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化解了，而你的中產夢卻更遠了

02-15

作者：2私基

小的時候體弱多病，母親經常跟我說，生病是個好事情，那些平時不怎麼生病的人，可能生次大病就會掛了。

但正如每個人的成長需要時間，小的時候我們都會對父母的話嗤之以鼻：一個小學文憑的人，能總結出什麼靠譜的人生哲理？直到自己長大成年，才能掂出老人講話的分量。《黑天鵝》的作者寫了一本《反脆弱》，用高深的語言論證了波動也會帶來系統反脆弱性的提升。合上書發現不對，作者不就是證明了二十年前我媽的論斷？！用《反脆弱》的話來說，生病是好事情，因為反覆生病提升了身體對生病的適應性，面對突然生病、身體直接崩潰的脆弱性也降低了。

現在，整個經濟都圍繞著降風險展開，似乎經濟和社會的風險下降了，我們會過得更好些。但是，沒有波動，經濟系統的反脆弱性也變得更差；映射到個人身上，就是個人人生軌跡的方差正在縮小，中產夢離你更遠了。

通脹風險化解，中低收入者不再從通脹中受益

年初以來，通脹成為熱門辭彙，汽油、白酒、春節酒店輪番漲價。不知道有沒有人還記得，上一輪通脹周期中的大蒜和生薑。2009年到2010年，大蒜和生薑因為價格漲幅超過100%，而被人們冠以「蒜你狠」和「姜你軍」的稱號。其中，大蒜在那兩年的漲幅超過了500%，生薑的漲幅也有120%。

大蒜和生薑由於易儲存，很容易成為普通大眾囤積和炒作的對象。隨著越來越多人加入炒蒜大軍，位於山東的金鄉大蒜國際交易所也順勢成立，人們可以在大蒜交易所做大蒜的電子交易，正如在期貨交易所做多和做空螺紋鋼一樣。據稱，在大蒜交易所交易的盤面資金一度高達數十億。但參與者的發財夢隨著2011年底整頓交易場所行動而破碎。

圖1 大蒜和生薑早已不復當年勇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但社會的炒作資金從來不乏出路，只是這一次門檻更高了。

2009年初大蒜的價格不過4毛錢每公斤，2010年初也僅有6元錢每公斤左右。但現在隨著消費升級，人們的炒作對象也趨勢性升級，比如高端白酒。如果想囤貴州茅台，按照目前的官方零售價格，囤一瓶茅台的花費是1499元，如果囤10瓶酒需要一萬五千元左右。現在囤積10瓶茅台的錢，可以在2009年初囤30多噸大蒜。這個量級的差別，無異於一個天山、一個地下。

有多少中產可以成為茅台的代理商？按照進貨1噸來算，就算是以900元的出廠價，一次進貨成本也有900萬元。如果按麥肯錫給定的上層中產階級的年收入在11萬至23萬來看，成為茅台經銷商，至少需要一個上層中產階級家庭儲蓄四五十年。

所以這就是中產階級的尷尬，炒作致富之路從未斷絕，只是門檻已經高攀不起。

如果高通脹是經濟的風險的話，現在風險沒了，但中低收入者也不再受益。

上一輪經濟周期，不論糧食還是肉類，價格都經歷了明顯的上升。但這一輪經濟復甦，糧菜肉禽價格漲幅明顯縮小。所謂「一個人的蜜丸，另一個人的毒藥」。雖然糧食蔬菜價格低廉讓我們的生活成本壓力變低了，但如果眼光放廣一些，從事農林牧漁類行業的中低收入者，已經無法從通脹中受益。

2014年到2017年，53度飛天茅台零售價格上漲38%，52度五糧液價格上漲72%，但這一期間糧食價格只上漲7%。糧農聲稱種10畝高粱掙不到1瓶茅台錢，反映了所謂消費升級帶來的收入差距撕裂。2006年的《小崔說事》，黑土對崔永元說「你大媽已經不是你以前的大媽了，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這次通脹來了，但已經不是能讓你的生活變得更好的通脹。

圖2 本輪周期農林牧漁價格漲幅降低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當然，雖然糧食蔬菜價格沒漲，但鋼鐵、煤炭等供給側改革的工業品價格在暴漲。需要注意的是，供給側改革直接對應產能的收縮，價格上漲的背後，是受益的行業工人總量顯著銳減，比如國有鋼鐵行業的就業人數已經從2014年的30萬下降到2017年的18萬。

如果工業企業利潤暴增是一場盛宴，能夠參與這場盛宴的門票太少了。

圖3 工業行業就業人數在銳減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股市炒作風險化解，配資炒股、一夜暴富消失

