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城市宣告破產會給當地居民的生活工作帶來什麼影響？

02-17

美國底特律曾經是繁榮汽車產業重鎮，但經曆數十年衰退及管理不善，於18日成為美國曆來申請破產保護的最大城市。報道稱，底特律現在已成為沒落城市的代表，廢棄的摩天大樓、工廠及住宅隨處可見。犯罪猖獗的底特律也確實無力重現昔日光輝，多達40%的路燈都不再照亮這座城市。 via 昔日繁榮底特律申請破產或成美國沒落城市代表

謝@Raymond Wang 邀請。

我覺得匿名作者與@趙剛-零零發都闡述了這個問題十分重要的方面。

從美國破產法典第九章即市政破產（municipal bankruptcy）的立法本旨來講，該章程序就是一個在確保破產市政政府能繼續持續管理城市的前提下有秩序、並終局性的處理市政債務、尋求財務再平衡的司法救濟手段。這就是為何這一章在結構與內容上都與第11章（公司重整）程序存在近似情況的原因：目的都是為了保住債務人，實現再生，因此對於債務人的保護是比較充分和到位的，那麼相應債權人的利益就會受到衝擊。

根據密州州法，作為財務緊急狀況管理人的Orr有權在取得州長批准的前提下向聯邦法院申請底特律市破產，現在的確是走了這個流程。當然值得注意的是，在位於密州首府的州法院（ Ingham County Circuit Court）已經有底特律市債權人提起訴訟，要求認定允許州長批准底特律市申請破產的州法違反州憲法而無效，目前一審已經勝訴；州初審法院法官Rosemarie Aquilina下令Orr撤回聯邦破產申請；而密州州政府已經向密州上訴法院提起上訴。根據路透社報道，Orr是在該案一審結果出來前數分鐘向聯邦法院提出破產申請的，可見其也遇見到情勢不妙：

But on Thursday, Orr filed the bankruptcy petition, with Snyders permission, just minutes before Judge Aquilina was set to rule on a petition to stop the process.

UPDATE 2-Detroit bonds drop, judge seeks to halt bankruptcy filing
| Reuters

對於居民的生活與工作來說，我很贊同匿名的那位知友的意見：很多公共服務可能在破產申請提出之前就已經因為削減開支而提供不能了，破產無非只是進一步加劇或者「肯認」了這種現實。對於真正有能力選擇離開的老百姓早就跑了，遠不會等到真正申請破產的這一天。因此現在留在底特律市裡面的，要麼是真的覺得自己還能勉強接受和應付市政服務水平，要麼就是沒辦法也沒能力跑的人了。底特律從1950s達到180萬人規模的黃金時代，跌到如今70萬人口，足見市民（尤其是有錢人）「逃離」的現象之嚴重。因此在我看來，其實真正影響市民的時刻從城市財政出現失衡危機、公共服務開始無以為繼時就已經開始了；破產其實最大的受衝擊者還是債權人（一般就是城市債券持有人，公共服務提供人，城市僱員與退休員工以及退休金等社會福利機構），此時市內的老百姓應該是見怪不怪，或破罐子破摔了。

除了公共服務這個大攤子之外，其實會受到影響的還有市政資產與地方稅的問題。一個原本赤字欠債的實體要恢復財政平衡，必須同時開源節流。降低公共支出、減少公共服務（包括警察與消防隊的開支，政府公務員的薪水與保險計劃等）自然是節流，那還要開源。怎麼開源呢，@趙剛-零零發也提到了一些，譬如可能會影響城市的產業計劃甚至規劃，要對城市中已有的資產和資源進行重新利用，例如租賃、再造、翻修，甚至出賣等等（加州某一城市申請破產時，破產計劃中就提及要賣掉豪華大氣的市政廳，具體城市名字忘記了；而這次底特律面臨破產危機時，很多人也擔心其市內頗有名氣的博物館會被折價出售）。對於居民來說，這意味著原本工作機會的減少，同時也意味著新工作機會的產生，對一個習慣了汽車工業所帶來的榮耀與高收入及福利的老城來說，這是個挑戰。大家可以看到底特律當地工會領袖對於這次市政破產的態度，其中就有人相信這就是州政府為了徹底接管底特律市財政與經營大權的伎倆，目的在於打壓工會（我對此表示很無力）。

