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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開放後的大批國企職工下崗後都選擇了怎樣的生活?

他們中的大多數缺少知識,不容易適應社會的突變,掌握著很容易被機器取代的技術,他們在下崗之後都會走上那些道路。


應該都比較慘,我就說下我們家的情況,應為我父親就是這些倒霉蛋中的一員。

我父親出生在大城市,父母都是公務員,從小家境很好,是一個標準的高富帥,最重要的是人很老實,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高中畢業後就在國企里工作,拿著高工資,結婚時,父親給他了一套房子,住在市區里,日子那叫一個滋潤。

下崗後,他40歲,一切幸福的日子都不再有了,婚姻也隨之瓦解,隨著物價飛速上漲,以前的存款和公司買斷工齡的錢大大貶值,由於沒有高學歷,也沒特殊的工作技能,一直以打零工度日,家裡最困難的時候我的學費也是問爺爺奶奶拿的,他的工資當時只夠最低的生活開銷;幾年後找了一個阿姨,阿姨人不錯,日子開始有好轉的跡象,可惜的是,得肺癌,死了,給阿姨看病花了很多錢,家裡的日子又跌到了底谷。

現狀:單身,有工作,但拿的是城市最低工資標準;炒股,但虧的一塌糊塗;心態沒有年輕時那麼和善了,脾氣變的暴躁,整天抱怨社會不公,素質偏低;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有自己的原因也有社會的原因,只希望大家碰到像我父親一樣不太講理素質低下的人,請給與他一定的寬容和諒解,應為社會確實虧欠他們太多了,讓他們安心的度過晚年吧,謝謝。


剛上小學的時候,銀行網點裁撤,父親工作調動,家裡搬過好幾次家,我也轉過好幾次學。那個時候家境算是殷實,我也還小,沒覺得後來會遇到那樣大的坎。

調動後,來了新領導,我父親因為一些瑕疵被工行掃地出門。其中有各種人事上的矛盾,有我爸控制不住的爆脾氣,也有大部分的國家大環境的因素,算是非正常下崗,彼時工齡近二十年卻還賠了一筆錢。

和大多數家庭一樣,下崗後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公家的房子,去到一個沒有熟人的地方。自尊心作祟,雖然誰也不認識誰,但其實大街上遊盪的全是下崗的人。

那個時候上街最常聽見的是「下崗牌」滷雞蛋的叫賣聲,後來規定叫賣聲里不準叫提這兩個字了。

二十世紀初,同整個社會一派欣欣向榮不同,我家過得一天比一天慘,真正意義上的拖家帶口卻居無定所,我在三年內轉過四次學。最開始是搬回鎮上做小生意,這是我媽拿的主意——她埋怨父親的種種不力,所以她要來當這個家。一切就是這麼的不順利,一方面父親自尊心不能接受,情緒越發不能控制,另一方面我母親又總以失敗者的眼光來看他,於是,家裡失和,矛盾激化,這個時候工商稅務也逼得緊天天上門要收錢,我媽死活不繳,我後來還看到過傳票什麼的,最終店子還是被逼關門了,我爸性子急,一直覺得應該一刀捅死上門收錢的工商稅務,但很快被大家架出門打工了。

打工就是那十年的主題詞,家家戶戶都出門打工,我還小,回鄉下成了一名「留守兒童」。

父母去北京打工,沒半年遇上了非典,回來時大概真的是身無分文了。焱焱夏日,我爸騎著一輛自行車,去討一筆無法追討回來的債,那是快十年前家裡情況好時放給一個包工頭的幾千塊錢,討債方式很簡單,包工頭走到哪,我爸跟到哪,跟他吃跟他住,這是一筆到死都沒要回來的錢,也是一顆家庭矛盾的種子。

而我在鄉下的情況也不好,很瘦,極度缺乏營養,因為鄉下衛生環境差,我的皮膚很不好。人會被命運作踐,我媽回來後開始「鋌而走險」去賭博。那時已經連賭本都沒有了,錢掏出來全是十塊二十塊,而且還被公安局給抓了,別提有多狼狽。

