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雨（11）

任鑫

那天早晨任鑫起得很早。成楠，陳悅和龔磊他們還在沉睡之中，他和他們三個人昨天打遊戲打到了凌晨兩點多才睡。

任鑫現在也是睡意十足，他的眼睛也有些發腫，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多睡上兩個小時，或者三個小時，就像他平時那樣。但是今天不行，今天很重要。

他在洗手間很認真地洗漱了一番，然後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一件紅色的短袖配上黑色的運動褲，還有一雙嶄新的球鞋。隨後他背著自己的雙肩包出門了，雙肩包里裝滿了東西，任鑫早在昨天晚上便買好了今天要用的一切。

今天的天氣很好，昨天夜裡剛剛下過一場小雨，這場雨驅除了這座城市些許的悶熱，任鑫走在校園裡，感到神清氣爽。

當他看到莫尼時，他驚訝地張大了嘴。

莫尼穿著一件純藍色的衛衣，配著一條帆布材質的牛仔褲，她將自己的長髮扎了起來，一束長發整齊的搭在了她的背後。在成熟中透露著一點活潑，就像鄰家的女孩一般。

任鑫一直都覺得莫尼是個很俗氣的女孩，雖然她很漂亮，但在任鑫的印象里，莫尼總是穿著那件褪了色的工作服，端著盤子來往於一個又一個桌子之間。而今天，莫尼就像一道靚麗的影子，寬大的衛衣遮擋住了她上身略顯青澀的身形，而那件牛仔褲則完美的突顯了她的身材。搭在肩膀上的長髮微微隨風飄蕩，一些髮絲遮擋住了她無光的雙眼。

莫尼今天化了妝，淡到幾乎看不出來，她抹了一層淺淺地口紅，做了眼線，這些就足夠了，那些裝束就像荷花上的一滴露珠。

任鑫從來都認為莫尼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但是今天她美極了。她美到讓任鑫忘記了她殘缺的大腦。

莫尼一看到任鑫就毫無理由的露出了笑容，任鑫喜歡她的笑容，因為她的笑容也毫無理由的會讓自己發笑。

「你來啦。」莫尼在任鑫離她還有五步路的時候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縮短了這段距離。她的臉上有一層紅暈，不知是因為陽光的照射還是因為見到了任鑫。

「走吧，今天也許會有很多人呢。」任鑫笑了笑，隨後他伸出了手，用盡量自然的姿勢牽起了莫尼的手。不要緊張，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著自己，不要緊張，她什麼都不會懂，她什麼都不會理解的。

這裡離校門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離，但任鑫卻覺得自己走了很久，當他們終於走出校門時，任鑫鼓起勇氣回了頭，莫尼安靜地站在那裡，當任鑫回頭的時候她又笑了，那抹紅暈渲染著她的臉龐，那一刻任鑫感到自己不再緊張了，他起伏的心跳也舒緩了下來。他用心感受著莫尼的手，冰涼中透著一絲微微地溫暖。

隨後他們一起坐上了公交車，任鑫讓莫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的手依然握著莫尼的手，而莫尼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任鑫不敢滑動自己任何一根手指，他就這樣木然的將莫尼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

她能感覺到嗎？不，她什麼都不懂。任鑫微笑著望著窗外的風景，車床的玻璃倒映著莫尼的臉，任鑫可以看到那個透明的微笑。

公交車走走停停，乘客們來了一批又下了一批，任鑫和莫尼什麼都沒有說。以往沉默總是會讓任鑫覺得尷尬，而這一次不一樣，他享受著這份安靜，他在那一刻感受著莫尼的世界，她是個多麼不幸的而又幸運的人，簡單的頭腦讓她失去了太多的東西，同樣，她也得到了常人無法得到的那一絲恬靜。

任鑫渴望自己用莫尼的方式去思考這個世界，但是他不能，他早就經歷了這個世界上太多的東西。一張畫滿了圖案的紙張用橡皮擦拭之後依然會留下痕迹，無論擦得多麼乾淨。

公交車停了下來，他們成了這一批下站的乘客。

「你來過這裡幾次呢？」任鑫看著眼前的風景問道。

「恩……也許有兩次吧，小時候爸爸帶我來過一次，去年的時候媽媽也帶我來過一次。」莫尼笑道，此時她就像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一般。

「那今天是第三次嘍。」任鑫牽著莫尼的手一步步向前走著。

「恩，第三次，今天是第三次。」

這是任鑫第五次來這座遊樂園，第一次是在他剛進入大學後的第二個月，那時候他和那三個舍友一起來的這裡。第二次是和一個女生，任鑫已經快忘了她的名字了，她和任鑫簡單的交往過一個月的時間，從此任鑫再也沒見過她了。還有兩次是和曹娜。而這一次他是和莫尼一起。

