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 姚舒凡

當爬上阿特塔木山腰那一刻，有種虛飄感，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實。腳下的紅土混著冰雪融水，好似要把我澆鑄在那，粘著不好動彈。旁邊正好有塊大石頭，渾身無力的斜靠在上面大口喘氣；可惜，一切又都好似徒勞，空氣一直就只是這麼薄薄。當發現後面那移動的黑點都已經沒了時，渾身冒出了冷汗。迅速解開背包，也忘記了疲勞，一個勁往山下跑，腳有點不太聽使喚。拐了幾個彎，翻過一些亂石堆，終於看見那黑影靠著石頭在喘氣，綳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當看見我回來接她，YH倔強的挺起了身，咬著牙說快撐不住了，還是頭一次見她說這種話。接過包，我說就當爬兩次達坂吧。回到山腰的大石頭處，正好有塊石頭可以架相機，用自拍模式合了張影，久久難以忘懷。

望著紅色來路，眼睛有點濕潤，視線變得模糊......

陸 生死相依

昨晚紮營時天已漆黑，沒能看清楚營地。想著昨晚一邊取水一邊結冰，稍停一會杯子就凍在冰中。此刻置身朝霞下，眼前原來是一片廣闊的金色荒原。早上帳篷結霜厲害，曬了會太陽才上路，今天要翻越整條線路的最高點——阿特塔木達坂。清晨的空氣總是更透亮，遠山也更清晰。

幾天的高海拔行走，YH狀態越來越差。走的很吃力，我只好走走停停的等她。速度稍微快一點，不經意一回頭又看她落了很遠，又要被她數落了。悶頭走了一段路，抬頭前方一看，一隻氂牛正虎視眈眈的瞪著我。僵持了一會，正猶豫怎麼處理的時候，發現氂牛用百米速度朝另一方向狂奔。正疑惑，發現YH在後面來了，原來是兩個人可以嚇退一頭牛。狂奔後又在遠處的克里雅河谷瞪著我們，克里雅河繼續往東北方的峽谷中曲折流淌，我們再無法跟隨。此處左拐開始上達坂，草皮已漸漸稀少，紅土一片。海拔上升後，休息越來越頻繁，YH連喝水都開始咬牙切齒了，皺著眉頭說呼吸困難，胸腔要炸開了似得。

阻擋去路的野氂牛

四周都是荒蕪的沙石紅土，腳下越來越泥濘。行至第一個平台，可以半鳥瞰遠山。不經意間聽見「咯咯」的聲響，比較渾厚。收尋很久，才發現和石頭顏色一樣的野雞就在對面山坡上找食。這應該就是崑崙雪雞，生活在血線附近，有環境保護色，極難被發現。

趁著上午的體力更好，憋著勁想儘早翻過達坂，下午的狀態又要麻煩了。踩著紅色的淤泥沉重的前行，爬上山腰那一刻，渾身有種虛脫感，總覺得眼前都不太真實。遙望遠方，層層冉冉，思緒在風中飄蕩。靠在身旁的大石頭上大口喘氣，可惜，一切又都好似徒勞，空氣一直就只是這麼薄薄。當發現後面那移動的黑點都已經沒了時，渾身冒出了冷汗。迅速解開背包，也忘記了疲勞，一個勁往山下跑，腳有點不太聽使喚。拐了幾個彎，翻過一些亂石堆，終於看見那黑影靠著石頭在喘氣，綳著的心才放了下來。當看見我回來接她，YH倔強的挺起了身，咬著牙說快撐不住了，還是頭一次見她說這種話。接過包，我說就當爬兩次達坂吧。回到山腰的大石頭處，正好有塊石頭可以架相機，用自拍模式合了張影，久久難以忘懷。望著紅色來路，眼睛有點濕潤，視線變得模糊。

接應YH的時候，看著她沒有負重都走得很艱難，每走幾步就要駐足休息。沒能按計劃時間翻過達坂回，躲在大石頭後避風、喘氣，簡單的午餐後再次出發。體力明顯消耗不少，狀態不如上午，想快速上到山頂好回頭接應，可又擔心身旁的YH。太陽下看似風平浪靜，可荒原走多了，那潛伏著的各種危險又總是令人擔心。此刻軟弱的YH那疲憊搖弋的身影，也許正吸引著某個山頭跟隨已久的孤狼或者崑崙雪豹。那跌跌撞撞的虛弱感，只會激發它們的味蕾肆意綻放，只會令它們的唾液饞涎欲滴、隨風飛揚。一步三回頭的走走停停，把視線控制在比較合理的範圍內。看著實在走不動了，而且也很擔心高反下負重，只好再接一趟。

阿特塔木達坂（紅山達坂）下

崑崙雪雞

累的空身都是幾步一歇

半山遠望

阿特塔木達坂（紅山達坂）山腰

五月的達坂正好冰融，紅土粘著腳深淺不定的胡亂走著。為了避開鬆軟的土質，我沿著山脊的亂石坡直線往上。低頭走路的YH也想跟著上來，抬頭髮現過於陡峭，又只好踩著泥土繼續往上。達坂上風大，停下來的時候有種冷的透心涼的滋味。YH沒上來我背包也不敢卸，只好在各個山頭上來回亂串。望遠群山，白雪覆蓋下道道紅色山樑一片蒼茫。

達阪上風大，天陰沉下來。YH待不住，拍了些照片後就朝下山的路自己先走了。遠山很美，沒走多遠，YH就倚靠著一塊大石頭粗粗的喘氣。今天原計劃是到阿克蘇卡子紮營，看狀態，只能邊走邊看了。為了能盡量多趕點路，縮短明天的里程，也為了儘快下降海拔，我一路小跑下山。可一直自稱下山厲害的YH卻不見蹤影，只好原地等待。

當YH跌跌撞撞的走到跟前時，第一句話就說走不動了，只好哄小孩似的鼓勵說營地就在前方。就這樣反覆的快速前進又原地等待，外加一次次的哄，就這麼龜速似的前進著。每次看著眼淚汪汪的YH疲憊的來到跟前，總想就地紮營算了，看著後面的路程就又狠心的繼續朝前。天色近傍晚，此時的YH只能每次走二十來步就要休息一次。到了這個地步，阿克蘇卡子是去不了了，邊走邊尋找著紮營點。到了一個兩河交匯的三岔口，太陽下山了，山裡黑的快只好紮營。YH一聽紮營，直接就癱坐在地上如雕塑似的一動不動了。

紮好營，風陰嗖嗖的灌脖子，拍了幾張照片就取水裝帳篷做飯去了。想著今晚要拍星空，渾身疲乏賴著不願起床，一旁的鼾聲異常響亮，餘音裊裊的回蕩山谷......

泥濘的路面

阿特塔木達坂（紅山達坂）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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