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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搖滾,生活

我一直認為音樂是藝術的最高表現形式。為什麼這麼說呢?

在藝術領域音樂是最無形最不可捉摸最自由的一種藝術表現形式,雖然現代藝術的範圍越來越廣,但是在形而上的世界,音樂甚至可以什麼都不表達,無為而為,無法而法。

若不是特別實驗性的音樂,大多數的音樂還是有法而法的,在這個基礎上,我想我們才可以說那句常聽到的,建築是凝固的音樂。同樣的,有時候我們也可以說設計音樂而不是創作,因為這個世界上真正具有創造能力的人實在是太鳳毛麟角了。藝術總是相通的,上大學做建築設計時我也會常常聽歌汲取一些靈感,甚至還為我喜歡的一個孤獨的音樂家尾崎豐設計了一棟房子。

建築設計和音樂創作最相似的地方應該是他們都需要結構,都有線條,更需要整體的協調和完整性,建築的時間感是通過空間表現得,而音樂的空間感則通過時間體現,說建築是凝固的音樂,誠然。

由建築師Frank O. Gehry設計的西雅圖搖滾音樂博物館(Experience Music Project),以搖滾明星Jimi Hendrix在演唱會現場摔爛一把電吉他為靈感設計。

作為一個音樂門外漢,很多時候我是從建築設計的角度去理解所聽到的音樂,恕我在沒有什麼專業知識的背景下聊音樂,純粹是一些感受,關於我和音樂的成長。

流行音樂:啟蒙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喜歡圖畫,因為我看書太慢了,完全沒有辦法做到一目十行,必須在心裡一個字一個字的默念,那時候真的非常討厭閱讀,看到字就頭疼。我大部分的文學閱讀都是靠著連環畫完成的,一幅畫很大,字一點點,一個故事幾頁紙就講完了,後來這種愛好延續到電影上,沒有聲色的世界簡直不能活。從小我也喜歡音樂,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在小的時候去學樂器,不然也不會五音不全,說不定對設計還更有幫助。

追求精神世界享受的人大多都喜歡音樂。在還沒有那麼多自主意識的時候,流行音樂扮演著重要的啟蒙角色,尤其對我們這一代青年。在世紀之交中國的大地上,最盛行的是芭樂,洋氣點叫香頌,先是聽靡靡之音再是聽洋氣的英文靡靡之音。

小學的時候最愛聽張信哲,而且一定要聽盜版的,因為盜版的都是精華。一盤磁帶聽完A面聽B面,反覆循環直到睡著,後來知道那些我喜歡的歌都是李宗盛寫的。我還記得電視里有點歌台,不斷地播放各種流行歌曲,有一天正好播到《My heart will go on》,那時候覺得這首歌實在太好聽了,於是趁著家裡沒人我把所有的門窗都打開,電視調到最大聲,希望所有人都能聽到這麼好聽的歌曲。

新世紀最火的當然是周杰倫,還有王力宏,林俊傑等等,R&B大行其道,外國最紅的大概是Westlife,小甜甜之類的。初中的時候我非常喜歡去音像店發覺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眾樂隊,有一次買了一盒已經忘記名字的英倫搖滾樂隊的卡帶回家聽,驚覺每一首都好好聽,後來還借給班上一個男同學聽,不過他再也沒有還給我,那個樂隊很短命,所以至今我也沒想起來這個樂隊叫什麼。上了高中,周杰倫依然很火,來自寶島的音樂徹底佔據了大陸的音樂市場。我也是喜歡周杰倫的,那個時期的周杰倫真的好聽也非常耐聽,特別喜歡鐘興民為他編曲的作品,鍾興民是古典音樂出生,編出來的曲更有維度。

新千年聽到周杰倫的第一首歌是《簡單愛》,我至今還記得那場景。

搖滾:青春

高二的某個中午,前座好哥們的耳機里傳來一陣很吵但是很好聽的音樂,我問他是誰的歌,他告訴我是Bon Jovi,那首歌叫《Its my life》。自那以後我就開始聽搖滾,喜歡聽Punk,艾薇兒紅的發紫還有Green Day。最紅的是Linken Park,他們在中國的第一場演唱會在虹口足球場,我當天才知道,正好離大學很近,叫上剛準備回寢室的一個大學同學就去了。我們連票都沒有,靠著黃牛買通保安把我們帶進去high了一個晚上。回學校以後兩個人興奮的一晚沒睡,聊著搖滾,聊著跟音樂有關的一切。

高中很忙沒有時間去搜集好聽的歌曲,上了大學就撒歡兒的找。從最流行的Queen,Guns N Roses,Rolling Stones,Sex Pistols等等滾石雜誌上出現的偉大樂隊到歐洲各國沒那麼有名的小眾樂隊的著名歌曲都聽個遍。大一大二的室友正好是個高中玩樂隊的姑娘, 走的是日本視覺系搖滾,瘋狂安利X Japan,分享很多好聽的搖滾樂給我。我們很喜歡一個非常小眾的日本樂隊Love Psychedelico,過了兩三年偶然看張亞東接受採訪,他說他也聽Love Psychedelico。我的名字amaranthiner就是從他們那得到的靈感。