「你最喜歡玩什麼？」任鑫和莫尼一起走進了遊樂園的大門，偌大的遊樂園擠滿了人。

「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和媽媽坐了船，還有摩天輪，然後我一個人坐了過山車，媽媽不敢坐，但是我不怕。」莫尼偏過頭笑道。

「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你不會害怕嗎？」

「一開始我以為自己都要掉下去了，但是後來我發現自己怎麼也掉不下去，然後我就不害怕了。任鑫，你害怕嗎？」

「我……我不……我有點害怕呢。」

「你是男孩子為什麼會害怕？」

「男孩子為什麼就不能害怕？」

「媽媽說男孩子都是頂天立地的，天不怕地不怕，而且電視里的男孩子也是那樣的。」

「但是我還是會怕啊。」

「沒事的，如果你掉下去了，我會拉著你的，別害怕。」

任鑫想要吻她。

任鑫和莫尼停在了一家賣帽子的小店前，這家店出售各種動物耳朵的帽子，不知道為什麼，任鑫想要給莫尼買一頂。

「你想當什麼，熊貓還是兔子？」任鑫指著那一排排可愛的帽子問道。

「我想當兔子，熊貓太胖了。」

於是任鑫給莫尼買了一頂粉紅色的兔耳朵，莫尼高興地戴在了頭上，漂亮極了。

「任鑫你想要當什麼呢？」莫尼一邊擺弄著自己的兔子耳朵，一邊笑呵呵的問道。

任鑫想說自己什麼也不想當，一個男人戴著那樣的帽子會顯得自己很白痴，但任鑫不忍心拒絕莫尼，於是任鑫很快便戴上了一頂熊貓的帽子。

「你一點兒也不像熊貓。」莫尼抱怨道，「熊貓都很胖的，你應該當猴子的。」

任鑫想要吻她。

他們先坐了船，一艘緩慢的遊艇載著他們環繞了遊樂園一周。任鑫記得自己第一次和成楠他們過來時也是先坐的船，當時那三個傢伙都大呼無聊坑爹，但當他們和自己都坐了跳樓機之後卻嚇得臉色蒼白。

而莫尼則很享受這個過程，她伸手撫摸著水面，平靜的水面被她的手划出了一道淡淡的波紋。任鑫想起了上次來這裡時的場景，曹娜一邊端著相機一邊抱怨著讓任鑫擺好姿勢，當時他們的周圍坐滿了遊客，嘰嘰喳喳的聊天聲讓任鑫聽不清曹娜的話語，然後曹娜在那一瞬間按下了快門，任鑫和曹娜一同出現在了照片上，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三隻黑天鵝在水面上漂浮著。任鑫的腦海里響起了一首他覺得很陌生的歌曲：

空氣中的泡 冒上去又爆 爆開的形狀 看似一簇紫外線裡面枝繁葉茂的花

它在對我說話 說它 想帶著我在風中飛揚 我產生臆想 假如現在背上長出翅膀

第一時間 我會飛去你的方向 看看你怎麼樣 儘管這個天使只是盜版 但希望可以給你安全感

模仿2006年 那個夏天 成都遊樂園 你朝我笑 我給你拍了照片 你說要 取個名字做紀念 我想

該叫滿世界 都是咖啡 你是否真的留了紀念 就在我們互相不見面的那幾年

直到我和第4個人 過了第4個情人節才發現 那問題依然沒解決

——————歌詞摘自Kafe Hu《我很High的時候寫給你的信》

船最終停了下來回到了起點，任鑫覺得他們不應該再玩那些安靜的東西了，於是他和莫尼第二站就來到了跳樓機。

任鑫不知道一個遊樂園的記憶會在自己的心裡停留多久，他和莫尼這次遊園的記憶會在保存多長時間。但他卻記得上一次自己和曹娜上次來這裡時的情景，記得清清楚楚，那已經是夜晚時分了，他和曹娜坐在跳樓機的兩邊，座椅緩緩地上升，一點一點，任鑫腳下的世界在慢慢變小，他開始眺望遠方，他指著遠處的風景對曹娜說道，你看，我從這個高度可以看到我們的學校。曹娜告訴他，當座椅升到最高點的時候，他可以看到整座城市。於是任鑫不安地等待著，等待著座椅到最高點的那個時刻。

