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會

人除了吃飯、睡覺、打豆豆之外，還有一樣非常重要的工作，那就是開會。前者如是個人生存所需要的元素，那麼後者則強調人從野蠻進入文明，從個體進入集體社會的一個重要標誌。因為會議的誕生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集體社會需要團結、需要形成合力、需要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群策群力。

沒有會議的個人只能憑藉經驗去適應社會，而有了會議後，人就能征服社會，從而形成社會的一切條件轉而為人服務，因此把開會看成人婁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發明都並不為過，這是人定勝天的唯一基石。

因此，不管是你是誰，你那短暫地一生中，都會有過會議，而會議的多寡則決定了你的人生是達者還是弱者。

而就在此時，大明王朝的新年第一次御前會議如期地召開。作為大明內相的呂芳雖和閣臣們開了幾句玩笑，但仍是心有餘悸。周雲逸的事並沒有過，血也沒有完全乾透。皇帝自關半個月的禁閉，心情如何也不得而知。雖老天爺很爭氣，下了雪，下了祥瑞，但看著小閣老的言行，以及其他閣臣們的沉默不語，怎麼也讓他放不下心來。

新年的第一次御前會議，卻又是如此重要，如何去高估他都並不為過。他關係到整個大明王朝的政詒動向以及國計民生的利益之爭，如果說搞砸了的話，那決不會僅僅只掉幾個人的腦袋那麼簡單，恐又是一場殘酷無情地政治大決戰，腥風血雨將再次降落在這本已經內憂外患、風雨飄搖且人慾橫流、人心思背地虛弱不堪王朝之上，王朝將走向何處，讓呂芳深感擔憂。

他在玉熙宮門口，再次攔住了眾閣臣，以一種忠告式的語氣說道：「眾位大人，臘月二十九周雲逸的事大家都知道。從初一到今兒，皇上一直就在這裡清修祈雪。今天雖降了祥瑞，可皇上的心情也不準能好到哪兒去。虧空上的事，能過去我們就盡量過去，今年再想別地辦法。我還是那句話，天大的事情，端賴我們同舟共濟。」

呂芳想調和各派政黨的利益，但大家仍是沉默不語，個個面色凝重地進了會場。

太監們領著眾閣臣入了坐，大明朝嘉靖四十年的第一次御前財政會議在空著皇上的御座前召開了。

那麼，在如此重要的時候，皇上去哪兒了呢？皇上他哪兒也沒去，他只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呆著。作為大明王朝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大老闆、大家長，嘉靖他有自己地做事風格和主見，他不願意讓人輕易地探測到自己所思所想。權力來自於對生產資料地控制，而如何保障權力則必須依靠能力，而讓自己的能力能無往而不勝則必需仰仗神秘，人的一生如擁有不可猜測的力量，那此力量則必有神秘性。嘉靖作為大明最為聰明的皇帝，其帝王之學必是很瞭然的。

看者眾大臣各自坐好了自己的位置，喜靖不為所動，甚至他還很喜歡，他喜歡這些大明王朝最重要的人物在他面前如一個個小學生上課一樣地，不管老師在或不在，他們都得正襟危坐著，等待著老師神秘地判決：表揚或者是滅族。

嘉靖樂與玩這樣的遊戲，但不代表眾閣臣會如一個小學生地去配合他，遊戲玩多了之後，也就意味著人人都了解了規則。眾閣臣們作為大明王朝數一數二的人物，也是讀過書的，且還書讀地比任何人都要精明，不管這本書是有字還是無字的。

這不，兩位正副閣老乾脆在此時此刻選擇了睡覺，皇帝您老人家玩您自個的，我則睡我自個的。在這個地方還特別好睡、能睡、易睡，在家睡覺哪有此地睡地舒服、舒適、舒暢，睡地安然、安心、安定。

嘉靖看著閣老們如此安祥地睡姿，也不含糊。皇帝辦公室里立馬傳出了一記清脆悠揚地銅磬聲。

對這樣地聲音，眾小學生們很瞭然，該夢醒地夢醒，該坐好地坐好，該準備發言地開始發言。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開御前會議，遊戲規則都很清楚，知道發出這樣地聲音意味著什麼。

這不，作為大明內相的呂芳馬上接銅磬聲而發言道：「大家議事吧。還是老規矩，內閣把去年各項開支按各部和二京十三省的實際用度報上來，哪些該結，哪些不該結，今得兒都要有個說法。今年有哪幾宗大的開支，各部提出來，戶部綜算一下，內閣擬了票，人們能批紅就把紅給批紅了。」然後轉頭望向嚴閣老說道路：「閣老，您說呢？」

嚴閣老雖在似睡非睡，雙眼緊閉著，嘴唇不停地在抽搐著，好象在回憶昨晚地夢一樣。但卻一點都不糊塗，緊閉地雙眼也依舊看到呂芳朝向他的眼神。

他不緊不慢地介面說道：「仰賴皇上如天之德，和大家實心用事，最艱難地日子總算過去了。去年二個省地大旱，三個省地大水，北邊和東南幾次大的戰事，再加上宮裡一場大火。說實話，我都不知怎麼過來的。皇上宵衣旰食，大家累點全都要應該。湊巧，去年臘月又沒有下雪，有人借這攻訐朝廷。要是今天再沒下雪，我們這些人恐怕都得請罪辭職了。這都不要緊，要緊地是我大明朝今年的年成。可今天下雪了，紛紛揚揚地大雪。大家都知道，從初一到現在，皇上獨自在這齋戒敬天。這場雪是皇上敬下來的，是皇上的一片誠心感動了上天。上天庇護，只要我們做臣子的實心用事，我大明朝依然如日中天！」

說道這，嚴嵩睜開了雙眼，從在座地每人臉上掃了一遍。似要尋察些什麼，又似如這句話是他的心裡話，是對在場的每個人說地心理話。當然在場地小學生們一不傻二也不笨，沒人站出來反駁，因為大家都很清楚，這是向皇帝彙報的話。都很明白這是嚴閣老用一套四平八穩地話來試態皇帝的話。

但這不關他們的事，因為接下來的戰鬥也許會無比殘酷，因為調子閣老說得很清楚了，上下都很用心用力，誰搞不好，搞出事，搞成問題，那誰就是問題中的問題。

而一旦你很幸運，中了大獎，成了問題中的問題。那麼則要祝賀你了，因為你提前下班了，你保證會如一個問題那樣給解決掉，包括你的生命、家庭、信仰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