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力,從何而來?

我想死你們了!

過去三個多月,每次和我媽通話的時候,我都曾試圖與她解釋寫畢業論文是需要創意的,並不是複述一下前人的工作就算是自己的畢業論文了。她還是很嫌棄我,還說我從小就沒啥創造力。


那為什麼有些人就是要更有創造力呢?

首先要說明的是,(至少在這裡)創造力(creativity)是指一種能夠相處新穎的並有用的想法的能力。就和智力一樣,每個人--不僅僅是那些有名的藝術家、設計師和發明家--都有的一種能力。但它也絕不僅限於畫畫、音樂這些技能,而能影響生活中的細節;譬如說,如何調整傢具的布局、DIY 個小玩意兒、甚至是想一個整人的橋段等等等等。

在心理學上,創意可以分為兩種。一種叫「小c」,譬如自己做個個人網頁、DIY個小玩意兒、原創個段子。另一種叫「大c」,譬如說寫情書表白、準備在年終晚會上的演講、再譬如說我們搞研究的要設計實驗。無論是小c還是大c,對於今天的科技和文化生活都息息相關了。

在最新一期的《PNAS》里,有一篇論文就研究了 到底是哪些大腦區域負責產生 創造力。

在這個研究中,他們找了163個被試者做一個經典的發散思維實驗(叫 alternate uses task):為一個物體(譬如一隻襪子)想一個新的並不常見的用法。有些想法比其他想法更有創意,譬如說,有人可能建議襪子可以用來保暖(這就毫無創意),有人則建議用襪子來過濾液體。在實驗中給出更有創意的想法的人,普遍在生活中也有富有創意的興趣愛好。

fMRI 大腦掃描結果 發現「產生新主意」這個認知過程由三個大腦網路相互作用而產生。它們分別是:

  • 默認模式網路 (the default mode network, DMN)
  • 執行控制網路 (the executive control network, ECN)
  • 突顯網路(the salience network,SN)

默認模式網路

即使你什麼也不做,就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發獃、或是在接受麻醉的時候,大腦很多區域還在不斷溝通、持續運作。那這個網路到底運作起來在幹什麼呢?譬如說持續監控身邊感知世界的變化、甚至做白日夢(mind-wandering)。要注意的是,這個網路並非「能量低消耗模式」,恰恰相反,即使處於放鬆狀態,人腦依舊非常活躍。大多的日常生活任務,譬如說說話、吃飯,也都指比這默認模式的活動有些不同罷了,有研究發現,閱讀所消耗的能量也只比默認狀態多5%。另外,港台地區將這個網路翻譯為「預設模式網路」,也有些道理:有人認為,這個網路的活動可能就是為了即將到來的認知活動做準備,是一個「預備」狀態。甚至有人認為,默認模式網路可能就是「意識」的本質。

這個網路主要包含 後扣帶回、內側前額葉 和 頂葉下回。

默認模式網路所包含的大腦區域。截圖自《科學美國人》SM910, p110

對於「創意」這個認知能力來說,默認模式網路可能主要負責「大腦風暴」:即「產生新點子」,為一個問題想多個可能的解決方式。

擴展閱讀:

當我們什麼都不做時,大腦能告訴我們些什麼 | 科學人 | 果殼網 科技有意思

科學網-大腦中的默認網路「默認」了什麼? - 陳志飛的博文

執行控制網路

執行控制網路與默認模式網路相反,被認為是當人需要注意力集中或是主動控制思考時會激活的大腦網路,主要負責解決高度複雜的任務。

有趣的是,以前大多數人認為 默認模式網路 和這個 執行控制網路 兩者應該是反相關的,但最近越來越多的研究(譬如這個關於創造力的研究)發現,這兩個大腦網路是可以同時被激活的。

主要由側前額葉和背後扣帶回皮質組成。

執行控制網路(中央執行網路)。截圖自 某期Nature Reviews.

對於「創意」這個認知能力來說,執行控制網路可能負責「評估」:「評價剛剛產生的點子有沒有實際價值、或是有沒有可能通過修改完成實際目標」。

突顯網路

這個網路有點像是個協調者,通過整合收到的不同的信息(可能是來自外界的感知信息、也可能是自身情緒方面的信息)來判定是否需要在前面兩個網路之間切換。

這個網路的組成很簡單,腦島(insula)和前扣帶(ACC)。

對於「創意」這個認知能力來說,突顯網路估計就是負責在大腦風暴和理性評估兩個狀態之間切換。


題外話:大腦·真·三國殺

在搜索合適的配圖的時候,我發現了下面這個圖。大腦三國殺啊。人才。才發現,這是西南大學睡眠神經影像中心主任雷旭教授的博客(【腦網路傳奇】之突顯網路_eegfmri_新浪博客)。他將這幾個大腦網路都做成了三國殺的卡,有意思。

大腦網路的「三國殺」之突顯網路。圖片來自新浪博客eegfmri (雷旭,西南大學心理學院教授)。

下面把上面兩個網路的三國殺圖也貼在這裡。相對應的link都在圖注中。

大腦網路三國殺之執行控制網路。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a751620101am8f.html

大腦網路三國殺之默認模式網路。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a7516201019qjj.html

這三個網路都被歸納進了「聯合皮層系統」這個陣營中。而另外兩個陣營分別是「感知皮層系統」和「偽跡系統」(這個偽跡大概是相對於雷教授熟知的eeg-fmri分析)。雷教授,聯合皮層系統太厲害了,偽跡系統完全沒有任何存在感啊!嚶嚶嚶~

我覺得再出一套神經傳導物質的三國殺。去甲腎上腺素的技能我都想好了,叫覺醒,讓所有在場的英雄都減一滴血。乙醯膽鹼的技能有一個可以是記憶,隨便出張牌都可以複製上一張牌的功能,還可以來個技能叫運動,直接替換玩家的輪換順序。血清素就厲害了至少三個技能,一個是睡眠,下一家跳回合,另一個是止疼,相當於桃一個,必須還要有個技能叫饑渴,抽另個玩家的牌。但血清素可能沒幾滴血,否則別人還玩兒個毛。多巴胺最happy,技能叫獎賞,或者叫天上人間,給自己和指定的玩家回血。

接著可以搭配著四大傳導物質加相關的幾十個神經遞質。那... 這基本只有學藥理和學醫的能玩兒了。大一藥理學中期考試可以直接上這套三國殺。不用謝。


說回「創意」

扯太遠了,說回「為什麼有些人比其他人更有創意?」這個問題。這個最新關於創意的fMRI實驗,發現(1)本來這三個網路一般是分開工作,不會同時被激活的,但在使用「創意」這一技能--啊呸,是能力-- 的時候,玩家--啊呸,是大腦--會需要靈活地在這三個網路中合作。(2)越有創意的人,他們的大腦越是能夠同時激活這些網路。

說回之前提到他們還發現越有創意的人往往平時生活中也有與創作相關的興趣愛好。這到底是這些興趣愛好幫助人更有創意,還是有創意的天生喜歡選擇這些興趣愛好呢?

總而言之,新年有個富有創意性的興趣愛好也挺好的。

在此,我趙思家為大家送上誠摯的狗年祝福。

望大家新年天天多多巴胺,吃吃睡睡血清素,學習工作乙醯膽鹼,戀愛一波去甲腎上腺素。

另,春節面對三姑六婆的時候記得拿出創意滿滿的絕殺反擊哦!fighting!

另另,記得要活著哦!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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