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的悲傷蛙:三談漫畫與當代藝術

是的,連我這樣看似乾癟、枯燥、無欲的人都非常喜歡在聊天的時候發表情,我收藏的表情包永遠在增刪。每當看到有趣的表情時,我就二話不說立刻連包下載,哪怕在沒有wifi的情況下也這般毅然決然。下載完之後還細細品味這些表情恰到好處的演繹,譴責自己的畫技怎麼就達不到這樣的效果。這種看到好玩表情包的心情可以說既工人階級又布爾喬亞,不亞於嘗到了好吃的奶油蛋糕,一小塊就足夠讓我歡跑——想一想《美國往事》里的橋段。

表情包彷彿機器貓的神秘口袋,隨便一搗鼓,便掏出一個精彩世界。

比如,這隻我們人人都喜歡不已的悲傷蛙:

如果以上是悲傷蛙的「主表情」的話,悲傷蛙的各種變體才更讓人忍俊不禁:

比如:

有人曾宣稱自己整整一周與別人發信息時只使用悲傷蛙表情包,竟然絲毫不影響正常交流。把「竟然」兩個字拿掉吧,因為根本不用值得驚嘆,這不過是一個常識——任何優秀的表情包都可以毫無阻礙地做到這一點。我曾經有這樣一個創作「表情包」的經歷:

和畫手同伴正常聊天,感覺到需要使用表情的時候,我們就進行標記,描述此時此刻我們想使用的表情是怎樣的。使用的辭彙越具體越好,比如「很賤」,比如「好像吃到了耗子一樣噁心,渾身發抖」,比如「恨不得坐在地上大哭一場,眼淚鼻涕都成群結隊地往外冒」等等。標記完差不多10-20個以後,我們就會將這些想像中的表情逐個畫出,然後在聊天的過程里模擬使用,這等於是一個測試「用戶體驗」的過程,如果覺得表情有所欠缺,沒有很好地傳達出想要的效果,就繼續修改直到滿意為止。在這個基礎上,我們也會不斷參考、借鑒其他的表情。

這個過程里,其實能夠深刻地感受到:

1:當然可以只用一套表情包就達到溝通自如的目的,因為表情包和日常語言系統本身就是自洽的,從創作方法上就可以看出,表情包從來不是強行植入的外來物,語言系統早已空出了位置等待這些符號系統的填入。尤其在最近,我們可以發現,只要輸入一些特別的文字,鍵盤上會立刻跳出與之匹配的相應表情,提示你可以省略語言而直接以表情代替。嗯,是的,語言和符號某種小範圍內的平等互換已經在實現。

2:如果說我們的日常語言提供了這些等待填入的空位和互換的機會,不如說是表情包和語言系統互相形塑著對方共同繁殖成這樣的狀況。因為,很明顯,在社交網路發達和普及之前,人們完全可以在不使用表情包的情況下自然地交流。

因為以上原因,各種表情包里的各色表情成套出現,越來越細微、複雜、精妙。慢慢地,表情包單獨分化出一個新的敘事的世界:一個語詞系列,一套語言體系。它們不但可以在聊天的過程中促成溝通的完成,還可以被合理地、邏輯地嵌入其他文本,並與這些文本合構成一套新的敘事。

我們都知道,只要可以在敘述的世界裡自由遊走,萬事皆有可能。比如悲傷蛙,當它脫離出聊天的單純環境後,因為一個契機,就躍入了更廣闊的天地,這一段過程可謂是悲傷蛙的社交實踐。而這段實踐的展開發生在美國本土赫赫有名的4chan網。

4chan是什麼?

