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戰紀

你以為今天就不更新了嗎

嘿嘿嘿你太天真了

大祟第七代皇帝找上我時，我正在塗山數自己的翅尖毛玩。看向那個眉目間依稀有點神似的臉龐，不禁有些恍惚。

祟朝歷經七代，國運已經衰敗的差不多了，皇家也早已不復開國皇帝時錚錚鐵血。皇帝整個人虛弱的陷在輪椅里，面容蒼白文弱。他強撐著向我行了個禮，」祟朝第七代不肖子弟，懇請鳳凰神鳥降世。」我想起前幾年司命星君偷偷講的八卦，說這個朝代也沒幾年了。

我輕笑，一瞬間，我在皇帝清秀蒼白的臉上看到了相似的驚艷。」皇帝怕是有所不知，」寬大的衣衫拂過大地，一瞬間天地光華流轉，上古神鳥顯出了法相，」鳴岐此生，只為真龍降世。」

可惜，你們真龍，一把火燒了我的人身，順便把我逼上了塗山。

皇帝下山後，聽說不久就死了，死的時候手裡還緊緊攢著一張鳳凰神鳥的畫像。司命星君嘲笑我說，這又是我惹的一筆風流債。

至此，烽火四起，天下大亂。

歷屆鳳凰都是住在崑崙的，鳳凰在生命的盡頭會用真龍的龍炎燃起涅槃之火，從火里燃盡前塵往事，變成個蛋，再從蛋里破殼，再次誕生。所以每次鳳凰涅槃的時候，昆崙山總是如臨大敵，山上還禁一切雞鴨鵝蛋，據說是有一屆鳳凰一不小心在廚房燒著了涅槃之火，蛋被粗心的廚娘和中午要吃的雞蛋混在了一起，當時九天神佛列位神獸都在，大家眼睜睜看著小鳳凰尖叫著從蒸鍋中撲騰出來...

九尾每次繪聲繪色的講到這段，總是笑的打跌。一張狐狸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總讓我疑心是不是他把我扔進蒸鍋里的。

可惜我每次涅槃總是會忘記之前的事情，九尾也就把這個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沒錯，九尾是個的公的白毛狐狸，塗山之主，也就是山海經里的九尾狐。人間志怪傳說里傾國傾城的狐妖，很不巧是個帶把的。大概也是因為九尾那張妖媚的狐狸臉，總讓我覺得他是個斷袖。

那日和九尾在他塗山老窩下棋，恰巧司命也過來，八卦說真龍馬上要入凡塵歷劫了，九尾眼珠一轉，笑吟吟跟我說真龍面貌俊朗氣質動人，非得要進凡間看看，更加讓我確定了他的斷袖身份。

結果當時恰巧是該涅槃的年份，死九尾把我拐到了人間，我又把涅槃之期算錯了日子，身邊沒有龍炎，鳳凰涅槃根本就無法保留全部的法力。九尾慌得要死，急忙帶我回了崑崙。

結果就在自家的老巢門口，我走丟了。

昆崙山在鳳凰涅槃之時會開啟迷障，就是為了防止再出現小鳳凰傻了吧唧從自家走丟的情況。現在可好，我倒是直接讓迷障困在了家門口。

我是個記憶力不太好還路痴的鳳凰，只能憑藉著感覺在迷霧裡東奔西走。死九尾也不知道被困在哪裡了，體內的涅槃之火越燒越旺，可沒有龍炎，根本無法破體而出。

感覺著自己越來越虛弱，我迷迷糊糊想，我不會是，第一個被自己燒死的鳳凰吧...

腳下突然一跌，我失去了意識。

眼皮好重...我強撐著睜開眼，昆崙山上的草像樹木一樣高大，溪水流淌如驚雷之音...抬抬胳膊，驚悚的發現，胳膊居然變成了嫩黃的翅膀!我心裡暗嘆一聲，完了，變成小小隻了!

鳳凰涅槃時如果沒有龍炎，也可以破殼而出，只不過法力被封多半，無法展現法相，而且前塵往事都記得，丁點不忘的。也就是說，我還得回爐再燒一次...

