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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高啟明外傳(九)審俘

九、審俘

周樂之被一桶涼水潑醒後,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地鎖在地上,身上被扒得只剩內衣褲,四周昏暗陰森,看不出身在何處。箭已經拔去,手臂腫得有些麻木,臉上殘餘的臭味熏得腦袋發脹。

「看來閣下也肉身凡胎啊。」王業浩坐在桌案後幽幽地說。眼前的妖人細皮嫩肉,面色白凈,若不是年紀大些,倒像是個在相公堂子里賣屁股的。桌案上擺著從妖人身上扒下來的物件。一件簇新的青色直綴用料考究,不像是一個遊方郎中能買得起的。一頂做工精細的假頭套,妖人頭髮短得出奇,可看身材又不像是倭寇。葫蘆里有些各色藥丸,分別用白紙包著,還標有「頭孢」,「阿司匹林」,「偉哥」等字樣,不明所以。一雙樣式奇特的鞋子,非草非布非皮,看不出是什麼料子。一根半尺來長的黑棍子,一端嵌著著三個尖釘,可能是什麼暗器。另外還搜出一本厚厚的冊子,上面密密麻麻印滿了各種偏旁。王業浩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但這次遇到的妖人是什麼路數,卻有些拿不準。

周樂之心裡暗暗叫苦,劇本是不是寫錯了,自己可是主角啊!不過既然自已還活著,就還有機會,桌子上沒有蟲洞,說明這幫官兵並沒有發現,必須趕緊想辦法找回蟲洞。求生的慾望讓思路變得格外清晰,周樂之聚攏所剩不多的王八之氣說道:「王大人不是請在下來喝茶嗎,怎麼是這個喝法?」

「大膽!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一個滿臉橫肉的獄卒抬起手便是一記耳光,扇得周樂之眼冒金星。

見妖人並不服軟,王業浩略有些詫異。莫非這妖人還有後手,還好先前用過穢物,現在又捆成了粽子,量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施展不開,王業浩心中思忖,波瀾不驚地唱起了白臉:「喝茶不難,只是本官有些疑惑,想向閣下討教。」

王業浩其實並不急著下殺手,而是想先探探底,若是這妖人真有些本事便設法招攬,若是招搖撞騙之輩,便就地正法,待回京後,「誅殺妖人」之事也可算是此次出巡的一件功績。

「但問無妨。」周樂之文鄒鄒地憋出這麼一句。

「去年五月王恭廠之事,可是閣下所為?」王業浩開門見山。

周樂之被問得雲里霧裡,剛想否認,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本時空正月剛過,去年五月是八個月前,按時間推算,剛好是自己在北京搗鼓蟲洞的那些日子。王恭廠大爆炸這種陰謀論素材自己也聽說過,隱約記得事發地點就在宣武門附近。怪不得當時看到的都是廢墟,原來是剛炸過。印象中在頂樓隔間里看到的情況,廢墟確實都是程放射狀向外倒的,不會真是自己搞出的爆炸吧......可這應該是平行世界啊,為什麼在原時空也有「王恭廠大爆炸」呢?難道就是那個「蛋」摔出來的時空分岔!

見妖人慾言又止,面色陰晴不定,王業浩知道自己問著了,不禁心中暗喜,可轉念又一想,如果這妖人真有勾引天雷的法力,自己又如何能製得了他。

周樂之這邊還沉浸在對蟲洞事件的邏輯梳理中,「八成就是開蟲洞導致爆炸,然後分岔出這兩個平行世界。我是最近一個月才開始在廣州穿越的,就算第一天碰到的林七斤是個錦衣衛探子,以明代的交通速度,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派個欽差來搞我。既然不是針對我,那這個王欽差又為什麼會問起這些事情呢?難道那天看到的古人就是.....」

雖然當時古人的長相已經沒什麼印象,但是周樂之覺得自己的推理應該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一種柯南附體的感覺讓他心裡有了些底氣。事情既然想明白,那接下來要考驗的就是自己的胡編功夫了,好在周樂之之前準備過一篇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個人簡介」,原本是計劃裝神仙用的,現在拿出來再添些料,正好派上用場。