其實不用翻牆也可以打開這個網站,乍看之下,只能用「平淡無奇」四個字來形容:

4chan是一家匿名貼圖網站,人氣極高,月活躍用戶數據說一度達到 2300 萬。

我們可以在TED上先感受一下網站創始人克里斯·普爾(Chris Poole)對4chan的介紹(畫質略差,但配字幕):

The case for anonymity online

The case for anonymity onlinewww.ted.com圖標

簡言之,這是一個聽起來就令人興奮的社交網站,最大的特點是——它竟然是完全匿名的。這種情況在處處實名制的Mainland China似乎很難想像,好像我自己只有在讀中學的時候,在某個遙遠的下午,在我爸的辦公室里,用完全匿名的方式躲在某門戶網站的聊天室里與別人胡侃過。4chan在當下甚至將這種匿推至極端,它沒有限制,也不需要註冊登記就能輕鬆發帖回帖。因此,可以想像,網頁上充滿了不加過濾的討論(兒童色情內容是唯一的底線)。並且,網站每隔24小時左右就全部刷新一次,系統自己不進行存檔,這也讓Chris Poole規避了法律風險,用戶只能通過自己的方式進行拷貝。這種沒有記憶存儲力的網站給人一種「閱後即焚」的快感。是的,4chan的目的就是為了讓用戶卸下前台人格,自由自在地展示自己,因為實名制總是將人牢牢鉗制於那個規矩叢生、需要負責的真實世界。

4chan上曾經有這樣一篇回帖:我們只不過是一批這世間少有的誠實的年輕人,相比於現實世界中被「政治正確」綁架的人們經過偽裝和粉飾的態度,我們要真實得多,我們的天性流露其實才是這個社會的真正傾向。

其實,匿名和無限制的信息分享,本來就是一種典型的黑客精神

4chan最開始是被創建用於討論ACG內容,用戶可想而知,大多是宅男。同時,不用費力就可以想像到的是,無論何時何地,如果大家可以匿名地,不受限制地發言,那麼暴戾的氛圍會很快充斥整個互聯網社區。

你或許可以粗略地把這個稱為「人性」。

早已有藝術家做過這樣的實驗。

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Marina Abramovi?)1974年在義大利那不勒斯做過一件名為《韻律0》的著名作品。她在房間貼出告示,准許觀眾隨意挑選桌上的72種物品與藝術家進行身體接觸。在這72件物品中,有玫瑰、蜂蜜等令人普通的物品,也有剪刀、匕首、十字弓、灌腸器等極具危險性的器物,甚至還有一把裝有一發子彈的手槍。重要的是,在整個表演過程中,瑪麗娜處於麻醉後靜坐的狀態,這也意味著,她無法自衛,觀眾掌握全部主動權。

《韻律0》

整場表演歷時6小時。在這個過程中,觀眾起先竊竊私語、充滿懷疑。當他們發現瑪麗娜的確完全被動時,事情就這樣發生了:她的衣服被全部剪碎,有人在她身上划下傷口,有人將玫瑰刺入她的腹部,有人拿起手槍,伸入她的嘴裡,然後手槍被其他人奪走……

這是一個完整的施暴過程。

這件作品所引起的思考是:

當公眾獲得無限制的自由時,究竟會發生些什麼?

4chan做的其實也是一個相同的匿名遊戲,只不過這一次,它將真實空間轉移到了虛擬社區——悲傷蛙取代了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

悲傷蛙原名Pepe,原本並不悲傷,他只是一隻尿尿時把褲子脫到腳踝的宅男蛙,身上濃郁的宅男喪感與4chan的氛圍特別搭調,於是,「尿尿時把褲子脫到腳踝」也迅速成為4chan上的一個搞笑符號(台灣綜藝節目里把這種符號稱為「梗」),這是悲傷蛙在4chan上很快流行起來的初階原因。

別忘了悲傷蛙其實還有很多小夥伴。

然而,流行,意味著生長。來看一下悲傷蛙的生長圖:

根據尹紫電在《死去的悲傷青蛙背後,聚集了一群憤怒的美國肥宅》一文中所考證的:

要提到一個單詞「kek」,這個單詞具體出處已不可考。說法有兩個,一個是《星際爭霸1》,《星際爭霸1》不支持韓語輸入,韓國人如果打出「哈哈哈」,就會被系統改成「kekeke」。還有一種說法是《魔獸世界》,《魔獸世界》對立陣營不能交談,文字會被系統改成亂碼,但如果你打出「lol」,就會變成「kek」。久而久之,「kek」就代替「lol」成為了代表大笑的一個梗。

在悲傷蛙風靡4chan後,4chan用戶驚訝的發現在古埃及有一個神明,這個神明的名字就是「Kek」,而且這個神明正是一隻青蛙。種種巧合使4chan用戶們驚呼「蛙神是唯一的主宰,它派了他的兒子Pepe來拯救4chan」,「蛙神是玩梗之神」。從此悲傷蛙正式成了表情包界一哥,4chan的吉祥物和代表。隨著4chan用戶加入了Pepe的創作,有人將Pepe的表情從微笑改成了悲傷。悲愴永遠比喜悅能表達更多的涵義,Pepe迅速在整個網路流行起來,也就是這之後,Pepe才以悲傷青蛙之名為人熟知。

第一步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

第五步

第六步

第七步

Whoops!4chan上這些匿名的,被激發出最大創造力的「天才們」就這樣開始了集體大創作,一大批反猶、反黑、厭女、徹底的種族主義、納粹式樣、川普主題的悲傷蛙表情紛紛湧現,逐漸集成了一個龐大無比的表情包,變成了一個美國社會特有的仇恨logo。事情的發展已經到了這一地步:只要有人發布悲傷蛙的表情包,就會被反誹謗聯盟認定為有惡劣傾向的人。然而,玩轉媒體的高手川普本人卻欣然接納了這個形象:

bingo!!

這簡直就是一個最佳的符號學研究案例,意義不斷生成、流變,意義與意義之間互相博弈,某個意義最終暫時勝出,成為穩定的符號。這符號也始終處於新的流變狀態中。

我在這裡無意於重新討論美國社會的「政治正確」(因為一旦聊起來我就嚴重偏題了,雖然我很想這麼干),也無意於重新勾勒美國社會的階層結構(出於我的專業我也實在想奮力一談),聖經里早有記載:日光底下無新事。

前段時間,「江歌」案成為中國社會現實中、網路上討論得熱火朝天的重要事件。圍繞著江母、江歌、劉鑫、陳世峰四個人產生的話題數量足夠席捲知乎、豆瓣、微博、微信等各大社群。由於此案可看、可聊的地方太多,以至於社交網站上所有的圈子都被層層發動起來,普通群眾和各路專業人士紛紛加入了大討論。然而,有一件事情實在和4chan悲傷蛙事件如出一轍,如圖:

不知名人士創作的醜化江母的漫畫

這些漫畫不知出於何人之手,也不知出自幾人之手,它們很可能出自一個名叫「阿蓮同人收藏站」(現已被銷戶)的微博,但首發究竟是誰,已不可考。漫畫出現以後,很快被評論、轉載、再創作,以極快的速度在網路上流傳。我們來看一看這種質感、筆觸,和悲傷蛙的格調是否極其相似?如果這些漫畫沒有被平台迅速清理得話,我想,江母表情包應該也會在分秒必爭中很快地誕生了。

諷刺的是,悲傷蛙最早並不是表情包,他出於一個漫畫家之手,生活在一種極為傳統的媒介中:故事漫畫。一種依靠傳統的敘事路徑,以分鏡的方式呈現意義的藝術形式,絲毫不前衛、甚至也不特別。這一點我在前面的文字里已經暗示過了。讓我們來看一看悲傷蛙 Pepe最初的樣子:

馬特·福里(Matt Furie)在2005年創作了重口味漫畫Boys Club, Pepe只是其中一個角色而已(右下)

Pepe在馬特·福里的敘事中,是個每天和他的怪物哥們兒Brett,Andy和Landwolf瞎鬧的小子:

