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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日記之殺手『雙』

0.

我是一個私家偵探,最近來找我的僱主都讓我查一個代號為『雙』的殺手的底細。

「看,就是那個棕色頭髮的男人。你只要負責把他的底細查出來,把資料交給我。就能一舉賺八個僱主的酬金。」合伙人景瀾推了推眼鏡,望著咖啡店中的一個角落。

此時正是黃昏。陽光透過咖啡店的落地玻璃,灑了一地的柔和金光,那金光一直蔓延到那個男人的腳邊,照在他的褲腿上。我順著擦得油亮的黑色皮鞋望上去,黑色的西褲西裝,然後是一雙蒼白修長的手拖著下巴,半遮掩著他的側臉輪廓。他的臉比他的手更蒼白,若是平常偶遇這樣的人,我一定覺得他是患了什麼病症,導致他氣血不足。

很難想像,就這樣一個看似病態,身體有些瘦弱的男人,是那個一個月內殺了八家企業高層人物的殺手。

「就是他?真是人不可貌相。」我抿了一口咖啡,對景瀾說。

景瀾對我笑笑,「電鋸驚魂看過沒?他殺人手法比那個還狠。」

我一驚,被咖啡燙到了嘴唇。

「詳細信息我都交代給你了,接下來就靠你了。我要和男朋友去巴黎了。」景瀾起身,拍拍我的肩膀。

「男朋友?你不是前天剛分的手嗎?又複合了?」

「我什麼時候吃過回頭草?」景瀾提著包,回眸甩給我一個得意的微笑。她褐色的波浪長發擦過我的鼻尖,洗髮水的味道直衝我的大腦,我咳了幾聲,舉起咖啡杯,又被燙了嘴唇。

「我並不想管你的私事,不過你可要注意身體,這麼忙可不好。」

「我這次是認真的。」景瀾挑起我的下巴,俯視著我。

「你那次不是認真的?」

我看著她窈窕的身姿,合適的比例,心中頗有些遺憾。這女人太野了,不然我一定將她收入囊中。

我不經意地一瞥,似乎瞥到了角落裡那個男人深黑色的眼眸。只一瞥,便讓我內心慌亂不安。我看向他,他依然是剛才的姿勢,彷彿從未注意過我。

我快喝完咖啡的時候,男人起身結了帳,走出了咖啡館。

他剛剛一直看著的地方,是咖啡館的一面牆,牆上只掛了一副畫,應該是梵高畫過的某副向日葵。

我想起景瀾給我的材料上寫過,凡是被他殺過的人,身邊都放著一朵向日葵。黃色的,跟那副畫上的很像。

八個企業老總換了十個私家偵探才打聽到他,那十個雖然都提供了信息,但無疑都死了。我是第十一個,負責拼接前十個人留下的信息,繼續查他的底細和後台。

我有預感,他已經知道我了。思及此,我的後背一陣發涼。我轉過頭,透過咖啡店的玻璃看見他。他雙手插著褲兜,不經意地看向我,嘴角微微上翹。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正臉,那是一副能讓人想到冰山雪原的面孔。

1.

我從業數年,第一次發慫。

回家後,我撥通了景瀾的電話。

「這活兒能退嗎?」

「你都知道了人家八家企業的核心機密,不幹活是會死人的。」

「我覺得我乾的話死的更快。」

「我對你有信心,定金我都收了。馬上上飛機了,我關機了啊,你加油!」

以後絕對不能跟愛財的女人合作。

我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周圍四散著『雙』的資料。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抱著他的照片睡了一夜。

電視機一夜未關,新聞正在播昨夜發生的一起殺人案。

我的住所對面那棟樓,同我相同的樓層,住戶的戶主死亡。死狀極慘,屍體邊放著一朵向日葵。

我料到他會找到我,沒想到這麼快。看來我不得不應戰了。

我把一串鑰匙、一個地址、一朵向日葵和一張他的照片寄給我做警察的朋友,算是留下了遺書。信封落入信箱的那一刻,我突然不害怕了。從業數年,從未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也算是可以放手一搏,過把癮了。