突然感覺身體被毫不客氣的提起，我掙扎著用稚嫩的翅膀去撲扇那隻手，卻被他靈活的躲過，」肥啾?」

一瞬間感覺氣血上涌，我可是上古鳳凰!鳳凰!正準備毫不客氣啄他一口，卻看見他左瞳。這是...龍瞳?

電光火石間，我確定了他的身份。當今丞相獨子，鎮邊大將軍，隋奐，黑衣墨發，生有龍瞳，皆視為妖。生母本是丞相小妾，花燈節與僕從走失，後來夢中夢見金龍入懷，因此懷上了隋奐。最後卻自縊而死，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因此更加不受寵。

龍和鳳凰不太一樣，鳳凰開天闢地獨一份，而龍是可以從蟒修鍊的，可惜修鍊的蟒少之又少，能像隋奐這樣修成龍瞳的更沒幾個。

回想了回想，司命說真龍下凡是投到皇家，隋奐估計是修鍊的蟒，還快修成龍了，封了前塵往事，當個普通人來人間修功德。等他功成圓滿，十有八九是越過天門，位列仙班的。

誒，那就是說...我沒燒完的涅槃之火，可以讓隋奐給我燒啦?

隋奐兩個指尖提起我，大眼瞪小眼瞪了半餉，說，」一隻傻肥啾，烤了吧。」

「嘰嘰嘰嘰!」情急之下我突然開口，」鎮邊將軍隋奐，吾乃上古鳳凰鳴岐，此次來，是助你，助你--助你治國平天下的!」我想起來隋奐的身份，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隋奐輕聲笑起來，一把將我攏入衣中。

隨著隋奐回了營地，我從他衣領中探頭，昆崙山下萬古的冰雪中，札起一頂又一頂的軍帳，少年兒郎的血氣和年輕的呼吸在冰原中蒸騰。這就是隋奐一手建起的軍隊，護國軍。

隋奐低頭，他的氣息揚在我頸間，帶著凜冽好聞的氣息，」這便是護國軍，只可惜，我馬上要回京述職了。」

旁邊經過的小將神色激動，」將軍兩年述職五次，這哪裡是述職，分明是擔心將軍造反!」皇帝年邁，京中兩位皇子蠢蠢欲動，姣伽公主亦想登上皇位。然而關中大旱後又大澇，帝國風雨飄搖，皇帝卻還是不放心隋奐。

「啪!」清脆的一聲，軍鞭抽在了小將的身上，隋奐神色凜然，」身為護國軍，理應心懷百姓，血氣護國，護國軍的光榮，你全忘了嗎！」

我揚起頭看隋奐，他刀削般深刻的輪廓映在雪原炫目的日光里。光影交錯之間，我想，這個人，應該是能主宰天下的。

進了帳，隋奐信手給我丟了個軟綿綿的物事。我雖說是上古的鳳凰，可惜有一點，就是管不好自己的爪子，看見個軟軟的東西就想當成自己的窩。我一把攬過那物事，毫不客氣的據為己有，」喂，以後這就是本神鳥的窩了!」

「嗯?」隋奐挑高了劍眉，」你確定?這可是我的...」

我耀武揚威般蹭了蹭那物事，卻感覺到一點點若有若無的男子氣息，這氣息怎麼這麼熟悉...

我扭頭看著隋奐不懷好意的微笑，猛然意識到，這是隋奐的枕頭!

年輕的將軍爽朗的大笑，」長安路遠，我只能帶一份寢具。如此，便麻煩神鳥與我同榻而眠了!」

一路窩在隋奐的懷裡到了都城，本朝建國百餘載，都城錦城更是萬般好景象。車馬碌碌進了城門，車夫說，」公子，我們到了。」 我探出頭，街道上人熙熙攘攘，俊朗的公子哥穿著像花一樣的錦緞，小販在叫賣桂花糖藕粉圓子骨湯餛飩，街邊酒家傳來燒雞勾人的香氣，寒山寺晨鐘傳到更遠的山脈...

人來人往紅塵萬丈，都是崑崙沒有的好景象。

我突然明白九尾為何總是流連人間，人間多好啊，有如玉的公子，如花的姑娘。

到了隋奐府，金碧輝煌的大門，小貓三兩隻繞著圈打鬧，弄的府里滿是貓毛。等等，有隻貓怎麼越看越眼熟，這雪白的皮毛，狐媚的眼睛...九尾?他怎麼也跑錦城來了?

