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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藝苗:什麼成就了經典

如今工作、旅行、社交、家居都變得方便了,我們卻更忙了。

推到眼前的各種諮詢,手機里跳出的未讀信息,下載了50個APP,書店裡書海字潮,雞湯文學創下銷量神話,音樂網站海量下載,朋友圈每天一個霸屏八卦,還有韓劇、英劇、舞劇、戲劇,各種排行榜、音樂節、藝術節、戲劇節。

選哪個好呢?一般我們會去看評論,或者諮詢有經驗的朋友。

因此職業的書評人、樂評人變得重要起來。他們從海量的信息、書和音樂中篩選有價值的知識推薦給大家,往往都是有用的或體現最好品位的經典作品。大家的時間有限,所以讀經典,聽名曲。

到底什麼是經典作品? 經典就是最有用的作品么?

不一定。你說《紅樓夢》有用么?《戰爭與和平》有用么?巴赫的《勃蘭登堡協奏曲》有用么?它不能教你如何賺錢,如何處理職場關係,如何當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它不可能讓我們變得富有,甚至不可能提供衣食住行的基本生活資料。

為什麼要讀它呢?

但丁《神曲》插畫(?? Gustave Dore)

因為人生僅有有用的知識是不夠的,我們還需要精神世界的激勵。那些經典名著可以喚起生命激情,喚起人的靈性,實用的書卻做不到。我記得大學時代,給我最多鼓勵的不是老師和同學,而是獨自坐在圖書館裡埋頭讀《約翰·克里斯朵夫》的時刻。讀到「江聲浩蕩,自屋後升起」,讀到音樂家第一次遇見音樂:

忽然有陣瀑布似的聲音:管風琴響了。一個寒噤沿著他的脊樑直流下去。」「它只是發光,漩渦似的打轉,什麼都分辨不清……他懸在半空中,像只鳥;長江大河般的音樂在教堂里奔流,充塞著穹窿,衝擊著四壁,他就跟著它一齊奮發,振翼翱翔,飄到東,飄到西,只要聽其自然就行。自由了,快樂了,到處是陽光……」。

這部1300頁的著作里,有一兩處是我畢生難忘的,那些文字開闢了我人生的篇幅。

我們現在都講刻意練習,講10000小時定律,要熟練地掌握一門技術需要練習10000小時,講一位專家需要經過二三十年的訓練,凡稱得上事業的,都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如果沒有精神上的激勵,沒有生命激情,沒有理想和情懷,詩和遠方,頭頂的星空,沒有使命感,怎麼可能會堅持一份事業幾十年不懈怠不厭倦?經典名著可以給予我們的深沉的精神激勵,是那些實用的書或雞湯做不到的。

經典一定是高雅的廟堂的?

也不一定。

有不少經典名著,在它誕生的時代都是流行讀物,像我們古代的《詩經》,其中的「國風」就是古代的鄉村民謠。日本的世情小說《源氏物語》,在平安時代幾乎就是人手一冊的通俗小說,而且內容也不太高雅,裡面寫了5次亂倫。

這樣的例子,古典音樂裡面也有不少,像莫扎特的《費加羅的婚禮》《魔笛》相當於當時的娛樂大片,整個維也納、布拉格,大街小巷,人人愛唱費加羅的詠嘆調。小約翰·施特勞斯的圓舞曲,如今是我們在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上聽的高雅音樂,但在作曲家生活的時代,那就是江南stlye,是流行舞曲,在此之前歐洲人跳小雞小鳥一樣縮手縮腳的小步舞,而圓舞曲把整個維也納旋轉了起來,萬人空巷都跑出來廣場舞。所以說,經典未必是高雅的嚴肅的。

▲莫扎特《費加羅的婚禮》觀劇手冊

那麼經典一定是幾百年前的么?也未必。

我們年代的流行歌曲,像披頭士和貓王的歌,很可能以後會成為20世紀經典,約翰·列儂和貓王的傳記已經被列入了古典音樂名家系列。況且我們發現,眼下流行的音樂未必比百年前的經典作品遜色。今年5月底,我去聽維也納愛樂樂團演奏的仲夏夜音樂會,音樂會上把約翰·威廉姆斯寫的《哈利·波特》主題曲「海德薇」和1891年的作品、洪佩爾丁克的兒童歌劇《亨賽爾和格萊泰爾》序曲放在前後演奏,一比較,顯然哈利·波特主題曲比100年前的兒童劇更生動優美,更引人入勝。所以說,未必我們年代的作品就不如100年前的經典。音樂不分流派,只有好音樂和不好的音樂之分,經典也不分時代,只有好作品和壞作品的差別。

《哈利·波特》系列封面設計(?? Andrew Davidson)

那麼經典一定是複雜的難以理解的么?

