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工匠

「chapter 1」·願得展功勤，流藻垂華芬

世界上最漫長、最寂寞、最耗費人之生命的工作，莫過於編寫詞典。

從少年春風，到皓首蒼顏，窮盡一生熱血。

36年，5.2萬個詞條，15萬張卡片，「國士無雙」是對這位老人最好的詮釋。

這位老人叫車洪才。

車洪才先生，1936 年生， 黑龍江海倫人，中國傳媒大學教授。1959年，被選派去阿富汗學習普什圖語。1978 年，開始編寫《普什圖語漢語詞典》，詞典於2012年開始校訂印刷，2015年正式出版。

「20世紀七八十年代，國內圖書市場書目稀缺，而辭書類圖書幾近成荒。從1975年5月23日到6月17日，一場中外語文詞典編寫出版規劃座談會在廣州召開，會議討論的內容，就是在1975年到1985年這十年間，規劃編寫出版160種中外語文詞典，《普什圖語漢語詞典》一類的，分屬小語種詞典，由商務印書館承辦下來」。

「chapter 2」·何幸一書生，忽蒙國士知。

普什圖語是阿富汗的官方語言，使用人口在阿富汗斯坦境內有1000多萬，在巴基斯坦的西北地區有近1000萬，合計不足三千萬，而目前國內掌握普什圖語者不足百人，精通者更是寥寥無幾，所以編撰工作困難重重。

1978年，改革開放前夕。車洪才先生就職於北京廣播學院外語系，他和學生宋強民接手了這項工作，兩個人，北京廣播學院5號樓一間不大的辦公室，一張桌子，一個手工做起來的托架，還有一台借來的普什圖語打字機，沒有經費，沒有設備，所需資料全靠自籌，在沒有PC的年代，這基本是不可想像的工作，起初，車洪才有信心兩三年內就完成這項任務，但隨著工作的深入進行，困難阻力也越來越大。

「普什圖語只有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西北部地區使用。這兩個地區是傳統的農業發達地區，因此普什圖語中涉及很多農業辭彙，而且還涉及宗教內容。特別是宗教內容，這些內容的編著不能瞎說。翻譯一個詞語，需要了解當地的宗教、社會、歷史，還要進入這個詞語使用的語境，最後才能判斷它最準確的意思。」

「編詞典，不是一個字對應一個字地翻譯出來就行了，遇到很多歷史、文化、民族和宗教辭彙，背景知識不清楚很難翻譯準確，這時就必須查資料，沒有捷徑。」

「一屋子書，查完了這本查那本，經常一天弄不出一個詞條。」……「一個詞一個詞地摳，幾年都不出成果。」 —— 車洪才

彼時的車洪才不知道的是，這項工作，將成為他一生所羈。

為了讓釋義儘可能準確，他找來了普什圖語原文、普什圖語波斯語、波斯語英語等多種版本的詞典互校。每一個字，每一點細微的差別，每一點意義、拼法、讀音上的差異，每一個詞源演變的轉折，每一位作家可供闡釋詞義的引語。

為了查清每個詞的生活史，寫出它的注釋，重要的是知道這個詞是何時產生的，給它作個出生記錄。不是說它何時出現在口語中——在沒有錄音留下的條件下，無法知道這一點——而是說它何時首次被寫下來。

不了解詞典編撰工作的朋友可能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它需要，從浩如煙海的所有普什圖語文山字海中，閱讀與每一個詞發展過程有關的一切資料，從中找出最古老的引語來。

「一切資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足以讓一個博學強聞的學者窮盡遑遑三十餘載。

「chapter 3」·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

2012年的4月，中國傳媒大學國際傳播學院特聘教授車洪才將他和張敏共同編纂的200萬字《普什圖語漢語詞典》交付商務印書館。車洪才記得，那一天帶著這本辭書的部分樣稿到印書館時，接待他的工作人員也一時沒有明白眼前這位老人和他所編纂的普什圖語字典是什麼。隨後的時間，車洪才與商務印書館的編輯多次溝通。編輯讓他放心，詞典已經通過選題。

2013年6月，車洪才和另一位詞典編纂者張敏陸續補充一些新的詞條，此外，他還將自己編纂詞典時使用的普什圖語軟體刻入光碟，一併交付給商務印書館。詞典出版的合同簽訂時，當年參與過一段時間編輯工作的宋強民已經去世。輾轉取得對方家屬的委託書後，車洪才代曾經的同伴簽下合同。

車洪才看到過一次排版的樣本，但他一眼發現順序顛倒了。由於普什圖語書寫順序從右往左，排版和印刷過程中需要特別注意。這本詞典詞典字數在200多萬字左右，屬於中型詞典，將一冊付印。按照合同簽訂的規定，車洪才獲得每千字80元的稿費。

2014年4月，車洪才教授花36年完成編纂的《普什圖語漢語詞典》將要出版。36年的時間，車洪才最終完成了一項國家任務。然而，除了編纂者，已經沒有人還記得有這樣一項國家任務了。這項國家任務始於1975年的全國辭書會議；1978年，受命的商務印書館將它委託給了車洪才，然而直到2012年車洪才將他和張敏共同編纂的200多萬字的《普什圖語漢語詞典》交付商務印書館的時候，那裡的工作人員都不知道曾經國家還有這樣一項工作。

2015年3月，記者從商務印書館獲悉，由中國傳媒大學教授車洪才和外交官張敏主編的《普什圖語漢語詞典》正式出版。 ——百度百科

「大國工匠·國士無雙」

我希望我講述的故事在某一處段落或者某一處句子能夠觸動你。

但我也懇請你記住，我所進行的只是簡單之極的勾勒而並非盡述了其中所有的艱辛。

他是在孤獨與技藝間穿梭的人，並非戰場上奮進的英雄一般熱烈，也不如時下娛樂圈的酒色男女一樣萬眾矚目，一個看似極其普通的人，沒有波瀾壯闊的人生經歷，也沒有九曲迴腸的人生故事，用數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向我們展現了人類的技藝、智慧、天真與偉大，也展現了人類的困境、瘋狂、執著和堅守，以及人類為了解決問題，是如何窮盡了一切方法。

這便是，大國工匠。

資料來源：百度百科·普什圖語漢語詞典

中文科技期刊資料庫·《瞭望》2015年 第30期

中國青年網·車洪才：36年未敢忘 編詞典只為一個承諾

虎頭蛇尾不求想寫了，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