沒等我抓住九尾，他就一溜煙跑了，還順手打翻了將軍府的一溜花盆。下人忙著抓九尾，一片狼藉間，隋奐就站在院中，手上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我的絨毛。我想起外面的亂世，大概，怎樣的世道對隋奐都沒有影響的吧。

像他這樣的人，註定是平天下之人。

而我在他懷裡，是開天闢地以來，從未有過的安心。

隋奐回京當晚，丞相就找上了他這個便宜兒子。也不和隋奐打馬虎眼，直接了當說，要隋奐殺一個人。

而且，是當今皇帝。

嘎的一聲，我的心臟也忘了蹦字了。本身殺生便是作孽，死後要去閻羅哪還債的，而殺死當今天子這種扭轉國運的事情，更是罪上加罪，別說功德圓滿得到龍身了，扛不過天雷降罪，怕是修為盡毀都是輕的。

可我非人間之物，人間重重因緣際會都不能干涉。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隋奐在人間犯下滔天大罪，在三界魂飛魄散。

而隋奐卻是異常的淡然，他和丞相要了塊入宮的令牌，淡淡的說，十日之內，等我消息。丞相的臉色曖昧，說，令牌你也不用要了，你只要一說，姣伽她定會給你送上。

姣伽?長公主?難道...丞相他，是長公主的人?

夜深，我正窩在隋奐床頭假寐，突然感覺有個大大的尾巴在我臉上搔過。我閉眼冷笑，準確掐住了作亂尾巴的尾巴根。九尾痛呼一聲，可憐兮兮抱著尾巴蜷成個糰子，」鳴岐你又動我尾巴，我娘說了，狐狸尾巴動不得，誰動誰負責!」

啊呸你個死沒正經的。我擺出一張正經臉，」九尾，我問你，崑崙咱倆走失之後，你怎麼也會到這裡。」昆崙山能將我們兩個上古神獸困住的瘴氣，難易尋覓的真龍，突然出現的奪嫡，九尾的突然現身....這一切，看上去都如此不合理。

九尾理理自己的尾巴尖，神色卻是無比的凝重。」鳴岐，當時你涅槃之時，我去了東海。可是，龍並不在哪裡。」九尾話鋒一轉，」鳳凰涅槃本是天地大事，龍應該在東海等待求助，可是，東海卻空空蕩蕩。我追隨著龍氣一路到了錦城，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這麼說，真龍應該已經降世，那他必定在幾個皇家血脈之間。也不知是日薄西山的老皇帝，還是如狼似虎的皇子，還是...有女子稱帝之心，能讓老謀深算的丞相也支持的姣伽公主?

九尾依依不捨在我身邊蹭了好久，一邊蹭一邊感嘆毛絨絨真舒服。估計是一隻狐狸在一隻小黃雞邊的景象太驚悚，隋奐醒來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捏著九尾把他丟出去。九尾打了個尖就不見了，風中傳來他皇城見的密語。我不禁感嘆，有個將軍就是好啊，連小黃雞都能翻身做主人。

隋奐摸著我頭頂的絨毛笑。我問他什麼時候動手，他說，不著急，等姣伽送來令牌和刀。我感覺他溫暖的手掌，想想刺殺天子的後果，一點眼淚濕了臉上的細細絨毛。我試探著開口，」要不...咱別去了吧?打打殺殺的，多血腥啊。」

可惜沒等我下定決心告訴隋奐，姣伽公主就到了。

她站在院里，一改民間傳聞的那樣高傲不可一世，帶著些小女兒家的扭捏，紅著臉仰頭問隋奐，丞相說你願意為了我去殺父皇，是真的嗎?

電光火石間，我一瞬間明白了丞相為何要扶持一個女子上位。姣伽公主對隋奐的傾慕一眼便知，然而隋奐究竟要回邊疆的，姣伽公主估計在皇位上也是魂不守舍。這天下，便是丞相囊中之物了。

況且，姣伽公主身上的龍氣，明亮奪目的龍瞳，如若真龍投身皇家，估計，這就是真龍吧?他日如若兩人成親，有蟒龍雙修，能給隋奐的修鍊增色不少呢。

人家同類的世界，哪裡有我個肥啾的位置呢?

