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前段時間買車的時候，正碰上爹去做白內障手術，術後躲家裡休養，今天家族聚會才算第一次出來溜達。吃完飯後，媳婦兒要送爹娘回家，二老口嫌體正直滴嚷嚷了一通「我們坐公交就行了，方便得很，哪個要你們送哦」，最後還是上了車。

當然得上車。爹一直很喜歡汽車，退休前最大的夢想就是買一台車。但是他和娘一輩子工薪，還要供我讀書，著實是買不起，哪怕是成天被我掛在嘴邊玩梗的成都人民最親切的奧拓。那會兒單位出錢讓他去考了駕照，可一直到駕照過期，也沒能開上屬於自己的車。到後來年紀越來越大，退休，養老，也就不再去想車的事兒了。

直到今天，他總算是坐在了兒子的車上。兒子買，兒媳開。

一路上還是很矜持的，也就是誇了誇後排空間大，音響效果還行。我跟他說其實原裝的哈曼卡頓被很多人詬病，好多有錢人都花錢換成了寶蛤韋健。他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誇音響不錯。

我打開了天窗。我教他倆怎麼玩後排的遮陽簾和獨立空調。我告訴他把后座扶手放下來裡面還有個pad可以玩。我想告訴他，看著你們倆坐在自家的車上，我很開心。對於有錢人家來說，弄輛車開，弄幾輛車開，弄豪車開都是稀鬆平常的事，但對我爹娘來說，這一天等了有好幾十年了。

難得今天成都趕上了蜀犬吠日的好天氣。風卷著陽光從耳畔掠過的時候，我想起了昨天看到的@流浪的蛤蟆 發的文章：

比起蛤蟆和故事裡出鏡的那幾位網文精英，我賺的錢要少得多，但那種親情牽絆下的無力糾結，甚至是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傷，我可以感同身受。2015年，爺爺去世的時候，我作為長孫手捧著遺像走在火葬場的山道上，心裡想的就是：好像還有很多想要送給爺爺的東西，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但是現在什麼都來不及了。

有時候會覺得很晚了，有時候又會覺得還不晚。逝者已去，珍惜眼前人。

把爹娘送回家，我們往回開。不久後收到微信，爹發來的，那是他在後排用手機拍的開車的兒媳婦和絮絮叨叨人肉導航的兒子。我想，爹應該還是挺高興的吧。

過幾天我們出去兜風，我說。

不用不用，你們年輕人自己耍自己的，爹說。

好好好，我說。

反正到時候把車開到樓下，你肯定就從了，口嫌體正直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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