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傳卷第十三蔡姬驪姬南子傳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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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桓公夫人蔡姬者，蔡穆侯之妹也。是時，桓公霸而齊強，穆侯乃嫁蔡姬於齊。蔡姬與桓公乘舟游於囿中，蔡姬蕩舟，桓公懼，止之，蔡姬不從。及下舟，桓公怒，歸蔡姬於蔡。蔡穆侯亦怒，另嫁蔡姬。齊桓公聞之，大會諸侯，興師往伐蔡。蔡人潰走，入於楚。桓公遂引兵至楚，楚人盟之，齊師方退。後，蔡姬仍歸於齊。

晉獻公之夫人驪姬者，驪戎之女也。幼，獵於林，有糜鹿見之，驚其色而驟走。及長，以貌美而名於四方。晉獻公聞之，舉兵以求驪姬。驪君懼，將獻之。驪姬泣涕曰：「若去，將無返矣。」終歸於晉。

初，晉獻公娶父妾夷姜，生太子申生。又娶戎之二女，生重耳、夷吾。及驪姬來，獻公見其容色，欲以為夫人。卜之，不吉。獻公曰：「請再卜。」卜者曰：「非禮也。」獻公弗聽。再卜，吉。獻公曰：「從再卜。」以驪姬為夫人，生奚齊。驪姬妹亦從獻公，生卓子。

獻公既得驪姬，寵之，居食與之同。驪姬欲立其子為太子，乃以重金賄獻公之寵嬖，使言於獻公曰：「曲沃，宗土也，蒲、屈，疆土也，不可無主。公然之，遂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主蒲、屈，以本威於民而震於戎。自是群公子至疆，唯奚齊、卓子居晉都。

驪姬與大夫里克謀。告申生曰：「公夢齊姜，當速祭之。」申生祭於曲沃，歸胙，置於宮中六日。獻公田獵而歸，見胙，曰：「六日不壞，何也？」以祭酒於地，地鼓成墳;投肉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驪姬泣曰：「此太子所獻。」獻公怒，罪太子。或謂太子請自辨。太子曰：「君信驪姬，勝於申生。辯之何益？」又請逃。太子曰：「逃，是以罪出也，人誰納之？」自縊以絕。驪姬又譖曰：「二公子知而不告，當同罪。」獻公責之。重耳奔翟，夷吾奔梁。

奚齊由是為太子。驪姬之恩寵愈加焉。獻公疾，以奚齊托於荀息。及獻公卒，里克作亂，殺奚齊。荀息欲死之，為人阻，乃立卓子而葬奚齊。里克又殺卓子。荀息死之。申生之事發，國人請誅驪姬。里克引眾人入於宮中。驪姬笑曰：「忠者亡之，而禍者存之。晉其不免矣。」里克顫慄，舉劍而不敢斬。驪姬自伏劍而死。

衛靈公夫人南子者，宋女也。在宋時，私通於鄰之美男子朝。宋人慾親衛，以南子有美色，獻之衛。將去，南子謂朝曰：「雖在衛宮，毋忘舊好。」朝應之而已。

衛靈公見南子，曰：「天其德乎！」封夫人，極寵之，唯其言是聽。時靈公年老而失威，怠於政。由是國之政令皆自南子出，靈公無不從者。南子使靈公召宋朝，靈公亦不為恥焉。南子會朝，曰：「何如？」朝曰：「雖有高位，難保久安。應早圖後計。」

世人丑南子。太子蒯聵羞之，欲刺南子，乃與戲陽速謀，曰：「君從我朝小君，見我顧，則殺之。」速應之。及太子朝南子，三顧，而速不進。南子異，走告靈公曰：「太子將殺我！」靈公怒，執南子手而登高台。蒯聵知事敗，奔宋。速曰：「太子禍我，無道而欲誅其母。成與不成，皆我罪也。」背太子而發其罪。南子乃掌衛。

孔子適衛。南子聞孔子有聖名，因告之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與寡君為兄弟者，必見寡小君。」請見之。孔子辭，復請之，許。孔子自門入，北面稽首。南子於帷帳中再拜，問為政之計。孔子但言周禮而已。南子曰：「禮如可在，安有衛？」孔子默然而退。數日，南子與靈公同車而游於市，孔子之車從之。人或歌於市曰：「同車者色也？從車者德也？」孔子以為恥。比歸，去。

靈公卒，南子與朝謀立公子郢。郢辭之。遂立蒯聵之三子輒。後孔悝亂衛，蒯聵歸而得立。南子聞之，與朝逃去，莫知其蹤。

沐亞曰：春秋之世，禮義廢弛，戰亂頻生。女子入於大國之都，為公侯左右，常干係其事，以至於亂政而當國者有之。然成於是者，常毀於是。俟其勢已變，所存依者殞，殃及自身，則殆矣。何以自全？莫不若恩澤猶在之時，掌其柄；及其將衰，早圖後計。陰者柔道也，化柔以克剛，勝於犯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