要的煩惱,這當然是天經地義之談,佛教青年對此大概無人不知。但出離生死的願望,又不能不與自身愛的渴求,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社會習俗形成尖銳矛盾。據悉很多佛教青年,都為這一矛盾所困惑。有的雖然出了家,但還是被異性的誘惑、性的苦悶所擾惱,不少人終於因此還了俗。有的在出家、結婚、獨身的抉擇上舉棋難定,不知不覺便成了大齡男女,往往錯過了戀愛結婚的良機。有的因難覓志同道合的知音而苦惱。總之,情關難過,欲界難出。就是證到初、二果,也難免因一念男女情愛而再生於人間,何況道前凡夫。以風流多情著稱的六世達**嘛倉央嘉措在情歌中嘆息:「世間難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實際上,即淫慾為道,以解決性愛與出離生死的矛盾,已由無上瑜伽母部法的雙運道或欲樂定提供了巧妙的「雙全法」,只是根器、機緣難具,有條件修習者不多。

  縱觀全部佛法,雖力說性愛為欲界生死之根,但也並非一概教人不婚不嫁。愛情、婚姻一事,多分由前生的習氣和業因所決定,多為既定的業報。愛情婚姻雖能障道,但也非必然障道,修道亦非必以不戀愛結婚為最佳。釋迦牟尼佛以一生補處菩薩示現成佛,是在結婚之後出的家,此事當有其深刻寓義。經教中多處談及戀愛婚姻問題,除了力說愛欲、家庭的過患,倡導具緣者出家修道外,還對宜居家學佛者說夫妻和諧之道,如《阿含》中《善生經》說夫妻雙方應互相「愛敬」的五事,《玉耶女經》載佛陀教誡少婦玉耶女如何盡婦道。對於「異體同心」、歷劫不渝的愛情,經中持同情讚賞的態度。

  佛陀還以結婚戀愛為度化眾生的一種方便。如《須摩提女經》載,佛弟子王舍城美女須摩提,遇信奉外道的滿財長者子求婚,往問佛陀,佛謂須摩提女若嫁與滿財家,當「大度人民不可稱計」。須摩提女依佛教敕出嫁,後來果然感化大家及滿財城多人皈信三寶,受佛稱讚。大乘經中還多處說摯愛行菩薩道者及菩薩隨順眾生愛欲以結緣度化的功德。如《華嚴經》卷七五說妙德女因摯愛修菩薩行者威德主太子(釋尊前身),求為其妻,而生大功德,「雖以愛染心,供養彼佛子,二百五十劫,不墮三惡趣。」《大寶積經·大乘方便會》載,眾尊王菩薩「以地大心執女人手共一床坐」,勸一位愛他的姑娘發菩提心,受到佛的讚歎,謂「成就如是悲心,雖受五欲,不犯眾罪。」樹提梵志對一女子起悲心,答應她的求愛,為作丈夫十二年後出家,因此「得以超越十百千劫生死眾苦」。《惟日雜難經》既說「有婦不得道」,又說菩薩娶婦有四因緣:一者「宿命同福」,謂前世已結就夫婦之緣;二者「畢罪」,謂以結婚形式償還宿債;三者「應當共生男女」,謂有共同生兒育女的業緣;四者「黠人娶婦疾得道」,意謂有智者結婚,反而能成助道之緣,如釋尊之娶婦,及符合修秘密雙運道因緣的婚配,就有助於道。

  據此,學佛的青年對待愛情、婚姻問題的基本原則應該是:一、若宿根深厚,人慾淡薄,無情愛因緣,道心堅固,具備出家的各種條件,當然以出家修道為好。但高校剛畢業的青年,不宜馬上出家,應為國家工作幾年,以報培育之恩,並學通世間法,然後再出家也不遲。二、如果愛欲重,有情愛結婚之緣,愛上了某人,對方也愛你,雙方情投意合,這種情況宜於戀愛結婚,居家學佛。若對方不信仰佛教,應以方便漸漸引導,使其接受佛法,雙雙修學,建設佛化家庭,雖然夫妻恩愛和諧,也應觀情愛過患,愛別離之苦,發出離心,居塵不染。

  在戀愛、家庭生活中,只要善於運用佛法,可以使愛情、家庭生活過得美滿合理。以緣起法則冷靜觀察自他,知己知彼,善體他心,可避免單戀、失戀的痛苦;勤觀無我,超越低級的肉慾和自私的佔有慾,懷慈悲、平等心,常為對方著想,尊重、關心對方,可使戀愛易於成功,夫妻關係易於和諧。

  至於出家佛子,對待異性的誘惑、性的苦悶,只有靠勤修戒定慧三學。嚴持禁戒,攝護根門,謹慎與異性的接觸,不受欲塵的誘惑,則內心自少擾動;堅持素食、過午不食,淫慾自然減少:堅持初夜、後夜坐禪修定,或課誦經行,則精氣自然轉化為智慧,不思淫慾。只要在禪修中得到身心輕安,享受到高級的禪悅與法樂,則粗劣情慾,自易伏斷。若不勤修戒定慧,日常不謹慎防護根門,多與異性接觸,令欲塵信息不斷侵入,則內心當然會躁動不安,即使強作抑制,不犯淫戒,也會導致性心理變態、心情鬱悶,淫愛種子壓抑積藏於阿賴耶識中,就算能修到坐脫立亡,也難免重入胞胎,再做俗人。若實在妄心難伏,定慧難修,被情愛糾纏,還不如隨緣歸俗,居家學佛,萬不可破犯淫戒,導致三惡道沉淪的苦果。

