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不起愛馬仕,還吃不起三蝦面嗎?
蘇州人也許是全宇宙最講究節氣的人民。
菜花開的塘鱧魚,初夏的白玉枇杷,冬至的桂花冬釀酒……
現在,來自蘇州的線報——
三蝦面來了!
三蝦面是什麼?
它是每年只有兩個月,錯過就得等一年,蘇式麵條里的愛馬仕和戰鬥機!
每年初夏,蘇州人就開始對著那剛結了籽的河蝦虎視眈眈:
小蝦蝦,想不想做蘇式麵條里最奢侈的澆頭呀?
心靈手巧的蘇州老阿姨極具匠人精神,親手將蝦仁、蝦腦、蝦籽分離,再用極端複雜的方法製成澆頭。每碗三蝦面的市場價已超過100塊軟妹幣,一上市,吃貨們紛紛搶購。每晚一步,都要面臨它已售罄的風險。
對於三蝦面來說,真真有個道理:有面能吃直須吃,莫待無面空等候!
然鵝,飽妹並沒有吃過這款「面中愛馬仕」,只好搬出我們的主編大人李舒來講一講。
——飽妹
(文:李舒)
到蘇州,可以不看蘇州園林,但一定要吃一碗蘇州面。
瓊琳閣也罷,朱鴻興也好,或者是本地人愛去的小巷子里的無名麵館,一早上去,老遠看著,有氤氳的一團白霧。人人臉上都帶著一種笑意,是屬於早晨的,一日之計在於晨,而吃完一碗蘇州面的早晨,註定是滿足的。
也許是受陸文夫寫的《美食家》的影響,外來的食客們都愛提起「頭湯麵」。「頭湯麵」的訣竅,就是趁下麵條水還是清爽而不渾膩的時候下面,生麵條里的鹼氣更多地被溶到那下麵條的湯里去了,那一碗面才有嚼頭。這當然有道理,但有多少人能趕到真正的「頭湯麵」,大約和除夕夜裡燒頭香一樣,心到意到而已。
比頭湯麵還要難的是吃三蝦面。供應時間短,製作工序繁複,價格高昂,簡直是蘇式面中的「愛馬仕」。限於帶籽蝦的產期,三蝦面只在每年6月初到8月下旬供應。每天,新鮮捕捉的帶籽蝦送到幾家還在做三蝦面的老字號店裡,店裡專門坐著幾位老阿姨,先在水盆中挖落蝦籽,蝦籽過濾去雜質後在熱鍋中烤乾。
▲ 摘蝦頭而後摘下蝦頭,在清水裡煮沸。蝦頭煮熟後,挖出蝦腦,去除白色雜質,留下紅色的半透明的部分。
▲ 挖蝦腦然而專門還有一個負責剝蝦的阿姨,我站著看她剝蝦,她微微紅了臉,然而手上卻依舊靈巧,只需蝦尾輕輕一摁,蝦仁就跳出來了。一切都是現剝現炒,賣完為止。吃過這碗三蝦面,彈牙的蝦仁裹著細細的蝦籽,縫隙間又點綴著半透明的紅色蝦腦,你才知道,蘇州人不僅僅會吃,他們還能發現這世界最微小的美麗,從園林造景里的一枝梅花,到這碗小小的三蝦面。
▲ 剝蝦仁沒有三蝦面,你依舊有許多選擇。事實上,初到蘇州的人,要從蘇州的澆頭面中,選出一碗,實在是一件難事,盯著謎一樣的菜牌看半天,忍著點單阿姨的白眼,仍舊摸不出門道——因為澆頭真的太多了!蝦仁、爆魚、素什錦、爆鱔、香菇、禿黃油、大排、燜蹄……葷的素的,普通的金貴的,形形色色,眼花繚亂。好不容易選中了一個澆頭,又被告知還可以自由搭配,雙澆、三澆,怎麼來都可以,實在堪比點一桌子菜的難度。澆頭都是現炒的,裝在一個個形狀各異的小碟子中,和清澈見底的陽春麵一同被送上桌,典型的江南做派,巧秀,又充滿儀式感。
▲ 這些只是蘇式麵條澆頭中很小的一部分前陣子在蘇州做新書籤售,次日早上要趕火車,是多睡一個小時還是去吃面,心一橫還是選了後者。計程車師傅是個禿頂的中年男子,聽說我去吃面,讚許地沖我一點頭:「乃勿要慌,乃放心,吾車子開得快,一歇歇就到各!(你別慌,放心,我車子開得快,一會兒就到了。)」
果然開得飛快,在那短短二十分鐘里,他用蘇州男人獨有的軟糯告訴我,自己之前在上海做生意,被合伙人捲款逃走,回到蘇州老家,躺了足足兩個月,什麼也不想干,一心想死。某日早晨,「家主婆(指老婆)煮碗紅湯麵給我,放了交關豬油,那香氣好聞來,一屋子都是。」他吃著沒有澆頭的紅湯麵,看著對面消瘦了一圈的妻子,忽然意識到,「乃勿要笑,人生其實不過如此,我從前有鈔票對伐,個么就吃三蝦米面。現在被人騙哉,拗痛么是拗痛各,那也么撒,吃完紅湯麵,日子照樣過下去。」
我是他的第三百二十七個客人,下車時,我記住了,他的最愛是楓鎮大肉面。
不是蘇州人,聽不懂麵館里的黑話點單怎麼辦?來,看黑板!
蘇州面的澆頭,有100種搭配大法,飽妹專門請來蘇式面澆頭專家。快和飽妹一起,學幾個基礎款搭配吧!(若無法查看以下動圖,請點擊文末閱讀原文的鏈接)▲ 可以分別單點以下澆頭:炒香菇;楓鎮大肉;羅漢凈素;生炒鱔糊;炒蝦仁;生炒腰花;金牌什錦;燜肉;蘇式醬鴨;爆魚
▲ 當你想吃兩種澆頭拼配時,這樣點:楓鎮大肉+羅漢凈素;生炒鱔糊+燜肉;生炒鱔糊+炒蝦仁;金牌什錦+爆魚;炒香菇+楓鎮大肉怎麼樣,學會了嗎?
跟著宇宙最講究節氣的蘇州人一起吃面,才有可能過好一生哦。
攝影 ? 賈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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