經典是精華,當然不是那麼容易讀的,需要一定的閱讀和生活經驗的積累,我們小時候讀,看到是故事,可能故事也不能理解周全,更不用說背後的含義。後來的重讀很重要,經典是值得反覆重讀的,如今我們重讀《紅樓夢》,重讀《悲慘世界》,常常覺得十分感激這一重逢的緣分,因為發現如今才能讀懂背後的線索、內涵和時代的背景。

▲雨果《悲慘世界》插畫(?? Mead Schaeffer)

我們同時又會發現,經典作品的細節部分其實非常通俗,都是來自民間,簡單樸素親切直接有力。我覺得最典型的是貝多芬,他寫的《第五交響曲「命運」》和《第九交響曲「合唱」》,裡面的音樂核心都很簡單,簡單到群眾大合唱水平,比如命運在敲門動機,「燈燈燈等」,「燈燈燈等」,兩個音,一個三連音的音型,這樣兩個不到一小節的素材,居然給他建造成了一座粗獷而結構精密的宏偉的宮殿,調性的變化,和聲的新穎、結構的說服力,都令人嘆為觀止。貝九《合唱》也一樣,裡面的主題曲《歡樂頌》,一共兩句,非常方整簡潔,第一句,上半句334554321123322,四小節,一拍一音,誰都會唱的,下半句就像下聯334554321123211,只有最後三個音不同,第二句的上半句,做點變化,22312343123432125,往下走,最後半句和上一句完全一樣,334554321123211。這就是音樂最基本的結構,AABA,一二四幾乎一樣,只有第三句有變化。不只是貝多芬的交響曲裡面用群眾大合唱,馬勒這樣風格複雜龐大到頹廢的後期浪漫派也很喜歡,馬勒的第一交響曲裡面,出現我們最熟悉的童謠「兩隻老虎」,而且把它改成溫柔的小調版。這種審美追求代表了德奧音樂的健康質樸特徵。

所以說經典作品的主題都是來自日常生活,帶著街頭的活力和世俗百態,讓每個人讀來都看到自己的生活,在人生的不同時分讀來也都能受益。

經典有什麼品質?

那麼經典到底有哪些品質呢?

我們可以試著總結一下。

一個是時間的檢驗,

經典必須經得起時間的檢驗。

盧浮宮「勝利女神像」(Nike of Samothrace)

我們不要總是覺得這屆聽眾不行了,越來越不行了,其實每個年代的大眾都一樣,都喜歡通俗的娛樂化的作品。但同樣是娛樂化的作品,莫扎特的歌劇流傳了下來,當年比巴赫更著名的泰勒曼卻幾乎不再有人聽了。為什麼?抱著這個問題,我認真聽了一些泰勒曼的樂曲,好聽,簡短,但是相比巴赫和莫扎特,他的音樂除了優美好聽之外,沒有其他可以令人印象深刻,沒有新穎的情感表達,也沒有深刻的想法,表面的優美很容易淪為輕浮。但是巴赫和莫扎特的樂曲,在情感表達,結構組織,音樂審美、時代感各種角度都經得起反覆解讀,這大概就是經典的品質。

那麼每個年代的代表作就是經典作品么?

