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包:查濟古村小記

  • 出發時間/2016-05-21
  • 出行天數/2 天
  • 人物/一個人
  • 人均費用/1000RMB

平行世界的獵手——查濟小記

雨水撫潤了青瓦上的綠苔,化作絲線或晶珠,精準地投射在祠堂天井下的池道中。

他們就這樣耳鬢廝磨了幾百年。

在煙雨空靈的回聲中,諾大的祠堂里,老爺爺吹起竹笛,流浪漢鼾聲大造,個把來客探頭探腦,看門人百無聊賴地擺弄手中的銅鎖。。。。

一位外鄉的來客從古老的廳堂穿過,矯健地避開零落的雨珠,他與任何人的目光都不存在交集,他們在一個平行的時間坐標中各自享受,各自遊盪。

聳立在高牆飛檐上的翹角,它們是一隻只靈敏度極高的耳朵,把那一串串單調的音符收集起來,又把它們沿著房檐傳送到下一座古宅院去了。

隔壁的走馬樓,每逢聽聞那悠悠的笛聲,他總是忍不住思念起那曾經與它朝夕相處,並且鍾愛著它的豆蔻佳人。

深居待嫁的閨秀,多少年前,她曾站在窗邊,數著一顆顆散落的雨珠,聽見遠道而來的花轎慢慢臨近。

如今,姑娘的芳香早已散盡,走馬樓獨守空房,來去匆匆的觀光者,也再無耐心地聽完它敘述的每一個耐人尋味的故事。

背後的大山始終沉默不語,山谷里的溪水撫弄著調皮的鵝卵石,溪邊幾座不知名的小石橋,又是一年春天,它披上新的翠綠。

時光流過了幾百年,人們熟悉這裡的每一寸日出日落,每一縷梅雨青煙。

房檐,柴門,青瓦,浮雕,時間為他們刻上了不滅的蹤跡,卻任憑盛開的花兒,飄裊的炊煙自由自在,每逢如新。

橋邊石板路上被機械車軋壞的小坑又填平了,老屋頂上被大雨沖壞的瓦片又被更新的……在我們不曾關注過的時間線上,它們從未停止過呼吸。

這片古老的家園,它的名字叫「查濟」,一座在悠長的歷史歲月中悄無聲息的小村莊。

外面的世界,曾把統治者的意志帶來這裡,刻在牆上,卻又總是忘記在離開的時候將它們帶走。

不論山外的風景如何變遷,它們大多數都與這裡無關。在查濟,在涇縣,時光似乎總是能夠在找到最初的原點。

直到有一天,一條來自北京的高速鐵路修到了家門口,從此,小村悄悄熱鬧起來。

我在他們之中。2016年初夏,小滿之後,梅雨之前,我來到安徽涇縣邊緣的這座小村。

我不是乘著和諧號就此來訪的第一個外鄉客,我選擇了它,只為打發周末短暫的時光。

油菜花的季節落幕了,今天不會有太多遊客。我到來的時候,是一個晴天。

查濟村面積不小,全景圖在「掌握核心科技(無人機)」的攝影師手中。

你若和我一樣看不懂牆上的地圖,不妨沿著這條小溪一直向上走,大多數有意義的地方會在你的眼前呈現。

村頭的客棧,度假村,土特產專賣店和房檐下掛起的紅燈籠,預示著這裡已不再清古 。

走得再遠一些吧,如果你期待得不僅僅是艷遇和激情。

徽派的小村,它沒有江蘇水鎮的那般秀氣,沒有隔壁宏村西遞的那般恢弘。

它存在在你眼前,也許等了很久,你說不清,也改變不了期待中她的模樣。

或許你會覺得有趣——流浪漢和老闆在街頭對峙——

漫不經心的油畫家和自拍客為爭一張溪邊的石板凳鬥志昂揚……

品質優良的大公雞突然從草叢中冒出頭來,爆發出一陣天嚎,卻不知為誰耳鳴。

隨後它把麥克風交還給纖細的雛鳥,流水和清風,還有它的小情人——一隻勇敢的松鼠擺弄著屋檐上零散的瓦片。

這是一個神奇的混雜年代。

古老的缽盆被遺棄在角落,捨不得丟棄它的主人卻已難覓蹤影。

前所未有的誘人鮮花,一片迷人的廣角,在家門外盛開,是誰打開了那一盞潮濕的門?

陽光,透過後山一片雲霧照進古老的廟堂,一點點午後的奢侈,一點點潮濕的溫柔。

迷人的傍晚,太陽竟化作一團天邊的焰火,彌散在齊平的山頂線上。

閉上眼,睜開的時候,聽見淅瀝瀝的雨聲,變化如此之快,彷彿我已在房檐下沉睡了一個世紀。

天井裡碧綠的新葉享受著溫熱的雨水,好像一個個綠色的彈珠檯正在和雨珠調皮嬉戲。

門外小溪邊,一對番鴨在雨中演繹著一首無限延綿的恩愛進行曲。

雨時大時小,大多數做活的人不需要打傘,各種各樣的雨,都是他們熟悉的老朋友。

深深的巷子里,為了不打破寂靜,沒有人同你講話,只留給你一個孤單的背影。

乾柴在石牆邊堆了一層又一層,水龍頭好像剛剛有人開過,卻聞不見炊煙的味道。

是誰家的木馬擺在了門口,上面有小孩兒剛剛玩過的痕迹,卻聽不見童孺的笑聲。

老人,小孩兒,一條黃耳朵的大白狗抱著門堆呼呼大睡。

對於留守在村裡的人們,這裡也許顯得太過寂靜,靜得讓人不知所措,暗自發慌。

年輕人,色彩斑斕的靈物,它曾經是時代的主角,是家園裡最生動的風景。

他抖了抖翅膀上的雨珠,起飛了,這一次,它飛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人們說,攝影師是時間的獵手;

小說家麥卡勒斯說,心是孤獨的獵手;

當往日的風景一去不復返,誰又是它的獵手?

雨越下越大,我躲進路邊的一家老祠堂。

原來,這裡並不孤寂,除了我,還有幾個年邁的村裡人在此打發時光。

精神矍鑠的老爺爺,我以為他會問我從哪裡來,可他卻擺好了樂譜,玩起了手中的二胡。

意氣風發的樂手,我以為他會向我展示那支嶄新的竹笛,可他卻對著眼前呼呼大睡的流浪漢吹起了一首空靈的古樂。

祠堂的看門人,我以為他會走過來檢查我是否揣著過期的門票,可他的背影卻如同一尊塑像,盯著大廳中央的雨池,手中玩弄著一把生鏽的銅鎖……

古老的牆壁瀰漫著那回聲——雨聲、二胡聲、笛聲、流浪漢的鼾聲……人們的目光沒有交集,他們各自處在自己一個人的平行世界。

唯有那幾十條光禿禿的長板凳,工整地排列在大堂里,一聲不吭地看著,聽著。

雨不曾變小,時間不曾凝固,看看兜里的火車票,我該動身了。

回家,詩不在城市,城市卻在遠方。

滂雨無歇,恩愛不止。你需要有人為你打一把傘,或是一個陪你一起看雨,淋雨的人。

高大空曠的大廳,超現實奢華的裝飾,大都市蒼茫的背景。。。沒有任何地方能夠比高鐵站和機場更容易凸顯人的孤獨。

愛旅行,愛火車,愛機場,還是愛孤獨?

當火車站不再見得到背著編織袋的老爺爺,大廳中竟放起了那首熟悉的「十年」。

一個時代過去了,它就永遠的告別了,明天的太陽,永遠照在你未曾遇見過的那個美好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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