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馬龍·白蘭度演繹黑幫「教父」，揭開義大利黑手黨在美國的神秘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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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二娃

聽上去讓人覺得神秘又好奇的黑幫在上世紀90年代末橫空出世古惑仔的時候，讓很多年輕的生命充滿激情，裡面不只有熱血江湖和尊師重道，還有義薄雲天以及兩肋插刀的情誼。只不過此類題材的電影對二娃而言著實不太感興趣，畢竟每次耳膜都要經受槍戰的煎熬而大腦也要被陰鬱暗黑系的畫面搞得昏昏沉沉。史詩級黑幫電影「上帝之城」將里約熱內盧貧民窟的殘暴貪婪以及復仇背叛展現得淋漓盡致；情節橫跨幾十年的「美國往事」以未成年少年冒險從事著走私的勾當卻不小心鋃鐺入獄而引發日後的報復；日本小混混帶美國黑幫打天下的「大佬」更是憑藉北野武的暴力鏡頭和足夠有看點的噱頭讓人熱血沸騰。

對於中國影迷來說對黑幫電影的印象大概都是梁朝偉和劉德華的天台對決以及發哥口叼煙手持槍的畫面，但要說無法翻越的大山還要屬那部被譽為男人聖經的「教父」。「電子情書」里的梅格·瑞恩曾疑惑不解的問「是什麼讓男人們如此迷戀」，而湯姆則神秘兮兮的回答「它就是男人的聖經且裡面包含了所有的智慧」。影片獲得奧斯卡獎最佳電影、最佳男主角、最佳改編劇本三項重量級大獎，在美國電影協會評選的「百年百佳影片」中排名第二。更重要的是票房口碑雙豐收甚至在權威電影網站上的好評率居高不下，而被頂禮膜拜視為經典教科書的原因恐怕不只有提及了特殊而又諱莫如深的黑幫元素。

帶火了作家導演和眾多影帝影后

作為電影史上最偉大黑幫電影的「教父系列」改編自馬里奧·普佐（Mario Puz）的同名小說，據說原著是當年美國的重磅暢銷書而作者也因此成名，所著的《西西里人》和《拒絕作證》也都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他是二戰時加入美軍赴歐洲作戰的義大利裔美國人，原著小說文風硬派非常有看頭且對於人物內心爆發的控制精準而不濫情，講起故事來又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特長更是讓不少人懷疑普佐曾與黑手黨有瓜葛。小說出版後使黑手黨問題引起舉國上下的普遍注意而作者也因名利雙收發生重大轉折，遺憾的是雖說文字中展現出了當時的社會民情卻沒有上升到政治的高度，畢竟最初的定位就是暢銷。

當年的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FrancisFord Coppola）還是個名不經傳的文藝青年，專註非主流創作並沒有死磕商業片，可惜作品往往被人忽視貶低又迫於市場經濟和電影公司的壓力最終接下了「教父」的拍攝任務，卻沒想到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其執導風格最大的特點就是善於把影片的立意與觀眾需要和社會提倡的「美國精神」相結合形成全新的觀感，本片中有意識地表現了美國黑手黨的活動與美國政界司法界的關係，還從同情的視角表現了黑社會的人性。此後的「對話」再次顯示了導演的才華甚至因側面反映出對美國政治惶恐的情緒而贏得奧斯卡六項大獎，可惜「現代啟示錄」的失敗也讓其欠下重債。

當然，影片不止成就了作者導演還帶火了不少新老演員尤其是成功詮釋出黑幫領袖神韻和偉岸身影的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此人自登上大銀幕以來塑造了無數經典形象，總共獲得過七次奧斯卡金像獎提名並兩度獲封影帝。馬龍的身後遺留下長串數字：事業上是1個不朽的角色和5部經典的影片，生活中則是6個自殺的情婦以及大約25個不幸的子女外加1100萬英鎊的巨額債務。此人以獨特的厚實沉穩和粗野遒勁的表演風格成就了「慾望號街車」中的流氓無產者斯坦利形象首次摘得奧斯卡獎提名，「愷撒大帝」中的安東尼以及「碼頭風雲」里孤身與黑社會抗爭的碼頭工人均奠定了其在美國影壇的地位。