我還有一個哥哥,他大概是這段艱苦時期最慘的,他上高中我家卻掏不起學費,經常期末了學費還沒交,他對我爸的怨念在那時達到了頂峰。

我爸在家的時候,會在後院自己栽的絲瓜藤上敲兩根絲瓜,然後放兩個雞蛋一碗湯,爺三吃。他大概當時很崩潰,已經快到買不起米的地步了,家裡的首飾、大件 ,最後自行車都賣了,跟爺爺奶奶的關係也是這時候變差的,因為我媽連結婚時傳家的首飾也賣光了。我媽又總刺激我爸:你個子大有什麼用,你找不到事做就上街拉板車去。

//新聞里走紅的武漢漢正街板車哥,圖片來自網路

這段無業游民的日子很熱,我爸一身背心短褲,騎一輛自行車遊盪,找找這個前戰友前同學找找那個親戚,總是這個小區那個單位的門都進不去。

最低本錢的生意是什麼呢,大概就是去菜市場賣菜。我父親隔天去藕塘收購,我媽則到菜場去賣藕,生來就不會幹這一行,加上這是一遠房親戚引進門的生意,構成了競爭關係,不好繼續做下去。

有一段經歷比較刻骨,一個冬天的雨夜,我爸騎摩托車帶我從老家回縣上,摔車了,我爸問我有沒有事,我說沒有,然後扶起車來繼續走,其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爸那天穿的皮夾克磨破了一個洞,那是大概是他人生最後一件新衣服,非典那會去北京打工時買的。很多年後,網購流行起來後我在淘寶他買過一件假阿迪達斯外套,他轉手就給賣掉了,又穿回了那件皮夾克。

菜都賣不下去後,做生意的親戚接濟我媽300塊一個月去幫工。還借了幾千塊錢,我爸買了輛農用三輪車去跑短途運輸。你見過誰每天早上梳頭整整齊齊,穿著羅蒙西服去跑運輸嗎?我爸非常喜歡這輛三輪車,因為每天出去就意味著幾十塊錢收入,收工回來還要擦得乾乾淨淨。

那個時候,我每天放學,都在街邊做作業,草地上和其他同學打架,或者去打乒乓球,差不多天黑了回家。打開搬了N次家還沒扔掉的電視,舊燈管做的天線只有一兩個台,我只記得那個科教頻道了。晚上八九點一連串咚咚咚聲音,就是我爸回來了,他最後半條街會提前熄火,只靠滑行恰好到院子門口。然後爺倆煮一鍋白菜頓圓子解決晚飯。

這個時候我媽上班用的一輛自行車被偷了(很可能是我沒有鎖好),我爸非常的惱火,竭斯底里了一晚上,永遠是那些舊事。誰能體會我爸心裡的滋味呢?一次周末我陪我爸出去跑運輸——個子小,可以鑽在副駕駛——午飯時,我不知道為什麼拎著性子了不吃「三元飽」,我爸說,那我們炒一盤豆皮炒肉,我又說不;以前在銀行的時候,我爸會點一桌子的菜來滿足我,但是那天我爸狠狠地打了我。還有一次我拿壓歲錢偷偷買了輛遙控車,我爸把我踢了一條街,為了是讓商家不得不把這車退掉。我爸的自尊心大概那個時候就碎掉了,有段時間我爸總是念叨自己的名字說 我不是LYH,而是LH,我爸那時候真的很慘,腰椎間盤突出,有時痛的起不來床,卻捨不得錢去看醫生,只能硬抗著,把繩子捆在腰間,用凳子綁上,自己拽著做拉伸。

