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薩那些人兒,那些事兒

長這麼大第一次去西藏。去西藏只在拉薩待著,沒有去聖湖納木錯,沒有去「西藏的江南」林芝,沒有去轉山,沒有去徒步墨脫——儘管這些都曾在我的「To-to-list」里,現在它們依然躺在裡面,留待時機再蠢蠢欲動。

我的第一次拉薩之旅,沒有故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我每天看書、寫字、去八廓街轉經。去轉經並不是出於信仰,而是覺得那是整個拉薩最有宗教人文氣息的地方,能很好地感受那份赤誠。對於喜歡攝影的自己來說,八廓街是源源不斷的素材之地。何況,吃完午飯、晚餐,在八廓街轉幾圈,也就權當散步、促進消化了。

雖然是這樣一個可憐的「無神論者」,但看到大昭寺廣場前那些匍匐在地的虔誠身影,還是不由得起了幾身雞皮疙瘩。這樣虔誠的面孔,我只在瓦拉納西的河畔看到過,在伊斯蘭世界裡看到過,在佛陀參悟的大樹底下看到過。

這些信徒中,有的一路磕長頭從家鄉來到拉薩,我們覺得很苦,但他們心裡可能唱著歌。「頭磕破了會長疤,只要身體還活著,靈魂一直快樂。至於渴了餓了病了,都會過去,神佛保佑……」

我們漢人信佛只為了自己,陞官、發財、健康、兒女……反正世間所有俗事,都要求佛,都要許願還願。

對於藏族人而言,沒有人會為了自己求得更多的金錢或是家庭更好來求拜,而是希望所有的眾生都能離苦得樂。成千上萬次頂禮的目的不僅是為了修持自身,更是為了普度眾生。

他們把金銀珠寶都獻給寺廟,把最聰明最有出息的孩子送去侍奉佛。

這是扎西告訴我的。扎西是我在一家藏餐館認識的藏族朋友。他四十來歲,在全國各地做蟲草和藏香的生意。

他會說基本的漢語,但並不熟練,我連猜帶蒙才能明白他的意思。這樣的交流很吃力,我們索性用英文交談。扎西做過幾年的當地導遊,帶的都是外國人。我們的溝通順暢了很多。

扎西問我:你是一個人旅行嗎?

我:是的。

扎西:一個人旅行很自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我:是的,我很享受一個人旅行。

扎西:你很幸運。年紀輕輕,受過教育,去過很多地方。

我:嗯,可是我想學做生意。

扎西:旅行要一個人,做生意要一群人。做生意你得有很多朋友。當你有一百個好朋友時,做生意就會容易很多。

扎西向我談起了他的生意經,還給我講了一個窮小子在拉薩開了好幾家店的勵志故事。他說他全國各地到處跑,他的藏香和蟲草品質好不摻假。他說做生意要做長遠的生意。

去了很多家藏餐館,直到走進大昭寺東門那家,才沒再去別家。實踐證明,要讓人記住你的一個秘訣就是你要去做一些沒有人做過的事情。比如,我就一連五個晚上在快打烊的時候去這家藏餐館吃同一碗牛肉麵,以至於第六次去的時候,剛說「我要一碗牛肉麵」,前台和所有服務人員都哄然大笑。我覺得,下次再去的時候,他們都要叫我「牛肉麵」了。這確實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牛肉麵——味道特別香,牛肉放得多。可以說,一碗牛肉麵打破了我對藏餐的偏見。

晚上吃藏餐,中午去川菜館。拉薩號稱「小四川」,川菜館特別多,但是價格不便宜。一份普通的青椒肉絲蓋飯,在北京賣15塊,在這裡要賣18塊到20塊,而且有些炒得還很敷衍了事,完全砸了川菜的招牌。我雖多年沒有下過廚房,但讓我臨時操刀,也比他們做得好吃一萬倍。

在這眾多水平參差不齊的川菜館中,有一家大娘開的特別好。大娘是宜賓人,一個人來拉薩開店四年了,店開在一個小巷子里。我去了兩次,就跟她熟了。她給我講天葬的場景,講自己老家農村三層小洋樓的幸福生活,講自己的奮鬥經歷。她說自己16歲就去珠三角打工了,在那邊幹了16年,32歲才回去結婚。她最好的青春都獻給了珠三角。「我為自己的夢想也是付出了代價的。」她說。

從大娘那裡了解到了色拉寺的一些情況,臨時決定吃完午飯就去色拉寺轉轉。那天是星期天,到了才知道,色拉寺周日沒有辯經。於是又坐公交車返回,第二天同一時間又去。

色拉寺的辯經很好玩。幾十個喇嘛分為很多組,或一對一,或一對多,或多對一,有站著的,有席地而坐的。站著的是發問方,席地而坐的是答辯方。答辯的話題涉及藏傳佛教的各種問題。問題一出,答辯方必須不假思索地做出回答或者反駁。只見碎石鋪就的辯經場內,一群喇嘛在激烈地指手畫腳、搔首弄姿,或嚴肅,或戲謔,好不熱鬧。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手勢和肢體動作,或怒目而視,或手揮念珠,或大力擊掌,或金雞獨立,或低念高唱,或短誦長吟……

這完全顛覆了我對修行的認識。修行怎麼能是吵吵嚷嚷的呢?善者不辯辯者不善啊。

辯經是對佛教理論的辯論,出家人學習佛經後,為了加強對佛經的理解,採用一問一答的方式交流所學心得。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有反饋的學習,才是高效的學習方式。學佛經也不例外。事實上,在佛教的起源地古印度就已經確立了辯經制度,辯經是古印度寺院教育中獲取佛教知識、檢驗所學深淺,以至獲得佛教學位最為重要的學習方法之一。歷史上,最著名的辯經當屬玄奘龜茲(qiu ci,陰平,陽平)辯經。當年的玄奘同學舌戰群僧,無人可敵,該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雖然不是旅遊旺季,在拉薩依然結識了幾個不錯的朋友:阿豐、楷陽、Ajay……阿豐,我剛到拉薩那會兒,你帶我轉八廓街,去瑪吉阿米喝茶聽歌看姑娘,我最初對拉薩的印象就是你幫我建立的。楷陽同學研究生剛畢業,在上班報道的一個月間隙時間裡,從南京一直玩過來。你給我講了一路的見聞,在青海一個人「包」一座山玩的經歷我真的也想體驗一下。Ajay,你回香港的那個中午,我們一起吃了一頓美味的西藏火鍋,雖然你跟我一樣沒有吃飽,但那味道好懷念。下次去香港找你徒步麥理浩徑——這也在我的to do list里,新加上的。

拉薩再見!還會來,還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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