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丨愛奇藝姜濱：《偶像練習生》是這樣煉成的

文│南風

從范冰冰把頭像換成范丞丞的那一刻起，《偶像練習生》就在以近乎殘忍的方式對微博熱搜「屠榜」。而且是不間斷的那種，因為即使在節目沒有上線的日子，網友依然能在熱搜和話題榜的顯著位置找到它的身影。

如今節目上線不過3期，累計前台播放量已接近6億，獲得這樣的話題熱度和流量，總製片人姜濱非常滿意，「這個比我預期要好。」

不管是投資還是製作規模，《偶像練習生》都是他操盤的規模最大的綜藝。作為愛奇藝副總裁、節目開發中心總經理，姜濱此前還做過《愛上超模》《天使之路》這種以素人為主的帶有「選秀」性質的綜藝，類似節目的製作經驗十分豐富。

但《偶像練習生》的人實在太多了，中間還牽扯到31家經紀公司、與廣告方的商務合作和觀眾投票，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這個節目一期的素材量就抵《天使之路》一季的素材量。」

採訪當天是一個周四，姜濱一直泡在機房盯著剪片子，中午12點睡下，下午兩點就要起床接受採訪。每周三、周四也是他工作最忙的時候，「基本都是20個小時以上。」而這樣的常態才剛剛開始，接下來還有更考驗製作功底的淘汰賽和直播。

「救救孩子」

《偶像練習生》的錄製地點在廊坊市大廠回族自治縣的影視小鎮，這裡有三個攝影棚，規模分別是1000平、3000平和5000平，最初節目組瞄準的是5000平攝影棚，但無奈已經被《國家寶藏》劇組定下。

姜濱以前在中央電視台工作過，和《國家寶藏》的製片人很熟，「我打電話說你要那麼大棚幹什麼？騰出來吧，和你換行不行，他說不行，我們定好了。」溝通未果後，節目組只能順而求其次定下其他兩個攝影棚做演播室。

找好了演播室，還要為選手定宿舍，他們想到了可以容納多人的體育館，把訓練房、宿舍等素有配套設施都在訓練管理搭建好。但經過多方考慮還是捨棄了，「第一是成本不可控，第二你在體育館裡面搭，就變成選手這幾個月都見不到太陽，越活越陰暗了。」

踏破了鐵鞋，兜兜轉轉一圈走下來，他們才發現了同在影視小鎮的宿舍樓。這裡距離北京市裡大約50公里，到廊坊市區則更遠，大約70公里，位置偏僻，周圍杳無人煙，環境密閉、安靜。

而且因為拍戲需要，這裡的小樓都是歐式風格，外觀非常精緻，像極了「艾利斯頓商學院」。節目組如獲至寶，「我們趕緊和人家定配套，定需求，定預算，期間還有別的劇組過來，也提需求，我們力排眾議，趕緊定下來了。」

《偶像練習生》播出後，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練習生們比較浮誇的妝容和行為舉止。但姜濱認為，偶像具備兩面性，有多少人喜歡就有多少人不喜歡，從某種層面上講，某一款練習生影響大恰恰說明了這些類型很受觀眾關注。

「裡面有很搶眼的選手，但也有乾淨青春、笑容可掬的選手，有的款沒有被觀眾看見，就是那個款關注度並不高，內容這個事情，還是要讓用戶去決策，我們希望能夠盡量做到為全民製作人提供更多的選擇性。」

事實上，即使宿舍地點偏遠如山溝，也仍然擋不住粉絲們要看自家偶像的熱情。一旦節目需要帶觀眾錄製，粉絲們都會想盡各種辦法來到現場為選手們打call，該有的應援活動並不會因為距離有任何減少。

而在微博上，為了自己雲養的「蛙兒子」們可以脫穎而出，上百方粉絲團都自發的、有組織、有計劃的拉起了票。他們甚至「喪心病狂」的排隊去經紀公司、超話、官微等各路微博下刷起了「救救孩子」的口號，感情飽滿真摯又不失搞笑。

《偶像練習生》的賽制邏輯是，由「全民製作人」也就是節目觀眾通過投票選出晉級和淘汰人選，期間明星導師們只負責對選手評級，沒有任何投票實權，而投票只在每期節目播出當晚進行。票數的絕對權威性足以令粉絲們嚴陣以待，在「出道」的誘惑面前，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這也恰恰是偶像養成類節目的魅力，愛奇藝想用《偶像練習生》播出的四個月時間，贏得未來十八個月9人男團的粉絲購買力，所以他們必須在四個月里聚集足夠數量的忠實粉絲，才能保證節目的長尾效應。全民限時投票的強規則，是節目組「固粉」的利器。

孤兒剪輯

在百科的介紹里，「孤兒剪輯」一詞是由《中國有嘻哈》節目彈幕衍生出來的網路流行辭彙，指那些製造懸念，吊足觀眾胃口的歐美節目式的剪輯方式。觀眾為了表達沒有在當期看到選手晉級結果的不滿情緒，會用「孤兒剪輯」吐槽該節目剪輯師，目前已經演變成全民歡樂調侃的網路流行辭彙。

