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丁克，很難理解么？

02-14

—1—

「我覺得你肯定會要孩子。」

「不要，我丁克。」

「你現在這麼說，以後會變的。」

「不會，我二十歲時就想清楚了。」

「你就是孩子氣，沒孩子你老了怎麼辦？」

「生孩子本就不是用來養老的。」

「所以我說你就是幼稚，等到我這歲數就不一樣了。」

……

不止一次和某老友對此話不投機，幾乎同樣的對話隔幾年就會上演。她每次說的胸有成竹，她說的所謂以後會改變，我已經從二十齣頭聽到了三十齣頭。

前不久，她又謎之自信地再說起，我根本懶得再解釋再重複，只是淡淡一句，「不生」。

有時候，我真不明白，我說我是丁克，難道還不夠清楚么？

—2—

「丹，你結婚了么？」

「結了。」

「有孩子了么？」

「沒有。」

「打算什麼時候要？」

「沒這個打算，我丁克。」

「你膽子可真大，在我們那兒，要是不生，會被人說閑話的。人家會在背後說，肯定有什麼毛病生不了。」

「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

許多年未見，舊朋友來南方休假，突然聯繫我說要見面。那時的漂亮女孩成了發胖怨婦，一開口竟讓我有同學聚會的錯覺，沒想到我們也要從查戶口開始聊起。

整整一晚上，懷著老二的她都在抱怨這些年的生活，抱怨鄉下公婆的奇葩習慣，抱怨事業單位的單調無聊，抱怨生娃帶娃的疼痛辛苦等等。

最後語調一變，她突然語氣一變，負氣地甩出一句，「我反正一兒一女擺好了，我老公這輩子都得感激我。」

手不禁輕微抖了下，幾滴咖啡灑了出來，我終究什麼也沒說，因為懶得浪費口舌。彼此的世界隔了幾個星球，我不想進去，她也不想出來，短聚不若相安無事。

—3—

「我準備辭職了。」

「為什麼？」

「我太太懷二胎，我想換個錢多點的。」

「恭喜你呀！」

「如果政策允許，我都想生四個。」

「你太太也喜歡小孩吧？」

「她和我一樣，她說只要養得起，四個都肯生。」

「你們都很喜歡小孩，那也挺好。」

「我是不是特顛覆你的三觀？」

「倒也不會，因為你們出於喜歡。」

……

為人父母或是選擇丁克，本就是不同人所要的不同生活。某兄沉穩有責任心，與太太感情也很好，妥妥的中產家庭，去年喜得二千金。他是我朋友圈裡，少有的曬娃不討嫌者，不刷屏不自嗨不辣眼睛，拍得姐妹倆非常小清新。

單純地因為喜歡，某兄這樣的理由，我得給一百個贊同。有愛、負責、用心、教養，這才是我所尊重的生育初衷。在浮躁忙亂的當下，這樣的美好尤為難能可貴。

養只貓養只狗，我都還要三思後行，更何況是獨立的一個人。你喜歡我當然尊重，我無意也請尊重，我們都會為自己及相關負責到底。我理解你們曬娃的心情，不愛看大不了就屏蔽了。我連恩愛都懶的秀，就喜歡悶聲過小日子。

—4—

「好羨慕你可以到處玩。」

「你也可以，休個年假。」

「我得帶孩子，哪有時間？要是帶孩子一起去，我就等於換個地方帶娃。」

「好像也是。」

「所以呀！你好好珍惜兩人世界，生完就沒這好日子了。」

「我又不生。」

「瘋了吧！都是獨生子女，單傳呀！」

「斷了會對世界有什麼影響？」

……

選擇關乎自己的人生，而非像年三十的餃子，大家有所以我也得有。這個世界何其大，有人喜歡四世同堂，有人就愛浪跡天涯，有人當丁克也不足為奇。

對於和自己不同乃至相悖的觀點，人家既沒礙著你也沒傷害到你，所以，你哪裡來得自信和底氣去否定？沒人能完全讀懂另一個人的內心，所以，你畢竟不是我，我的想法也不用你負責，生不生孩子這事，你就別操心了。

—5—

「如果我能再選一次，我絕對不生孩子。」

「生之前你就可以考慮清楚。」

「總想著生完算了，父母老催，不然在他們眼裡，我都快成同齡人里的恥辱了。」

「另一個生命又不是回饋的禮物。」

「我實在沒你那個勇氣。」

……

生了就是既成事實，其實她從心裡並不接受，經常把孩子扔給父母去帶，平日里該出去玩照出去玩。父母若對此有怨言，她還能理直氣壯地說，「誰叫你們讓我生的？」

哪怕我們曾比較熟，哪怕我們曾算朋友，我也忍不住覺得你是奇葩。偶爾累了抱怨兩句，我也會負責傾聽，時間長了，還這樣未免過了。別把自己沒堅持住的，或是自己本就也猶豫的，都當做推給別人的理由。

從小到大，父母讓你做而你沒做的事還少么？為何單單這一件你就順從了？說到底，沒想清楚的是你，怪不得父母。

—6—

「要就趁早要，不要也想清楚了，別折騰成大齡產婦就行。」

對於我的想法，母后大人淡淡瞥了一眼，也就乾脆地說了這麼一句。就像結婚的時候，母后大人說女方這邊不擺酒不折騰，舉辦個儀式然後讓我們去旅行了。

作為長輩，她表現得如此帥氣，反倒讓我開始有些好奇。

「我說媽，你覺得一定女人要生孩子么？」

「年輕那時，也沒那麼多想法，我就覺得似乎都要結婚生孩子。活到了這把年紀，經歷了大半輩子，反倒覺得沒啥一定不一定，兩個人在一起開心才最實在。」

「那你後悔過生我么？」

「倒是沒有，雖然你不像我，還挺鬧心。」

……

只能怪我嘴賤，非要多問幾句，被例行黑了一遍，終於相信這位還是我的母后大人。

—7—

身邊有很多丁克朋友，有人歡喜也有人後悔，還有人過得自然而然。

有人說，自由自在慣了擔不起那麼大的責任。有人說剛結婚時不想要，拖到年齡大了也不好懷。還有人說結婚不一定就得生孩子，有子宮也未必就要用來懷孕。

各有各的緣由，也各有各的生活，總體上都還是過得輕鬆快樂。既然過得好，什麼方式，本就是法無定法。套一句TVB的老牌台詞，「開心最緊要」。

致我那些愛操心的朋友及熟人及認識的人等，如果你因為充沛的愛而生孩子，那麼我會由衷為你高興。如果你因為父母親戚的壓力而生孩子，因為完成所謂傳統的任務而生孩子，因為鞏固感情婚姻及其他而生孩子，請不要跑來我這兒同理瞎嗶嗶了。

如果你不理解，也無須妄自揣測，我的選擇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