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頌歌

02-12

團隊培訓，25人遵循藏寶圖般的地點指示到達目的地，被保安80分貝的「早上好」喚醒依舊朦朧的大腦，用如同雅利安咒語的紙條探索公司的「神秘」，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日常奇蹟。

人終究不像經濟學的「理性人假設」所相信的那樣是理性的。在更多的時候，人的感官世界充滿了雀躍、欣喜、悲傷、沮喪、憤怒、倦怠……我們有拖延症，望著日漸增長的體重空餘嗟嘆，看著堆積的任務憧憬洗心革面的明天。我們每每要到最後一小時才慌忙寫起報告，看著第一行字擺出無辜的表情。人，生而不完滿。然而我們有一項奇妙的發明，這就是工作。

工作是個看起來很討厭的事物，但實際上卻是另外一副腔調。它在你試圖昏睡的早晨，用不容置疑的聲音拉你起床；在你幾乎要把神獸的名諱脫口而出時，給予冷靜的制止；在你無從理解生命的意義時，展示存在的實感；它總是不厭其煩地告訴你，要行動起來，要富有能量。工作是這個倦怠而意義不明的世間，不多的邏輯清晰的存在。

因為工作，我們被賦予了身份，不用睜眼就困惑於「我是誰」這樣的終極命題；我們被賦予了價值，不用像蘇格拉底那樣只能通過從容赴死來昭示人類的無知；我們被賦予了同理心，對面那個不講理的女人，可能不過是惱怒於看不懂杜拉斯……喬布斯說：「STAY FOOLISH，STAY HUNGARY.」工作用一種溫和而堅決的方式，讓我們在智和愚，滿和缺之間，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好的工作，不僅讓我們有容身之所、糊口之資、寄託之物，還能常常給予我們確認。每一次銷售，都不啻一支歡暢的舞曲，用優雅的節奏讚頌舞者的技巧；每一通電話，都是一枚蒼勁的篆刻，用清晰的線條紀錄努力的印記；工作檢查表中每畫下一個對勾，就為我們贏得了一塊不負光陰的榮譽徽章。它像宗教般處處製造著自我成長的儀式感，又不像宗教那樣有著嚴苛的教義，它更加真實而友好。當然，工作不會天然美好，它需要被設計、被理解、被詮釋。

書店的工作或許還沒有成為「真正好」的工作，但無論是管理層還是小夥伴，都還在努力讓它變好。老闆不會因為直言而給員工穿小鞋，小夥伴也不會因為額外的工作而攤成一攤。我們依舊會開心地對人講，自己工作在一家容易迷路的書店。況且，卡爾·薩根說：「書籍是人類會使用魔法的證明。」在書店工作，我們會慶幸，自己的日常和魔法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