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雨（12）

莫尼

莫尼覺得今天是她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

雖然她以前也來過遊樂園，但那時是和自己的爸爸和媽媽。而今天她是和任鑫一起來，莫尼總覺得任鑫和爸爸媽媽有很大的不同，他有著莫尼說不出的特殊的意義。

記憶中爸爸的手掌是寬大有力的，而媽媽則有一張小手。任鑫的手有些粗糙，很熱，還會流汗。莫尼覺得把自己的手放在任鑫的手中很踏實。

她今天和任鑫玩了好多好多東西，她記得自己以前也玩過這些，但今天這一切卻又顯得那麼新鮮，就像第一次一樣。

遊船，跳樓機，大擺錘，過山車……每一樣東西都那麼的好玩有趣，因為任鑫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天色慢慢就黑了下來，他們也玩完了所有的項目，莫尼在那個時候有一些不開心了，因為她知道他們就要離開了，她不想走，今天的一切都那麼美好，但是莫尼總是覺得還少了一些什麼。

還好任鑫沒有就這樣把她送回去，他們又坐了好久的公交車，一直到那座古代的城鎮才停了下來。那個地方莫尼從來都沒有來過，那裡的街道有些窄，周圍全都是人，那些建築莫尼只在電視里看到過，街道兩邊不是路燈，而是一個又一個紅彤彤的燈籠，那些房子裡面還有唱歌的人，他們唱得都很好聽，任鑫唱歌也一定很好聽，她想聽任鑫唱歌。

任鑫給她買了冰淇淋，很好吃的冰淇淋。

她記得他們就一直走啊走，然後任鑫就忽然盯著她看了起來，那些房間里的人還在唱著歌。她記得自己看過的那些電視劇，每當這個時候，電視里都會響起類似這樣的音樂。

一，二，三……她開始在心裡默默地數著數字，任鑫這個時候還在盯著她，四，五，六……那些房間里響起了動聽的音樂，她覺得就快到那個時候了，七，八，九，十……她有些小小的難過，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和電視裡面演得一點兒也不一樣，媽媽以前就因為這件事情罵過自己，媽媽說電視里和現實生活是不一樣的，但她還是在數著，一直數到了十五。

「任鑫，你看了我好久了。」莫尼有些小小的失望，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一天的心情。

然後他們又說了一些話，莫尼覺得自己的話讓任鑫有些不好意思了，任鑫也會害羞嗎？

他們依然在走著。不行，她這樣想著，不行，今天不能這樣，他一定想親我，恩，媽媽說我很漂亮，男孩子都喜歡漂亮的女孩，任鑫也是男孩子，他一定想親我。

她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任鑫。然後她閉上了眼睛，她有些賭氣地想道，哼，如果你不親我，我就不睜開眼睛了！

她感到任鑫的嘴唇貼到了自己的嘴唇上。恩，他親我了，他親我了！她學著電視里的樣子吻著任鑫，她覺得自己有些笨拙，但漸漸地，莫尼陷了進去，她陷入了這個吻裡面，任鑫在引導著她，而這一次，她學得很快。耳旁的音樂更加動聽了，這個吻很甜，混雜著冰淇淋的味道。任鑫輕撫著她的後背，而莫尼也摸索著任鑫的胸膛，她摸到了他的心臟，那個強有力跳動著的心臟。

莫尼覺得這一天終於完美了，今天是自己過過最好的一次生日，今天她二十歲了，她雖然很笨，但她每一年都記得自己的生日，今天媽媽給她化了美美的妝，還給她穿了漂亮的衣服，她並沒有告訴任鑫這些，但任鑫給了她最好的生日禮物。

這個吻很長很長，以至於莫尼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有些窒息，她將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在了任鑫的胸膛上，聽著任鑫的心跳，他的心跳伴隨著遠方的歌聲，這是最好的音樂了。莫尼的臉再次發燙了，這一次她不需要再將臉藏在自己的長髮中了，她緊緊地貼著任鑫，將自己埋在了那個男人的懷抱當中，很溫暖。

下一件莫尼能記起來的事情，就是他們坐在了一座亭子里，這裡的光線有些昏暗，而且這裡沒有一個人。任鑫坐在她的旁邊，而她自己還依偎著任鑫。任鑫開始說話了，他說的話莫尼有很多都聽不懂。他講了很多很多，莫尼覺得這就像小時候爸爸在床邊給自己說的故事一般，那個時候自己總是忽然就睡著了，但不是今天，今天莫尼想要聽任鑫說完每一句話，哪怕有很多她都無法理解。