沒錯，我對隋奐，是生了凡心。原來從他撿到我開始，命運的線已經在我們之間纏繞，漸漸的，將我束縛成一個繭。

花樹下，姣伽公主柔柔依偎進隋奐懷中。我轉身，望著院中一對璧人，抖抖自己稚嫩的小翅膀，只覺得心如刀絞。

這人間真苦呀，苦的我心都疼了。

十日之期很快來臨。九尾從宮中給我傳話，說皇帝命數已盡，真龍即將入主錦城。只是奇怪的是，九尾仍未尋找到龍皇的蹤跡。我羽毛一揮，九尾的訊息消散在空氣中。

不用找了。我想。估計我這次涅槃，是懸了。好不容易碰到個以為是蟒要修鍊龍的，結果人家直接找上了真龍。我想，等隋奐平安殺了皇帝，我便叫上九尾離開錦城，離開這紅塵萬丈，回昆崙山上等待真龍歸位。

當晚，我凝結了全身法力化成人形，跑到隋奐書房裡。隋奐看見我的人形，卻也沒有很驚訝，只是微笑著問，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講嗎?

我想講天寒露重加緊穿衣，我想皇宮兇險你能不能不去，我想講別和姣伽在一起了我們回崑崙吧，我想講我早就不是為了龍炎而留在你身邊了...

可我只講出一句，一切小心。

而我沒有講出的是，我與你同去。

和他同去，至少有危險時我還可以幫一幫。料想凡間之物，應該也不會對我鳳凰有多大損傷。況且九尾也在宮中，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九尾給我傳的訊息也是毫無進展。死狐狸此時也還不忘調戲我，大半夜跑到隋奐房裡找了我一次，被我撲騰著翅膀扇了出去，一隻狐狸斜卧在廊下對我笑。

我懶得理他，轉身欲離去。身後九尾的聲音輕輕淺淺響起，沒了一貫的調笑，」鳴岐，你可是對那將軍動了凡心?」

我不回答，九尾的聲音突然提高，」我們上古神眾，不可動情!」

吱呀一聲，隋奐一身夜行衣，推開了門。我捏了個訣隱去身形，九尾卻急忙離去，最後深深回頭，張口說了句什麼，卻消散在夜風中。

今晚，便要刺殺皇帝了。

進皇宮竟是想不到的順利，一路暢通無阻到了皇帝的寢宮。我看著簾後那個垂暮的身影，而皇帝彷彿料到了隋奐到來一般，低沉的開口，」奐兒，你終究還是來了。」 等等，奐兒?

「嘻嘻...」是女子嬌俏的聲音，姣伽公主從簾後轉出，抬手扶上隋奐，柔媚的把玩著他手中的刀，」還叫什麼人呢，今日就是你的駕崩之日了!」

而皇帝卻像沒有聽見一般，強撐著看向隋奐，」奐兒，弒皇之罪，你承受不起!天下之人會怎樣看你...」皇帝的話戛然而止，刀沒入他的腹中，皇帝瞪大了眼睛看著拿刀的姣伽公主，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間，天色驟然變黑，烏雲滾滾間，九十九道天雷同時炸響。而我，也在照亮一切的天雷中顯了身形。同時顯身的還有潛伏寢宮中的九尾，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弒皇者，天地同罰!

我看著隋奐與皇帝有幾分相似的面容，突然明白了。

隋奐他，就是真龍。

當年隋奐生母與家僕走失，遇到的不是別人，正是荒淫暴虐的皇帝。春風一度生下了隋奐，隋奐雖說未有皇家名分，可著著實實是皇家的血脈。所以皇帝才會頻繁招他回京，丞相才對隋奐進宮如此有把握...