我想也未必吧。每個年代的代表作,往往記錄了那個年代的特徵而引起共鳴。但有一些會跟隨年代消逝而被遺忘。在音樂史上,有一度正歌劇非常流行,場面鋪張奢華,唱段冗長炫嗓,劇情千篇一律,講的都是帝王將相的偉大功績。為什麼出現這樣的歌劇呢,因為當時的音樂家是被宮廷貴族僱傭的,歌劇院建在皇宮裡面,歌劇演給帝王將相們看,自然都為了歌頌他們。後來到了莫扎特時代,歌劇院開始建到了城市裡面,人們都可以買票去看歌劇了。受眾群體變了,歌劇的題材和音樂風格自然都跟著改變,莫扎特也寫過正歌劇,而且他的正歌劇並不遜於他那些喜聞樂見講街頭巷尾故事的喜歌劇,但是正歌劇的時代過去了,即使莫扎特也無力回天。

▲莫扎特《伊多梅紐》劇照(?? Josef Svoboda)

▲貝弗利·希爾斯版「夜後」

正歌劇為了歌功頌德,內容千篇一律,假大空,自然不能源遠流長。而莫扎特的喜歌劇,講的都是一些調情遊戲,吵架鬥嘴,發生在普通人的生活場景,敏銳聰慧,妙趣橫生,即使沒有史詩級的大製作,也能夠成為歌劇史上的巔峰作品。所以說,經典,不僅僅是記錄時代的,有些作品湮滅了,有些流傳了下來。那些流傳下來的作品,不是那麼講究形式感,而是感人至深的,走心的,觸碰了日常生活中最樸素脆弱的部分,關懷人的生存與精神狀態。它提出的人性考驗,生命困境,價值觀,經歷了數百年之後依舊成立,因為無論時代如何巨變,無論你坐馬車乘飛機,還是讀紙書kindle,面對的人生難題是永恆的:生老病死,恩怨情仇。

我現在讀《羅密歐與朱麗葉》,比小時候看更感動。塵封的莎士比亞,精彩到令人心酸。因為愛,美麗高雅的朱麗葉,忽然間變成了大哭大叫的小野貓,而羅密歐,他還是街頭跟人打架不要命的傻小子。相愛的人是赤裸的,軟弱的,野獸一樣的。他們不完美。和如今的偶像劇完全不一樣,沒有那樣完美的男神女神、王子公主,太完美的人不需要戀愛,太完美的人只愛自己。正是因為不完美,所以要抱團成一個整體,分不開,羅密歐沒有朱麗葉就會一直是個傻小子,朱麗葉沒有羅密歐,就會一直是個高雅空洞的女人,她被這傻小子喚醒了,熱血涌到雙頰,變成了一個好看的女人。結局全世界都知道。朱麗葉醒來,發現羅密歐已經自殺,於是她抽出他的匕首義無反顧刺向自己的心,終於幸福地死在他身旁。愛不長久,只有死亡可以給它永遠。我們每個人,都要這樣在青春里死一遍,可是我們又不會真的死掉,那就只能讓愛情死吧。

千百年來的愛情是一樣的,青春是一樣的。可見作為經典,光走心還是不夠,它還必須有所升華,它直取物質和精神世界裡面最本質、最有戲劇力的部分,洞察了其中奧秘,啟發心智,給人有益的教義。

這就是經典,最經讀也最值得讀。每一遍都會給你新發現。這是經典作品穿越時代的秘密。像《荷馬史詩》、《悲慘世界》,《包法利夫人》,《戰爭與和平》,常讀常新,第一次讀的時候,發現我們的生命體驗原來古人早已說過了,初讀如故,如今重讀,依舊如新,依舊可以指點迷津。像貝多芬的交響曲,可以在漫長人生裡面不斷賦予我們與命運戰鬥的勇氣。巴赫的對位曲呼應了歐洲大教堂的宏偉精密的結構,給躁動的靈魂一個著落,一個庇護所。初遇這些經典作品的時候,我們都沒想到,它們會成為漫漫人生中最有力的精神武器。

經典化的過程

經典作品不是一蹴而就的,它有一個逐漸經典化的過程,前面我們講到了它們流傳幾百年,其實流傳的過程也是經典化的過程。這個過程千差萬別,有機遇,有時代潮流,有貴人相助,甚至還有誤會。但最後,是真金,即使蒙塵,也阻擋不了它綻放光芒。

