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形物語》：世界讓她做一名啞巴，愛讓她放聲高歌

2018年的奧斯卡提名名單有一個值得玩味的現象，就是在競爭最佳女主角的5名候選人中，她們的角色有著一個共同的標籤：反叛。

羅南的《伯德小姐》是青春期的反叛，「科恩嫂」的《三塊廣告牌》是對司法體制的反叛，「小丑女」的《我，花樣女王》是對體育競技潛規則的反叛，「梅姨」的《華盛頓郵報》是政治上的反叛。

莎莉·霍金斯主演的《水形物語》是大海今天要重點介紹的影片，這也是一個關於反叛的故事，但表現形式更為隱晦。

在第90屆奧斯卡公布的提名名單中，《水形物語》以13項提名領跑。在這之前，該片還獲得了威尼斯金獅獎，以及金球獎的最佳導演獎。

影片的故事背景設置在冷戰時期，女主角艾麗莎在美國政府的一個實驗室里工作，是一名清潔女工。

某一天，實驗室里秘密運來了一名魚人，科學家在魚人的身上做各種實驗，而艾麗莎則在清理衛生的間隙和魚人交流，並逐漸與魚人相愛。

魚人的外型恐怖，又頗具攻擊性，正常人不可能和這種生物相愛。但艾麗莎也是一名怪人，她是啞巴，心態卻很樂觀，她渴望交流，對於同為社會邊緣的「異類」，抱有好奇心和同情心。

影片的大部分場景都發生在夜晚，艾麗莎的生活只剩兩點一線，不是空間閉塞的實驗室，就是破敗陰森的舊公寓。

但這樣簡單枯燥的生活，艾麗莎依然自得其樂。她會和鄰居學電視節目跳舞，會享受一個人的性愛，會在出門前精緻的打扮一番，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彷彿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飾演艾麗莎的莎莉·霍金斯外型並不漂亮，但她的笑容特別暖，內斂的性格讓人有保護欲，以至於40多歲的年紀依然能演繹出那種少女感。

莎莉·霍金斯此前在《無憂無慮》中也出演過一名過分樂觀角色：擁有一顆少女心的老阿姨。這部影片讓她成為柏林影后，並摘得金球獎的最佳女主角。

《水形物語》是一個成人童話，而童話的一個特點就是黑白分明，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

這種影片通常不是靠角色的形象性格撐起來的，而是製造尖銳的二元對立，並由此展開思考。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之前的作品《潘神的迷宮》風格與此類似，講述了一名少女與法西斯繼父的對立。

同樣入圍奧斯卡的《三塊廣告牌》則是一個反例，刻意模糊了善惡的界限，每個角色都張力十足。因此奧斯卡的最佳女主，「科恩嫂」贏面更大一些。

在《水形物語》中，反派是實驗室的長官理查德，他的目的是將魚人解剖，艾麗莎則必須想辦法將魚人營救出來。

理查德這個角色代表著極權主義，他性格殘暴，掌控欲強，甚至在嘿咻的時候也要捂住妻子的嘴巴。對他而言，無法表達意見的啞巴是最好的玩具。

艾麗莎的失語象徵著環境對天性的禁錮，後來她能夠放聲高歌，表達了對這種禁錮的反抗。

在繁忙的實驗室中，「將軍——長官——士兵」的層級分明，清潔工只是毫無存在感的小人物。如果不是遇到了魚人，艾麗莎可能一輩子就是人類社會裡的一名清潔工。

在這種體系下，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功利的，你必須有用，才有存在的價值。

像艾麗莎這樣的啞巴，以及她的同性戀鄰居、黑人工友，掙扎在社會的邊緣，屬於在社會中「失語」的人群。

導演吉爾莫·德爾·托羅是墨西哥人，他說當人們談論「讓美國再次偉大」的時候，如果你是一個「盎格魯-撒克遜人」，那麼過去的美國確實很爽，但其他人並不這麼認為，這個魚人就像代表了其他所有人。

艾麗莎和魚人之間的跨物種戀情，本身就是一種對極權的反叛：當權者要求你做一名啞巴，或者做一枚「螺絲釘」，而主人公卻選擇脫離人類社會。

雖然現實世界不會讓「螺絲釘」擁有自由意志，導演還是給了影片一個童話般浪漫的結局。

艾麗莎和魚人被理查德追殺，於是他們逃到海邊，相擁于海水中。當魚人親吻艾麗莎之後，艾麗莎的脖頸長出了腮。

水在影片中有很重要的含義，旁白則用一首愛情詩闡明了水的意象：水是自由，水是歡愉，水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