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見過的孔雀藍雄雞

你沒見過的孔雀藍雄雞

一幅畫，要能勾起人的故事來，才是好東西！

曾經很迷戀國畫，尤其喜歡唐寅的山水，原因也很淺顯，純粹是因為賞心悅目，對其中所表達的含意基本是一知半解。

曾經在廣州某地的畫廊里流連忘返，但其實連印刷品和真品都區分不出（本不至於這麼差，只怪近年印畫技術進步太快）。有一次問店主何以這張山水畫這麼便宜，店主說因為那是美術學院的學生畫的，買回來才知道其實那是一張印刷品。

站在藝術江湖的岸邊，我們是被內行們稱為「水魚」的一群，飲食男女沒有精力和金錢去經歷藝術江湖的洗滌，沒法練就一副銳利的眼和堅硬的心，但是，老百姓自有他定盤的星。

我們不懂高深的美學知識，不懂各類門派特色，不了解市場發展的趨勢，但是，生而為人，就有那天然審美的稟賦，依此真實的性情，觸摸作品的脈絡，是「世外仙株寂寞林」還是「江湖氣息別樣濃」？一聞便知，只是你別自卑，別由人忽悠。

喜歡陳太明，自然是他畫的各種雄雞，也是緣於他的自贊，他說自己「如在竹林屬八賢，在石林當八仙，在墨林是走墨犯。」這是擊節之語，到「在江湖大亂中退出主流，開始從社會人格上剝離自己」之時，就是舞之蹈之的真性情了。

什麼是社會人格？就是社會價值觀所崇尚的名聞利養啦，為此你得掩飾裝扮，善於鑽營，見風使舵，十八般武藝大家都知道。由此而形成了一個畸形的「江湖」，湧現出大量「江湖氣」十足的「珍品」和「大師」。剝離出來，就是準備人性的再洗禮和超越，這很難，但無論如何是美的。

太明先生的雄雞畫譽滿中國，一看便知是我們那一代和鄉土日日廝磨形成的底蘊。小時大雜院里家家戶戶都養雞。每到春天，家家都會用紙盒孵雞仔，紙盒裡透出溫暖的燈光。孵出小雞後轉移到大木盆里，幾十隻小雞仔嘰嘰喳喳的爭鳴。稍長之後，要自由活動了，為了不與別家的雞仔相混，家家都會在雞身上染上自己的顏色，很快，滿院奔跑著五顏六色的小雞。再過幾個月，每天都能從雞窩裡摸出溫熱的雞蛋。回想這些，應該充滿對生活的感激。

我不會用專業的筆觸描述太明先生的雄雞畫，但是感同身受的體會到雄雞的各種神韻，聽到他們的鳴叫，看到滿院「惱人」的盛況，回憶充滿青草味的生活，還是會很俗氣的吟出「田園將蕪胡不歸」等知名小調。

同為佛教徒，我喜歡稱呼太明先生為師兄，他也很受用這個稱呼。也許正因為此，蒙他青眼有加，惠賜了我一副《大吉》圖。我十分喜歡。

這幅畫是典型的陳太明風格，無景物、少表象，一隻凝然獨立的大公雞，「展開遍十方，入時觀自在」，表達了作品的哲學取向。爪子靜如處子，回眸若有所思，身披孔雀藍色羽衣，尾部飄逸舉揚，似有隨風而起之態。將這些元素奇妙的組合在一起，有了濃重的禪意，這是功夫所致。

但是，你見過孔雀藍色的雞嗎？我沒有，孔雀藍色是春日天空的顏色，是超然的顏色。在我看來，太明先生把它用在雄雞身上，是一次任性，是一次「從社會人格上剝離自己」，孔雀藍色的線條和色塊組成了雄雞主體的上半部分，超然而獨特，奇異而養眼。

自從看到這幅畫後，我經常想像太明先生畫鳳凰會是什麼樣子，他畫中的雄風、高貴、溫情、華麗都有了，鳳凰應該呼之欲出了吧。很慚愧，最近才知道，鳳凰的形象即來源於雞，但既然《太平御覽》中說：「黃帝之時以鳳為雞」，這就給我們提供了廣闊的想像空間，若有若無豈不是魅力之所在嗎？

願太明先生：

日倚一縷青煙而思，

夜上錦繡星空而畫！

也願我們：

秉赤子之心遊藝術之太虛，

處江湖之遠釣滄浪之金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