「王恭廠之事雖非在下所為,卻也有些干係。大人既然問起,在下也不隱瞞,只是天機玄奧,不可說與旁人知道。」周樂之看著身邊幾個凶神惡煞的獄卒有些發怵。

王業浩猶豫再三,叫人又拎來一個凈桶放在周樂之面前,然後才屏退獄卒:「爾等且在門外等候,若有異響,速來護我。」

周樂之被熏得難受,強忍噁心編了起來:「在下本是方外之人,習造化之法,聚天地之氣,煉成神器兩件。一曰生死簿,預先可問禍福,二曰乾坤鏡,瞬息可至千里。今天下洶洶,社稷有難,特下山來尋有緣之人輔佐,救蒼生於水火,解百姓於倒懸。去年五月,有妖人作祟,在下本意是去作法收服,怎知妖人暴起,引落天雷,欲焚皇城。經過一番惡鬥,妖人伏法,可惜王恭廠周圍卻已夷為平地。」

聽完這段半文不白,狗屁不通的說辭,王業浩是一個字都不信:「一派胡言,閣下若能預知禍福,可曾算得今日受困於此?」

「算天算地不可算己。」周樂之見王業浩不信,知道不來些猛料是混不過去了,「王大人,令弟的田產可還保得住?」

王業浩聽後大驚,爭產一事只有兄弟間書信密傳,這妖人如何得知,難道此人是東廠派來盯自己稍的番子!若真是盯梢的番子,又為何要裝神弄鬼販白米,低調行事豈不更好。

「舍弟家事,怎勞閣下費心。」

「大人不如同你四叔王先通商量,就說你二叔王先達不是親生的,四叔得爵位,令弟得田產,皆大歡喜啊」

「住口!」王業浩慌了,這些想法僅僅是自己的算計,都還未實施,怎麼會從這妖人口裡說出來,莫非他真有攝人心魄之能?緩了緩神,王業浩又問道:「占卜之事姑且不論,閣下既有如此法力,為何在此地行醫?」

周樂之心想總算問到點子上了,趕緊背誦起出發前一晚寫的稿子。「正為大人而來!大人此次回京後,原本當一路高升,歷任通政使司右通政、左通政、通政使、兵部右侍郎、兩廣總督、兵部左侍郎、直至兵部尚書。可惜被邪祟動了命格,不僅前程無望,還有性命之憂。在下為助大人渡過此劫,已在此地等候多時了。」為了加強效果,末了又加了一句,「那日在下以乾坤鏡巡查妖孽餘黨,在王恭廠與大人有一面之緣,事後推演命數,方知大人之事。」

若是往日聽到這番言論,王業浩早就將對方以妖言惑眾論處了,但是去年在王恭廠確實看到了這個妖人的腦袋,而且最近心慌的毛病也越來越重......

「閣下若能須臾千里,何不就此脫身。」

「擦,還問呢!要不是你的暗箭,老子用受這罪?」周樂之不禁在心裡問候起了對方長輩。心中草泥馬奔騰,口中卻依然要注意文明:「手臂中箭,乾坤鏡跌落山坡,缺了神器便不能作法,大人若能尋來,在下自當展示。」

「這乾坤鏡為何物所鑄,本官如何認得。」

「是用激光轟擊出來的。一個發光的圓盤,直徑大概一尺,如果是晚上,應該很好找。」

王業浩聽得一頭霧水,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襄助本官於閣下又有何好處?」

「願效姚恭靖之事。」

王業浩聽後拈鬚沉思良久,這妖人似乎是有些法力,然而所言之事著實匪夷所思。心中盤算一番後對周樂之說:「閣下先在此委屈幾日,待本官尋得乾坤鏡,再來拜訪。」

見王業浩要走,周樂之急了:「大人別走啊,咱們再聊會兒?」

「閣下還有何事?」

「我這兒還綁著呢!」

"閣下莫急,本官自會安排。"說完便閃身出去了。

回到府內,王業浩立即吩咐王良:「你速去捉拿妖人處尋一面鏡子,大約一尺來寬,閃金光。此事只你一人去辦,不可與旁人說起。」

第二天,王業浩又來到總督府上,找到李奉節說:「妖人雖已抓獲,然此事干係重大,下官後日當親自押解妖人回京。河頭村民勾結妖人,禍亂社稷,以妖法盜官倉,實與反賊無異......」

李奉節雖覺得有些不合規矩,但也不準備駁欽差的面子:「如此,便有勞王大人了。」

既然總督沒有意見,王業浩便借李衝去把這事抹乾凈:「你速去河頭村查訪,凡家中搜出精白米的,就地正法,本官按首級論賞。」

李沖帶著親兵在河頭村抄了兩天,著實發了一筆小財,最後把一干剛吃了幾天飽飯的村民押到河邊,卻沒有注意旁邊草叢中有一個穿著迷彩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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