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貝多芬而言,一封遺書能帶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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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巍小調
1800 年是貝多芬在事業上取得重大進展的一年,當時他已經是維也納最出色的鋼琴演奏家了。
但從 1797 年起,貝多芬就開始深受耳疾的折磨,起初他的左耳只是間接地耳鳴,但後來情況逐漸惡化,喪失了一些辨別高頻音的能力,他感到十分痛苦。
1802 年的春天,貝多芬帶著《第二交響曲》的草稿,以及逐漸失聰的雙耳,來到了「海利根施塔特」修養身體。
「海利根施塔特」位於維也納的郊區,它靜謐、安詳,田園氣息撲面而來。
雖然優美的風光讓貝多芬心情逐漸好轉,但雙耳的情況卻日益惡化。
半年後,貝多芬開始感到絕望,他覺得生活沒有了希望,自己的臨終之日即將到來。
他緩緩地拿起筆,寫下了一封遺書,名叫《海利根施塔特遺書》,內容如下:
給我親愛的兄弟卡爾和約翰·貝多芬:
啊,世人!你們認為我或者說我對懷著敬意,脾氣古怪,是一個厭世者,這對我是何等地不公平!你們不了解隱藏在外表下的原因。從童年時代起,我就有著一副心腸,來感受出於善意的溫情,甚至我還懷著要做一番偉大事業的心愿。但是,請想想,六年來我處在何等絕望的境地。庸醫的治療使我的病情更為惡化,我年復一年懷著好轉的希望,但都落了空,最後不得不看出這是一種曠日持久的病症,治好它要花許多年。也許它就是一種不治之症。
我生就一個熱情活撥的性格,我也愛社交娛樂,但我必須很早就離群索居,過著孤獨的生活。有時我也想對這一切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但我那殘廢的聽覺給我雙重的痛苦經驗又將我無情地打了回來。我畢竟不能對人大聲說:喂,請說大聲點!你得向我叫喊,因為我是個聾子!啊,我怎能承認,我身上的一種感官出了毛病。這種感官在我理應比別人完美。這感官在我身上曾經是高度完美的,完美的程度過去或現在我的同行中很少有人能與之比擬。哦!我可不能承認。所以,你們如果看到我這個一向愛和你們一起相處的人躲開你們,就必須請你們原諒。要是我在這時候被人誤解,我的不幸就使我倍加痛苦。我已得不到與人交往的樂趣,已不再能與人進行深入而微妙的交談,已不再能與人互吐衷腸。幾乎完全孤獨!即使當我處於十分必要而不得不與人接觸時,我也感到完全孤獨。我像一個流放者那樣生活著。一旦接近人群,我就感到萬分害怕,惟恐我的疾病有被人發現的危險。我在鄉下住了半年,情況與次相似。
我那明智的醫生要我盡量保記聽覺。他的建議差不多迎合了我此時的心境。儘管有時我受到想與人交際的衝動的驅使,禁不住去找人做伴。但是,當別人站在我的身旁,聽到了遠方的笛聲,而我一無所聞;別人聽到了牧人的歌唱,而我還是一無所聞,這對我是何等地屈辱啊!這類事件已使我瀕於絕望,差一點我就要用自殺來收場。是藝術,只是藝術留住了我。啊!在我尚未感到把我的使命全部完成之前,我覺得我是不能離開這個世界的。就這樣,我在熬過這痛苦的生活。真痛苦啊!我的身體是這樣脆弱,只要發生稍微急劇的變化就使我從健康轉向病態。忍耐!有人這樣說。現在我必須把忍耐作為我生活的座右銘。我已做到這一點,但願我的決心能堅持到底,直到無情的命運之神將生命之線割斷。這樣做也許會好些,也許並不見得,我已對次處之泰然。
才活到二十八歲,我就被迫去做一個哲學家了,這是多麼不容易呵!做到這點,對一個藝術家來說比任何人都困難。神明啊!請垂查我的心靈。您知道,我懷著對人的愛,懷著做好事的心愿。啊,人們,要是你們有一天讀到了這些話,你們就會感到,你們對我是何等的不公平!但願那些不幸的人把我看作他們的患難兄弟而感到自慰。——這人為了置身於有價值的藝術家與有價值的人的行列,不願自然為他設下的種種障礙,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事情。你們——我的兄弟卡爾和約翰!我死後,若施密特教授尚健在,請用我的名義求他記述我的病情,在我的病歷之外再附上我寫的這封信,這樣至少可以使世界在我死後儘可能與我取得和解。同時我宣布你們兩是我那筆小小的財產(如果稱得起財產的話)的繼承人。你們要公平分配,互相容讓,互相幫助。過去你們做過傷害我的事,你們知道,我早已原諒你們。卡爾兄弟,我特別感謝你近來對我表示的親熱。我的願望是:你們能過一個比我更好、比我少些憂慮的生活。