那會我還小,很多難聽的話都聽不懂,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人,都不是好人。

勢力的數學老師是班主任,對我這樣一個從「鄉下」來的借讀生很不滿——因為實在交不起借讀費,託了幾層關係找到市教育局領導免借讀費入學——所以對我百般刁難,言辭侮辱,我那時太小,只以為是老師要求嚴格,不很上心,現在回想這就是歧視。實際上那會,我學習、人緣都很不錯,還因為打架幹勁足常幫同學出頭。記得有同學單純地跟老師說,數學競賽不去了,要把名額留給我,到今天都印象深刻,雖然現在我都記不起他的名字了。

再往後我爸媽回到鎮上,與親戚合夥開小超市,算是趕上了做生意的晚集,後來還盤了一間網吧。陸續有能力還債,但是是以透支健康為代價的,我爸晚上在網吧招呼,白天又在看店,那個時候他們動力很足,因為我家還沒有一間房子。後來的境遇有所改觀,但人就是這樣,受苦過後就開始變得貪婪,我媽沉迷於地下六合彩,後來又去做直銷,做保險一心想要發財,跟一幫狐朋狗友動不動去哪兒考察學習,事實上最後都賠了錢,幻想發財與詛咒我爸就是她一生的主題。

不幸的是我父親,我上高中的時候我爸患病了。有醫療條件的限制,也有主觀上的不接受與不主動,還有客觀上的經濟實力不足以治病。我家因病返貧。

上大學時,我爸帶我去武漢。他的戰友開車接我們,帶我們吃了一頓飯,將他當兵時上下鋪的兄弟之間最後一點友情也折現了。最後送我上火車去外地讀書。

一直以來我都有厭鄉情節,這是要去外地讀書的原因。

他在我大二上學期,開學沒多久後就患病去世了,去世前還一直嘮叨對不起我哥,家裡條件太差,讓他在人生最關鍵的時期耽誤了。

我爸還在的時候,有一次還對我說,其實他是一個好人,雖然這些年生活過得狼狽,但是他是一個好人,這不是他自己的評價,而是一位老太太的評價,有一天早晨,我爸小店開門後發現一個老太太卧倒在街邊,扶了她起來,聯繫了她家人,這位老太太走的時候說我爸是一個好人。這就是我爸,一個平凡人的人生最後十年,不管他脾氣有多不好,但是這個國家絕對地對不起他。

陰差陽錯的是,我畢業後還TM進入了國企,還是媒體上形象最差,最為百姓詬病的國企,雖然身邊的人都很滿意,但我不認為這是命運對我的「補償」,因為我不覺得我適合國企的氛圍,也不覺得國企能有多好:或許是運氣不夠好,我進入這家公司時,先是反腐降薪後是行業整體形勢惡化,待遇遠不及預期。

國企里,混日子的人太多,而且努力的人不一定有混日子的人過得好。最終這一批蛀蟲會綁架國企,開也不是,不開也不是,而國企會成為整個國家的蛀蟲,倒閉吧國家命脈肯定不行,只能不計成本的輸血,直到大廈倒下。或者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新的一輪下崗裁員。

我從上一輪下崗潮的受害者,變成新一輪下崗潮的支持者,你說這種變化奇不奇怪?


我父親跑運輸,母親做廚娘。

國企雙職工下崗後,日子很是難過了一陣,甚至現在我家都沒有多大改觀。我父親讀書不錯,但是當時讀書也不是主旋律,對於上不上大學,我父親也不看重,因為可以接班。我母親初中畢業就分配。他們沒有技術,也沒遠大目光。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利弊,他們在那個環境下很難看清。所以,大部分老實本分沒有遠大理想的人,在下崗後都無所適從。