說是重口味漫畫,但可能因為我的口味真的太重了,所以竟然絲毫不覺得。

和那位火遍世界的西班牙漫畫家胡安·科爾內利亞(Joan Cornellà)一樣,這個系列的漫畫最早是由馬特·福里本人上傳到他的Myspace博客上的,幸運的是,他獲得了傳統媒體的支持:他的漫畫從2006年起由Buenaventura Press出版。但是,應該說,沒有火,因為我們幾乎都不知道他。直到2008年1月,有人把一張Pepe尿尿時把褲子完全褪到腳踝的漫畫發到了4chan,才引出了後面所有的故事,也才有了中國社交網路上這隻無比活躍的悲傷蛙,讓我們再來重溫一下這張畫:

可能因為我不是男人,實在感受不到「把褲子」褪到腳踝這件事到底為什麼會引發這樣的宅男狂潮。

馬特·福里終於出名了,雖然他成名的方式和任何一位同行都不同。要知道,名聲,對於一個漫畫家|藝術家來說無疑是他們職業生涯中最渴求的東西,這代表著自己的創作獲得了承認。他的Pepe終於鋪天蓋地、人盡皆知,跨越了性別、種族和國家。然而,事情卻發展到了這一地步,悲傷蛙向著絕對被say no的邊緣一步步攀爬、越軌,於是,馬特·福里只能於2017年5月宣布親自結束Pepe的「生命」:他不再繼續創作相關漫畫,他把悲傷蛙畫死了。馬特·福里的舉動被看作是白人至上主義者老老實實收回了悲傷蛙的所有權。

Pepe 的死是具象的,它死在了屬於自己的,最初的載體中:漫畫。

不過,兩個月後,馬特·福里又希望讓這個比較滿意懶惰生活的青蛙重新回到生活中,他想恢復 Pepe作為和平、愛的標誌。馬特·福里在Kickstarter上的眾籌運動從2017年6月26日開始,已經募集超過了10000美元資金。

這是兩個平行的世界,它擁有兩層空間。在第一個世界,第一層空間里,悲傷蛙好好地生活在屬於自己的漫畫故事裡,在屬於自己的故事線里平靜地呼吸、玩樂、無厘頭。他可能因為廣受歡迎而被出版成紙質刊物,進一步可能被做成一個當代藝術展,青蛙被做成玩偶,矗立展廳中央,成為整個展覽的中心,如同胡安·科爾內利亞的作品一樣:

馬特·福里和Pepe本該擁有這樣的人生,可能也是他設想過的最好的職業前景。

但還有第二個世界,第二層空間。在這個世界、這層空間里,悲傷蛙早已和馬特·福里不再有任何關係,他已經完完全全成為他自己,躍出紙面、走進虛擬的無限緯度中,不斷地、匿名地、創造著他自己。他是可愛的,他是俏皮地,他是邪惡的,他是什麼樣都可以,他只跟著事件走、跟著標題走、跟著熱點走。在第一個世界,第一層空間里的馬特·福里,無論是詛咒他的死亡,還是祈禱他的重生,都已經和他無關。

我到現在還存著悲傷蛙的表情包。

再來重複一段前面寫過的話:

各種表情包里的各色表情成套出現,越來越細微、複雜、精妙。慢慢地,表情包單獨分化出一個新的敘事的世界:一個語詞系列,一套語言體系。它們不但可以在聊天的過程中促成溝通的完成,還可以被合理地、邏輯地嵌入其他文本,並與這些文本合構成一套新的敘事。

這就是不死的悲傷蛙,這就是死不了的悲傷蛙的故事。

藝術家們一度那麼渴望獲得權力,一度那麼渴望建立名聲,一度那麼渴望如同前兩個世紀,如同在最「好」的時代里一樣,讓藝術「介入」社會,讓自己「處理」時代,讓人人看到: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啊!

媒介即信息——這句在傳播學領域看起來疑竇叢生、大而無當的判斷卻足以啟示這個有點悲傷的故事:藝術,以漫畫的形式,以表情包的形式,以任何旁的形式終於在虛擬社區里暢遊一番,介入了社會和政治生活,終於追逐了那些心驚膽戰的議題,那些不可深究的價值觀禁區,so what?