晚上,我潛入被殺那家人的屋中,在床腳下面發現了雙留給我的字條。上面寫著:x公司,劉莉莉。

我立刻開車趕過去,可惜晚了,一切皆如雙安排的那樣。我慌慌張張闖入劉莉莉的辦公室,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她,地上放著一把刀,剛好在我的腳邊。我看向刀的時候,保安的手電筒剛好照到了我的臉上。

這次的向日葵並沒有放在屍體的旁邊,而是掛在了門後,花柄上栓著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三個字:「好玩嗎?」。

好玩你妹!我一個私家偵探,在黑白兩道也算能混個臉熟的人物,就這樣被通緝了。

我是本市最貴的私家偵探,豈是等閑之輩。很快我便找到了雙的住處。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不是獨居,而是同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住在一起。女孩喚他哥哥。

我在他住所對面的一棟樓落腳,樓層比他高一層,用望遠鏡經常看到他和小女孩兒在陽台上擺弄花草。

白日里,雙穿著白襯衫和西褲,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偶爾陪小女孩玩玩遊戲。

下午四點他會準時出門,到我初遇他的那家咖啡店喝咖啡。然後他會到另一處房子,一晚上都不出來。我想那兒肯定藏著他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直覺告訴我,現在進去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2.

我出門買菜的時候,偶遇了雙撫養的小女孩。大眼靈動,是個可愛的姑娘,看來雙把她照顧得很好。

「玉,跟你說多少遍了,不準跟陌生人說話。」我以問路為由,正和小姑娘攀談。卻沒想到雙突然出現。我記得他明明早晨出去了,並未回來。

雙瞥了我一眼,帶著小姑娘匆匆離開。

那眼神單純而警惕,卻不像是我初遇他時的深邃黑暗。那小姑娘喚他哥哥,可他的年紀比小姑娘大了二十多歲。

我盯了他十天,就這樣跟他打了照面。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危險。

隨後我馬上換了住所,果不其然,第二天我便看到我之前住所的樓下住戶遭到了謀殺的新聞。

向日葵殺手頻頻出現,已讓人心惶惶。

景瀾擔心我,在法國和男朋友分手,趕了回來。

「我從未見你如此被動過。」景瀾吐著煙圈,對我說。

「我現在是殺人犯,還是疑似向日葵殺手。警察在通緝我。」我無奈。

「他不是有個妹妹嗎?我去把他妹妹搞來,你去聯繫警察,依靠警察的力量抓住他。」景瀾熄滅了煙頭,甩著波浪長發出了門。

比起擔心她的安危,我很想看她要如何將雙的妹妹搞來。可惜這女人實在粗暴無腦了一點兒。她的方式竟然是趁小姑娘中午放學等哥哥的空隙,將小姑娘一掌劈暈,麻袋一裹扔上車。

景瀾頗瞧不起我,如此簡單的事竟畏畏縮縮不敢做。

「你綁架小孩子犯法的。」

空無人煙的舊巷子里,小女孩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竟不哭鬧。

「我知道,哥哥他總會做壞事。」小女孩跟我說。

「你希望我們抓到他?」

「就算抓到他也晚了。」小女孩竟沖我盈盈一笑,我心中一駭。這孩子莫不是同他哥一樣可怕?

巷子口突然衝過來一個人影,是雙。我和景瀾同時一驚。「姑奶奶,你不是說沒人跟著你么?」景瀾實在是一個不合格的合伙人。

白色的襯衫,單薄的身體。雙就這樣一個人走了過來,甚至手裡沒有武器。殺手的可怕撲面而來。

突然他撲通一聲跪下。

「我沒有報警,兩位要多少錢?我給,求你們別傷害我妹妹。」我和景瀾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樣子單純無辜,似乎並不認識我,也並不是個殺手。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我問他。

「我見過你,你上次就想拐我妹妹。」雙的兩眼有微微怒意。

雖說他是殺手,我是偵探。此刻我卻覺得頗對不起他,畢竟是我將無辜人員牽扯了進來,儘管那小姑娘的眼神並不顯得很無辜。

「算了,把妹妹還給他吧,我們要這小姑娘也沒用,還得管飯。」我側頭對景瀾說。

景瀾雖心中疑慮萬千,卻也依了我。

雙抱著妹妹失而復得的欣喜,看著我們恐懼而憤怒的眼神,皆告訴我他不是那個手段殘忍的殺手。倒是那個小姑娘,由雙抱著出巷子前,她沖我輕盈一笑,雖轉瞬即逝,卻恰到好處地讓我捕捉到。那笑容讓我心中一驚,一股涼意從腳底竄到腦後。

「他為何像變了一個人一般?這真是他嗎?」雙已經走了,景瀾卻依然盯著巷子口。

「我之前碰到過類似案例,你知道DID嗎?」我說。

「人格分裂?」

3.