  總之,只要真實發菩提心,以正見為導,在生活中修大乘漸道,便不難解決種種矛盾,擺脫重重困惑苦惱,獲得現法樂住,增長福智資糧,使身心得到全面的發展,令青春煥發出正法的光輝。衷心期望佛教青年不負青春,不負佛法,精勤修學,迅速成才,多出一批太虛、虛雲、印光、弘一、楊仁山那樣的法將,出一些蓮花生、米拉日巴、岡波巴那樣的大成就者,推動中國佛教煥發青春,促使中華大地再現盛唐之繁榮。

(原載《法音》1992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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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交際與不交際有何分別。

執著於不喝酒不吃肉不聲色犬馬才能學佛,其實正是因為心中有酒有肉有聲色犬馬。


陳眉公曾言: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則世緣易墜。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則空趣難持。

談及出世與入世,我們不得不回憶弘一法師李叔同的生平。他出身於鐘鳴鼎食之家,因其父母都篤姓佛教,幼時便接受佛教的熏染,又喜讀詩書,聰敏好學。成年以後與滬上名流交往,而立之年又聲名日顯。39歲時,因種種因緣,剃度出家,取名演音,號弘一。

如今我們耳熟能詳的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出自其詩作《送別》。

著名文學家夏丐尊曾作文回憶他與李叔同的一段交往,原文如下:

新近因了某種因緣,和方外友弘一和尚(在家時姓李,字叔同)聚居了好幾日。和尚未出家時,曾是國內藝術界的先輩,披剃以後,專心念佛,見人也但勸念佛,不消說,藝術上的話是不談起了的。可是我在這幾日的觀察中,卻深深地受到了藝術的刺激。

他這次從溫州來寧波,原預備到了南京再往安徽九華山去的。因為江浙開戰,交通有阻,就在寧波暫止,掛褡於七塔寺。我得知就去望他。雲水堂中住著四、五十個遊方僧。鋪有兩層,是統艙式的。他住在下層,見了我笑容招呼,和我在廊下板凳上坐了說:

「到寧波三日了。前兩日是住在某某旅館(小旅館)里的。」

「那家旅館不十分清爽罷。」我說。

「很好!臭蟲也不多,不過兩三隻。主人待我非常客氣呢!」

他又和我說了些輪船統艙中茶房怎樣待他和善,在此地掛褡怎樣舒服等等的話。

我惘然了。繼而邀他明日同往白馬湖去小住幾日,他初說再看機會,及我堅請,他也就欣然答應。

行李很是簡單,鋪蓋竟是用粉破的席子包的。到了白馬湖後,在春社裡替他打掃了房間,他就自己打開鋪蓋,那粉破的席子丁寧珍重地鋪在床上,攤開了被,再把衣服卷了幾件作枕。拿出黑而且破得不堪的毛巾走到湖邊洗面去。

「這手巾太破了,替你換一條好嗎?」我忍不住了。

「那裡!還好用的,和新的也差不多。」他把那破手巾珍重地張開來給我看,表示還不十分破舊。

他是過午不食了的。第二日未到午,我送了飯和兩碗素菜去(他堅說只要一碗的,我勉強再加了一碗),在旁坐了陪他。碗里所有的原只是些萊菔、白菜之類,可是在他卻幾乎是要變色而作的盛饌,丁寧喜悅地把飯劃入口裡,鄭重地用筷夾起一塊萊菔來的那種了不得的神情,我見了幾乎要流下歡喜慚愧之淚了!

第二日,有另一位朋友送了四樣菜來齋他,我也同席。其中有一碗鹹得非常的,我說:

「這太咸了!」

「好的!鹹的也有鹹的滋味,也好的!」

我家和他寄寓的春社相隔有一段路,第三日,他說飯不必送去,可以自己來吃,且笑說乞食是出家人的本等的話。

「那麼逢天雨仍替你送去罷!」

「不要緊!天雨,我有木屐哩!」他說出木屐二字時,神情上竟儼然是一種了不得的法寶。我總還有些不安。他又說:

「每日走些路,也是一種很好的的運動。」

我也就無法反對了。

在他,世間竟沒有不好的東西,一切都好,小旅館好,統艙好,掛褡好,粉破的席子好,破舊的手巾好,白菜好,萊菔好,咸苦的蔬菜好,跑路好,什麼都有味,什麼都了不得。

這是何等的風光啊!宗教上的話且不說,瑣屑的日常生活到此境界,不是所謂生活的藝術化了嗎?人家說他在受苦,我卻要說他是享樂。當我見他吃萊菔白菜時那種愉悅丁寧的光景,我想:萊菔白菜的全滋味、真滋味,怕要算他才能如實嘗得的了。對於一切事物,不為因襲的成見所縛,都還他一個本來面目,如實觀照領略,這才是真解脫、真享樂。

藝術的生活,原是觀照享樂的生活,在這一點上,藝術和宗教實有同一的歸趨。

凡為實利或成見所束縛,不能把日常生活咀嚼玩味的,都是與藝術無緣的人們。真的藝術不限在詩里,也不限在畫里,到處都有,隨時可得。能把他捕捉了用文字表現的是詩人,用形及五彩表現的是畫家。不會作詩,不會作畫也不要緊,只要對於日常生活有觀照玩味的能力,無論誰何,都能有權去享受藝術之神的恩寵。否則雖自號為詩人畫家,仍是俗物。

與和尚數日相聚,深深地感到這點。

自憐囫圇吞棗地過了大半生,平日吃飯著衣,何曾嘗到過真的滋味!乘船坐車,看山行路,何曾領略到真的情景!雖然願從今留意,但是去日苦多,又因自幼未曾經過好好的藝術教養,即使自己有這個心,何嘗有十分把握!言之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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