咯咯咯...是姣伽公主的輕笑。天雷轟頂下，她已經支撐不住人形，化成了原型，卻是一條蛟。

蛟者，龍之妾也。

姣伽公主輕柔的笑，五指掐入我的肩膀，」鳴岐，我一直很恨你啊，明明我才是真龍的伴侶，哪怕是下人間也追隨他左右。明明這一世可以在一起的，可你卻...」她的聲音在雷聲中陡然尖銳，」這次，和我一起死吧!」

最後一道天雷降下，狠狠劈在了姣伽身上。

還有，被她死死抓住的我。

我最後看見的，是九尾衝過來護住我的身姿，和隋奐絕望的眼睛。

並沒有預想中的挫骨揚灰之痛，我有些困惑的抬眼，姣伽公主已經灰飛煙滅，但我，卻是被緊緊抱住的。

一縷銀髮垂下，我抬頭，是九尾絕色的面容，和強撐著不閉上的眼睛，看見我沒事，輕輕啟唇，卻只是一個口型，未來得及出聲便消散在了風中，重重垂下了頭。

有我呢。

一瞬間千百年的記憶洪水般浩蕩湧入，是昆崙山上千百年如一日的陪伴，是他無數次半真半假要我負責，是所有掩藏在調笑下的親昵，是攜手入紅塵時的悸動，是為我孤身入皇城的決絕...

最後化為，九尾那日消散在夜風裡的話。

有我呢。

這樣一句話，你又在我的輪迴中，講了多少遍?

砰的一聲，大殿的門被人撞開，赫然是那日隋奐帳下的小將。隋奐勉力起身，周身龍氣繚繞紫光護體，卻是已經恢復了真龍之身。他勾出來絕望的笑容。旋即伸手一指，」此女弒君，還不速速拿下!」

士兵們迅速將我圍住，而我只是抱著九尾的原型，不管滿眼絕望的隋奐和對著我的刀槍。體內的法力在漸漸流逝，甚至人形都只能勉力維持。快要化為原形了吧，此時再來把龍炎，估計我就得消散於天地間了呢。天雷終究還是天雷，我咬緊牙關，不肯在隋奐面前露出一點痛苦。

隋奐的臉隱在大殿的陰影里，只聽得他的聲音冷冷響起；」弒君者，火刑加身，挫骨揚灰!」

他的手上燃起了龍炎，是想給姣伽報仇嗎?但那卻遲遲沒有落在我的身上。我輕輕抱起九尾的屍身，勉力走向隋奐，看著他的眼睛微笑。然後，猛地撞了上去。

龍炎閃著溫暖的光，隋奐的眼睛在光後竟是無比慌亂絕望。我輕輕勾起唇角，九尾，對不起，輪迴之外，我來補償你。

隋奐隋奐，上天入地，我們，再也別見了吧。

上古鳳凰在龍炎燃起的火中痛苦嘶鳴，皇帝駕崩的報喪聲響徹錦城，又是誰，在火光中滿眼荒涼?

一切，歸為寂靜。

我站起身，望著面前目瞪口呆的司命，開口到:」你明白為什麼我不再降世了吧?」

那日的龍炎沒能殺死我，我反而在火中涅槃了。可惜這次什麼都沒忘，我帶著九尾的原型離開了錦城，上了九尾的老巢塗山，從此也再也沒見過隋奐。

聽說之後不久，隋奐就建了國，國號大祟，護國軍為禁軍，大祟繁榮昌盛一時。後來他這世功德圓滿，駕崩後在地府忘川邊找了好久，說是在找什麼人，可能是姣伽吧。他歸位後還專門去過崑崙，但我已經很久不曾回去了。

寬大的袍袖中，有團暖暖的白光動了動，像是通人性一般親昵的偎住我。司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連說話都不太利索，」這這這，這是....」

沒錯，這是九尾。

錦城涅槃時，我拚死一搏，就是為了能及時涅槃，這樣我可以用鳳凰的法力護住九尾最後的神識。我帶著他的神識回到了塗山，用法力溫養著，百年也好，千年也罷，這都是我欠他的。

而九尾，終有一天能再相見吧，於塗山春深花艷里。

「司命，」我淡淡開口，」當時命簿上寫的，真的是真龍一人下凡歷劫嗎?」司命磕磕巴巴的說,「本來是真龍一個人的，但錦城一遇，就成了你們三個的情劫...」

我打斷了司命，他說的不對。

這分明是眾神想要下凡看看世間，莫說是情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