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要先背叛他「白012」

黑白酒館?愛情故事Vol.012

短痛今天講了一個關於杯子的故事，也關於愛情，關於背叛與被背叛。

純美和阿力盯著玻璃杯，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害怕發現了什麼。第三個杯子終於被打破了，兩個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故事原名《第三個杯子》

文/短痛

? chapter 1 ?

周末的午後，純美盯著手邊的那個玻璃杯，眉頭緊鎖，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害怕發現什麼。純美的新婚丈夫阿力也緊緊地看著那個玻璃杯，好像害怕發現什麼，好像發現了什麼。

「喂，你在看什麼呢！」阿力說。

「喔，沒什麼」純美一轉身左手剛好推了一下杯子。

玻璃杯從桌邊滑落，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杯閃爍出奇異的光斑。

? chapter 2 ?

兩年前，純美和阿力在一個酒吧里認識，自我介紹的時候每一個辭彙都混合著酒精的味道。純美盯著手邊的玻璃杯，阿力透過自己手中的玻璃杯觀察純美的臉。

「別看了，沒酒了，要不要再叫一個？」阿力說。

「不要酒了，這杯子不錯。我要這杯子。」純美說。

「到網上隨便買一個不就好了。」阿力說。

「不，我就要這個，就要此時此刻的這個杯子！」純美醉了。

「得了，那就買了它！」阿力舉手叫服務生。

「買，買，買，你們男人以為一切都可以用錢買的到嗎！」純美擋下阿力剛舉起的手臂。

「那我們偷？」阿力疑惑的問。

「呵，對，偷，我們就是在偷。」純美若有所思地說。

純美捧著杯子就往外沖。周圍人根本沒注意到純美是為了偷一個杯子。還以為她是喝多了想吐呢。阿力也只好緊隨其後。可能是喝得太多了，也可能是跑得太快，純美一出門就吐了。

「至於嘛，就為了偷一杯子」阿力說。

「小時候杯子代表一輩子。同學之間表白啊，過節啊，都送杯子。」純美說。

「倒是有過這麼一說。」

「所以我偷的不是一杯子，是一輩子。」

「要不，你嫁給我吧！」

「什麼？」

「你嫁給我，就可以偷走我的一輩子了。」

「好！結婚！」

「說定了！」

兩個酒後的年輕人勾肩搭背地走在更冷的街道里。

? chapter 3 ?

第二天，純美盯著床邊的玻璃杯出了神。

阿力從地上爬起來說「還看吶，酒還沒醒啊。」

「你怎麼在地上！」純美說。

「就一張床，我不在地上在哪裡！」阿力說。

「我還以為昨晚一夜情了呢！」純美說。

「拉倒吧，喝那麼多，嘴那麼臭，怎麼一夜情啊。」阿力說。

「你挺男人的。」純美眯著一隻眼睛，用另一隻眼睛透過玻璃杯瞄準阿力的臉。

「諷刺誰呢！」阿力說。

「呦，自尊心還挺強，我這是誇你呢。」

「得了，我昨晚不是不行，是不想乘人之危！」

「這解釋出來就難聽了！」

「昨兒說的結婚還算數不？」

「算數，不過我怕你自尊心太強，架不住我這女王的性格！」

「誰怕誰啊，早知道昨兒就該先睡了你再說！」

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兩個酒後混到一起的年輕人，用相投的氣味，用充滿慾望的身體，用上天賜予的緣分走在了一起。誰也不知道，那個酒後的結婚玩笑會成真。一年後，阿力向純美求婚了。在一個公園裡，阿力組織了一場音樂會，每一個年輕人上台唱一首阿力指定的歌曲，歌曲結束後，那個年輕人都會說一句「這首歌送給我最親愛的純美。」這些年輕人都是阿力的朋友，為了阿力的求婚計劃從四面八方趕來。

有五月天的《天使》《忘詞》《香水》

有鄭鈞的《灰姑娘》《私奔》

有林宥嘉的《想自由》《神秘嘉賓》

一首接著一首，純美從尷尬的笑，一直聽到幸福的哭，最後，二十多個年輕人一起站在台上大喊「女王，求求你嫁給我！」每一個人都舉著形狀各異的玻璃杯。阿力自然也是有備而來的，他拿著玻璃杯走到她面前「這輩子就交到你手上了，女王大人。」

「你這杯子早就被我偷走了。」

婚禮定在十月十號。取十全十美的俗意思。

? chapter 4 ?