當座椅最終停了下來的時候，任鑫真的看到了整座城市。他和曹娜對視了一眼，曹娜什麼都沒有說。遠處學校的路燈還亮著光，再更遠一些，整座城市都在亮著光。

任鑫說道，「真的很漂亮啊。」

然後他破音了，座椅開始急速下墜，那道風景猛然間破碎，他開始尖叫，向其他人一樣尖叫。座椅在要觸地的那一刻停了下來。

任鑫記得曹娜至始至終都沒發出一點兒聲音，她的臉色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難道不害怕嗎？」事後任鑫這樣問道。

「我感覺自己在飛。」曹娜笑了笑。

而這一次，當任鑫轉過頭後，看到的是莫尼那張恬靜的面龐，他握著她的手。

再一次下墜了，周圍的人再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任鑫沒有再害怕的叫出聲來，他想體驗那種感覺，飛翔的感覺。在下墜那短短的一刻，他看向了莫尼，而莫尼也在看著他，急速的風吹散了莫尼的頭髮。她那雙眼睛依然沒有任何的光彩，任鑫忽然笑了，而莫尼也笑了，於是任鑫將另一隻手搭在了莫尼的手上。一切都結束了，座椅停在了原點。

在離開跳樓機的路上任鑫覺得自己還是受到了那麼一些影響，他的背後滲出了一絲冷汗，他的步伐也有些不平穩，於是他踉蹌了一下，莫尼趕忙扶住了自己，任鑫順勢將莫尼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能感到莫尼的氣息吹過自己的側臉。他想側過莫尼的臉頰，凝視她的雙眼。

任鑫想要吻她。

但他最終讓莫尼在自己的懷抱中逗留了那麼一小會兒，然後他慢慢鬆開了自己的胳膊，牽著莫尼的雙手繼續前行。

「任鑫？」莫尼小聲地嘀咕著。

「怎麼了？」任鑫回過頭看著她。

「不知道為什麼，我剛才好開心。」

「我也是。」

一整天，他們的腳步遍布了遊樂園的每一個角落，大擺錘，摩天輪，過山車，鬼屋……這些全是任鑫當年和曹娜一起玩過的，那時他們歡笑著，安靜著。而現在自己也在和莫尼安靜著，歡笑著，有那麼一些時刻，任鑫會弄混她們兩個人，有時任鑫覺得自己牽著曹娜的手，當他一回頭時看到的卻是莫尼。每個曾經熟悉的角落裡都會有曹娜的影子，她或者大聲歡笑著，或者安靜的玩弄著相機，或者看著遠方思考，但是她總會回過頭，看著任鑫，然後她會伸出手，霸道的讓任鑫把他拉起來。任鑫聞到的則是莫尼的味道，看到的是她天真無邪的微笑，她的眼睛裡永遠只有兩個世界，幸福和恬靜。任鑫有時會想，自己身邊的女孩到底是誰？她有時是她，有時卻又是她。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和莫尼玩完了遊樂園的最後一個項目。

「我們回去嗎？」莫尼問道。

有那麼一刻，任鑫想說，是，我們該回去了。他答應過老闆娘要送莫尼早些回去。但他覺得這一切不該這麼結束，今天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但總是缺少了什麼東西。

「不，我要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任鑫看著遠處的夜色說道。

「好玩兒嗎？」莫尼露出了興奮地表情。

「恩，當然。」任鑫牽著莫尼一步步走出了遊樂園。

當走出遊樂園的那一刻他才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對曹娜的懷念，今天的一切都是對莫尼的愛戀。他想起了昨天曹娜的眼神，她坐在車裡，一臉冰冷的看著自己，任鑫從未看到過曹娜那樣的眼神，那絲寒冷凍結了任鑫所有的記憶。而今天，莫尼卻融化了這一切，曹娜在每個角落都會出現，都會輕聲告訴自己，「我感覺自己在飛。」

如果一座遊樂園的記憶註定要埋藏在腦海之中的話，那麼裡面一定藏有曾經的戀人和現在的幸福，她們交織在自己的回憶中，她們的笑容重疊著，變換著。那時你會愛上她們，只不過一個愛在回憶，一個愛在現在。曾經的愛溫暖著你的心，而現在的愛溫暖著你的手。

如果遊樂園的記憶屬於戀人，那麼錦里的記憶只會屬於任鑫自己。錦里是一座埋藏在繁華都市中的古鎮，這裡是屬於任鑫秘密的角落，每當任鑫心情煩躁或者情緒低落的時候，他總是喜歡一個人來到這裡，走過每一條狹窄的道路，但他離開這裡時，心情就會好很多。

他不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裡的時間和情形了，他只知道，自己之後一次次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這裡，這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自己。