表哥曾說,父母就該下崗,不下崗,國家怎麼發展?我也曾一度這樣「客觀」,這樣無情。最近反思這個問題,我發現自己太對不起父母多年的苦苦掙扎。

大學以後,我來到大城市,看到更廣闊的世界,發現自己貧乏的不僅是物質,連精神和理想都是匱乏的。受國企下崗潮的影響,我從小就沒想過以後要進企業,尤其是國企。覺得教師公務員才是穩定的,才能幫助我脫離不穩定的恐懼。後來畢業找工作,發現所謂國企還有央企這種類別,真正的壟斷國企都好的很,福利待遇都很有競爭力,但我依然不想進,我終於知道這是為什麼了。因為貫穿十年的下崗大潮,經歷過的人和家庭,除了物質上失去保障,感情上也受到了傷害。

雖然我知道,改革開放,國企改制是經濟發展的必要選擇。

我只希望,沒有受過良好教育又經歷了國企下崗潮的那一代人,不要讓他們再遇上延遲退休了。


我父母都是國企下崗職工,母親是主辦會計,父親是技術員。雙雙下崗後,家裡卻是困苦一陣,後來我爸開了個家電修理鋪,趕上炒股大潮,鼓搗出股票收音機,小賺一筆。但是隨著家電企業的蓬勃發展,九十年代末年左右的時候,修理鋪就賺不到錢了,關了修理店。在星級酒店找了份設備安裝的活計做了兩三年,然後踏足工民建做水電工程師,現在月入七八千 ,年底還有福利。我媽,因為在國企時候,就是主辦會計,下崗後給很多小私企都有帶著做賬,現在年齡大了。挑了個工資高的每周去一兩次再帶著個一兩家的帳。加上退休金,一月也小一萬吧。現在家裡四套房,兩輛車。如果沒有改制,我們一家可能永遠買不起車,永遠擠在幾十平米的房子里。

我想說的是:改制,其實是一種改正。

為何改制對有的人是轉機,對有的人是噩夢。現在看來那個時期的中國。百廢待興,各個領域都急缺人才。

所以是轉機是噩夢對應的兩種人。

一種人在這樣的打擊下想盡辦法抓住機遇,改變命運,這種人現在應該大部分都過得不錯。

還有一種人身心健全卻不思進取,只知怨恨社會不公,得過且過,碌碌一生。我覺得任何積極的社會都不應該讓第二種人過得太好。


樓上儘是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那些經歷磨難的人連上網的能力都沒有了。

本人90後雲南小縣城人。父母是百貨大樓員工。

99年改制,大樓的櫃檯承包給私人。員工分兩種下崗,一種直接買斷工齡每年1000多,一種仍然保留崗位在百貨大樓,每年可以從承包的租金分到67百元.當時月工資不過300。我爸跟別人合夥承包的櫃檯賣五金。員工是原來大樓的同事,待遇和原來沒差別,就是上班時間不能到處閑逛。百貨大樓沒了獨家經營的優勢生意肯定大不如前,賺的錢還算不錯,但距離小康標準還早得很。05年大樓買給了開發商,當時如果不是有的領導有正義感,帶著員工去鬧幾個高層就把這筆巨款獨吞了。鬧的程度還很厲害,推翻過警車,堵過州長。錢11年到的手,包括買斷工齡的每人分得20萬。而大樓早就被推了,百貨公式正式消亡。這幾年我家去省城做生意,其他同事依舊打些零工,有些家裡有關係的調到其他單位找了份美差。分錢的時候大夥又聚到了一塊,很多老同事60的大坎都沒挨過就病逝,其他人也蒼老的厲害,可見這幾年都不好過。20萬對於他們來的太突然。

久旱逢甘露,很多人把這筆錢用來置辦婚禮或是買車買房。畢竟站了一輩子櫃檯,社會閱歷不足,這筆救命錢沒有得到合理的利用。以為和午間小廣告宣傳的那麼簡單『3萬資本就輕鬆當老闆賺大錢』。當時很多人都盲目的把錢投入到新開發的店鋪里。改革的後遺症過了這麼多年才顯現出來,城市裡工廠公司早就改的沒剩什麼了,有一半的人都是下崗工,根本沒什麼消費能力。整個縣城只有公務員和煙草公司的有強大的購買力,可惜這些人青睞各大高級飯館酒店,品牌時裝,這些店是下崗工有技術能力開的?大批量的商鋪開了又倒倒了又開,能撐過一年就算好了,有些一個月都撐不住。窮人掙窮人的錢真是諷刺。

