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妖記·應帝王》:羅天大醮(五)
而就在張庭雲與林天罡暗中角力之時,其餘諸教教主也一一將簽取來。
六壬教教主易青雲,擅使六壬之術,他手持一方六壬式盤,式盤分天地兩盤,太極、八卦、天星、地紀,一一分列其中,不僅能夠用以占卜測命、還能移星換物,乃是六壬教的傳教之寶。易青雲只將式盤上的天盤輕輕轉動片刻,那天盤停下之時,竹籤便被瞬移至式盤之上。
金花教教主胡妙真,是一個才接任教主之位不久的女冠,第一次面對如此盛大的陣仗。她方才見識了林天罡、馬明德、公輸乾、張庭雲、紀仙姑、鐵逵、易青雲等人的神通,心中自嘆不如。可他們金花教道法雖是一般,但卻飼養了許多靈獸,胡妙真揚了揚衣袖,從袖中放出一隻飛狐,由那飛狐將竹籤銜了過來。
蕭道成見這些奇人異士各顯神通,心中自是大為欣喜。而張庭雲見識了一番諸教教主的法術,亦是在心中冷笑不止。
所有教主都在這抽籤的過程中各施神通、懾服諸眾。唯有一名老者卻親身彎下腰來拾取竹籤,此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頭戴一頂寬邊箬笠,素色的長袍自頸上一直披散到腳底,罩覆了他的全身,看不見他的容貌、亦猜不透他的神色,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是盡顯宗師氣派。
此人便是法令門的掌教許邵陽,法令門乃是江東之地的第一大教,法令門上下皆以令牌為法器,尤擅拘鬼請神之術,不同的令牌便可召喚不同的神將鬼卒附上其身助其退治妖魔。
和其他隱居深山、一心修道的教派不同,法令門素來皆以降妖除魔為己任、時常遊歷民間、降妖除魔。既是藉此來精進修為、亦可同時為民除害。
法令門掌教許邵陽年已八十有餘,平生降服過的妖孽不計其數,在玄門之中享有極高的聲望。便是林天罡這般囂張狂妄之人,也不敢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眾人見他老老實實地躬下身子去拾取竹籤,皆以為這是他在教導眾人寧靜淡泊、勿要爭強好勝,不由得紛紛感嘆許教主氣量過人。
唯有張庭雲一眼就發覺了著其中的異常之處。
許紹陽伸出去取簽的那隻手,並非是人類的手,而是一隻布滿絨毛、形同野獸的手!
「怎麼...這羅天大醮,竟把妖類也吸引過來了么?!」張庭雲心中暗暗想到。他一時之間雖是揣摩不透這妖怪化作許紹陽的模樣前來參加著羅天大醮是何用意,更不知道這妖怪的修為到底如何。但一想到眼下有這麼多玄門中人共聚一堂,不論這妖怪修鍊了多少年,都定然是只有死路一條。
張庭雲有恃無恐,直接便將長劍抽出,挺劍向前厲聲喝問道:「何方妖孽,竟敢擅闖羅天大醮!」
張庭雲這一舉動叫眾人同時驚在原地。
「張教主,你這是?!」眾人見此情形、不由得紛紛愣在原地。就連蕭道成,亦是不明所以。
張庭雲見那妖怪遲遲未肯現出原形,便將長劍向前一刺一挑...覆蓋在那人身上的黑袍瞬間便張庭雲刺破挑飛。
張庭雲這才看清了那人的真面貌,他的確並非是法令門掌教許邵陽,僅在眉眼五官之間,與其有幾分相似。
此人的身形極為瘦長,尤其是一雙手臂,更是足足垂過了膝下,與他細長的四肢形成鮮明對比的乃是一副粗短無比的軀幹。
不僅是體型大異於常人,就連膚色亦是通體赤紅,尤其是在那張顴骨高突、瘦削乾癟的臉上,竟長滿了一撮撮金黃色的絨毛。
遠遠看去,不似人類,竟像是個....猴子!
眾人同時察覺到此人身上的妖異之處,頓時便一齊涌了過來、將其團團圍住。林天罡更是高舉臂膀,厲聲喝道:「不知死活的妖孽,竟敢冒充許教主!我且問你,你跑到這羅天大醮上來是意欲何為?說不出的話老子一拳把你砸個稀巴爛!」
那「人」見各門各派的教主將自己團團圍住,林天罡的拳頭已經逼近眼前,可他的臉上卻仍是絲毫都不見懼色,反而是笑嘻嘻地反駁道:「你們這些人說話好不講道理,憑什麼說我是妖孽?」
「你這模樣,不是妖怪還是什麼?便是修鍊也修不到家,連個人形都沒練出來,一隻小毛猴也敢擅闖這羅天大醮?豈不是自討苦吃?」說話之人乃是一名少女,正是金花教教主胡妙真,她的語氣之中滿是不屑。這也並不奇怪,金花教時常會捕獲各類妖物作為靈獸,平生所見的妖怪不計其數,像眼前這隻猴妖這樣的妖怪,確實是難入她的法眼。
「我不過長得丑怪了些,各位就說我是妖怪,哪裡有這樣的道理?」那猴妖一邊抓耳撓腮,一邊反問眾人道,「諸位說我是妖怪,那你們可曾在我身上嗅到了半分妖氣?」
諸教教主見這區區一隻猴妖竟敢如此囂張狂妄,皆是怒不可遏,他們本欲上前將其擒獲。可一聽到那猴妖說的那番話便同時開始愣住了。
是妖氣!眼前明明就正站著一個猴妖,可卻沒有人能夠感知到一絲妖氣的存在!