有一個故事吸引了她，那個故事的主角是個女孩，任鑫告訴她那是他真正愛過的第一個女孩，那個女孩的名字叫做劉妍。

劉妍，很好聽的名字。莫尼笑著想道。

任鑫

「那個時候她就坐在我的旁邊，隔了半張桌子的距離。」任鑫訴說著他埋藏了很久的故事，他知道，莫尼是不會理解這些的，所以，這個故事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些感情在他的心裡積壓了太長的時間，那些回憶一次次侵擾著他的夢境。今天，他想，就是今天，自己該將這一切都說出來了。

「她當時並沒有引起我多大的注意，她有些漂亮，但並不出眾，她老喜歡戴一副紅底的眼鏡，每次上課的時候她的眼睛就像鉤子一般直直的盯著黑板，就好像她旁邊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一般。有一節課我犯困了，趴在桌子上睡了半節課，當我迷迷糊糊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她，她絲毫都沒注意到我，她兩隻手搭在桌子上，直挺挺的坐著，眼睛不時地眨那麼兩下。我把另外那半節課的時間都耗在了她的身上，她那時候還是個高中的女孩，和別的女孩一樣，不會化妝，臉色有那麼些黝黑，胸部也沒有發育完全。那時候我就覺得，劉妍其實挺耐看的。

直到那次考試過後我才真正注意到了她，那次考的是數學，我和劉妍同時開始答題，哈哈，那天我答得非常順利，我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做完了所有的選擇題和填空題，那個時候，我就想，何不看看劉妍做了多少？她會不會卡在第三道題？那道題我自己也算了有那麼些時間呢。我偷偷向劉妍瞟了一眼，我的天，你猜怎麼著？她大題的第一題都已經寫完了。

從那次考試之後我們的話就多了起來，在課間的時候我們也會打打鬧鬧。但是我發現，絕對不能在劉妍思考的時候打斷她，那時候她可是很兇的。於是，每當她開始思考的時候，我就會盯著她看，我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她思考的那麼仔細。有一天她忽然回過了頭，差點沒把我嚇死。那一天她忽然對我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那一整天都很開心。

那些日子我只覺得劉妍是個很好的人，至於她好在哪裡，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日子就這麼過著，我每天都能看到她，她每天也都會和我說話，，課間的時候，我要麼趴著睡覺，要麼偷偷地看著她，而她呢，總是在學習，一直在學習。有時候上課的時候我會讓她給我放哨，以免自己被老師抓住，但我想她也許真的聽課聽得太認真了，於是我被老師抓到了一次又一次。

我想，一切的改變都是在那次籃球賽之後。

高二那年的時候班級組織了籃球賽，我們班和一個很強的班級打比賽，我們班的人都很沒有信心，包括我也是，半場結束的時候我們就落後了十多分。後半場的時候，我忽然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劉妍了，她一直在那裡大聲喊叫著。

『加油！加油！』她沖著我們喊叫著，但是我覺得，她是在對我說這些，因為她是我的同桌，我知道她一定會給我加油的。」

任鑫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他的嗓子有些干啞，他的記憶一下回到了那個有些青澀的年代，當時的一切彷彿歷歷在目，他能看到那個水泥地面的籃球場，他能感到自己在呼吸著，不斷朝著對手的禁區奔跑，和他對位的那個人又高又壯，那人在自己身上已經得了很多的分數了。

「然後呢？任鑫，然後呢？」莫尼提醒著任鑫，任鑫知道現在才發現，莫尼一直都在很認真地聽自己的話，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精神有了寄託。繼續說道：

「然後你猜怎麼著？那一天我成了我們班的英雄，我不斷地接球，得分，接球，得分。我每一次得分劉妍都會興奮地跳起來，然後我就想得更多的分。一直到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們要贏了，因為我們班所有的人都歡呼了起來，但那一天我好像只能看到劉妍，她和班上其他的人一樣高興激動，那時候我覺得我能讓她高興真的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然後我們班就贏了。我記得那個課間劉妍對我說『你好厲害的啊！』

我對她說，『這都是因為你在這裡。』

那時候我覺得我說錯了話，因為劉妍也沒有再說話了，但當時那確實是我的想法，我特別想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因為高中是一座牢籠。

莫尼我不知道你上沒有上過高中，也許很多人在多年後會回憶高中的那幾年，覺得那是人生中很重要的幾年，但是我永遠都不會的，我不喜歡甚至有些討厭高中的時代，因為高中是一座牢籠，它關押著我們的青春。在那座牢籠中，我們沒有自由，我們沒有價值，我們唯一的目標就是考更高的分，這樣才能進入自己的大學，與其說我們的夢想在那個時候很迷茫，不如說我們在那個時候後根本就沒有夢想。那一張又一張的試卷，一次又一次的考試壓抑著我們的一切。高中是一座牢籠，它關押著我很多很多的東西，它同樣關押著我對劉妍的感情。一直到了高考結束，我都不知道我對劉妍到底是什麼感情。」