今年又來一個延遲退休,這讓前面那些把錢折騰完的人無異於雪上加霜。本來子女工作不穩定養不起老,就等著苦撐到60。如今希望破滅,沒有體力干不動工,抬水也沒人要,養老金也交不下去,求告知這些人怎麼生存。今年的聚會上少了一半的人。沒到60的已病逝一大片,我深深感受到滿滿的全是算計!活下來的也是探著口風借錢。

下崗工是被刻意遺忘的一群人,這個證一點福利也沒有,連張公園票也不能免。國家改制是公有制經濟的瓦解,是從相互扶持到相互吞噬的轉變,而樓上一些人連骨頭都不願吐。


父母97年下崗,爸爸做過載客司機,保安,泊車。媽媽做煤生意失敗(國家政策)各種不如意後終於混到了退休。下崗最窮的時期幾百塊都沒有要看別人臉色,有時候早上起來就聽說某某鄰居下崗活不下去全家自殺了,自己也經歷了差點沒錢讀大學。現在畢業幾年了也在大城市當了公務員買了房子,閑時依舊努力學習增值自己,因為對國家政府沒什麼信心,97年那次大規模的下崗潮留下的陰影和震撼實在太大,誰也不能擔保關鍵時刻不會被時代所犧牲和拋棄。


我父親大學(211)自動化專業畢業去了家鄉最大的國企毛紡廠(曾製作周總理譽為國寶的東西那種)擔任電氣技術員,後來這個廠子倒閉了,父親就去做防火防盜門的推銷(從此對工程有了認識),回家刻苦學習考了監理師,現在在家鄉最大的監理公司做總監,算個專家(土木電氣造價複合型人才),我很崇拜他。


家鄉是東部沿海三線城市(當年應該是四五線),我爸90年代在市裡一家食品工廠工作,算不上國企,但也是公有性質企業,媽媽是農村人,嫁給了我爸,不算工人。90年代初出生的我,還沒到懂事的年紀,估摸我爸是在90年代末下崗的。然而那時候民營經濟發達,下崗後大部分人都能做點小生意,我爸也不例外。憑藉在食品工廠學到的手藝,在一個小學附近開啟了一家飲食店(聽說之前還賣過菜,我太小沒印象了),90年代末的生意很紅火。跟很多人不同的是,我家倒沒有因為下崗而陷入窘境,生意還過得去,只是真的很忙,我弟弟那時候特別小(不要問我為什麼不是獨生子女),家裡沒人照顧,都是扔在託兒所(都還去得起託兒所)。

但是好景不長,2000年後,小生意越來越難做,而且小學附近都是老城區,相信大家也知道當年的拆遷潮,小店附近很多地方都被拆了,居民也就搬走了,人流量流失,生意越來越難做,家庭收入也就拮据了。舉兩個親身經歷,一個是那時候我上小學,我記得早上我在我爸騎著單車帶我去上學,一路順便買小店的食材,童年的我記得我爸都是和那些賣菜賣肉的賒賬的,因為要把東西賣出去了,關店後才有錢回市場還給攤販;另一件事,有一天晚上我檯燈壞了,沒辦法修好的情況下,只能去買新的,我至今都記得我爸帶著我,揣著不到30塊錢,大晚上逛了好多個超市和私人門店,終於找到了一個20元的檯燈(畢竟我家在市區,屬於老城區,消費也不可能太低)。後來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了,我爸也踩過三輪車,做過送水工人... 從小學到高中,我和我弟的學雜費大多是親戚幫忙,家裡一分錢存款都沒有。可以說,2000-2010是我們這個家庭失去的10年。畢竟父母的教育程度不算高,也不是那種投機倒把份子,沒辦法賺靈活錢。