除了炒作大蒜和茅台，資本市場也是實現中產夢的一條路徑。

由於市場風險偏好較低、追求業績穩定性，消費類股票價格在過去一年取得極高的收益率。那麼通過公募基金、分享股價上漲的人多嗎？畢竟此前部分基金募集超過百億的新聞經常刷屏。但如果觀察股票基金和混合基金的總份額的話，從去年下半年以來，這部分基金的總份額並沒有顯著提升。說明散戶做為一個整體，參與股市的力度並未加強。

2015年的配資讓普通家庭有機會通過槓桿來實現財富增值。隨著清理配資、分級基金門檻提升至30萬元，通過股市實現財富迅速增值的難度在加大。

通過產品分層，財富的二八效應更加明顯。

2017年股票類公募基金業績前十的平均收益率為62%；但2017年股票類私募基金業績前十的平均收益率為265%。可見，更好的產品分層、更強的投資者適應性，結果必然是普通家庭通過二級市場投資獲取的平均收益率大幅降低，畢竟風險更低的產品、提供的回報勢必更小。而能讓財富迅速增值的高凈值產品，起售門檻都是100萬起，普通家庭可望而不可及。最終的結局就是高凈值人群財富佔比越來越高，對普通家庭的碾壓也越明顯。

圖4 股票基金和混合基金總份額並未提升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一夜暴富的神話在幣圈更為普遍。2017年比特幣價格漲幅超過1300%，在舊電腦上發現還有5000個比特幣、第二天迎娶白富美的段子也在網上流傳。

但2017年9月，央行認定ICO為非法融資，給國內的數字貨幣澆了一盆冷水。今年以來，比特幣價格暴跌43%。基於比特幣的期貨已經在芝加哥商品交易所上市。在比特幣有被機構收編跡象的環境下，比特幣定價會更合理、且會跟隨全球風險偏好而動。在帶頭大哥大概率進入區間震蕩的格局下，其他代幣還能走出單邊上漲行情嗎？

幣圈的經驗就是，一旦監管出手，獲利的空間立馬見頂。財富自由要趁早，等到新事物成了社會的風險因素，風險化解之時也是財富夢破滅之時。

房地產風險化解，導致購房成本暴增

供給側改革、房地產放鬆，使得2011年開始我國面臨的企業盈利變差、房地產庫存高企等問題迎刃而解。

但明斯基時刻就像癌症，只會轉移，很難治癒。通過居民加槓桿來挽救經濟的後果就是，家庭背負了沉重的房貸。從房貸與可支配收入的比率來看，2012年這一比率只有25%，但到2017年已經飆升到44%。現在槓桿風險從企業轉移到居民，面對高企的房貸，家庭的自由也更低。不要說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出去旅遊那每月的房貸誰還？家庭的脆弱性也明顯加大，一次失業就能讓一個家庭迅速破碎。

圖5 家庭房貸負擔變重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與房地產風險化解相伴隨的就是，購房成本明顯抬升。根據統計局公布的二手房價格數據，2015年至2017年一線城市房價上漲60%，相信實際數據只會更高。意味著上輪周期沒有上車的人，現在上車的成本明顯增加，上車的難度也更大。另外，銀行的放貸意願總是順周期的，在房價下跌、適合抄底的時刻，銀行的放貸意願反而是最低的。現在想上車的人，面臨的是銀行房貸額度緊張、利率普遍上浮，比如從2月起，廣州四大行上調首套房貸利率至基準1.1倍。

圖6 房價下跌、適合抄底時銀行放貸意願最低

數據來源：Wind、2私基

風險化解了，中產夢更遠了

之所以要炒大蒜、囤茅台、配資炒股、買比特幣、首付貸買房，是因為除了資產增值，想要靠工資收入實現中產夢概率較低。

表面看上去你的收入在穩步抬升，但由於高凈值人群收入增速更高，你的相對社會地位可能反而在下降。比如統計局公布的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平均值一直比中位數要高，說明有錢人的收入太高，拉高了均值。假設一個馬雲和九個屌絲放在一起，從收入的均值看每個人都遠遠超過了中產，但收入的中位數就是屌絲的水平。

這種環境下，化解各類風險，直接的後果就是中產夢更遠了。

在社會的波動很大的環境下，一個人的社會地位有機會出現躍升。路徑A和路徑B叫做波動，波動不是風險，因為波動既可以向上、也可以向下。只有路徑B才是風險。而一旦社會的各種風險被降低了，波動也會下降，人的相對地位很難再次躍升。

圖7 波動可能會帶來社會地位躍升

數據來源：2私基

在電影《赴湯蹈火》最後，警察問男主為什麼要跟哥哥去搶銀行、還導致4個人死亡？

男主說：

貧窮就像一種疾病
一代一代遺傳下去
讓人飽受摧殘
他會感染你身邊的每個人
但我的孩子絕不能這樣

作者：2私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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