馬龍·白蘭度的戲路非常寬廣甚至演繹的美軍少校、納粹軍官、流浪漢等諸多形象且都有不俗表現，可惜電影官司使他變得怪癖孤獨沉默寡言幾乎與世隔絕，並由此變得頑世不恭且行為乖張成為好萊塢最出名的「浪子」。好在突破傳統的超越常規讓他成為叛逆角色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成名後出演的「薩巴達」「朱利斯·凱撒」「狂野的人」再次斬獲三次奧斯卡獎提名。此部反映美國黑手黨家族事業的「教父」更是讓·白蘭度將老代教父維托·柯里昂演繹得出神入化入木三分充分展現驚人的才華，年邁後依然演出了頗具水準的「唐璜德馬科」「人魔島」並展示了爐火純青的演技。

老教父的幾個兒子在影片中也並非殺氣騰騰的惡霸歹徒，而是同樣重視家庭倫理且富有責任心的有志青年。阿爾·帕西諾（Al Pacino）飾演的老三麥克擅長在沉默冷血之中運籌帷幄且充滿非凡的魅力，此人憑藉「聞香識女人」中性格暴躁偏激的退休軍官摘得奧斯卡影帝，而「教父」第三部中諾無聲的慟哭更是成為影史的經典場景。詹姆斯·肯恩飾演的長子原本被定為繼承人卻有著性情急躁等致命缺點導致英年早逝橫屍街頭，羅伯特·杜瓦爾飾演的繼子是教父不可或缺的軍師兼法律顧問，本片中細緻入微的表演成為其事業的轉折點並首次提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多產實力派影后黛安·基頓同樣貢獻了絕佳的技藝。

不容忽視的除了開場時教父西服革履擼貓談話的經典場景外還有由「義大利電影音樂教父」尼諾·羅塔創作的經典插曲，此人曾為費里尼的「道路」「八部半」「甜蜜的生活」等諸多名片配樂，旋律風格多為濃厚的古典氣息而本片中的主題曲「Main Title」則凸現義大利特色，導演科波拉的父親也發揮知名音樂家優勢帶來動人的「Connies Wedding」。該系列完整順延了兩代教父帶領家族從事不被美國普通民眾與政府所接受的黑幫營生始末，首位教父被義大利黑手黨迫害移民美國並迅速髮髻成黑幫頭目，後兩部聚焦於家族企業由逐漸發展壯大到走向沒落，而本部的重點則是家族企業的變故和兒子接手振興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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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以精細的筆墨描述了黑手黨全盛時期的家族恩怨，雖然格局龐大情節複雜甚至人物眾多，但導演科波拉卻展現了高超的專業技巧且處理得有條不紊扣人心弦。開場是女兒大婚而場面則是色彩亮麗歡聲笑語，奈何老教父處理公事的室內卻色調沉鬱形成鮮明對比甚至為整部影片的矛盾點奠定了基調：社會與黑幫勢力的矛盾，暴力與溫情的矛盾，權利與孤獨的矛盾。婚禮中出鏡的人物均在故事裡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包括教父的繼子和三個兒子等家人以及孫女共同舞蹈的泰西歐，還有敵對勢力的頭目巴西尼和日後出事的小保鏢保利，既突顯熱鬧程度又避免在不必要的畫面上浪費鏡頭，導演的內功可見一斑。