不是妖怪,卻比妖怪更加駭人!
眾人一想到這,便都是萬分疑惑、干瞪著眼。就連方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林天罡亦在此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麼,是不是沒察覺到妖氣?誒....誒...誒!我都說了我不是妖怪...你們還圍住我幹嘛?」
那「人」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嘻皮笑臉、頗不正經的模樣,不論從形態到神色,皆與猴類無異,可又確確實實沒有散發出一分一毫的妖異之氣。
眾人一時之間皆是揣摩不透這怪人的底細、更不知道他來這羅天大醮的用意。蕭道成本能地抽出劍來,又命數隊甲士護衛在身前,同時將張庭雲喊了過來,低聲問道:「張真人,此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陛下不必擔心,我去探一探他的虛實。」張庭雲不緊不慢地說著,看似鎮定自若。其實他心中的不安早已超過了在座的任何一人。
本來這《西川秘典》不過是張庭雲的誘餌罷了,他以此來誘殺仇敵,這誘餌最終是要回到他手中的。眼下突然殺出來這麼個怪人,倒令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若是由他獲得了國師之位,由他獲得了《西川秘典》,張庭雲的宏偉大計便全都被打亂了。
張庭雲決定探一探此人虛實,便上前一步致歉道:「先前庭雲行事太過魯莽,是以多有得罪,還望道友見諒。只不知....道友前來這羅天大醮是為何事?」
「終於來了個好好說話的,那我就予你說了,俺乃大聖教教使,喚做侯出山,此番前來參加羅天大醮,是為了讓陛下助我家大聖爺爺出山!」
「大聖教?大聖爺爺?這些都是什麼?怎的從未聽說過?」所有人都在心中反覆念叨這兩個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玄門之中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教派、有這樣一個人物。
「恕庭雲孤陋寡聞、見識淺短,實在不知這大聖教是何方尊教、你家大聖又是哪位高人。不知教使可否細說一二?」
「大聖教是初創的教派,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大聖爺爺你都不知道,那可真是白修了這麼多年道!」侯出山一下子便跳到了張庭雲面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張庭雲見此人如此放肆,倒也並不十分惱怒,只是直直盯著侯出山,等待他接著說下去。
可侯出山卻在此時陷入了沉默,他一直低著頭顱,不敢直視著前方。雙手垂落下去,一動不動,就如一具僵硬的、懸掛著的乾屍。
張庭雲只得又問了一遍:「大聖是誰?」
沉寂了半晌之後,那人終於緩緩開口了:「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掙脫六道輪迴、凌駕於天命和氣運之上的....那不可說、不可知、不可名狀的.....便是大聖....」
侯出山一提到大聖、聲音忽而就變了,幽寂、孤獨的聲音迴響在大殿之內。不再似之前那般輕佻、張狂,而是變得沙啞、戰慄、乃至充滿恐懼....
他跪倒下來、又匍匐在地,眼睛死死貼著地面,不敢往上稍抬半分,彷彿在他的面前,正站著一個極其恐怖的東西。
「在神佛的監牢之中,沉睡的大聖等待著喚醒。大聖蘇醒之日,就是天崩之時,就是地陷之時,四海都傾覆、日月也倒轉。大聖叫永生的都灰飛煙滅、讓易逝的將永垂不朽.....大聖蘇醒之日,就是天地開闢、水火重開之時!」
「看來他已是瘋了,那叫大聖的人倒挺會裝神弄鬼,竟能把信徒唬弄成這幅模樣,光是提到他的名字便被嚇得不輕。」 張庭雲終於是放下心來,他見此人瘋瘋癲癲、便不再擔心會有人來搶奪他的《西川秘典》,只在心中想著找個理由將其驅逐出去。
卻不想那侯出山像是猜透了張庭雲的心思一般,搶先發問道:「怎麼?張教主是想趕我走么?可這鐘山之上,不正建有九座法壇么?加上我大聖教,豈不是正好九人九教?何故非得趕我?」
「你並未收到陛下下發的請柬,冒充許教主私闖這羅天大醮,已是犯了死罪。今饒你一命,你竟還敢得寸進尺?!」張庭雲厲聲喝道,跟著便準備將其趕走,卻不料蕭道成看準了此人非同尋常,有意將其籠絡過來,便擺了擺手,笑道:「反正來都來了,侯道長遠來不易,那便讓他與你們一同鬥法便是。」
「可...可許道長還未趕來,這賊道人假冒許道長參加羅天大醮....若是許道長來了...」
「許道長他不會來了。」那人忽而便打斷了張庭雲的話,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陰惻惻地笑道:「他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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