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口往事:那個後悔去投行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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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岳(化)從國內 TOP 2 大學生物系畢業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僅僅兩年後,自己會在一間KTV包廂里給一群人表演民族舞。

「你要讓自己成為品牌本身才行啊。」這是本次採訪一開始,聞岳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語氣仍舊興緻勃勃,眼睛仍就閃爍著某種狂熱的光芒。

我們的採訪地點約在中關村大街一家連鎖咖啡里,正是工作時間,所以客人很少,用聞岳的話說「氣氛好,氣氛好很重要」。

我上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在一電影公司里折騰「大IP」,每天混跡在各種酒局上,跟各種各樣入流、不入流的製片人對瓶吹,曾經有一次喝多了,他在那包廂里給各位現場跳了一段民族舞,動作太大,衣服被扯開了,他裸著大半個上身跳完了那段舞,還被拍下來發到了朋友圈,可他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從民族舞時刻,往前推兩年,他還是西裝革履走在金融街的青年精英。

再往前推兩年,他還是走在名校里、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子。

但這些光環在他眼中統統都是不值一提的,因為他有更渴望的東西要追求,那就是錢。他從來就沒有遮掩過自己對於錢的慾望,從大一入學的時候,老師問他的理想是什麼,他直言自己就是想掙錢,想要掙很多很多錢。

前兩天,我看《圓桌派》,竇文濤說我們這個社會你幹什麼都是要錢的,錢就是你的尊嚴,錢就是自由,你不能指責任何人拜金,因為在這裡,你一窮,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我覺得事實就是這樣,在這樣一個時代里,家國大義、社會發展,誰顧得上?反正我顧不上。

他極為實用主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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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實用在他高考之前就已經顯露得很明顯,當時,他發明了一個自己的演算法,結合自己歷次成績、試卷難度、歷年高考試題、清北錄取人數等等,算出來自己考上清華的概率是80%,考上北大的概率是100%,於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就選了北大。

我想問他那個演算法到底是怎麼算的,他笑笑說,那個太複雜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他大二時就已經通過師兄的介紹進入了證券公司實習,帶他的老師專業又兇狠,正常工作之外,把許多自己的事情也扔給他做,他不僅要上自己的課,還要替老師上其當時正在念的進修課程,作業自然也要他來做。

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像被當作機器人一樣在用,整個人都是木的。

但在金融業,你身邊幾乎每天都圍繞著各種各樣的財富傳奇,某學弟炒股半年賺上千萬,某大佬搞了龐氏騙局還順利脫身了,某年輕有為的富二代,三十齣頭就當了公募基金經理,結果負責的基金在股災前一個星期募集完畢,股災一來,他真實地一夜之間頭髮都白了。

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嘴巴里的幾千萬、上億的錢是錢,後來我出來做影視之後,碰到過一次當年的老客戶,他笑著說我現在終於也把幾千萬當錢。

因為就在一年半之前,他還在言之鑿鑿地跟那位老闆說「今年業績怎麼能才做了五千萬」,好像五千萬根本不算什麼。

他很快厭倦了這種生活,錢都是別人的,傳奇都是別人的,他不甘於此。

2015年6月,股災爆發,ID為「想掙錢的散戶」在貼吧發言,稱自己融資四倍全倉中車,爆倉了,願賭服輸,跳樓自殺了。

2015年7月,《中企觀察》稱,「這次股災是一場對中場階層的大屠殺,全國至少有60萬中產在這場暴跌中被消滅。

聞岳的收入自然也隨著大幅下跌,同時大量熱錢湧入影視行業,他乾脆一頭扎進了影視行業。

卻不曾想自己這一紮,卻是再也沒有回頭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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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高材生游斯彬在《我是演說家》的演講被轉發了上萬次,他當年放棄數學專業的深造機會,進入投行,金融危機之後,他的職業生涯幾起幾落,卻始終都沒有自己想像中那般風光,而曾經被他厭棄的數學專業卻隨著人工智慧的崛起而開始發揮巨大作用。

他說自己是人生的投機者,並且是個失敗的投機者,他說:「沒人能一直站在風口上,時代走得越快,人越應該站得穩。唯有一以貫之,才能行而致遠。」

對於他的話,我好不贊同,包括他舉的那個以20年時間鑽研費馬定理的數學家的故事在內。

因為他全程都沒有提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並非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真正熱愛的東西,比如那位醉心於費馬定理的數學家。

我們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熱愛什麼東西的,不知道自己是要為了什麼事業去付出一生時間的。

如果不做一個風口的投機者,還能做什麼呢?坐以待斃嗎?」聞岳對那位游斯彬的言論根本不屑一顧。

為什麼我們會有那麼多年輕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熱愛什麼?