身為黑手黨科萊昂家族首領的教父維托·柯里昂有著好色的長子桑尼和懦弱的次子弗雷德，從二戰戰場回來的小兒子麥克雖然不遜於得力助手老大卻對家族的事業沒什麼興趣。從開場處理兩個問題困難戶足以看出教父不但在家庭中有威嚴而在事業上也是遊刃有餘，他用語言藝術得到殯儀館老闆的尊重並憑藉「不能拒絕的條件」再度為當紅歌星大衛掃清了障礙，不過教父雖然參與黑手黨經營家業卻永遠恪守為人處世的準則：決不販毒害人。以至於成為弱小平民的保護神深得愛戴，甚至獲得眾多的支持與佑護而家族產業也越發雄厚連任紐約黑幫家族之首，不過此榮譽也導致其他黑幫企圖聯合削弱其勢力與影響。

而毒梟索拉索的出現則成了以求自保的黑幫再次聯手對抗柯里昂家族的契機，原因則是老教父秉承慣常的行為準則拒絕了毒梟的要求並激化了與紐約其他黑手黨的矛盾。於是，頗為不滿的索羅佐在聖誕前夕劫持養子湯姆·黑根並派人暗殺教父，甚至在教父中槍入院後又唆使湯姆說服桑尼參與毒品買賣且慢慢滲透教父家族。豈料繼承人桑尼雖狠發毒誓要為爸爸報仇卻有勇無謀手足無措，倒是向來對家族生意毫無興趣的邁克在冷靜睿智的分析中發現了警方和索羅串通陷害父親的陰謀。不但在驚心動魄的鬥爭中保住了父親的性命，還趁機殺掉索羅佐和警長逃到西西里避難並與阿波羅尼亞喜結連理過的田園而詩意。

然而，家族企業卻在紐約各個黑手黨家族間關係越來越惡劣而仇殺也越來越激烈的情況下始終不太平，視為繼承人的大哥桑尼被妹夫卡洛出賣在高速公路收費站被槍殺，就連遠在義大利的邁克也難免禍害。他的保鏢法布里奇奧被收買並在汽車上裝了炸彈，好在麥克幸免於難卻也因此痛失愛妻而逐漸激發了冷酷嗜血的隱藏性格。慶幸的是老教父傷愈復出並安排各家族進行和解安排停火會議，不光為終止這場極具危險的鬥爭還為自己提供家族勢力復原的喘息機會。會議的目的很明確：繼續堅持自己的立場並明確始終不願沾染毒品的想法，也是此次會議讓他了解到最為器重的巴西尼才是整個事件的主謀。

最終，親眼目睹愛妻子被炸死並得知大哥死於叛徒的麥克雖然表面上重回美國找到女友凱結婚生子，卻背地裡違背初心慢慢接管家族事務最終繼承了教父的位置，甚至開始了其醞釀已久的瘋狂復仇而先後刺殺敵對家族的首領和謀害其前妻的法布里奇奧。導演無數次運用面部特寫展現麥克的蛻變包括眼神里那種難以言說的冷漠，也有很多預示著他會成為接班人的細節。比如老教父在女兒大婚全家合影時非要等到麥克，以及麥克在醫院守護時老教父眼角流出淚水且出院後問首先追問三兒子的下落都預示著他在父親心中的重要位置，更重要的是在家族遇難之時展現出的隱忍理性以大局為重都與教父的性格很是相似。

導演也通過很多片段為麥克的成長軌跡搭橋，老教父遭遇槍殺是最明顯的轉折點，麥克去醫院看望時請求護士協助將父親推到其他病房的片段足以可以看出他的機智，而為父報仇時的周密計劃和果斷出手也預示著他不再是大哥眼裡負責接聽電話的無用之人。雖然麥克最後的復仇橋段被普羅大眾看來極為血腥殘忍，但不可否認這個黑幫家族還算是撐起了全片的正義擔當甚至其樂融融且飽含浪漫主義情懷，老教父堅持不販賣毒品而對親人的愛護也有目共睹，倒車的時候注意不碰到小孩甚至殺了人也不忘帶上老婆叮囑的油餅。當然麥克在片尾處的言行無疑也為下部的嗜血定了基調，為哥哥報仇並命人殺死姐夫。