再之後我考上了一本大學,申請了助學貸款,除了一開始父母提供些生活費,後來獎學金和助學金已經夠我自給自足。去年剛剛畢業出來,月工資到手過萬的我,一開始很高興也很驚訝。因為在我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來沒覺得錢這麼好賺(當然知乎各類海歸和大神可以盡情嘲笑)。現如今我弟也上了大學,我負責他的生活費用,學費我也鼓勵他貸款,自己養成勤儉節約和懂得開源的習慣。雖然比起社會上很多家庭,我們家還是很落後,但是情況在慢慢好轉,我也對未來充滿信心。


匿了,我父親國企下崗後,照顧我奶一年半,將我奶送走後,去給我舅賣貨,給親戚干不容易啊,去過工地,去給人打更,今年原來還想去工地呢,結果這邊工地活太難找了,就失業在家。


其實下崗一直都存在的。

90年代的大下崗是集體下崗。原本體制內的人被趕出來,有通用技術,地方比較好(公有制比例比較低)的反而是一次機會。

公有制比例高的地方是一場噩夢,突然大面積失業,什麼生意都不行,什麼技能都不行。

以後的下崗就是自然淘汰了,小區的保安大叔,樓道的清潔大媽,一聽都是本地人,問問都是所謂下崗職工,而事實上他們並不是90年代下崗潮給趕下來的,而是後續若干年,沒有合同的。

90年代中後期那批人已經到退休年齡,在快樂的跳廣場舞了。199x年的40-50,現在是60-70。

而現在在小區看門,在樓道打掃衛生的人,當年是20多歲、30多歲,他們當時並沒有下崗。

但是後來沒有體制內終身僱傭,到了一定年齡競爭力下降自然就淘汰了。


說個現在發生的下崗吧。

家父的同事。比我爹小十幾歲。今年50了。原來是汽車鍛造工作的,說白了打鐵的,家父的廠子我一直以為早就破產了,至今沒破產,把原本市區的廠區賣掉之後搬到郊區的工業區,郊區的工業區的廠房也賣了,現在工人徹底沒工作可幹了都去找別的工作了,這位50歲的叔叔現在去別公司打工當保安,說廠里停發工資但是給繳納保險。根據廠里的叔叔說這個廠子不破產,說只要一破產領導哪怕已經退休撈走錢的領導就得抓起來,所以死活不破產。都說以前的下崗對是對國企的精簡,反正我從我爹的廠子是沒看出來。在我小時候就認為我爹的廠子應該整個倒閉,沒有,資不抵債,不知道錢被誰撈走了。所以說國有企業改制以前就沒成功過。


父母和家裡絕大部分親戚都在98年改革的某國家系統工作,家裡也住在家屬區,從小到大看到了太多的例子。改革後,一部分人當時買斷下崗,一部分人繼續在低工資下生活。後來,一部分人南下或去本省省會經商,抱團互相提攜,基本上出去的人都達到小康水平,一小部分出去早抓住機會早、勤奮努力的人資產千萬,而繼續留在苟延殘喘的系統中的人們,生活都比較清苦。當然,留下的人都是寧願抱著手上的一點家當,也不願意去探訪未知的世界。所以說,機會是留給有眼光有闖勁有魄力的人。


雙職工的家庭的困難可想而知。

多年後我只記得我媽說:「當時我就想,大不了就去賣菜!」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我所抱怨的童年,正是父輩們絞盡腦汁解決溫飽的時候。

比起某些重工業地區,我們小地方估計還好。

曾經門庭若市的國營商場終於比不過新開的商業街。

國營的變成個人承包,自負盈虧的;

從個人承包徹底破產,只剩市中心的門面外租;

