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敵托邦符號系統維持的自我更新

如果說烏托邦符號系統有一個完整的敘事體系——莫爾(Sir T. More)的《烏托邦》一書做得最完整,以一個遊歷者的姿態詳細向我們論述整個烏托邦世界是以怎樣的自洽完成,甚至難以解釋的【讓人厭煩的勞作】是如何完成,也通過宗教信仰得以立足——敵托邦的符號系統幾乎全用來體現【系統的邏輯不自洽】性。但唯獨有一種系統,我稱之為【自我更新系統】,它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做到【破壞】是敵托邦系統刻意製作的一種自覺的破壞,這種自覺的而不是強制的破壞,是為了系統本身的更新與運行。

這種【自我更新系統】採用了以下三種循環往複的選擇保證系統能夠自我更新,以便敵托邦世界不會被暴動或革命破壞,維繫住系統的運動。

1.對【愚眾】而言,採用簡單分類與鎮壓的方式。這在大部分的敵托邦作品中有所體現,分類的形式未必按照縱向金字塔型的方式進行,更加具有欺騙性的分類方式其實看似橫向的分類法,譬若《分歧者1》中就有的「友好、誠實、博學、無私、無畏」五種不同的派別。一旦有人對分類不滿,則會採用鎮壓的方式將其穩定化——而穩定化,是所有敵托邦的敘事母題——其方式又分為兩種,一種是抹殺,另一種就是放逐(使之不屬於集體,讓集體扮演上位者角色)。

2.對【大眾】而言,亦必須【先驗式】將合理性灌輸給大眾,並設置某種可供發泄的窗口,以便將其對敵托邦社會的離心力在這種窗口中消磨掉。在《一千五百萬的價值》(黑鏡S1E2)中的發泄窗口除了遊戲與視頻之外,就是號稱夢想實現的綜藝節目【Hot Shot】。多方位多元化的可發泄窗口的創建,依賴於科技教主義的不斷進化,在赫胥黎的《美麗新世界》中,則出現了實體致幻劑索麻——這種方式後來被稱之為奶頭樂——繼續麻痹大眾對生活反抗的質疑。

3.對【革命者】而言,即提供一種【後驗性】的解釋,即系統的自我升級解釋。這種解釋未必是真實的,但卻是自洽的。如果你闖過了【被理性分割】【被武力鎮壓】與【被娛樂消費】,你下面就會遇到【被系統認可】。這種被系統認可的方式,或是將系統內出現的問題進行自我消化,或是將一種嚴肅的政治話語訴求娛樂化。

在《黑客帝國II:重裝上陣》(The Matrix: Reloaded,2003)結尾處,地下反抗者們向Matrix的要害部門發動了總攻,原以為可以一舉摧毀敵人,但他們低估了敵人的能力,進攻失敗。這時反抗者們的首領尼奧和造物主(Matrix的設計者)之間有一段冗長玄奧的對話。造物主告訴尼奧,不要低估Matrix的偉大,因為事實上你們的每一次反抗和起義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就連錫安基地乃至你尼奧本身,都是設計好的程序(尼奧已經是第六任這樣的角色了!),目的是幫助Matrix完善自身——在此之前Matrix已經升級過五次了

(引文選自與《從《雪國列車》看科幻中的反烏托邦傳統》鏈接:從《雪國列車》看科幻中的反烏托邦傳統_愛思想)

在《雪國列車》中也有類似的表現:

在《雪國列車》中,起來造反——更正式的說法是革命——的領袖經過英勇奮戰,終於打到最高統治者維爾福所在的車廂,在那裡他與維爾福有一場相當冗長的對話。維爾福告訴革命領袖一個驚天秘密:列車上有史以來的每一場叛亂(革命),包括眼下看起來即將勝利的這一場,都是事先精密設計好的!目的是為了維持列車上的生態平衡——列車容納不了太多的人口,所以必須在叛亂及其鎮壓中讓一些人死去。

維爾福對目瞪口呆的革命領袖和盤托出:你們這些叛亂,不都是後部車廂中那個名叫吉連姆的老頭子暗中策動的嗎?他因為策動叛亂的罪名,手和腳都已經失去了(列車上有一種特殊的刑罰,將犯人的手足伸到車外凍掉)。可是你要知道,吉連姆他是我的拍檔!他負責策動叛亂,我負責鎮壓叛亂,我們列車上的生態平衡才維持到了今天。難怪影片中吉連姆第一次出場時,那些鎮壓騷亂的衛兵對他表現了不合常情的尊敬姿態。

用後現代的眼光來看,這一幕極大地「解構」了先前鋪墊了一個多小時的革命——解構了這場革命的正義性,解構了革命中戰友浴血犧牲的神聖性。

(引文同上)

在《一千五百萬的價值》中,黑人Bing也遭受到類似的待遇,他以為依靠自己【如同革命宣言】般的演講,能將大眾心中的質疑喚醒,卻未曾想到,自己成為了娛樂工場中的一環。他的自殺式演講,最後變成了每周兩次的固定言說,表達質疑被娛樂化,嚴肅的社會命題被解構,而敵托邦符號系統,則獲得另一個更向心力的更新,其外觀亦越發能維持住一種【烏托邦幻境】,讓革命者再也無從反抗。

推薦閱讀:

敵托邦文學圖像系統中對【歷史】的態度
為什麼會出現一種下意識地採用dystopian化的思維思考問題?
《使女的故事》——無憂無慮的自由

TAG:反烏托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