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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滿洲豪俠傳

左圈一些人現在也開始跟著邪教徒生造什麼東北民族(或亞民族)了。然而,任何構建也要符合基本法,那就是經濟基礎,否則只不過是搞笑而已。歷史唯物主義,順之則昌,逆之則亡。閉門造車的左圈小丑,那還不如我們今天要介紹的這位「當代滿洲豪俠」。

據微信公眾號「新聞馬賽克」8月18日報道,安徽滁州鳳陽縣龍興寺住持於日前被警方帶走,其涉嫌於16年前夥同他人殺害三人。該公眾號記者「馬賽君」對此事進行了採訪。

十六年前,夥同他人殺害三人後潛逃,並在逃跑期間在九華山出家,最終在著名寺廟當上住持。8月10日,蚌埠市公安局龍子湖分局刑偵大隊重案隊通過人像對比,發現東北籍故意殺人犯張立偉與鳳陽縣龍興寺住持孫紅濤照片疑似。通過進一步判斷核查,確定了孫紅濤就是黑龍江省大慶市上網的命案逃犯。

8月12日上午,抓捕組民警前往鳳陽縣龍興寺將張立偉抓獲並就地突審,張立偉當場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和犯罪事實。

殺人犯藏身寺廟,這在你國算不上罕見,甚至在你國1990年代的「亂世」中還頗為常見。為在闖蕩海南之前「斷後路」而滅人滿門、逃亡十七年終被「清網」的九江「大俠」、杭州凈慈等二寺監院惟迪法師就是其中一例(news.qq.com/a/20111223/)。

【響應你國市場經濟大潮南下開發海南不成,終為二寺監院的惟迪法師(徐心聯)】

1、沒有戶籍的縣、市政協委員

從目前披露的經歷來看,這位廣聞法師與惟迪法師的經歷頗為相似。先在江湖為「豪俠」,身背多人命案後逃亡出家,從而藏身寺廟。之後從掃地僧起家,逐步升遷至僧值、知客、住持(監院)等職,成為名剎高僧。

不過,廣聞法師的人生顯然比惟迪法師更加傳奇。

十六年前,也就是2000年11月8日晚上,張立偉夥同他人攜帶管制手槍、尖刀殺害三人後潛逃。在逃期間,張立偉漂白身份,化名孫洪濤,於2008年3月11日,在阜陽市公安局潁州區馬寨派出所取得戶籍。2009年初,搬到了滁州市琅琊區。

2000年11月,在犯罪出逃後不久,張立偉就在九華山出家,法號釋廣聞。2002年,張立偉來到龍興寺,並於2014年底升任主持。

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張立偉在龍興寺期間,不但沒被發現身份,反而步步高升。2007年,當選為鳳陽縣政協委員,2008年先後擔任滁州市佛教協會副會長、滁州市政協委員,2016年任鳳陽縣佛教協會會長。

廣聞法師非法獲取假戶籍一案,當局應已展開調查,這裡姑且不提,但也足見精英階層(特別是縣和縣以下的精英階層)在你國基層非法取得戶籍是多麼的容易(又想起貴乎某些人在宣揚計劃生育可以阻止精英階層多生育子女壟斷資源了,一笑)。

但更令人細思恐極的是,廣聞法師直到逃亡8年、功成名就後的2008年才取得了假戶籍,那麼2007年他當選鳳陽縣政協委員、乃至2008年當選滁州市佛教協會副會長、滁州市政協委員的時候,豈不還是一個連戶口都沒有的【黑人】嗎?我常常看到網上有一些自由派大濕拿你國的戶籍制度做文章,藉此否認你國是資本主義國家;可是從廣聞法師這裡可以看出,當你成為一個成功的資產階級名流(參下文)時,戶籍制度對你就沒有任何的妨礙——即便你仍是一個冉阿讓般的逃犯,也照樣可以獲得崇高的政治地位。這樣一來,戶籍制度束縛的不過是勞動人民尤其是失業或喪失了勞動能力的勞動人民而已罷了,而這種束縛制度在資本主義國家裡是非常常見的了。

更進一步考察,又可以發現你國的戶籍制度很大程度上早已是一紙空文了:

1993年10月起施行的《全國漢傳佛教寺院管理辦法》規定:出家須本人自願,父母許可,家庭同意。寺院對要求出家的人,需查明身份來歷、認定符合出家條件,方可接受留寺。皈依的人,還需填表登記個人姓名、簡歷及介紹人等,交寺院保存

雖然有這樣的規定,可廣聞法師、惟迪法師乃至更多尚未被抓獲的「當代豪俠」照樣藏身寺廟乃至成為當局的座上賓。

2、殺生住持

與惟迪法師相比,廣聞法師不僅是明太祖朱元璋龍興之寺(皇覺寺/龍興寺)的住持,政治地位更加崇高(縣政協常委、市政協委員),而且還具有更加鮮明的「豪俠」個性。

龍興寺法師:他肯定不可能談到過自己那件事(殺人)。我記得他談起過,自己東北老家怎麼怎麼好。他還說如果有機會帶我們一起去他的老家打打獵。但我沒有見到他回過家,也沒見他的家人來過寺院,也沒聽說他聯繫過家人。當然,他後來也沒有家庭了。

