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花

去年到北戴河旅遊，親眼目睹了曇樹開花。

那晚9點多鐘，我從海邊步回所住的賓館，剛進庭院，就看到三四個人正對著一株植物頻繁拍照。一問方知，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曇花正在開放。

早聽說曇花難得一見，我不由得駐足。

曇樹高約一米五，長得還算枝繁葉茂。在翠綠的枝葉間，散布著七八朵雞蛋般大小的花蕾。當花蕾外紫色的包衣遲疑著打開，由20多片花瓣組成的大花朵也就慢慢綻放在人們的眼前了：花瓣蒼白如紙，花形如菊似蓮，花香淡淡如裊。但僅僅怒放了二十多分鐘，整個花朵就開始精神萎靡，美人遲暮般地不再可觀。

盛名之下，真是難副。

望著逐漸閉合的曇花，我不由得想到，曇花之所以獲得盛名，其實並不是因為美艷，美艷超過她的大有花在；也不是因為花香，因為她的花香實在是並不濃郁。也許只是因為，曇樹在夜間開花且時間極短，能見者寥寥，眾人以訛傳訛，曇花的盛名才得以傳遍天下。

因為見得少，將本來很平凡的事物被吹捧到極高的位置，這是人類社會的通病。比如哥倫布將東方的絲綢、瓷器、香料等在西班牙賣出高價，再比如清代傳教士將鋁勺在我國賣得如金勺般珍貴等等。這裡面，拋卻叫賣者本人的黑心逐利外，眾人的無知盲從也是他們能屢次得手的原因之一。

多年的力量積蓄，只贏得了眾人以訛傳訛的短暫喝彩。一個人如果像曇樹般地活著，實在是一種悲哀。

人生短暫，每一步都應踏實。就此而言，我更喜歡檀樹。儘管成材極其緩慢，但她的每一點兒進步都那麼細密堅實；即便是死去，其清香也永駐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