「喂，婚禮能不能先別辦了！」純美在電話里說。

「你說什麼呢！喜帖都發出去了。」阿力說。

「真的，我要飛一趟日本，陪我們老闆去。」

「你是翻譯，不是伴遊！明兒是我們的婚禮啊！」

「來不及跟你解釋了，我要去趕飛機了。」

婚禮前夜被新娘放了鴿子，

那種感受大概是最無力的。

當晚阿力被朋友約到ktv，一進門，就是一整歡呼。

「終極單身夜，終結單身耶！！！」

阿力喪著一張臉，默然地看著這一切。

「你怎麼了？」一朋友問。

「婚禮取消，她走了。」阿力說。

「為什麼啊，分手了？你出軌了？」

「滾！」

「那怎麼會這樣？」

「她臨時有工作要陪老闆去一趟日本。」

「工作嘛，沒事兒。」

「怎麼會沒事，喜帖都發出去了，這怎麼收場。」

「沒事兒，我們去通知，去打招呼，再安排就好啦。」

「說到底，還是工作重要！」

在阿力的心裡一直留著一個疑問，純美的工作始終是他心裡的隱患。每日陪著老闆去各種地方開會，做翻譯，做會議記錄。時常不能接電話，他的心被各種懷疑與幻想填滿，那些念頭像是無數根藤蔓纏繞著阿力的每一根神經。純美每爽約一次，藤蔓就勒緊一點。這次婚禮的爽約徹底勒斷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別想拉，反正今兒是終極單身夜嘛！」朋友說。

阿力沒說話，反覆看著手機，等待一個奇蹟，他希望這一刻純美能發來一個簡訊告訴他，一切都是婚禮前的玩笑，是一個驚喜，是一個橋段。這時，電話響了。

「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啊。」

「依依？」

「你還聽得出來我的聲音？」

「當然啊，我們畢竟在一....所大學念過書呢。」

「你還是這樣，我們出來聊聊吧。」

阿力掛了電話，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依依是他大學時的女友，也是他的初戀。那是一個心結，一段竭盡全力，卻仍舊漸行漸遠的關係，一個試圖想要一生不醒卻還是醒了的夢。

「我在老地方等你」

發件人：依依。

阿力還是去了，

他們吃了大學時宵夜最常吃的那家火鍋，

暢聊了一整個青春里的笑話。

「我不結婚了。」阿力說。

「你說什麼？」依依說。

「取消了，她飛日本了，要改期。」

「等她回來，不就好了。」

「我不要再等了，以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你還在怪我。」

「我就搞不懂為什麼你們女人的事永遠比我們的生活更重要，以前你是這樣，你為了獲得一個實習機會，放棄了我們的畢業旅行，甚至放棄了我，現在我的未婚妻，為了工作，放棄了我們的婚禮。」

「我幫你說了吧，當初我們分手，是因為你懷疑我和我的上司有骯髒的事兒對不對，你忍受不了了，所以你等，你在等一個借口，逼著我說分手，你永遠是這樣，你永遠都把自己扮成一個受害者，其實呢，其實你才是傷害別人的人，你用你的懷疑，你的妒忌，你的不安試圖綁架所有人，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一切都是你的問題呢。」

「我有什麼問題，我只是不想再那麼被動了，我有什麼錯！我不想再等了！」

「好，不等了，我再不讓你等了，我就在你面前。我們還能重來嗎？」

? chapter 5 ?

