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不愛乾淨了

媽媽不愛乾淨了

媽媽是家裡的潔凈急先鋒,無論是看得見的門窗桌椅,還是看不見的犄角旮旯,都在她的管轄範圍。彷彿武林高手飛天遁地,清理那些在我和爸爸看來根本沒有必要打掃的地方。

「這個地方別掃了,不安全。」看著她爬高上低,實在不放心。

「看看,還是兒子心疼我。」媽媽回頭望著爸爸。然後得意的說:「那你來,你個子高,方便。」

「我……」接過抹布,從圍觀者變成參與者,爸爸一旁竊喜。

在媽媽眼裡,我和爸爸是家裡僅次於細菌的臟、亂、差環境製造者,經常被她數落。其實,我和爸爸並不臟,只是在衛生觀方面,有細微的差別。

「大面兒過得去就行,弄那麼乾淨,跟酒店一樣,一點不親切。」這種觀點如果放在現在,應該稱為佛系。

從小到大,家裡的任何東西都是一塵不染。灶台、地板、桌子、柜子……只要能擦的,無論人家願不願意,都用抹布摩擦摩擦。怕她累,只好幫著干。誰知,這麼暖心的行為,竟為我倆招來了新的槽點。

事情是這樣的。

拖地,是家裡最常見的清潔項目。相對於那些難清理的邊邊角角,拖地有大片空地可供發揮,難度係數較低。正因為此,這成了我和爸爸的必爭之地,贏的無需爬高上低,輸的需要齜牙咧嘴。

「先掃再拖,乾淨。」在打掃衛生方面,媽媽是有天賦的。除了能出色完成自己的工作,還能有效的監督。「噢,我掃。」在媽媽炙熱的注視下,我終於完成了拖地的第一步,包括地板磚與地板磚中間的縫隙都沒有放過。

「多衝沖水,拖的乾淨。」為了不浪費寶貴的水資源,我據理力爭。媽媽想了想,認為有道理,轉身出去了。正當我準備開始時,她將一隻空桶放在我面前,示意水不要浪費,可以沖廁所。「噢,我沖。」

「拖把弄的干點,別滴水。」媽媽再次就拖地發出了第三次指令,我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我連拖地都不會?」正準備上前理論,突然看到歪著身子,齜牙咧嘴的爸爸,很顯然,窗子的設計不符合人體工程學。

「要什麼自行車,趕緊的吧。」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句話適用於任何場景。

拖地是迅速的,一方面身強力壯,一方面建築面積有限。看來,貧窮也沒什麼不好,除了限制想像力,也能帶來不小的好處。

「拖把涮了嗎?」

「涮了。」

「好,等幹了再拖一遍。」

「我……」

活兒是自己選的,活兒是自己選的。默念一百遍,擠干多餘的水分。爸爸端著瓜子,等待媽媽的驗收,微笑的眼睛彷彿在說:「臭小子,知道為啥不選拖地了吧。」

第二遍很快,因為乾淨的地板摩擦係數很低,毫不費力。打開電視機,屏幕反射在窗明几淨的玻璃上,一同在玻璃上的,還有爸爸扭曲的身影。「不合格,你看看這裡有水印兒,還有那兒……」

我和爸爸面面相覷,盤算著下回干點省勁兒的活兒。當然,這只是千百次大掃除的縮影,我和爸爸也嘗遍了所有工種,無一例外的不省心,全返工。

「你倆就是給日本人幹活兒的,出工不出力。」我和爸爸無法反駁,畢竟人家活兒乾的確實漂亮,想找茬都覺得無理取鬧。

自此以後,每逢遇上大掃除,我和爸爸都絞盡腦汁,腳底抹油。躲過的暗自竊喜,失敗的垂頭喪氣,程度堪比抓壯丁。「是不是比沒打掃之前好,你們自己說。」

過了一年又一年,擦了一遍又一遍。這只是平時一個小小的縮影,如果遇上過年,強度和要求會呈幾何倍數的遞增。「確實不錯,乾淨多好。」人的適應能力很強,我和爸爸竟習慣了這樣的壓迫。

我們愛媽媽,愛我們的家。

時間如流水,不知不覺間媽媽漸生白髮。突然一夜之間,她變得不愛乾淨了。那些有很高難度係數的地方,都置之不理,變得佛系。之前纖塵不染的地方,竟變得有些塵埃。

我站起身,檢查了很多以前的衛生死角,或多或少都藏著塵埃。蹲下身,陽光下塵埃四散逃離,閃閃發光,幻化摺疊。

「媽,這邊有點……」我沒能把髒字說出口,拿起拖把擦乾淨。「媽媽。你也有今天,你也不愛乾淨了。」我笑了,強忍淚水。

時間你慢點走,或者,就此停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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