有人把這歸責於教育,有人把這怪罪給社會,但其實能夠找到自己真正熱愛什麼的人原本就是少數的,你說那是幸運也好,是智慧也好,但那些找到了的人是我們這個人類世界裡的星辰,而我們其他大部分人會組成一個永恆的黑夜,讓星辰們的光芒更加閃耀。

這本身就是一個殘酷又無奈的事實。

可是,誰又真的會心甘情願地一輩子當黑夜、當背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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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岳離開金融業後,就加入了一家創業公司,專門做電影,第一部電影的女主角就是一位聲名在外的星女郎,脾氣大,難伺候,但戲是真好,他陪著在上海熬了大半年,電影上映後,票房不到一千萬,別說賺錢,回本都沒能做到。

但他沒想到這就是自己的最好成績了。

影視熱錢並不是傻錢,你一次失敗,資本就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那之後的一年裡,他再也沒有談下來一個項目。

也就是在那一年,連續幾個所謂「大IP」的作品收視、票房全撲街,《青雲志》《擇天記》等大IP改編的電視劇收視、數據雙低迷。

電影方面郭敬明的大IP作品《爵跡》票房僅停留在了3.8億,離預期的10億票房相去甚遠、無法回本,而在《致青春2》《誰的青春不迷茫》票房慘敗後,宣告著原本隨便拍拍就能賺錢的青春片也已經無法繼續維持。

熱了一年多的影視行業迅速就冷了下去,而聞岳也沒多做停留,立刻轉向當年風頭正勁的漫畫行業。

七個月後,他負責的漫畫在騰訊動漫上線,平均每一話點贊15個。

我這次之所以重新聯繫上了他,還是因為他找我幫忙轉發他剛發布的日本遊記,說他決定不上班了,自己給自己干,他要做一個旅遊博主,經營起自己的自媒體。

這就是他在文章開頭所說的那句「你要讓自己成為品牌本身才行啊」的由來。

我跟他說,自媒體所謂的風口其實已經過去了,現在才開始做粉絲積累,其實已經晚了,很難再把自己做成大號。

但他絲毫不在意:「只要我內容好,難道還怕做不起來嗎?」

他對自己的每一個抉擇都是如此的堅定、決絕,透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他接連碰壁,又接連轉身,這個世界於他而言,似乎處處是南牆,可他從來無所畏懼。

「這是我第一篇閱讀量過萬的遊記,你看,我就說這次能行的嘛。」他轉發了一篇他發布在螞蜂窩的泰國遊記給我看。

表情仍舊狂熱。

5

你想要度過怎樣的一生?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但我很喜歡在採訪時夾帶私貨地問出這個問題,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答案,但這些不同的答案卻又有著某種微妙的共同之處。

在德勤稅務工作的唐老師告訴我,他其實想做音樂人,他有才華,但又沒那麼有才華,他說德勤稅務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工作,但他這麼幹下去,就算做不到合伙人,做到總監總是沒問題的,他會度過平穩、持續、健康的一生。

在藍湖資本工作的秦姓學長告訴我,他想要度過享樂的一生,「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是他唯一信奉的價值觀,他從中國最厲害的學校畢業,做著人人羨慕的風險投資,他常常比那些他要主導投資的創業公司老闆還要更年輕,可他絲毫不覺得這一切都有意義,也不覺得自己能夠給這個糟糕的世界帶來什麼改變,都不過是為了賺錢而已。

「本來就是這樣啊,說不定我明天出門就被車撞死了。」秦姓學長說。

去年剛畢業、正在律所加班的學妹琳琳說,她是真的希望這世界能因為自己而變得有那麼一點不一樣,曾經有一次在老闆帶她一塊跟對方熬到凌晨三點才終於把企業重組的協議談下來,因此保住了工作的900個員工,那是覺得自己人生最有價值的時刻,因為自己真的給世界帶來了一點點改變。

而接受完我的採訪就立刻趕飛機去澳洲的聞岳則說,他想要成功,只要能達成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他做什麼都可以,雖然他錯過了幾次風口,但他還年輕,他還有機會,他不相信自己一次風口都抓不住。他想要成功的一生,任何形式的成功都可以。

但風口這種東西怎麼可能追得上呢,蔡康永在《奇葩說》里曾說過,如果一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它能賺錢,那怎麼可能輪得到你呢,不止你看得到,別人也看得到啊,那這件事就不可能賺得到錢了。

風口亦是如此,所有人都看得到是風口,那它就已經不再是風口。

我們活在一個風口全部按天計算的時代,沒人知道下一個風口在哪裡,也沒人知道這一個風口會在哪一天突然落幕。是一派火熱的區塊鏈,還是風雲變幻的人工智慧,是看似可疑的直播答題,還是一路瘋漲的各種幣。

你在虎嗅網搜索「風口」一詞,會出現將近200頁的內容,統統發佈於剛剛過去的2017年,統統是在討論下一個風口在哪裡,可一年過去了,下一個風口在哪裡?沒人知道,也沒人說得准。

你我作為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作為還沒找到、很可能永遠找不到心中所愛事業的普通一員,又能夠如何呢?

聞岳不是個例,普通的你我當然更加不是個例。

這時代從來都需要我們,但這時代從來都不屬於我們。

部分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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