景瀾以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為由,硬生生讓我請她吃飯。

這是我今年第六次以同樣的原因請她吃飯,我的腰包頗疼。

「你就不能好好交個男朋友嗎?這樣對身體和心理都不好。」我苦口婆心地勸她。

景瀾把牛排切成大小相同的方塊,卻遲遲不吃,只是用刀尖戳肉塊。「我都說我心情不好,你卻不陪我喝酒。」她聲音懶懶,讓我的心收縮了一陣。她上次如此消沉,還是在兩年前,她與結婚四年的丈夫離婚的時候。

我壓低腦袋,以便能對上她的眼神。「這次真的認真了?」

她沒有回答我,只是一下一下地重複著刀尖戳牛排的機械動作。

後來景瀾喝了很多酒,我沒攔著。我因此後悔了很多年。我不勝酒力,回家之後倒頭便睡,醒來後,已是第二天早晨。景瀾卻不知所蹤,我明明記得她同我一起回了家。

新聞上又播了一則關於向日葵殺手的案子,受害者是個女人,臉龐與身材都很美的女人。新聞里,能依稀看見景瀾褐色的髮絲被血染的鮮紅,臉色蒼白如紙。她的頭側躺著一朵向日葵,開的很艷。

雙就像是一個只在黑夜出沒的死神,白天得罪過他的人,晚上都會遭到他的報復。我想,景瀾就是因為白天綁架了他的妹妹,所以慘遭他的報復。

她的酒量比我好很多,可能是她在我喝醉後又去了酒吧,在路上遇到了雙。因為我的住所距離雙的家很近,所以雙很容易就遇到了她。

景瀾可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殺害了。也有可能,她還在為分手失戀的事情傷心欲絕,然後遇到了喪心病狂的雙,帶著極度的悲傷而走。也有可能……

我心痛如滴血。

景瀾的死給了我最後一條線索,那就是雙的殺人動機。

此前我們,包括我的僱主,皆以為雙是受人僱傭的殺手,其實不然。他殺人都是為了他自己,只有得罪了他的人,才會慘死在他手下,就像景瀾。

我托朋從雙的妹妹的學校查到了她的信息,她和雙的父母是本市某行業內龍頭企業董事會成員。後來又拖黑道朋友查到,因為企業內部事宜,雙的父母慘遭其他董事會成員僱傭的殺手殺害。因為殺手按人頭收錢,且並未露出真實面容,故雖然雙的妹妹目睹了血腥過程的一切,殺手也留了她一條命。

可能雙的殺手人格就是在那之後分裂出來的,如懼光的魔鬼一般,隨著黑夜的降臨而來,隨著太陽的升起而消失。我那時才明白,他的代號為何叫雙,是因為他的身體里本就住著兩個人,一個是復仇之神,一個是普通人。

此刻我正在雙的住所對面那棟樓上,用望遠鏡觀察著他家中的一切。雙並不在家,他的妹妹正在客廳里玩積木。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正好將最後一塊積木放到正確的位置。然後她抬起頭,笑的一臉滿足。或許是巧合,她臉龐正對著我的方向,讓我內心驚懼地一顫。

我明明藏在窗帘後面,她看不見我的。這幾日精神太過緊張,做什麼都像個驚弓之鳥。我嘲笑自己,隨後收起望遠鏡,出了門。

我在雙所住小區外的破舊街角看見了他,街角的奶茶店裡,紅色沙發上全是蹭wifi的穿著校服的中學生,雙的白襯衫顯得扎眼。

我點了杯奶茶,坐在了他的對面。

「又是你!」他看見我,嚇得差點將奶茶杯扔了。

我好恨眼前這個人,雖然我知他並不是我該恨的那個人。我按住他的肩膀,「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就是想找你聊聊。」

他雙手抱著奶茶杯,仰視著我,戰戰兢兢地點點頭,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流下,順著下巴滴入奶茶杯中。然後他仰頭喝了一口奶茶。

「你難道就不奇怪,我為何總是盯著你和你妹妹?」

「難道你不是人販子?目的也不是為了拐我妹妹?」他雙眉擰緊,眼中滿是疑惑與不安。我注意到他的抱著奶茶杯的雙手在顫抖,額上的汗珠越來越密。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連人販子都怕的人,在夜裡是一個殘酷的魔鬼?