中二的青春就是生怕人家知道你喜歡的樂隊的名字,重要的是自己還得真喜歡

有一段時間非常喜歡聽重金屬,越重越過癮,試著去聽瑪麗蓮·曼森。我的小綿羊室友某天終於忍不住對我說:『你知道你聽得是什麼嗎?那些都是些罵人的很污穢的詞兒。」 我和她都還喜歡張國榮,大概她覺得我聽這些很奇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網上開始充斥著關於偽搖和真搖的爭論,Bon Jovi,Cold Play這些都是偽搖,那些不那麼流行的才是真搖。各種音樂節也開始流行起來,所謂的文藝青年似乎變成了一個罵人的詞兒,也是因為這樣在豆瓣剛開始火起來的時候我並沒有註冊豆瓣,感覺這裡並不屬於我們這類現實里既不穿粗布麻衣也不抽煙喝酒的愛好文藝的青年。

轉眼大學快畢業了,大家都在忙碌的準備畢設和出國的事情。我有一位愛好民謠的女朋友跟我一樣準備來德國,在新東方學德語的時候,有一個老師很與眾不同,看起來像個流氓,他有一個樂隊叫三黃雞,不知怎得她就跟這個大叔混熟了,會去酒吧看他們演出。後來她去北京,住在一些搞藝術的人聚集的地方開的旅館,旅館的老闆是個藝術皮條客,那時候aww剛出國,整天都跟她抱怨,說自己多麼嚮往國外,當然最重要的是跟她吹水他身邊的藝術家們。她回來以後跟我說了一些事,她的見聞,我越發覺得聽搖滾是件特別傻逼的事兒,對搞樂隊的人充滿偏見,他們都是些根本長不大的孩子,道德水準也不太高。

我們為之感動,為之驕傲的新長征路上的中國搖滾都死絕了,靈魂已經在糖衣炮彈中陣亡。自那以後我就不太聽搖滾了。

音樂追隨生活

曾經搖滾之於我最重要的應該是自由的精神,隨心所欲的表達自我。來德國以後生活變得越發自由,不再需要通過聽搖滾給自由一個出路,更多的開始享受當下,享受自由,喜歡的音樂也變成爵士靈魂布魯斯。

在搖滾里我們常聽到生命的吶喊,留著長發的小年輕兒宣示「我的存在」,在爵士中聽到的更多是生活的感悟,戴著帽子的老人兒娓娓道來「我的生活」。

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聽著音樂在成長,曾經一些沒聽懂的音樂如今聽懂了,如今一些不再聽的音樂偶爾懷舊下,重溫青春的記憶里給過的愛,灑過的淚。

近日再聽竇唯感慨頗多。常有人問,聽竇唯是因為他的人,還是他的音樂?上大學一開始聽竇唯也是因為他的名氣,黑豹時期的流行搖滾,留著長發放蕩不羈的美少年,至今吸粉無數迷妹無數。後來的《黑夢》像極了一個想得多的青年的蒙太奇式自我表達,想到什麼是什麼,我想很多愛做夢的青年都會有這樣的經歷,所以大家都還聽得懂。

我覺得竇唯是有名士之風骨的,後來他的音樂有很多中國元素,探索並創造具有中國文化內核的中國搖滾樂。但凡學設計或者搞藝術創作的知識分子都會不自覺地去想,什麼是當代中國藝術?自近代起中國的傳統文化發生一次次斷裂並且受到外來文化的強力衝擊,我們骨子裡民族自尊心又驅使我們不能忘祖,於是無數的文化創作者回溯過去,在舊日的中國里找答案。

幾年前我帶著幾個德國朋友逛上海,走在和平飯店邊上一個小伙感慨道,若不是周邊都是中國人他完全不覺得這是在中國,十九世紀的歐式建築和二十世紀的現代建築,這完全可以是歐美的一個大城市。

中國的建築和音樂一樣在現當代沒有任何創造力,都是舶來品。在這片文化沙漠上拓荒,拓的不僅是中國的荒原還是世界的荒原,還做的超級棒,竇唯已經不僅僅是牛逼了,大家說他是神。然而在這條路上他走的太快太遠,我們凡人只能感慨到,竇唯成仙兒了。

竇唯一直在做的音樂是中國搖滾樂

再拾搖滾

重新開始聽搖滾感覺自己對搖滾又有了新的認識。藝術都是形而上的,追求一個終極內核,即所謂精神,什麼是搖滾精神?有人說搖滾是叛逆,有人說搖滾是真實,還有人說搖滾沒什麼精神,只是一種音樂形式。

由於中國獨具特色的社會環境和人文歷史,曾經搖滾樂改變了中國一代的年輕人,承擔了思想解放的發聲筒角色,而這樣的社會功能與中國的現實環境不能相容,搖滾在中國受到打壓成為小眾。很多青年在這種語境下把搖滾看的特別神聖,甚至有一種宗教狂熱。搖滾在中國經過一段時間的無人問津,如今越來越被大眾所喜愛,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已經先富了起來,搖滾也終於走上了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

音樂同建築一樣是一門藝術,更是一門龐大的產業。音樂的形式與風格是沒有高低好壞之分的,但是音樂作品是有質量高低的。由於音樂的抽象性,我們絕大多數人作為音樂的消費者很難去評判音樂的質量,至多是表達感受,喜歡或者不喜歡。音樂也因其抽象性在生活中常常作為人與人之間溝通的媒介,傳達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

藝術是表達,藝術創作就是表達自我的過程。我們喜愛音樂,試圖在音樂里找到自我,這個自我是我們作為一個人獨立於世的根本,形而上的東西都是殊途同歸的,我們在音樂中和在生活中所要尋找的都是:我是誰?我從哪來?要到哪去?