「不，我沒有上過高中。」莫尼搖了搖頭。

任鑫笑了笑，繼續說道，「高考結束後我離開了省城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我有些忐忑不安的等待著高考的成績。而那個時候我在網上遇到了劉妍，也許都是因為緊張的原因，我們每天都會聊很久，聊得也都是些無聊透頂的話題。

有一天我忽然就告訴她，『我其實喜歡你。』

我覺得那個時候我自己一定不是很清醒，那時候已經很晚了，我一定是瞌睡透頂了才說出了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和劉妍的友誼就要結束了，不過那樣也好，反正我們在高考後就不會有交集，我們會在這個世界上不同的兩個角落。

但是劉妍卻告訴我，『我也喜歡你。』

你看，這一切是多麼巧合啊，我那時候覺得，再完美的事情也不過你喜歡的人也喜歡著你。沒錯，就是喜歡，而不是愛，那是個多麼青澀的年代啊，我們都不理解愛的含義。那一天晚上我都沒有睡著，我怕我醒來後會發現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這一切都不是夢，我們每天都給對方打電話，訴說著自己的感受，自己的一切，每一天我都迫切的想去省城，我想見她，雖然在上學的時候我每一天都會見到她，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知道我下次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當我離開家鄉去C市求學的時候，我路過了省城，在那裡，我再次見到了她。而我最甜美的回憶也留在了那裡，那一天的劉妍和平時很不一樣，她不再認真地看著黑板了，因為再也沒有黑板了，她只能看著我，那一天我牽了她的手，擁抱了她，但是我……我沒有吻她，這是我到現在都很後悔的事情，如果那時我吻了她，那麼，我一定會在她的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的，一定會的。」

「你親了我……」莫尼小聲的說道，給了任鑫一個甜美的笑容。

「沒錯，我吻了你，而我絕對不會後悔這一點的。」任鑫愛憐地撫摸了一下莫尼的雙手。

「繼續說，我想聽劉妍的故事。」莫尼敦促著他。

「我們見了面，但是只有一天的時間，第二天，我去了C市，而她去了S市，兩座城市有三千多公里的距離。那時，我告訴自己，我會在C市等待，等待離開C市的那一天，那一天我會去S市找她。我可以等待，四年對我來說並不是很長的時間，而三千公里也並不是很遙遠的距離。

我們依然每天都打著電話，訴說各自的心情。但，一些東西慢慢地改變了，那時候，我才知道，四年其實是那麼久，而三千公里卻那麼遠。終於有一天，我收到了她的簡訊，她告訴我『我們分手吧。』

而不知道為什麼，我一點兒也不傷心，真的，莫尼，我沒有騙你，那個時候我一點兒也不傷心，我告訴她，『好吧。』

然後在接下來很短的一段時間裡，我就有了自己的女朋友，而不久後我得知，她也有了新的男朋友。」

「然後呢？劉妍的故事結束了嗎？」莫尼迫切地問道。

「有的時候我真的很希望我和劉妍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但是沒有，這一切並沒有就這樣結束。

當我大二的時候，我和自己的第二任女朋友分手了，那段時間我過得很蕭條，每天都無精打採的悶在宿舍里。我在網路上見到了她，我們又聊了起來，毫無理由的聊了起來，我告訴她，我分手了。

她給我打了電話，電話里，她哭了，她告訴我，她也分手了，她問我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男孩要和她分手，她告訴過我那個男孩的名字，而我早就忘記了，因為我一點兒也不在乎她曾愛上的那個男孩，但是她一直在問我，問我那個男孩為什麼要和她分手。

其實那時我特別想問她，我想問她我們當初為什麼分手了？但是我沒有，沒有過多久，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坐著火車向著S市出發了。我要去找她，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找她，但是我很想見她。

當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我發現她變了很多，她比以前要更漂亮了，皮膚也白皙了很多，而且還學會了化妝。但她的某一部分卻一直都未曾改變，這一點我可以清楚地看出來，我們沒有一點的隔閡，就像高中時那樣。

在S市的那天晚上，我來到了她的校園，那是一座很美麗的校園，要比我的學校還漂亮，我們坐在了一個高高的台階上聊著天，訴說著過往的種種，對我們曾經那微妙的感情絕口不提。她拿出了一盒煙，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她學會了吸煙，於是我也拿出了我的煙。