對你們的孩子,你們要教之以德行:必須有德行,不是金錢,才能使人幸福,這是我的經驗之談。是道德使我在苦難中得以超脫,除了藝術之外,也是道德使我未用自殺來終結自己的生命。別了,望你們互愛!我感謝所有的朋友,特別是李區諾夫斯基侯爵和施密特教授。李區諾夫斯基送我的樂器,我希望你們有一個人能將它保存好,但決不要在你們中間引起爭吵。如果對你們有更大好處,你們儘管可以將它賣掉。如果我躺在墳墓里還能對你們有點好處,那我將感到高興!如果這樣,我將抱著快樂的心情去迎接死亡,假如死亡在我有機會施展我全部藝術才能之前降臨。我雖橫豎命苦,但死亡畢竟來得過早了,我使願意它來得晚一些的。然而即便死亡早至,我也滿意,因為它豈不將我從無窮的痛苦中解放了嗎?死亡,你來吧,什麼時間到來都可以!我將勇敢地迎接你。
別了,我死後,請不要將我完全忘記,我是值得你們記住的,因為在生前,我常常惦記著你們,想使你們幸福:願你們得到幸福!路德維希 · 凡 · 貝多芬1802 年 10 月 6 日 海利根施塔特
在這封遺書中,我們不難發現,
貝多芬雖然認為命運虧待了自己,卻總是樂觀積極地直面一切苦難,並且從來沒有停止過與其進行鬥爭。
死亡與巨大的變故,其實能讓我們更加直接地看到一個人的閃光點。
通過這封遺書,貝多芬重新審視了生命的意義所在,他開始意識到「要扼住命運的咽喉」,
他沒有自尋短見,而是大步邁向音樂殿堂,一往直前。
這封遺書,反倒成為了他前進的動力。
在經歷了死亡的陰影后,貝多芬對人生有了更加透徹的認識,他在幾個月後動筆寫完了《第二交響曲》,此曲比《第一交響曲》更富有哲學內涵。
有些人認為整部作品洋溢著樂觀向上的「青春氣息」以及對生活的渴望。
但也有人認為,《D大調第二交響曲》的前兩個樂章「光明與黑暗始終在進行著搏鬥,黑暗似乎取得了暫時的勝利」,直到第三、第四樂章才是真正的屬於歡樂、勝利的旋律,他們稱這部作品走了兩個極端。
此曲是貝多芬早期作品中的最後一首。
樂曲分析:
第一樂章:
首樂章(甚柔板—有活力的快板),奏鳴曲式。由D大調的慢速引子開頭,經過多次轉調後回歸到主調。呈示部愉快、迅疾,主題在各種樂器之間傳遞,最終引出華麗的合奏。發展部主要使用了第一主題的素材。再現部中第二主題移到了主調。結尾處,降B大調部分重現,並在充沛有力的D大調尾聲中結束。該樂章用主題簡潔、成熟。
第二樂章:
第二樂章(小廣板)是一部純樸的歌謠,受民歌及田園風格所影響,風格近似日後的《第六交響曲「田園」》。該樂章的主題平和優美,有點哀傷的情感,彷彿由莫札特繼承而來。先在弦樂器上呈現,然後又加以裝飾。尾聲不長但卻充滿了幸福的感受。全樂章被貝多芬修改多次,但依然保持精悍。
第三樂章:
貝多芬在第三樂章沒有使用傳統的小步舞曲,而是用節拍相同、風格卻大相徑庭的諧謔曲。這一歷史性的舉動後來成為了慣例。主題快而有力,但並不粗魯,被白遼士稱讚為「永恆的光榮、愛與熱情」,並比喻為仙王奧白朗手下的精靈。[2]。 該樂章調性和配器都多有變化;包括一段專為雙簧管和巴松管的四重奏而作的曲調,還加上了典型而有趣的奧地利舞曲。第一樂章里的五個音組成的節奏也在一個插段重現。結尾直截了當地進入第四樂章。
第四樂章:
末樂章(甚快板),四二拍。內含多個極快的弦樂段,愉快調皮,彷彿第二個諧謔曲。但是該樂章也有音樂及和聲上的複雜性。其開頭由第一小提琴演奏出上下滾動的樂句,好似「翻跟頭」一般。中間還包含有從第一樂章轉變來的部分,但轉瞬即逝。
參考資料:
貝多芬《第二交響曲》研究
貝多芬第二交響曲_六葉居士_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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