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人間

思緒浮沉,恍惚就變了模樣,誰認識誰,誰又記得誰,長亭向晚,送不走的不過是凌厲的情緒,淡忘的只是萬千觸感的末梢。

都督閻公乜斜著外子,給了青年人機遇,謙讓間,未曾料王勃少年英氣,當仁不讓謄寫滕王閣序,吟誦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早卒溺亡。

李賀引神鬼諷世事,困於元稹,父晉不進,推賞韓愈,文斗諸禮,逃不了鬱郁而亡。

追及謝脁嗑藥裸奔,陶潛滿徑蓬蒿老不華,舉家食粥酒常賒。

李太白終究世故而不圓滑,白樂天老道的舉著紅旗反紅旗。

屌絲杜甫畢竟出自鞏,牢騷太盛,才學難負,飄零江上一孤舟,落寞西去。

蘇子遊歷瓊粵,獨啖荔枝,姜夔頓措,二十四橋紅葯,荼毒終是南人。

張太岳,王陽明,兩程一朱,寫盡百年明史。

及民國文膽——陳布雷輔佐蔣中正一生,望長江對岸百萬雄師,殉了心中之國,鄧力群輔佐四方將校,鄙夷落井下石,執拗文左到了新千年。

換了天地,成敗聲名都是後世立術者言,無關當年。

文人殘缺的心理,謝安在東山,安石不出,將奈蒼生何?

稼軒持金吾,孤軍深入,大呼,成全生前身後名,可憐白髮生。

被罵了千年的異類,還原當時,風骨錚錚。

金末,蔡城破,金亡。金朝的漢族參知政事張天綱被宋軍俘獲,憤然曰:「大丈夫患死之不忠節爾。」怒罵宋將,絕食不降。

正是這個典型的「認胡作父」的人,受到時人的高度評價與推崇。

元末,元朝的漢族戶部尚書張昶,奉使入吳,被朱元璋留用。雖身在南,卻「日思北朝」。後勾通元朝被偵獲,朱元璋詰問,答曰:「身在江南,心思塞北」,遂慨然就戮。

時人不以為叛,謂之曰:「能於死生之際明焉,豈非忠於元者乎」。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今月曾照的故人,我還依稀記得,可故人何在?已然換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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