也許,像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那樣提出這個問題本身,就是藝術介入社會,藝術家處理時代最好、最有效的,最適可而止的方式了吧?

你說呢?


今天的世界本身就像個遊樂場,如果這個辭彙過於犬儒,你也可以用——今天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個亂嘈嘈的當代藝術現場——來描述。

許多藝術家們曾經不斷地幻想「藝術介入社會」,在這裡,我絲毫無意於去隱射他們的滑稽、折損他們曾經的功績。現代主義之後,「藝術家」和「知識分子」常常可以互換身份,因此,「介入」的決心和「介入」的姿態竟然顯得如此重要,以至於藝術家倘如不像知識分子那樣去「處理時代」,那他|她的藝術生涯就被認為抱憾無疑,所以即便是退入關係美學的領域,藝術家們也不能忘記:

自己必須和這個社會發生一點什麼。

這種情況其實挺糟糕的。原因如下:

1,在知識分子這裡,「批判」幾乎等於「處理時代」,也幾乎等於「介入社會」。福柯對知識分子做過分類:普遍知識分子專業知識分子。普遍知識分子信奉一系列不受時間限制的、超驗的人類價值。在真實世界中,他們往往有明確的政治歸屬,比如薩特,他站在無產階級這一邊。普遍知識分子「介入」社會的姿態非常明顯,他們會帶著自己的觀念直接投入到政治鬥爭中。然而,每一個成年人都知道,這些知識分子會演變為權力體系的中介者,將知識轉化為另一種治理術。而專業知識分子不再宣揚宏大敘事和普遍真理,他們本能地懷疑這種東西,取而代之地,他們會進入權力之網內部,用特殊的、最重要的是局部的知識尋找出被忽視的、邊緣化的、微觀的社會政治問題。這兩種知識分子在「介入社會」這個命題上表現出不同的態度,比如:

福柯支持同性戀積極分子,卻和「革命行動同性戀陣線」這樣的社會運動組織保持距離。他擔心這種「同性戀認同」有一天也會成為構成和異性戀一樣的壓迫性結構;當一群知識分子要聯名請願或者抗議的時候,薩特總是在宣言書上第一個簽名,並直接站到遊行隊伍的最前面。而福柯呢,他會和一幫年輕人跑到樓頂,拿小石子兒砸樓底下的警察。

2:前面已經提到過,在部分藝術家這裡,「批判」也幾乎等於「處理時代」、等於「介入社會」。「批判作為一種策略」是「前輩藝術家」的慣用伎量了。這一套美學觀分明就披著前衛藝術的傳統外衣,誕生於歐洲十九世紀的產物。況且這套古早的價值觀系統流傳我國至今,從前消費時代運轉至准消費和後消費時代,外層加套一個威權體制的政治框架,批判成效到底如何根本無法精確量化,連模糊數據都有待考證。

3:「處理時代」歸根結底是一個頗具智性要求的標準。藝術家效法以上兩種知識分子進行「介入」,但往往淪為一種純粹情緒的表達,和新聞關鍵詞的簡單闡釋。因為「處理時代」在今天是一個非常專業化的問題,以至於業外人士難以掌握這種複雜的思考路徑,藝術家知識結構難以撐起這樣的思想解剖和建構術。

所以,我認為:

1:這是現代主義遺留的問題:本質上是將哲學思考混同於藝術創造本質上是要求知識分子等同於藝術家。

2:如果一件事情,一種感受,一些體會,用邏輯的語言就可以解釋清楚的話,那麼還需要藝術幹什麼?如果已經有知識分子介入社會,還需要專業度並不夠的藝術家幹什麼?

3:藝術家「介入社會」的包袱一旦放下,藝術家可以做什麼?藝術可以做什麼?

4:當「介入」真正發生的時候,往往是知識分子、藝術家想都想不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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