那天晚上我們一根又一根的抽著，她忽然又哭了，她問我，為什麼，為什麼那個男孩會離開她，那個男孩是那樣的優秀，她那樣的愛他，沒錯，是愛。也許，我們在那個時候已經知道那個字的意義了。她問我為什麼他們會分手，我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和她會分手一樣。於是我就一直抽煙，抽到我的肺部都難受到要窒息了。那天晚上我才發現，劉妍還是那個劉妍，但我和她已經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了。

第二天我和她去了這座城市最高的建築，我們坐著輪渡從城市的這一端到那一端，我們什麼話都沒有說。那座建築真的很高，我們在靠窗的那個位置喝著咖啡，很安靜，安靜到她都睡著了，只留下我一個人觀賞著她的城市，那座陌生的城市，從下午三點一直到七點，我看著那座城市的光芒一點點的點亮，那真是這輩子我看過最美麗的景色了。而她就在我的旁邊，閉著雙眼，她離我那麼近，而我卻感覺她是那麼遙遠，我永遠都無法觸及。

那時候我才發現，我愛著她，我一直都愛著她，那兩年，我一直將這份愛藏在了心底，直到那一刻，我看著這座城市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愛著她。

晚上回到旅店的時候，我給她發了一條長長的簡訊，我不記得簡訊的具體內容，但是我記得我告訴了她，我告訴了她我愛她，我必須要告訴她，她必須知道這一點。我希望她回到我的身邊，我能等待下去，兩年時間比起四年要短太多了，我會努力，我會奮鬥，我會回到她的城市，我會讓她幸福，我不會再讓她流哪怕一滴眼淚。

然後是漫長的等待，我這輩子經過的最漫長的一次等待，我等著她的訊息，不管是同意還是拒絕，我都想等到一個答案。但是她沒說，她什麼都沒說。

我知道我那天晚上不可能再睡著了，於是我一個人出去了，我想再多看一眼她的城市。我漫無目的地行走著，走了好久，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我一直走到了能看到大海的地方，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大海。

第二天的時候，我坐著開往C市的火車離開了S市。當我到達C市的時候，收到了她的簡訊，她問我是否安全到達。那時候，我覺得她那麼陌生，S市那麼陌生。她又告訴我，希望有時間能再回去。多麼客套的一句話，我說，好啊。但我知道，我永遠都回不去了，有她在的時候，我再也沒有勇氣回到那裡了。」

「你們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嗎？」莫尼問道。

「也許結束了，也許沒有結束。」任鑫說著，將莫尼攬在了懷裡。

「好複雜，我理解不了。」莫尼在任鑫的懷裡小聲的說道。

「說結束了，是因為我知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遇到劉妍了。說沒有結束，是因為她一直都在我的心裡，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抹去。」任鑫說道。

「那你，現在還愛那個叫劉妍的女孩嗎？」莫尼抬起頭來，很認真的看著任鑫。

任鑫的回憶猛然被拉回了高中，他第一次走進班級的時候，當時他看到了那個坐在自己旁邊的女孩，那女孩的皮膚有些黝黑，那個時候，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女孩會在自己心裡留下一道無法抹滅的痕迹。他想起了李奕薩告訴他的那句話：因為你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得到過她。

是啊，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得到過劉妍，也許這才是這份感情刻骨銘心的原因吧，這份感情這樣的單純，就像認真聽講的劉妍忽然轉過了頭一樣，那時候她的眼裡是什麼？那個皮膚黝黑的女孩的眼裡是什麼？任鑫只看到了她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那個時候她的眼裡只有任鑫。

「劉妍是我第一個真正愛上的女孩。」任鑫說道，「我想，每個人都初戀也許都是刻骨銘心的，劉妍帶給了我第一次心動，但同樣也帶給了我第一次真正的心痛。我總是會在和她的記憶中無法自拔，我總是設想著各種挽留住她的方式，我總是想要變得更好，想要讓她回心轉意。她影響了我太多太多，但是她無法真正的改變我，我所需要的只是時間，時間會戰勝一切，我相信有一天，我會走出她的陰影。我不想死在回憶而又活在現實，所以不，我現在不再愛她。」

這是一句多麼漂亮的謊言。任鑫苦澀的想道。

「你愛我嗎？」莫尼問道。

任鑫在那一刻很認真地看了莫尼一眼，「有一天，我會帶你去S市那棟最高的建築，我們會在那裡一直等待日落的時刻，那個時候，那座城市的燈會一點點的點亮，我們在最高處會看到這一切。」

任鑫覺得劉妍在那一刻破碎了，曹娜在撕裂著她，艾粟在撕裂著她，莫尼也在撕裂著她，她化作了一塊塊碎片，散落在任鑫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

他那一刻在心裡告訴自己，告訴劉妍：謝謝你，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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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吐槽：我當年真是矯情的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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