與《中國有嘻哈》一脈相承的《偶像練習生》，也完美沿襲了這種剪輯方式。於是我們看到，第一期中樂華娛樂練習生晉級結果不明，第二期發布了新一輪評級任務後就結束了，第三期則定格在兩團體PK戰的關鍵票數對決上。

這是節目的看點所在，而剪輯也是製作過程中最難和最耗資的地方。

《偶像練習生》把選手的首輪評級分成兩期播出，總時長超過三個小時，但錄製當天，他們從下午四點半一直拍到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在整整十六個小時的錄製時間裡，即使沒有輪到自己做評級表演，百位練習生也要一直在座位上參與錄製。

姜濱解釋說這是為了群體氛圍的塑造，「主要是讓他們覺得這個是大家一起的事情，不是各自的事情。而且他們需要融合，現在一個公司的團最後都在9人團體里都出道的幾率很低，所以現場都是打亂了的。」

不算選手，節目組最多的時候有400多人，後期工作人員佔七八十個。《偶像練習生》的素材非常龐大，但每期的後期時間只有一周。姜濱開玩笑說這很像在拍戲，「經常是一個場景，今天在這兒拍了一天，節目裡面可能就二十分鐘。」

從12月17號開始錄製到現在，《偶像練習生》一共只錄製了四期，「很多時間積累下來，都要靠大量的素材去完成剪輯。」為了保證節目效果，後期分成了AB兩組，粗剪三班倒、精剪兩班倒，24小時不間斷工作。姜濱也把幾乎所有時間都放在了後期上。

「我們基本的方式是先和總導演、總編劇一起把這一期的邏輯梳理出來，然後就分塊，每個組負責一塊，然後再把它（邏輯）搭出來，看看過度關係舒服不舒服，哪個地方精修，哪個地方邏輯要調整，搭兩三版，第三版出來以後再精修細節。」

如果說《偶像練習生》前兩期一個半小時的時長尚在綜藝範疇內，那麼第三期突如其來的兩小時四十分鐘則讓人摸不著頭腦。對於一期節目來講，這未免太長，但另一方面，於那些想要投票和拉票的粉絲來說，這樣的時長簡直「感人至深」。

在後期製作上，姜濱想盡量以記錄式的方式呈現齣節目中發生的事，「用戶會有更多選擇，而不是我定義好，把他推給你。」在整個節奏上，《偶像練習生》也比目前的網路綜藝慢一點，他覺得這樣可以「讓整個內容有呼吸感，更像是具象式的發展。」

偶像前途

年關將至，《偶像練習生》也將迎來第一場淘汰賽，「有一些春節前就回家了。」

回家過年是每一個中國人的心愿，但今年，這絕對是百位練習生最不想面對的一件事。據姜濱透露，節目的淘汰賽將設置在第五、八、十、十二期，第一輪淘汰人數在40人左右。也就是說，他們需要在5期的時間裡讓觀眾記住並儘可能的「粉」上他們，為其投票。這對選手們的表現力考驗極大，一分一秒都不能懈怠。

我們看到的每一個濃妝和比心背後，都藏著他們想要引人注意的小心思。《偶像練習生》節目組的化妝師和剪輯師數量相當，造型分為日常妝、錄製舞台妝和表演舞台妝三個主題，化妝基本以乾淨為主，「但是有一些習慣了自己的風格的，我們會延續他的風格。」

這其中最重要的是表演舞台妝，導演組和造型組會提前商量、確認好風格。節目的導演組是《愛上超模》的團隊，曾為巴黎時裝周和內衣大秀「維多利亞的秘密」選過模特，選手和姜濱都對他們很放心。

而為了讓選手的經紀公司同樣放心，平台方愛奇藝和「選秀教母」葛福鴻共同成立了一家新公司，負責9人男團18個月的運營，但共享經紀約，「這樣對於所有經紀公司是安全的。」為保證公司持續運營，他們還會推出第二個、第三個九人團體。

公司會對九人男團採用市場通用的封閉式管理，希望靠管理的專業性和細節規範偶像行為，「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有它發生的可能性，我們會盡量把這種可能性降到最小。」

《偶像練習生》是愛奇藝今年第一檔S+級綜藝，也承擔著點燃偶像市場的重任，這對於愛奇藝，並不只是一檔簡單的節目，而是一個可以可以長線運營的IP。

姜濱深知男團和女團都有巨大的商業價值，但做第一季內容要考慮贏面更大的一方，「對於互聯網的用戶來說，女性用戶是主力，在偶像範疇的關注度上，主力關注人群也是女性用戶，所以第一季我會選擇做男團打開市場。」

圍繞整個節目，愛奇藝會從劇、衍生品、甚至卡通等方面制定一系列規劃。「未來我們對於這些人，從團綜，包括打歌等節目都會設計開發，這些都是需要的，但是我們希望開發出更多非唯一性的需要。因為要做中國自己的男團，就要有中國自己的狀態，有自己的產品。」

經過最近兩三年的發展，偶像產業已經迎來了爆發的風口，今年很多平台都在爭相布局偶像養成類節目，姜濱並不想做更多的內容，而是專註於把《偶像練習生》做成一個大IP，「關於這個象限的東西，你是做不完的，我只能挑最精的和我最擅長的做，我只有把這個IP做高做精，才能讓第二位很難追趕上來，做更多的內容只會稀釋我們的精力和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