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製作人》：Keep It Gay

上周六晚上，和首長一起在杭州大劇院看了音樂劇《金牌製作人》（The Producers），百老匯原班卡司的巡演。

我是第一次現場看戲的萌新，首長是在倫敦看過三場戲的音樂劇狂熱粉絲。去年學校藝術節的時候，她排了一段《悲慘世界》里的One Day More，我友情贊助了燈光控制和背景製作。

所以進場的時候首長說，我也算是製作人了，你么，你是首席燈光背景師。

《金牌製作人》改編自同名電影，2001年首演，獲得包括最佳音樂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在內的十二項布克獎，這一紀錄至今未被打破。

故事圍繞著「如何做出一台最爛的音樂劇」而展開：一個小會計在核查一位過氣製作人的賬目時發現，賠錢的爛劇反而能給製作人帶來更多收入。於是兩人決定合作，籌備一台全百老匯最爛的音樂劇。

「最爛」指的是全方位多角度的爛：投資來自全紐約的金主老太太，女主演靠潛規則上位，導演是一個把「Keep it gay」作為藝術信條的同性戀，劇本叫Springtime for Hitler，阿道夫的春光——它冒犯所有種族、所有信仰的所有人。（我們這一場，那個名字出現一次之後，就被和諧成了You Know Who）

《金牌製作人》火爆至今的原因，由此可見一斑——它好笑，辛辣，是百老匯的終極自黑。

過了一個禮拜再來寫感想，對兩首歌依然印象深刻：一首是I Wanna Be a Producer，還有一首是Keep It Gay。

這一周是期中考，周五考完最後一門的時候首長說，我很想唱那首歌，「Unhappy，unhappy, 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very unhappy…」

小會計離開製作人的家，回到事務所之後唱了I Wanna Be a Producer，開頭就是那一連串的Unhappy。舞台上五張一模一樣的辦公桌一字排開，背景上百餘張辦公桌按同樣間距複製粘貼，身著一模一樣制服的員工坐在桌前一邊歪著頭辦公一邊唱「Unhappy」，句末有一聲敲公章的巨響作為伴奏。情節、布景與音樂共同協調，突出一個「喪」字。

我小聲跟首長說，你看這桌子排的，像不像我們整個年級一百來號人一起在籃球館考CIE選擇題的那種感覺。

首長說，好像是有點兒。

Keep It Gay可能是全劇最有名的一首歌，它概括了《金牌製作人》的整體風格，也點明了音樂劇大賣的一個要素——「Keep it light, keep it bright, keep it gay!」。

這一幕中，最討喜也最應景的角色是導演的男友兼助理，黑襯衫黑長褲，腰系玫紅色細腰帶，肩披寬袖花衣服，活潑、聒噪而作妖，走路的姿勢都像跳舞，在台上飛來飛去如同一隻小蝴蝶，把兩種意義上的Gay演繹得淋漓盡致。

最後小會計與製作人的新劇上演，兩人並肩走進劇場，意氣風發的背影給全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但我卻覺得結尾有些倉促，或者說空虛——它提供笑點，提供諷刺，提供洶湧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卻不提供解決方案，不提供精神凈化，不提供突破、改變和升華。不過對一出諷刺喜劇，似乎也無法要求更多了。

演出十點左右結束，廣場上空無一人，冬夜的風大搖大擺地從金色的環球會展中心與銀色的杭州大劇院中間穿過。

我聽到後面有觀眾小聲嘟囔，這裡的人怎麼沒有夜生活。

首長說，我有的，我可以十一點到十二點爐石傳說，十二點到一點刺客信條，一點到兩點黎明殺機。

她裹緊了圍巾說，我有夜生活。

註：由於演出過程中不允許拍照或攝像，所有演出照片來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