我喜歡搖滾,因為它簡單直接,想要怎麼表達就怎麼表達。我們可以聽到各種流派的搖滾,我想這些人都很自我,所以他們很喜愛給自己的音樂取名字,感覺就搖滾的流派最多了。玩搖滾的都是一群顧影自憐的可憐人兒,一邊追求自由一邊又給自己貼標籤,搞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搖滾是長不大的音樂,它永遠年輕。很多長大的搖滾人會去玩爵士玩布魯斯,這類音樂更自由。當你可以和生活對話的時候,你會感覺到自由是遊刃有餘,不是隨心所欲。

說搖滾自由,我想搖滾是想要自由,所以自由是搖滾的靈不是魂。

說搖滾叛逆,先說說我理解的叛逆:叛逆不是標新立異唱反調,不是抽煙喝酒吸毒骨肉皮,那叫無知無畏。叛逆應來自於對世界的懷疑,對規則的質疑和對人的不信任,這裡的不信任並非針對某個人而是對人性,當人作為一種卑劣的動物。很多人有叛逆的皮卻沒有叛逆的心,他們看起來特立獨行,但是跟他們交談你會發現他們是非常遵守規則的,不是世俗的規則就是玩搖滾的規則。

真正叛逆的人是很清楚他們為什麼而反叛,《Blowing in the Wind》舉起那個年代反戰的大旗,質疑傳統意義上的「男人」,成為一個時代的標誌。我想搖滾是有一顆叛逆的心,特別搖滾的人都絕世而獨立,比如竇唯。

說搖滾真實,但在我看來它是直接,直白的表達,不經任何修飾的真實。有時候這種「真實」是非常沒禮貌的,小孩子氣。當搖滾散發「真實」好的一面時,他們是可愛的,然而當它展現不好的一面時,全世界都想拋棄他們。

ROCK N』 ROLL:To be a rolling stone

什麼是搖滾精神?

我想到Neil Young的那句名言「搖滾不死」—— Rock 』n』 roll can never die.

搖滾的魂是執著,是堅持,是生之氣,這大概才是搖滾真正吸引我的。搖滾的精神其實是非常普世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熱愛搖滾的青年,中年,老年。把搖滾像生命一般熱愛的藝術家們都非常高產,他們不但是天才還特別勤奮,70歲的Neil Young依然堅持創作,寫出《storytone》這樣動人的專輯。

當一個人真正熱愛某一件事的時候就會堅定並且鍥而不捨,縱情燃燒自己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It』s better to burn out than to fade away.

這是非常感人的一種人生態度,也是我的人生態度,生命是用來燃燒的。

搖滾的態度應是be a rolling stone。無論是我們想要自由也好,喜歡叛逆也好,要做真實的自己也好,首先我們要做一塊石頭,像路邊的石子般不起眼,像沙漠的磐石般耐得住,然後我們才能滾起來,開心的滾,苦逼的滾,原地滾,到處滾,滾滾滾,滾而不息。

日本有一位比rocker還rocker的女演員叫樹木希林,30歲時和搖滾音樂人內田裕也一見鍾情,交往五個月就閃婚,兩年後兩人開始長達40餘年的分居生活。她的丈夫是個混蛋,唯一做了回好事去法院提交離婚申請書,但她去法院打官司不同意離婚,她向世人宣告「不會離婚」。

1973年,穿著牛仔裝的兩人舉辦婚禮

樹木希林:「 丈夫對我來說是值得感謝的存在。感謝被寫作『有難い』。人為何要出生,那是為了接受各種苦難而變得成熟。」

內田裕也:「 當然是很喜歡她,但是真的很可怕。她是史上最強的母親,最強的女演員,最強的妻子。我雖然不會向她下跪,但是我一生都秉承最搖滾的精神由衷向她道歉。」

結婚40多年來,兩人首次為結婚情報雜誌合作電視廣告

樹木:「 結婚的好處究竟是什麼啊? 」

內田:「 ROCK N』 ROLL!」

內田負責Rock,樹木負責Roll。

尼采有言,沒有音樂,活著便沒有價值。音樂的存在之於我們是如此美好,一路陪伴著我們成長。你一定還記得彼時彼刻讓你難忘的那首歌,也想起此時此刻讓你思念的那個人,隨著音樂靜靜的流淌在歲月里。

Like a rolling stone, roll roll ro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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