為何兩代教父的命運如此迥異

經典的電影總會通過各種層面表現其中的藝術價值，本片在敘事上的圓滑程度在於開頭埋下的幾處伏筆在後來的劇情中全有呼應，殯儀館老闆的第二次出現是幫助被槍殺的教父長子桑尼整理遺容，而蛋糕店老闆的女婿恩則在教父被槍擊後假扮保鏢護衛，雖然沒有決定劇情的走向卻將複雜的人物關係網融為緊密的整體甚至起到了「受恩-回報」的渲染。幾處鏡頭運用也常常被其他名作致敬，比如老教父背對鏡頭的畫面將威嚴烘托得非常成功，比如站在近景的女友遠遠看著麥克接受手下表示臣服的吻手禮意味十足。對宗教的討論若隱若現而善惡的界限也被優雅溫馨的家庭模糊，老教父更是顛覆傳統黑幫大佬的飛揚跋扈。

所以儘管是對黑手黨的揭秘但呈現的卻是黑幫在很多時候更願意用平和的方法達成目的，甚至從人性道義和準則倫理角度打破了長期固有的條條框框而讓人有種強烈的責任感和向上的活力。當然兩代教父雖然在性格中有著很多類似的地方卻也因時代變故以及愛情經歷等外在變故而有著些許不同，甚至直接導致了統治期間的迥異現象和最終的命運。老教父可稱作成功男人的典範：尊重妻子愛護家庭，雖是黑手黨但行事有格調，甚至為人謙和有禮高瞻遠矚而更像是企業家；新教父本來要學法律進入上流社會卻因哥哥被人害死打亂計劃，所以不但在人情世故方面遜於父親還有著誅殺叛徒和敵對家族的決心。

維托死的時候和自己的小孫子在花園中玩耍並感嘆「生活多麼美好」，而麥克坐在花園中死去時身邊卻只有兩隻狗陪伴，甚至只能通過回憶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和女兒共舞的情景，其中的原因確實包括麥克的那句「時代變了」。絕不採用激進極端解決衝突爭端的方式確實無法適用於「這麼多樂手竟然沒有義大利人」的時代，而姐夫的背叛也讓麥克逐漸變得剛愎自用且不相信包括軍事湯姆在內的任何人，以至於他有著有仇必報絕對不會握手言和的做派。但讓下手全心全意死心塌並非要靠利益與威懾，所以雖然開拓了產業領地卻不斷處於進攻防守鎮壓狀態，最後只剩下龐大的軀殼而與家族越走越遠。

如果說更為直接決定兩人命運不同的恐怕就是愛情了，影片充斥著殺戮與陰謀但看似無關緊要的風花雪月有時卻是具有決定性因素的環節，麥克最大的命運悲劇就是阿波羅尼亞的死導致他娶了不適合做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影片中沒有劇情交代老教父維托當年如何認識柯里昂夫人，但從第二部情節中可以看出她屬於義大利典型家庭婦女溫婉內斂的性格，盡職盡責的照顧家庭孩子甚至從不過問家族事業並對丈夫無限崇拜。奈何麥克的妻子是典型的新時代美國女人，她受到的教育不可能像傳統的義大利女孩子那樣兩耳不聞窗外事自得其樂，以至於雖然對麥克保有過去的感情卻不太體諒家族的苦衷和丈夫的蛻變。

「教父三部曲」的時長都不短所以二娃在此僅著重分析首部的劇情和人物性格，當然票房與口碑雙贏的局勢促使導演乘勝追擊推出的第二部也打敗了「續集必定爛片」的魔咒，甚至在電影藝術方面的造詣遠遠超過了本部。可惜的是重振旗鼓還清欠款等並不單純的動機，導致第三部沒有很好的繼承前兩部的輝煌反而有失水準，觀眾與評論界的絲毫不念舊情也讓票房殘敗並令人啼笑皆非的追加了兩項「金酸梅」大獎，可見畫蛇絕對不能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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