「你難道就不知道你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嗎?」

「你怎麼知道?」他驚訝又恐懼地看著我,這該是他最大的秘密。「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手中的奶茶杯變形,另一隻手卻放到桌下。我以為他要拿武器,卻看到他的白襯衫上出現了紅點,面積逐漸擴大。

「你受傷了?」這該是景瀾在昨夜傷的他,景瀾不愧是我的合伙人,身手很不錯。若是她沒有喝醉,雙可能不會得手。思及此,我心中一陣抽搐的疼痛。「我知道傷你的人是誰。」我說道。

「可是我不知道。」雙對我說。然後他一頭栽在桌子上,地上已淌了小面積的血。

原來他的顫抖與流汗並不是因為怕我,而是因為傷勢。

4.

我是被通緝的人,不能總拋頭露面,而且我答應過僱主,在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不把他交給警察。所以我將他帶回了他的家。

縱然雙一身是血,雙的妹妹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雖然我已經料到,但心中還是有些驚訝。也許,這個小姑娘是唯一知道一切真相的人。

我幫雙簡單處理了傷口,刀傷雖然嚴重,但皆未傷到要害,性命無憂。雙實在不是一個合格的殺手,他竟從未給自己處理過傷口,只是粗魯地用白布一裹,換了身衣服。

我給雙治療的時候,小姑娘靜靜地站在我的身側,不幫忙也不說話。

「你哥哥受傷了,你就不擔心,不奇怪嗎?」

她沒說話,轉身跑開了。

我雖覺得她的行為奇怪,卻也理解。任何人經歷過父母慘死的血腥場面,性格都會變得很奇怪。可能她的心理問題不比她哥哥的輕。

雙已經受了傷,這是我調查的最好時機,所以我並不急著走。小姑娘一個人在客廳玩積木,我為了表達善意,特意給她煮了碗面。雖然她不吃,但熱騰騰的面放在桌上也是好的。

雙的房間很明亮,窗帘卻是黑色的,劇烈的反差讓人看一眼那窗帘便覺得透不過氣。他的床頭柜上放著一個留聲機,似乎還可以使用。床頭櫃的抽屜里有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是一幅梵高的星空畫。相框下壓著一個信封,信封里沒有信,只有一團染了血的紙。

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對雙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其中定隱含著什麼特別的東西。我用染了雙的血的紙代替了那團紙,又拍了那幅向日葵。

突然,我的後腰一陣疼痛襲來。有一把刀從我的身體里抽出。我回頭,雙的妹妹眨著大眼睛,仰視著我。

「你力氣太小,殺不了我。」我說。

「為他們賣命的都得死。」小姑娘語氣平平,言語中卻透露著惡毒。

「為誰賣命?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他們賣命的?」

「你是替他們來查我和哥哥的。」

「你怎麼知道?萬一我是警察呢?」

「警察應該抓壞人,去抓他們,而不是我們。」

「可你們殺了人。殺人是犯法的。」我說。

「他們也殺了人,也犯了法。」

「他們是誰?」

小姑娘不說話了,她扔下刀,又跑開了。這次她跑出了家門,我追了出去,但後腰上的傷讓我無法快速行走,是以我只能看她越跑越遠,最後消失在拐角處。

她能去哪兒?我心中一陣緊張。茫然四顧,四周是一雙雙詫異的眼神。一個後腰流著血的人在大街上到處走的確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再次回到雙的家裡,找繃帶為自己包紮傷口。偏偏在我脫下褲子的時候,雙醒了過來。