為什麼說是誤會,這讓我想到梁文道老師講過的一些書籍的故事。我們現在都說,盧梭的《社會契約論》、孟德斯鳩的《論法的精神》面世之後,引發了法國大革命,拿破崙說,沒有盧梭就沒有法國大革命。可是我們翻一下這些著作就會發現,讀起來可不太容易,難道當時法國的群眾文化素質這麼高,都可以讀懂《社會契約論》?道長說,真相是,書店裡面賣的都是皇家風流故事集,為了遮人耳目,給它包上盧梭孟德斯鳩著作的封皮,所以說其實是那些皇家的腐朽墮落激起了革命情緒,盧梭和孟德斯鳩的著作倒因此流行起來。

法國大革命(?? Granger)

像貝多芬,從事業角度他是非常幸運的,30歲左右就成了大師,他的交響曲、奏鳴曲在他活著的時候就被看作是那個年代最偉大的經典作品。貝多芬就是那個年代藝術思潮的創始者和領路人。

巴赫就沒那麼幸運了,這可能與性格有關,巴赫活著的時候寫了一千多首作品,他生前並不是一位顯赫人物,很多作品沒有被好好保存,遺失了不少,像如今最著名的《哥德堡變奏曲》,直到20世紀才開始演奏和流傳。如今被看作聖經的《大提琴無伴奏組曲6首》也是在20世紀初被發現,西班牙大提琴家卡薩爾斯在古董店裡面發現了一堆舊樂譜,發現就是巴赫的《大提琴無伴奏組曲6首》,如獲至寶地抱回家,對於一位學習大提琴的少年,它就像命運的啟示,後來他把一生都用來演奏和推廣這部巴赫的作品。《勃蘭登堡協奏曲》後來被當廢紙賣掉,幸好被巴赫的學生買去送給一位公主,得以在宮廷保存下來。在巴赫去世之後的100多年裡面,他一直都是音樂家的音樂家,音樂家的老師,只有莫扎特、貝多芬和門德爾松這樣的大師在學習研究他,後來因為門德爾松的大力推廣,巴赫重見天日,成為如今的西方音樂之父。

▲馬友友《巴赫三重奏》

巴赫本人,也是一位把巴洛克風格經典化的作曲家。

音樂史上,有一個時期被稱作巴洛克,緊跟著文藝復興之後出現,文藝復興的風格是明朗、強健的,追求和肯定人的價值,相比之下,巴洛克風格顯得有些怪誕,巴洛克是激情的、過火的、畸形的,它的原文來自葡萄牙文,意思是「畸變的珍珠」,也就是長壞的珍珠,說明巴洛克藝術有胡鬧的實驗成分。我們通常看到的那些巴洛克藝術品上面,有層層疊疊的裝飾,繁複的花紋,各種花里胡哨的色彩,各種花枝藤曼各種撩。這樣的風格要如何發展呢。對於巴洛克藝術的審美追求,有兩種方式是我最欣賞的,一種是看到了繁華深處的頹廢,過度繁華容易催生虛無感,這種頹廢深得現當代藝術美學的歡心。有一部講述巴洛克閹人歌手法里內利故事的電影,叫做《絕代妖姬》,就體現了這一美學追求;另一種方式來自巴赫,巴赫是巴洛克音樂的終結者,集大成者,以他的1000多首作品,大量的練習,把這種風格梳理、斟酌出了一種非常經典的樣式,讓它體現一種莊嚴、沉著的華美。這大概就是巴赫對於巴洛克繁華藝術的改造,他修整枝條,抑制了裝飾音的無節制運用,加強多聲部的思辨性,他手中的巴洛克藝術一點也不凌亂,每個音都不可取代,不得增減,這樣的音樂自然不容忽視。這就是巴赫把巴洛克風格經典化的過程。

立陶宛維爾紐斯聖彼得與聖保羅大教堂

還有一個例子是歌劇《卡門》,這是一個非常極端的例子。

《卡門》是法國作曲家比才寫的。比才是一位音樂天才,9歲考上音樂學院,19歲獲得羅馬大獎。像很多音樂天才一樣,比才早慧,也早逝,37歲就去世了,他的去世和《卡門》有關,當時《卡門》首演慘敗,比才這樣一個從小順利的神童,接受不了自己失敗,不久舊病複發去世。

為什麼首演慘敗呢?那些樂評人,保守的觀眾,那些所謂的正派人,紛紛質疑卡門,怎麼可以讓一個蕩婦出現在舞台上,還有那麼多流浪漢,走私犯,這些人還是主角,這個簡直傷風敗俗沒節操,讓高貴的舞台和劇院蒙羞。