新的產業會被引入城市以增加就業機會（這對於美國城市的興衰至關重要），但是這又無可避免的會引發諸如環境、產業爭端等問題。而且如果沒有相對安全的社區與就業環境，新產業能不能在這裡維持並發展壯大並由此讓城市居民再一次富裕起來，又要看了。

當然，對老百姓影響更大的，可能是其他增加收入的計劃。最為典型的就是增稅，當然對於一個歷經財政危機、公共服務質量大幅下降的城市而言，說服居民接受增稅在政治上是很困難的事情。由此，或許也會出現之前知友所說的，政府透過其他不那麼光彩的手段來增加收入的情況。

聯邦財政與州財政支援也是可能的開源來源，但鮮見不附帶政治條件的。

底特律的財政狀況就像一艘漏了洞、進了水有沉沒危險的船。削減公共開支、逼迫債權人讓步減小債務壓力等等措施或手段，都是為了堵住漏洞，不讓更多的水進入船體。但誠如我之前在課堂上聽一名破產法官所強調的，破產程序的確讓人感到對債務人關照有加，但破產程序自身永遠也不會給你帶來現實的新收益，而只是避免原有財富積累不要耗損的那麼快，新機會被扼殺的不要那麼絕，要留住一些重新翻身的本錢與機會。因此，如果要讓這艘船重新上浮並恢復航行動力，重點還是在找到新的盈利點，調整市政財政的來源，構築更有希望的產業，吸引更多納稅人入住，由此恢復城市的動力與活力。無論是開源還是節流，對於城市居民的影響都將是巨大的。市政破產真的就是一個同舟共濟的時刻，我們拭目以待並祝福吧。

感謝@Raymond Wang 前輩邀請哇。看到@善澤從第九章破產法角度詳細分析了城市破產的情況，我就只單從提問內容的角度試著分三塊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1. 一個城市宣告破產會給當地居民的生活工作帶來什麼影響？

這個問題要分長短期來說。短期來說，不會有什麼影響。城市宣告破產，並非一夜之間天翻地覆，而是早在其宣告破產之前很久，其經濟衰敗的惡果就顯現出來了。就是說，城市基礎服務和公共事業可能早就已經癱瘓了。所以宣告破產短期內對民眾生活不會再有什麼影響。

長期來說，對居民主要又有兩方面影響。第一，聯邦法官通過政府的破產申請之後，政府會削減公共支出，削減幅度會非常非常大，導致警察、消防、衛生等政府公共事業進一步收斂，帶來的影響就是城市治安和基礎服務的缺失。遇到問題，民眾可能要自己想辦法解決，小事的話 911 就不會甩你了。另一方面，城市會大幅提高地方徵稅，這是城市破產後最快最有效最直接的補救措施。

2. 有沒有其他城市破產的先例可供參考？

有。2012 年 6 月 28 日，加州北部城市斯托克頓（Stockton）宣告破產，同月另一城市聖伯納迪諾（San Bernardino）也宣告破產。2013 年 4 月 1 日，聯邦法官通過斯托克頓的破產申請。這件事的影響力有限，很多人聽到後都沒有什麼反應，一是因為規模比底特律小得多，而是因為因為加州整個州曾在 2009 年差點破產…

斯托克頓宣告破產後，民眾生活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公共事業受到的影響比較有限，可能是因為財政缺口並不是很大，一年的缺口好像只有二十多不到三十億美元（具體不記得了）。上個月才從那裡路過還吃了個中飯，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城市破產了… 而其經濟上的問題也並不像底特律那樣持續了二三十年之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這也是小城市的優勢所在吧。

3. 底特律宣告破產，會對居民造成多大的影響？

具體到底特律，這個真沒什麼影響，不管是短期的還是長期的。前面以及其他同學預想的城市破產路徑，在底特律身上都不太適用。原因就是：底特律已經荒廢太久了。

如果對底特律沒什麼瞭解，可以去從網搜一個探訪底特律的相冊。總的來說，這個城市現在有超過 82％的黑人，絕大部份白人都能跑的跑、沒跑的也不在東部而在西側不那麼惡劣的地方。底特律可以算作沒有警察，殘存的警察部跟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居民區有三分之二已經荒廢，水電氣等基礎設施早已荒廢。商業區空空如也，走十個街區不見得能看到一家看著的小超市。通用大廈等核心商務區的地標建築，已經人去樓空，一片荒蕪。