直到前年,那個曾經最輝煌的單位徹底不復存在了,我媽說沒組織了。

十年前單位大院也推倒重修成商品房。

曾經院子里的大家也都散了,

有背景的調到更好的單位,

沒背景的,混得好的也就寥寥。

我想父母當時就意識到了危機,

不然不會很早就開始抽空幹些別的,

白天單位承包櫃檯,晚上夜市擺攤。

後來開過餐館,做個各種小本買賣。

我的記憶里我的父親永遠在出差,

記得以前有個勢利眼的老師問我爸幹嘛的,

我順口就說:「不知道。」

其實中學的那幾年我真的不太清楚父母在忙什麼

那個年代的父母經歷過太多的大起大落

到現在我才意識到他們讓我多讀書的理由

就是活得輕鬆點


不邀自答: 高中同桌的故事,爸媽是某市棉紡廠的員工,在某鐵腕總理執政時期被裁員當時當然是日子沒法過了夫妻倆一起被裁家裡還有老有小。後來擺地攤,賣早餐,夜市攤都有嘗試,但總的來說過的一點不怎麼樣,高三(前年)時候去他們一家三口40來平米的房子特別破舊。 當時心裡還是很難過的,想在當時社會家裡兩人同時下崗,收入全無,對家庭未來的規劃,孩子教育,父母養老都產生了很大影響。 但還是感謝某鐵腕總理,正是這樣的裁員讓更多的企業存活了下來,同樣感謝那些不幸的員工,大家為了未來的星辰大海都付出了很多很多。


不匿名了,說說我爹吧。

俺爹以前是一小鎮國企財務科會計,82年入職,聰明,業務能力強,9幾年全國會計師證,全單位考,只有他一個人考到證書,分數還蠻高。現在我都記得小時候,晚上吃完飯俺爹坐寫字檯前看書,檯燈照下來影子拉很長。

9幾年把農村老家的父母,大哥,妹妹都帶出來,給妹妹找個食堂工作,跟大哥合作辦農場。農忙或跑業務找銀行貸款辦各種手續時,經常請假,也因為人耿直不圓滑變通,不會來事,從不知給領導送禮(我媽每到過年總催我爸給領導送只羊,但我爸就是不動彈),97年國企改制,先內退,後下崗買斷。

過了兩年在家瞎混,找不到工作的日子。我娘經常說讓俺爹上街去拉三輪車的氣話,俺爹愛面子,寧可在家貓著也不出門。靠著我娘工資,他內退70%工資這麼混了2,3年。只有農忙時會上農場去幫忙農活。

然2000年,母親因病去世,家裡貧困,父親潦倒,每天在家跟60多歲老頭們打1毛2毛小麻將。最嚴重高中開學交不起學費,我最好朋友的姥姥借的錢,之後才還。

2001年農場股份15萬買斷,2002再婚,靠再婚老婆的姐夫在工地干財務,朝不保夕打零工,供倆孩子上大學(我和後媽帶來的妹妹),干過磚廠更夫,倒賣過建材,一直混到2010年因病提前退休,拿退休金兼職工地零工管財務。

有窮的時候,但沒餓著過,再困難的時候也沒讓任何一個孩子輟學。日子過得在這個小鎮可能中等偏下水平吧。

謝謝爸爸養育教育之恩,老了一定讓他享福。


父親開過飯館,做過買賣,最後拉板車至今。我出生後飯館關門,上小一時媽媽去鵝毛廠分揀羽毛,至今。

(大概是這樣子的,北方冬天父親也就是這樣等生意的。經常晚上睡覺咳嗽,聲音好大。)

有記憶以來,父母幾乎天天吵架,大年初一都吵。忙生計,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放學回家就能吃上飯,經常是別人家碗都洗了,我們家飯才做好了。

在我們那,拉板車是羞辱性的工作。職業歧視和二胎鄙夷,伴隨我整個小學+初中。印象最深是四年級學校修新樓,課上老師指著外面的工地,陰陽怪氣地說:

「不學習你就看看那些拉板車的小工,一天到晚累個要死,晚上回家搞杯小酒抱著喝,嘿嘿快活哎~」

鬨笑一堂,我臉紅髮赤,不知道要哭還是要跟著笑。

因為我父親就真的是這樣:外面苦了一天回家,家裡等他吃飯沒個定時。喝一杯白酒,有時候要添一杯媽媽不讓就吵起來。。

家裡成摞的書法書、各種臨摹的字帖、專業的漁具、文學雜誌像垃圾一樣堆在那吃灰。讓我不敢相信,我厭惡的父親曾有過這些志趣。。

而未來,我想成為一個好父親,成為我理想中的好父親。


我周圍的同學父母很多下崗的,年齡都在45歲左右,都自謀生路,有在商場打掃衛生的,有在門口幫別人看攤的,有做生意的。


國企裡面混日子的倒是不怕,就怕那種混日子還耽誤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


這個我深有感觸,我家是東北的,90年代初的時候家裡爸爸媽媽都成為下崗職工。

我爸爸是個技術工,毫不誇張的說,機械類的不論是大型機器還是小型,爸爸都能搞定,當時爸爸工作在鋤木廠,廠里的機器全都是爸爸負責,機器出現任何問題,他都可以很快找出問題並且修理,並且爸爸會給廠里的工人培訓這方面的知識。

我記得家裡有一整套(大概7、8本)關於機械的書,一本有大概7、8厘米厚,都是爸爸看的。

下崗之後,爸爸還去傢具廠做過,爸爸說現在的年輕人你的技術跟爸爸那時候比真的差遠了,就連現在,雖然技術更先進了,但是基本原理是一樣的,爸爸照樣可以把那些機器搞定。

距離爸爸下崗,已經快20年過去了,後來再也沒見過那套書了,前幾年我問爸爸那些書其實蠻珍貴的怎麼都沒了呢?爸爸說已經用不上了......

媽媽是幼兒園的老師,會彈琴會唱歌,媽媽長的好看還愛笑,後來也是下崗,那個幼兒園宣布解散,因為幼兒園既然解散,裡面的東西都要處理掉,記得媽媽抬回來了一架腳踏琴,媽媽之後就在家空閑的時候就彈琴,也會教我彈琴唱歌。

前幾年那家琴就已經不能用了,但是還是一直擺在家裡,似乎成為了最珍貴的回憶,也是一件及其珍貴的東西。

說回我家的生活狀況,從下崗之後,爸爸媽媽開過小飯店,開過早餐店,媽媽還給人當過保姆,去飯店刷過碗,爸爸到現在還在出大力,過著給人做苦工的日子,我家的生活可以說一直處於要辛辛苦苦才能吃飽飯的狀態,小康生活其實我家都沒辦法達到。

最悲哀的是,爸爸媽媽的技能,優勢,才藝全部已經被埋沒,為了生活的奔波,為了我的教育,辛辛苦苦一生,理想是什麼?他們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吧。

媽媽現在也總是很愛笑,依舊心態很好,但是前兩天看著她的笑容,驚覺竟那樣滄桑,看著很辛苦,我心中真的很難受。

爸爸說,變成老巫婆了。當時爸爸在遠離家鄉的一個一個工廠里抬木頭,爸爸今年50歲。

我跟爸爸說不要在幹活啦,我幫他叫養老保險,給他們生活費,爸爸說再干兩年,給我攢攢嫁妝.....


推薦看一部電影 鋼的琴 (豆瓣) ,當然這方面並不是禁區,各種文藝作品都有體現


輾轉各個工廠打工,由於是單職工住房都是問題。一直過得不好,集體企業在業績很好的情況下,被改制。內心總有不平。


爺爺以前是工程師,國企廠長,三次市人大代表,幾次市級勞模,有自己的農器具發明專利,並大量生產過。

老爹曾是國企銷售。

現在爺爺還住在平房,冬天還要燒煤。

老爹會點技術給別人打工。

怎一個慘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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