千萬不要誤會這是出事後僧人在黑他,因為接受採訪的法師接下來又說:

龍興寺法師:典型的東北人,說話做事什麼的比較豪爽。對他的以前我們無法了解,只知道他叫釋廣聞之後,我覺得他是一個挺好的人

……

龍興寺法師:出家人有句話是掛在嘴邊的,吃四方、喝四方、早晚功課來抵擋。早上4點多就要起床上早課,早課是5點。他自己平時如果在家,都要參加早晚課。寺外所有的事務他都積极參与。他在公益這一塊做得不錯,比如資助孤寡老人、失學兒童,寺院門口有個要飯的,他還為他辦戶口、低保。

可見廣聞法師出家後「豪俠「之氣不減,滿口打獵,儼然殺生住持,令人瞠目結舌。也不知道是否大徹大悟,達到了小可不能理解的大圓滿境地。而龍興寺眾僧聞之,竟亦不覺其非,反而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人了。

相比之下,惟迪法師走過的道路就正統許多,在學問上下了不少功夫:

據寺內居士和惟迪的一位師兄回憶,惟迪很快在佛學方面表現出極高的天賦:佛經唱念極佳、短時間內掌握了全套法器的用法。住持宏行法師大為欣賞,迅速提拔惟迪為三祖寺知客(負責接待賓客的僧職)……離開三祖寺的惟迪,開始雲遊。他去過安徽九華山,到過廈門的佛學院求學,參學過的寺廟還包括:福州西禪寺、普陀山普濟寺、嵩山少林寺等。

當然佛學水平倒也不能同人緣掛鉤,同眾僧以為是「好人」的廣聞法師相比,惟迪法師在為人處世方面爭議頗多:

但不久,惟迪頑性漸露。三祖寺新購進一台車,供寺內公務所用。前修車工人惟迪以其專業技能,當仁不讓地成為這台車的司機。利用職務之便,惟迪常常晚上開車下山,去縣城遊玩,遲遲不歸,翌日早課也不出席。而寺內公務用車時,他卻常以身體不適等原因,不願出車。

主持對惟迪的欣賞,逐步轉為深深的失望。為杜絕其玩心,主持將車賣掉,同時對惟迪加以教誨。可惜,一切未能奏效。1995年的某天,上午10點多,寺內還未開午飯。惟迪拖著一隻行李箱,負氣離開了三祖寺。目擊者回憶,此時的惟迪,臉上表情十分難看,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的爭執。

……

「也許是惡業難消、殺人的事時時還在折磨著他吧。」一位凈慈寺僧人回憶,10年間,眾僧逐漸見識了惟迪的嗔怒心和戾氣,「發怒起來,就像阿修羅附身」。

凈慈寺的昌智法師,曾在寺內廣受好評,因生病,竟遭惟迪勸退,不得不離開凈慈寺。僧人們至今仍感不平:「我們出家人以寺為家,他竟然說出叫人『回家』的話,哪裡還像個出家人?」

由此看來,廣聞法師與其說是僧人,倒更像是一位「當代滿洲豪俠」。

3、寺廟CEO

不過,惟迪法師和廣聞法師無論有多少不同,他們成功的道路是非常相似的:那就是像一個成功的首席執行官(CEO)一樣運營寺院,尤其是在地產開發方面展現了高明的手腕。非但他們是這樣,少林寺的釋永信事實上也是如此。

試看龍興寺法師為何敬佩廣聞法師:

馬賽君:他是怎麼當上龍興寺住持的?

龍興寺法師:他剛來時是很普通的掃地僧,後來被安排看一個殿堂,後來被安排在客堂負責接待,從小到大的管理,2014年升為住持。他是從一點一點做出成就來的,要不然也不會當上主持。而且他是得到寺院、政府的認可了,要不然也不會進縣政協常委。

馬賽君:他有哪些成就呢?

龍興寺法師:他來之前龍興寺破敗不堪。他來之後修建了寺院門口的牌坊、大雄寶殿、兩層的齋堂、兩層的客堂,新建了文化長廊、地藏殿、五百羅漢堂、七佛寶塔。

馬賽君:就是擴建了寺院是嗎?