而進入底特律尚有人氣的地方，絕大部份又是黑社會和販毒集團的地盤，白天沒有人去，晚上沒有人敢去。如果沒有當地的嚮導陪同，黑人以外的顏色基本上就是有去無回。大街主幹道上隨便支起來一個籃球架打籃球的幾個黑人小孩，可能是所謂「居民區」最常見的景緻了。

可以說，底特律早就和無政府狀態差不多了，它才宣佈破產才令人比較意外。可能是因為它畢竟曾是美國最大的都會區之一，底子比較大。此次其宣告破產也成為美國史上最大的一宗城市破產記錄，而這已是其走向衰落三十年之後的事了，底特律曾經的繁華可見一斑。

所以，短期之內，底特律民眾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長期而言，公共事業的也衰落不到哪兒去，稅麼原本就沒什麼人交，以後也不會有多少人交，也沒什麼影響。如此這般情景，真不知對他們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簡單說就像是物業公司破產了對業主的影響一樣。

什麼水電費可能沒人來收統一交了，保安不巡邏了，之類。也就是說政府提供的一些公共服務可能會出現短缺、遺漏，甚至有些就沒法提供了。

但破產不等於倒閉，政府只是削減開支，並不會完全停止運作。

在破產前很多服務恐怕就已經沒有辦法提供了。申請破產只是財務上的問題。也就是說在破產前政府就已經很多東西做不到了，申請破產之後肯定會要拿出相應的債務償還方案，削減開支會是很重要的一部分，這意味著政府提供的服務會進一步的減少。

對於政府僱員的影響應該是最大的（大面積裁員），其次才是居民。

美國實行聯邦體制，也就是說，縣-城-州-聯邦是一個去中心化的組織結構，在行政上，聯邦擁有Exclusive Power，各州擁有Exclusive Power之外的剩餘權力（residual power），也就是說聯邦不管的都歸州來管。州與聯邦政府是競爭有合作的關係。也就意味著，與中國的中央和地方政府的關係不同，州政府出了問題，聯邦政府沒有義務為其擦屁股。一個城市破產對其居民的影響，可以參照希臘破產後的情況，至於事態會怎樣發展，可以參照歐盟對希臘的處理。當然，與歐盟相比，美國是一個更緊密的聯邦體制，而歐盟是介於邦聯和聯邦之間的過渡狀態，至於能不能跨出哪一步，還不好說。

作為一個生活在中國城市的人，其實我是希望本市宣告破產並被商業公司接管的。因為這會給我們帶來無限的好處。具體的好處請聽我下面的分析：

第一、精簡人員。首先要把那些只花錢，不干事的部門和人員拿掉。什麼街道辦、居委會可以撤了吧，還有城管這種只會增加仇恨值的部門也撤了吧，讓那些人掃大街去。反正清潔工不夠。維穩辦的人派到社區，夜間巡邏去。不幹的請開路，按條例領社保和失業保障去。稅務、工商這種垂直部門，反正是中央政府撥款，暫時不動。

第二、公營部門。電廠、水廠、公交公司正好來次大審核，該送司法的送司法，該撤職的撤職。所有股份採取競投方式公開拍賣，看誰不漲價還能盈利。

第三、城市建設。TMD現在的建設局只做門面工程，給人行道鋪大理石，把大樹鋸了種名木... 統統撤了，修過街天橋，修市政管網......別一下雨滿街的游泳池.....