澳大利亞歌劇院版《卡門》

但是音樂家們非常喜歡這部歌劇,勃拉姆斯喜歡,像瓦格納那麼清高的人居然去看了兩遍,還有柴可夫斯基,看完很激動,給梅克夫人寫信說:「十年之後,卡門將會是最大眾化的歌劇」,他的預言驚人的準確。很快,卡門開始了四處巡演。威尼斯,義大利,歐洲演完了,去美洲,全部引起轟動。在音樂史上這種情況非常多,首演失敗,作者去世之後爆紅。這也說明音樂的接受、流傳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卡門》的劇情有不少可供玩味、解讀的地方,有不少暗示,不是那麼一目了然,必然會有這樣一個緩慢的接受過程,但反過來,它的複雜與邏輯嚴密的特點,讓它在一百多年間值得反覆聆聽,經得起反覆聆聽。

你需要怎樣的經典?

除了我們的四書五經,每個國家都有經典,像日本有《源氏物語》,印度有《羅摩衍那》,每門專業也都有經典,法學經典,經濟學經典,還有經典音樂、經典電影、經典歌舞劇。每個年代的經典疊加起來,就是一座高峰,而每個年代的巨大成就都是建立在集體智慧之上。巴赫總結了巴洛克時代150多年的音樂探索,才有了《哥德堡變奏曲》《賦格的藝術》那樣的經典作品,柴可夫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在當時幾乎沒人能演奏,如今卻成為小提琴界十大協奏曲,可見演奏技術也是前赴後繼日積月累。

▲《源氏物語》1991年版

▲《羅摩衍那》1956年版

正因為經典太多,我們要學會挑選,並不是所有經典都適合你,也不是所有經典都必須學習。馬克思不需要讀四書五經,千年前的古琴家也不知道巴赫如何記譜,但不妨礙他們都留下經典作品。在價值標準混亂的年代,物質成為唯一的共同追求,我們很容易迷失在財富和耀眼的成功裡面。經典作品塑造的價值觀就像指南針,給予定力和根性,叫人思考反省,誠實面對自己的內心。

學習經典就夠了

我在外面講課,常被問到,你們做學問的,眼下都是博士專家了,為什麼不再出現大師?從前有孔子20歲成大師,蘇東坡21歲中進士,徐悲鴻23歲當畫法研究會導師,胡適27歲當教授了。我們現在碩博連讀,最快也要讀到28周歲。為什麼要讀那麼多呢?為什麼古代的大師不用讀碩士博士?曹雪芹不用知道「小說的藝術」也可以寫出《紅樓夢》,海頓不用讀音樂學院也可以成為交響曲之父。

所以我們要想一想,這些古代的大師,讀的都是什麼書?

《論語》《孟子》《莊子》,四書五經,加起來也就5、6萬字。從小開始,搖頭晃腦背誦,隨著成年一遍遍咀嚼消化。據說古老的誦經是最科學的兒童教學法,可以把兒童的學習機能充分調動起來,眼到、耳到、口到、手到、心到,五到俱全,提升人的聰明。孩子不懂古文,但背誦多了就得了中文的語感。

▲《詩經》插圖

▲《莊子道》(托馬斯·莫頓)

我們現在的中小學課本裡面也有《論語》《莊子》作課文,但都是節選,這些碎片對於我們了解古人的思想未必有幫助。成體系地讀四書五經,可以形成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而碎片閱讀可能會讓年輕人的價值觀混亂。

微信時代,文風煽動宣洩,簡單粗暴,古書里還保存著中文的雅緻幽靜,給我們一方豐美水土,祛煩躁養靜氣。等到孩童成年,壯年聽雨客舟時分,自然懂得以孔孟的智慧來審視世界、自然與自己的人生。

所以說,讀經典也就夠了,讀太多書上太多課,沒有一套完整的知識體系,可能越讀越混亂越茫然,覺得哪套都有理,不知道自己真正所求。經典著作可以塑造人的價值觀,提供方法論,給你成體系的知識,塑造你認知和邏輯的能力。我們總是說心安理得,只有理得,才能心安,經典作品教你的理,就是真理,是生活的真相。

田藝苗 in「三宅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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