龍興寺法師:我們寺院的前身就是朱元璋出家的皇覺寺。朱元璋時代,皇覺寺是很大的,後來的龍興寺隔壁是安徽科技大學,沒有地方擴建,在規劃時盡量改造重建危房,就這麼大地方了。我們寺院現在是3A級景區,有30多位僧人。因為在縣城,非節假日遊客也不是太多。

這位法師儼然是一個成功學信徒,對螺絲殼裡做道場還能大興土木、帶領寺院高速發展的廣聞法師佩服得五體投地。至於廣聞法師佛學上有何成就,是不是滿口打獵,他就不管了。由此可見,在你國當代佛教界,是否高僧大德,評判標準是能否以最快速度讓寺廟控制的資本增殖

如其不信,再看惟迪法師:

2000年10月,他來到有「東南佛國」之稱的浙江杭州,開始了一段長達11年的安定生活。在西湖南岸的凈慈寺,惟迪再次從掃地、敲鐘的掛單和尚做起,逐步升到僧值、知客。

他的天賦再一次被開掘:2003年,他在浙江大學土木系攻讀成人再教育培訓的土建施工員,獲得國家二級建造師資質。不久,他升為凈慈寺的副寺寮,負責基建規劃、維護修繕等——「主要是修建後山的舍利殿」。不過,直到現在,凈慈寺舍利殿內,仍是空空蕩蕩,一度被人舉報有經濟問題。

2008年,杭州市開發古運河,恢復重建城北的香積寺,惟迪被任命為重建工作執行人。「據說是因為佛協和市裡看重他建設方面的能力」,凈慈寺一名僧人介紹:2010年2月,香積寺重建完畢,惟迪被任命為住持。之後,2011年,他再回到凈慈寺,兼任監院一職,由此開始乘坐奧迪A6,來回奔波於兩寺之間。

為何儘管舉報不斷,惟迪法師依舊穩坐釣魚台,還一步步爬上兩寺住持、監院寶座呢?原來,這是由於惟迪法師好學深思,考取了國家二級建造師,進而再負責舍利殿、香積寺修繕的工程中「經營有方」,讓寺院的資本迅速增殖了。

這樣看來,廣聞法師、惟迪法師在你國佛教界步步攀登,取得僧俗兩界的崇高地位也就不足為奇了。畢竟,像二法師那樣成功的資本家才是你國的「當代英雄」,所謂「江湖豪俠」也不過是給他們賣命的走狗罷了。

4、寺院的本質是公司

廣聞法師也好,惟迪法師也罷,我們已經知道他們是作為成功的資本家而獲得僧俗兩界的崇高地位了。那麼,被這樣的資本家式「高僧」控制的寺廟又是一個怎樣的機構呢?

不難想像,實際上不過是一些宗教公司罷了。

從上文所引惟迪法師的經歷來看,僧人進入寺廟無須什麼手續,離開寺廟可以帶私人財產(當然下級僧人往往只有「一個拉杆箱」)自由下山(=自由出賣勞動力),高級僧人出入有私家豪車代步,寺院負責人可以隨意開除德高望重的老僧人,僧人特別是高級僧人成功與否的評價標準是能否讓寺院資本以最快速度增殖……如此等等,這樣的寺院給我的印象就是1990年代的國有或集體企業,正在集體的資本和管理層私人的資本之間徘徊。可能還需要進一步「改制」,但本身已無疑屬於一個資本主義企業。

而且,在當代「豪俠」們的領導下,這些企業組織還頗為嚴密,能夠在法人代表缺位的情況下維持日常的運轉,具有現代企業的特徵:

馬賽君:目前寺院還正常運行嗎?

龍興寺法師:正常,大家各負其職。住持被帶走之後,第二天縣宗教局的工作人員就過來了,要求寺院目前最重要的是穩定,師傅沒在寺院還是要正常運轉。一個寺院,除了住持,還有很多執事,本來分工都比較明確,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就是覺得心裡難受。

由此可見,其他宗教不知如何,看來你國佛教是業已適應資本主義社會了。或許這也是你國佛教這些年來「發展」如此迅速的原因吧,只是這樣子的「發展」能帶來多少虔誠信徒甚至於未來能否同地下佛教電台、學佛小組競爭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5、當代豪俠

1990年代的你國,是社會主義殘餘日益瓦解和小生產者日益破產的時代。在這一資本主義野蠻生長的時期,遊民無產者也在大量產生。破產的農民、失業的工人,紛紛湧入了這一行列,也因此誕生了眾多的「俠」。這一進程首先從南方開始,最後以1990年代末到2000年代初的滿洲為壓軸。在大下崗時代的東北三省,不知有多少人淪為「俠」,向全國乃至世界各地輸出。據說南朝鮮至今還流傳著延邊豪俠的故事,例如《黃海》。

然而「俠」們的江湖最終也要從小生產發展到社會化大生產。伴隨著你國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展和帝國主義化,「俠」們也紛紛被組織進了附庸於大資本的企業式結構,淪為各種大企業的編外保安隊、保鏢隊和打手隊。而其中的「俠之大者」則進一步成為了各種灰色乃至白色的資本家,比如廣聞法師,比如惟迪法師,又比如河南省鄭州市的世俗地產商石某。在21世紀你國的帝國主義化浪潮中,他們調整姿態,再作弄潮兒,終於成為「當代豪俠」。

毫無疑問,其中有些人或許會像上面幾位「豪俠」一樣在帝國主義化的浪潮中馬失前蹄、遭到清算,但更多的「當代豪俠」們依舊會在你國這個資本家的樂園(=勞動者的地獄)里茁壯成長。

彩蛋

上過《檢察日報》的廣聞法師俠友落網記:2004年被獄中道友出賣而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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