「啊——」

「別叫,你不也受傷了嗎?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忙穿上褲子,沒來及包紮傷口。

「你怎麼在我家?你是怎麼進來的?我妹妹呢?」

「你受傷昏迷,是我送你回來的。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嗎?」

「我……我妹妹呢?你把我妹妹弄哪裡去了?」

「你私闖民宅,拐我妹妹,我要報警!我手機呢……」

「這兒呢。」我搖搖手裡的手機。「你只要乖乖別吵,我就把妹妹還給你。」

「我不信!你把妹妹還給我!」他從地上撿起小姑娘扔下的刀,「不然我就跟你拼了!」

他傷成這個樣子還能拿的起刀,要感激親情的力量。可惜親情的力量不能支撐他太久。他因身體虛弱,很快便摔了一跤。

「你見過給你包紮傷口的歹徒嗎?我並沒有拐你妹妹。」說著,我將他扶上床。

「那你每天跟著我妹妹做什麼?」

「我跟的是你。」我頓了頓。「你難道就沒有感覺到,你的身體里住著另外一個人嗎?」

「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會出現。」雙的情緒突然穩定下來。「但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只是每天早晨都會在陌生的地方醒來,卻什麼都記不起來。」

「這很正常。」我說。「他不願意你知道他殺人的事。」

「殺人?」

「是的,他殺了我的朋友,還有……你父母的仇人。」

雙瞪著不可置信的眼睛,半晌方垂下頭去。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他存在的原因。」

「他已經殺了十幾個人了,若是放任他這樣下去,恐怕後果會很嚴重。」

「你的意思是,我該去自首?可我妹妹怎麼辦?」

「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我說道。

「不,不行!我不聽你的,你走!我要照顧妹妹,我不能離開她!」雙的情緒變的異常激動,他手中的刀指著我,因為情緒激動加上傷勢嚴重,他劇烈地咳嗽不止。我知這並不是一個好的談判時機。

「好,我走,你自己好好考慮。」

我出了他的家門,發現後腰傷口中流出的血已經濕了褲子。雙的妹妹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這兒。」她說,依舊眨著一雙清澈的眼睛。

「你還是個孩子,不該變成這樣。」她惡毒的樣子讓人心疼。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不能離開哥哥。」

「你殺不了我。」

小姑娘沒理我,將我撞開跑進了門。

「玉,你跑哪去了?我擔心死了。」是雙關切的聲音。然後,我聽到一首古老的曲子,應該是那留聲機發出來的。我回頭,透過門縫看見一雙深邃凌厲的眸子,雙的身體滴著血,但他站了起來,不顧疼痛,無聲地向我走來。

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字:跑!

我捂著後腰,一瘸一拐地艱難前進。所幸雙的傷勢更嚴重,他行進的速度比不上我。

兩個受了傷一身血的人一前一後,一追一趕,很快便引來左鄰右舍的注意。警笛聲響起的時候,我才敢回頭看一眼。雙的身後,是一條鋪滿了血的路。他面色慘白,雙眼如攝魂的死神。那一刻我恍然有一種錯覺,他這一路踏著血走來,那血雖是他的,更像是死在他手下的亡魂的。

雙的妹妹站在樓前靜靜地看著我們,眼睛雪亮雪亮地眨。

警察帶走雙的時候,他已經不省人事了。

我住進了醫院,此後再也沒有見過雙。

因為傷在後腰,這幾日我只能趴著,頗為不便。我時常想起景瀾,她是在這種時候唯一會來看我的人。

後來我聽說,雙對他的罪行供認不諱,向日葵殺手的案子終於破解。我向警察提供了從雙家裡拿走的血紙團,警察按照血信息找到了當年殺害雙父母的殺手。這件離奇而殘忍的案件終於得破,牽連的有我那八個僱主。因為他們自顧不暇,所以我的費用並未給齊,這是整件事中頗遺憾的一點。

5.

一個月後,我處理完關於雙的事情,基本上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跡。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個稚嫩的小女孩的聲音。

「其實,我才是雙。」她的聲音伴著留聲機中老舊的音樂聲緩緩而出,我不寒而慄。

當晚,我聽說雙在精神病院突然發狂,對精神病院中的醫生和病人下了殘忍的殺手,警察制止不住,無奈將他擊斃。

我恍然大悟,讓雙的殺手人格出現的原因並不是黑夜,而是那老舊而優雅的音樂。很久之後我打聽到,雙的父親最愛古典音樂,留聲機中的那首是雙的父親最喜歡的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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