阿力望著手裡倒滿酒的玻璃杯愣住了。

「走。」

「去哪兒？」

「去我那兒。」

那晚阿力在依依的身體里發泄了這些年來所有的不安，依依很清楚這只是一夜，雖然這一夜等了那麼多年，雖然這一夜在此之前從未發生過。

「你是...」

「恩，第一次。」

阿力望著床單上的淡紅，身體癱軟，滿腔的空虛感。

「阿力，我沒騙你，我沒跟別人，一直沒有，我說過，我要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你，完完整整，只是你要相信我，你要等我。可是，你沒有，你沒有，是你毀了我們，而不是我。」

「對不起。」

「我們能重來嗎？」

「對不起。」

「我明白的，我走了。你好好的，好好過。我們已經錯過了，你別再錯過了。」

阿力聽到一聲很輕很輕的關門聲響，動作輕得就像是一個極度失望的人，不再掙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與等待。他幾乎癲狂地掀開了床單，床單掃過一直擺在床頭的那個玻璃杯，玻璃杯瞬間碎在地上。阿力驚慌失措，哭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兩周後，純美回來了。

婚禮繼續。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

阿力跑遍了整個城市，終於買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玻璃杯，放在床頭。

那玻璃杯完美得就像沒有破碎過一樣。

是的，一個全新的玻璃杯，確實沒有破碎過。

「別不開心啦，我辭掉了工作，再也不讓你等了。」婚禮上的純美偷偷在阿力的耳邊說。

「沒有，我沒有不開心，我愛你。」這句話連阿力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對依依說的，還是對純美說的。

一個周末的午後，純美盯著手邊的那個玻璃杯，眉頭緊鎖，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害怕發現什麼。純美的新婚丈夫阿力也緊緊地看著那個玻璃杯，好像害怕發現什麼，好像發現了什麼。

「喂，你在看什麼呢！」阿力說。

「喔，沒什麼」純美一轉身左手剛好推了一下杯子。

玻璃杯從桌邊滑落，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杯閃爍出奇異的光斑。

? chapter 6 ?

後記：

兩個月前，在原定婚禮日期的倒數第三天。

純美收到了一個郵件。

「聽說你找到了下家啦！」

「關你什麼事兒！」

「怎麼不關我的事了，我可是你的上司啊。」

「我一周前就交了辭職信了。」

「我不批。」

「你夠了，別逼我告訴你老婆。」

「你敢嗎！我也可以把這些郵件都發到你未婚夫的郵箱里，你猜他看到了會怎麼想，這些照片可都是我們彼此的珍藏啊。」

「你混蛋！」

「我混蛋？是你先勾引的我吧，你為了得到這份工作，為了得到現在的待遇是怎麼釣我上鉤的，你忘記了？我真想讓你看看你當時的嘴臉，還求著我跟我老婆離婚，現在找到下家了，你就想一腳蹬了我？你也想得太容易了吧。」

「那你還不是沒跟你老婆離婚嗎？」

「你真以為我傻吶，為了你這麼個滿心詭計的女人跟我老婆離婚？」

「你想怎麼樣！」

「陪我飛一趟日本，陪我好好放鬆放鬆，就當是你的婚前旅行了！」

「不可能！」

「好，那我就把這些照片都發送咯？」

「不要。」

純美錯手打碎了那個玻璃杯。癱坐在地上。

「好，我答應你。這是最後一次。」

她去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杯子擺回了原位。

「喂，你在看什麼呢！」阿力說。

他生怕純美髮現那個玻璃杯並不是之前的那一個，但他並不知道那個玻璃杯早就被純美打碎了，而他打碎的只是純美買回來的替代品。而此時的純美想的是...

「喔，沒什麼」純美剛說完，一轉身左手剛好推了一下杯子。

這一次不是意外。

玻璃杯從桌邊滑落，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杯閃爍出奇異的光斑。

阿力放鬆了下來，這個替代品終於打碎。

純美也放鬆了下來，這個替代品終於打碎了。

可她並不知道，她打碎的其實已經是第三個杯子。

（完）

短痛：青年作者，男，91年生人，著有短篇小說集《孤獨的孩子，提著易碎的燈籠》合集《一人一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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