第四、.........太多不說了。總之一句話，整個中國需要破產再來重組一次。以上。

因為我也沒見識過城市破產，因此一下答案純屬猜測，說不定全是錯的，請各位讀者注意。

1，為什麼要申請破產？這個經濟學上的問題就不在這個答案里展開講了，我默認各位都很清楚什麼叫「破產」。

2，城市破產不代表城市政府要擺爛。只是由於市政當局顯然無法償還債務，履行債務合同，因此要通過合法的法律手段解決這個問題，這個方法是申請破產。申請破產成功之後，底特律市應該有望減免部分債務，以使城市正常支出得到保障，繼續運行城市。

3，70萬人雖然比起底特律市巔峰時期來講，少多了，但是那也是人啊，70萬人，不是個小數目。我相信美國人沒有那種沒事就「死掉xx萬人無所謂」，或者大筆一揮「xx以東的城市都不要了」之類的魄力的。美國的法律、文化不會允許他們不去管70萬人的死活。因此，70萬人的底特律，又或者將來更少只有10萬人的底特律，市政廳依然要維護城市的基本運行，供水、供電、供暖、交通、通訊、垃圾清理、治安管理等等等等……申請破產不是申請免去這些責任，而是申請免去或者減少償還債務的責任以便讓能力下降的市政府能夠完全負擔起這些更重要的責任。

4，申請破產就能賴賬啦？這麼好的事兒？不是的，肯定要有交換。比如，拿出計劃書，減少政府開支，比如裁員、減薪，精簡不必要的市政支出，比如（我瞎猜啊）路燈到了晚上是不是可以關掉一半？景觀照明是不是取消？噴水的廣場就別噴了那個好看沒用，動物園的動物要不然先租到其他城市去……等等等等。

5，對於債權人來講，債務人申請破產意味著，這筆賬應該是物理上無法全部收回了。理智的做法就是談判，協商，找出損失最小的方案，比如同意減免部分債務，以換取底特律市的正常運營，當然如上一條所說，底特律市政府也要承擔一部分損失，比如降薪，降低指出預算等，同時底特律市政府還得努力找到一條發展的路，轉型也好，招商引資也好，還是乾脆想辦法找州政府給法律支持去開賭場也好，或者辦一個豎店影視基地也好（沒人要的房子多，適合隨便炸掉拍美國大片啊！）……反正得想辦法發展，爭取將來能給債權人盡可多的挽回損失。

6，所以，底特律申請破產，既是一個坑，也是一個機會。

7，對於當地居民來講，基本生活保障一定還會有。有水，有電，有手機信號，有銀行，有ATM機，有加油站，有一切必要的東西。但是也許會少了很多不太必要的東西，可能沒有豪華的演唱會，沒有嘉年華的狂歡，沒有聖誕夜的焰火……政府工作人員可能面臨著減薪，其他人的工作卻反而可能有更多保障和機會。

想應該估計會是沉痛的災難，但其實也不一定會很，你知道的，聰明的人會在災難來臨前都逃之夭夭了，而留下的人可能根本不會感覺到災難，而對於那些能感覺到，而逼不得已的人來說，在那裡都會非常糾結，所以，城市就是城市，他只有有了人，才會有生命，沒有了，城市也就不存在了，一座消失的古城，不會對現在還在的人有任何的影響，而留下是物證，也只是過往的象徵，不要為此感到悲哀，任何地方都不會一直繁榮，盛極必衰，底特律的沒落是有他的客觀必然性，LZ請節哀。

大部分職工失業，城市人口外流，生活環境下降。

如果在中國可能會是這樣。首先可能是沒錢修路等市政工程，接著，開始去借錢去發公務員工資，後面開始賤賣城市資產比如土地，等等。然後，找企業不停地索要更多的稅款，比黑社會還黑社會。交警天天上路抓汽車違章等等，因為工資已經無法補貼家用，靠違章等等撈外快。

接著普通市民會怎麼樣呢?每天你開著汽車得非常非常小心，因為你不知道哪裡會冒出一個交警扣你的分。其次，你的車還要在坑坑窪窪的路面上顛簸地行駛。如果你有事去政府機構辦事，好了，但願你有足夠的紅包帶上，不然連一個紅章都蓋不下。當你回到公司，一群飢餓如虎的環境保護部門的官員，消防隊的官員，地稅局的官員....等侯你多時。

當你回家的路上，路面漆黑一片，很多樓房燈都是黑暗的，因為很多有錢的人都跑離了這個城市。。。

——————————————————分割線——————————————————————

好吧，就如陳高所說的，把回復重新加進來。

我所說的只不過是我們這個小城市的現狀說出來，如果不足之處，請見諒。

城市破產怕什麼，歐洲那幾個小國，希臘，不也破產了，沒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