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題的辯論思路芻議

一個辯問:【孫悟空成為斗戰勝佛到底是可悲的,還是可喜的】。我反覆追問學弟,辯題最後幾個字究竟是怎樣的表達,是【是悲/是喜】還是【是悲劇/喜劇】,還是【可悲/可喜】呢?學弟問,這有什麼區別嗎?我說,這裡的區別非常明顯,做辯論的功夫要用詞用字精準化描述,多一個字少一個字意思或大相徑庭。前日有個學弟問我,哀莫大於心不死/死,怎麼辯的時候,我也問過他,你理解的【哀】是什麼,悲哀嗎?還是最值得哀悼嗎?又或者是哀嘆呢?

一個腦洞:悲喜題,想必很多同學都遇到過,最常見的,就是這三種悲喜表達方式:悲/喜;可悲/可喜;悲劇/喜劇。但這三種表達方式的具體指向,我以為是完全不同的。

第一種:悲/喜。

這是一個實然性辯題,即是非題;當然,這還是一個極端是非題。這類題不像關鍵性是非題(比如不好好學習是方法問題/態度問題),問的是某種關鍵性原因。它們是必須從哲學層面破除人們的共識,用更加具有代入感的方式構築某種語境空間,才能完成。

其常見的思路是:

1.用文本細讀法,將觀眾代入原作,去感受原作人物的心路歷程。這條思路要求我們對原作儘可能不要做出【讀者】的解讀,儘可能還原當事人物執行某件事的動機。

2.用時代壓縮法,將原作人的所作所為代入到當下時代的語境中去討論。其實在每一個辯題背後,都有某種【追問當下話語、當下群體】的選擇,當然這種追問未必會寫在辯題中,它是隱藏的。

3.回歸到當時文本的成書時代,並對這種【形象】的養成發展史做出某種與當時時代潮流的交流與碰撞的解讀。在判斷悲喜的時候,需要判斷是順承的,還是抵抗的,是落後的,還是推動的。

其實這三種方法,就是艾布拉姆斯所說的文學四元素說中,除了【讀者】元素之外的其他三種解讀文學作品的方法,更細緻的方法各有千秋,譬如【傳記研究法】【符號研究法】【女性主義研究法】等。

其實在現實辯論過程中,大部分都卡在對原作的不細緻閱讀中,譬如有人告訴我說【孫悟空是頑劣的石猴,什麼都不懂】,其實按照原作,這種說法並不夠準確:在作品中【孫悟空是女媧補天時留下的上古神石,有極高的天賦,並非為頑劣的石猴】。

第二種:可悲/可喜

這就不再是一個實然題了,而是一個帶有強烈個人色彩的評價型辯題。雖然在辯論過程中,不希望辯手以自己的心路歷程作為對辯題的解答,但辯手依然可以通過構築某種個人化的語境完成對辯題的論述。

所謂可悲/可喜,並不在於當事人自己的選擇,而是在於一個旁觀者是如何看待當事人的選擇:當事人認為悲的,我們可以認為是喜的,反之亦然。同樣的道理,我們認為是可哀的,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我曾給【哀莫大於心死】的持方解釋的是【今人哀古人之無從選擇,不得不沉迷於困境,此番哀,雖為悲音,卻為代表著進步,今人可見古人不可見,可行古人不可行】,就是如此。

第三種:悲劇/喜劇

其實很多出題人把悲劇喜劇從字面意思去理解,悲劇並非是讓人傷心的話劇、喜劇也不僅僅是讓人開心的話劇。他們都含有更深的哲學意味。

魯迅說悲劇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喜劇將那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這雖然只是一種解釋,但也從某種意義上說明,悲劇與喜劇還有更多可供挖掘的哲學思辨:

事實上,悲喜劇精神是人對待人生的兩面:對於有價值的東西的毀滅表示憤怒、悲傷和沮喪,就是一種悲劇的態度;對於生活中無價值的東西被揭露感到高興,就是喜劇精神。喜劇中往往包含著悲劇的底蘊;悲劇也滲透著樂觀的因素。

我想起黃執中在《奇葩說》第四季的發言:為什麼你會笑著笑著,淚水就不自覺地留下來了呢?一定是因為太好笑了,對不對呢?

推薦閱讀:

方仲永的悲劇,有多少人還在重演

TAG:辯論 | 悲劇 | 喜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