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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施控者為什麼選擇洗腦?

有什麼方法能將一個富家千金變成一個心甘情願的銀行搶劫犯?有什麼方法能讓忠誠的革命者心甘情願地承認自己叛變?有什麼方法能讓別人自願地跟著精神領袖自殺?……這些能造成匪夷所思結果的手段似乎只掌握在神的手裡,然而現實卻有那麼一部分人真真實實地做到了,他們使用的方法就是我們所熟知的「洗腦」。

正是由於其「神奇」,我們的腦海中會出現更多的問題,以瓊斯鎮慘案為例,瓊斯鎮慘案的發生,到底是由於教主瓊斯成功地吸引到了那些有心理抑鬱傾向的人為教徒?或者是那些具有自我毀滅傾向的人主動加人到教會?還是瓊斯強大的救世主式的魅力和無與倫比的鼓動力,使心理健全的人折服在他的影響之下?抑或是瓊斯鎮與世隔絕的環境使然易受操控?顯然,「洗腦」是一個複雜的行為策略,它不止關乎人,還關乎情境。

洗腦是為了實現控制,控制是為了實現受眾的預期行為,施控者肯定明白,讓受眾做出相應行為的方式肯定不止洗腦這一種。如果不考慮洗腦,我們還能找出什麼其他的方法可以達成這種效果?比如,共生解放軍可以強迫帕蒂·赫斯特搶銀行,也可以強迫她和自己的家人決裂;莫斯科審判時,檢察官可以強迫威脅革命者認罪;納粹黨也可以以武力脅迫的方式讓德國人去執行種族滅絕政策。你可以用你已有的學識和經驗思考策略,也可以去請教其他人:要做到上述的事情,除了洗腦,我們還有別的選擇么?

  • 第一種情況: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當眾多的選擇擺在你面前供你挑選,顯然,花費最少代價能實現自己預期的選擇是優先的選擇:如果你能找出比洗腦更加好的方法,你自然會使用更好的方法,而不需要去給信徒們洗腦,這個時候洗腦可能就是非優先的選擇,不一定會被使用;如果你找出的其他方法可能還比不上去給信徒洗腦,這個時候即使是擁有其他選擇,你還是會去選擇洗腦這種方式。
  • 第二種情況:在現有情況下,我們很難再找出其他的選擇。要實現上述的行為預期,無論你怎麼想,你最終還是會將思緒聚焦於洗腦,似乎除了給他們洗腦,我們別無他法,因為控制必然關乎心理,而涉及到心理,洗腦就是一個繞不開的問題,因為洗腦本身就是控制的一部分。另一方面,給別人洗腦之所以發生,往往正是因為別無選擇,這就是洗腦存在的意義:它至少給我們提出了一種成功的可能,比如讓理性的信徒瘋狂,這是通過其他的方法很難做到的。

強制控制並非是一種可持續的控制模式,它建立在他人非主觀意願的基礎上,強迫他人做出行為會產生很強的剝奪感,這會激起人們的反控制心理,因而是不穩定的,將導致合作關係破裂,比如從古至今,暴政維繫的政權都不持久,人們心悅誠服地接受控制才是施控者理性的控制狀態。意識到這一點的人會發現任何強制控制都將朝著非強制控制轉變。

美國心理學家波林在其《美國軍人心理學》一書中認為:

「敵人的肉體可以被殺死,敵人的財產可以被摧毀,然而只有精神被征服,才算是真正的失敗。假如我們有這個認識,則一切軍事的戰爭,經濟的戰爭,也都是心理的戰爭。因為投降的意願是一種心理狀態,而各種戰爭的手段,都用以改變心理,從抵抗的意志,到服輸的意願。」

這種觀點與中國《孫子兵法》中「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觀點是一致的。

不僅僅是戰爭,喬治·奧威爾的小說《1984》也表達了對於統治的相似認識——極權主義者的行動終將從消滅異己者變成了改造異己者。在小說中,「老大哥」領導的大洋國是如何控制嚴密的組織,並獲得群眾支持的?正如小說所描述的那樣:

「目前不可能實際發生造反,或者造反的先聲……你不去惹他們,他們就會一代又一代地、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地做工、繁殖、死亡,不僅沒有造反的衝動,而且也沒有能力理解可以有一個不同於目前世界的世界」 (喬治·奧威爾, 2011)。

一代又一代地消除民眾的反抗意志,變成沒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正如小說中人物奧勃良對主人公溫斯頓所說,「黨需要的是對老大哥發自內心的愛,誅殺異己者只是暫時和表面的成功,精神的消滅才是永恆的」 (喬治·奧威爾, 2011),正如溫斯頓的結局一樣。

實現由強制控制向非強制控制轉變這一過程的橋樑就是洗腦,除了洗腦,施控者沒有第二個選擇。

遺憾的是,洗腦並非無所不能,它只是給了我們常規思維中那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以可能,換句話說,儘管洗腦可以促成我們期望的控制行為,但這卻不意味著洗腦本身能夠成功。無論你列舉多少個成功的案例,成功案例的背後往往是更多的失敗案例,只是我們不知道、沒注意到或不願意麵對而已。

參考文獻:

  1. 喬治?奧威爾. (2011). 一九八四. (董樂山, 翻譯) 上海: 譯文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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