他決定要帶莫尼來這裡，她想要莫尼看看自己的世界，雖然這個女孩什麼都不懂。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這座古鎮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行人，華燈初上，一片燈紅酒綠籠罩著這裡，街道兩旁的酒吧里，不知名的駐唱歌手在唱著動人的歌謠，所有的店鋪都充滿了古香古色的韻味。任鑫愛的並不是這裡的古香古色，而是埋藏在躁動中的一絲安靜。

夜晚九點，燈紅酒綠佔領了一切，他牽著莫尼的手，站在了燈紅酒綠的對面。

他刻意放慢了步伐，他不想錯過這裡哪怕一個風景，雖然這些風景他已經看過無數遍了。他知道莫尼一定也喜歡這個地方，她不斷環視著四周的風景，嘴裡嘖嘖稱讚。

「我從來都沒來過這裡，恩，我一定沒有記錯，我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她不斷重複著這句話。

「漂亮嗎？」任鑫拍了拍莫尼的頭。

「恩，像電視劇里的古代一樣。」莫尼用力地點著頭，「那些人，他們唱的歌很好聽。」

任鑫想起了自己從前來這裡的時候，那時他坐在道路兩旁的椅子上，靜靜聽著那些歌，一聽就是一個傍晚。

任鑫帶著莫尼來到了一家冰淇淋店鋪，買了兩個冰淇淋，任鑫每次來這裡都會買那家店鋪的冰淇淋，那甜膩的味道幾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了。

然後他們繼續行走著，道路兩旁的燈籠亮了起來，散發著幽然的光，任鑫和莫尼漫步在狹窄的巷道中，這條巷道剛好可以容納他們兩個人，只不過他們挨得很近。莫尼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冰淇淋。

「好吃嗎？」任鑫笑著問道。

「好甜。」莫尼抬頭微微一笑。

任鑫很認真地看著莫尼。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問著自己，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這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孩的？在Q市那個輾轉反側的夜晚？還是那個夜晚，莫尼忽然抓住我的手的那個夜晚？或者是日出的那個清晨？再或者更往前一些，任鑫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的時候？那時他還牽著曹娜的手。而那時的莫尼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離電視機最近的那個位置。

我為什麼會愛上她？他再次問著自己，她什麼都不懂，她只是個單純的傻女孩，見到我總是會微笑，總是想讓我去她媽媽那裡吃飯，她的話也不多，而我說的話她大多數都聽不懂。她現在甚至不知道我愛著她，對，她一定不知道我愛著她，她覺得我像她的哥哥，或者她的父親，她什麼都不懂。

「任鑫，你看了我好久了。」莫尼提醒著任鑫，但她卻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我嘴上是不是有奶油啊?」

「沒有啊，我看你是因為你很漂亮。」確實很漂亮，夜晚的莫尼更加美麗，夜色遮擋了她那沒有光彩的雙眼。

「我媽媽也說我很漂亮，好多人都說我漂亮。」莫尼說道，看著任鑫。

「不僅是這裡漂亮。」任鑫撫摸著莫尼的臉頰，「還有這裡。」

他輕輕指了指莫尼的胸膛，然後他忽然覺得這個行為很不妥當，他迅速收了手，但莫尼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不適合的樣子。

「我的胸不大，我媽媽說過，我的胸罩都是小號的。」莫尼看著自己的胸部說道，這卻讓任鑫臉部一陣發燙，這個女孩，她什麼都不懂。

旁邊的行人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任鑫覺得所有浪漫的氣氛都被毀了。

「額……我說的不是……哎……算了。」他無奈的擺了擺手，她什麼都不懂。

他繼續和莫尼走著，他們走到了小巷的深處，這裡更加幽靜了。

「任鑫，我想問你一件事情。」莫尼在這時開口了。

「怎麼了？」任鑫好奇地看著那個女孩。

「你剛才是不是想親我啊？」莫尼的話差點讓任鑫把嘴裡的冰淇淋吐出來。

「啊？」任鑫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覺得你剛才想親我。你看了我這麼久了，我都數到十五了，電視里，男主角看女主角十秒鐘的時候就會親她。」莫尼臉上沒有笑容，她很認真地說道。

「額？」任鑫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一定是剛才周圍人太多了，是嗎？」莫尼繼續問道。

「……」任鑫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智商有缺陷的女孩面前很窘迫。

「如果你想親我，那現在這裡都沒人了，親我吧。」莫尼說著閉上了眼睛，這一定是她在電視劇里學到的。

任鑫想要吻她。

他知道現在是時候了，於是他俯下了自己的身子。在他閉眼的最後一刻，紅色的燈籠恍惚了他的雙眼，在他閉眼之後，他的世界裡只有莫尼一個人了，還有他嘴邊那股甜膩的冰淇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