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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托邦文學圖像系統中的人物譜系:被窺探者

如果說敵托邦文學中的遊歷者,是以一種他者的視野闖入某個作為異質空間的敵托邦環境,那生活在敵托邦中的人,則處於隨時被監視的且隨時被窺視的姿態。

如果說敵托邦文學的此種系統原型,來自古羅馬斗獸場,坐在看台上的觀眾興緻盎然地看自己的同類自相殺戮,或同類與野獸的殺戮。那麼作為新時代的「反烏托邦」三部曲之一,《大逃殺》綜合發展了《1984》的「壓迫系統」(畢竟奧威爾所處的年代,科技智能設備尚未大面積出現)與《美麗新世界》中的「迷失系統」,構築了屬於新的敵托邦敘事系統,「密室直播系統」。在「密室直播系統」中,服從於敵托邦語境的「大眾」與「上位者」的關係不再是以一對一的姿態呈現的多對一的狀態:在之前的敵托邦敘事中,上位者尚且是一個無處不在的卻能俯視眾生的符號,但從《大逃殺》之後的相關敵托邦作品,上位者退回為某種象徵,真正的上位者變為互相觀看的娛樂化的大眾。

這也正是波茲曼在《娛樂至死》中擔心的可能:

有兩種方法可以讓文化精神枯萎,一種是奧威爾式的——文化成為一個監獄,另一種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為一場滑稽戲。「奧威爾害怕的是那些強行禁書的人,赫胥黎擔心的是失去任何禁書的理由,因為再也沒有人願意讀書;奧威爾害怕的是那些剝奪我們信息的人,赫胥黎擔心的是人們在汪洋如海的信息中日益變得衝動和自私;奧威爾害怕的是真理被隱瞞,赫胥黎擔心的是真理被淹沒在無聊煩瑣的世事中;奧威爾害怕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受制文化,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的文化成為充滿感官刺激、慾望和無規則遊戲的庸俗文化。……在《1984》中,人們受制於痛苦,而在《美麗新世界》中,人們由於享樂失去了自由。簡而言之,奧威爾擔心我們憎恨的東西會毀掉我們,而赫胥黎擔心的是,我們將毀於我們熱愛的東西。這本書想告訴大家的是,可能成為現實的,是赫胥黎的預言,而不是奧威爾的預言。」

在《華氏451度》中尚在雛形的以「電視媒介」為傳播渠道的「密室直播系統」終於成為了一種母題。生活在此種母題之下的被窺視者開始享受從「上位者」處才獨有的窺視別人的權利分化。

從《大逃殺》之後,緊隨了一大批表達「密室直播系統」的敵托邦文學作品,這批作品以英美青少年敵托邦文學作品為典型代表:

蘇珊·柯林斯的《飢餓遊戲》( Hunger Games, 2008 - 2010) 的銷量有趕超《哈利·波特》之勢、保羅·巴奇加盧皮的《拆船工》( Ship Breaker,2010) 出版後「拿獎拿到手軟」、 維羅妮卡·羅絲的《分歧者》( Divergent,2011-2013) 甫一問世就迅速狂掃英美各大暢銷書榜……

——《社會拯救訴求與社會認知訴求的碰撞:近年來英美青少年惡托邦小說井噴現象評析》

另外,在日本影視作品中也不乏大量表達其「密室直播觀看」系統的優秀之作,如藤原龍也主演的《算計:7天的死亡遊戲》、《賭博默示錄》等敵托邦敘事類的作品。由オクショウ原作、渡邊靜作畫,連載在《周刊少年Magazine》的漫畫《真實賬號》,則從這種系統的生髮機制本身構築,將被窺探者的各色心理歷程發揮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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