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很多朋友,又好像一無所有

微信是個好東西,它使我們很多不可能在現實中再有聯繫的朋友長久的活在了一個叫作「朋友圈」的世界裡。

交際開始變得簡單甚至隨便,人們的距離看起來似乎更近了,拉近帶來更多的卻不是親切,而是陌生感。

一個老朋友加了進來,然後你意識到,你們沒什麼話好聊。

我常常懷念以前,懷念小時暑假在姥姥家旁邊操場陪我踢球的朝鮮族夥伴,假期結束分別時給了我一罐他媽媽腌的辣白菜;

懷念學生時代寫了幾年信件而失去聯繫的筆友,她曾說希望我們一直寫下去最好不要相見;

懷念曾專程去我駐唱的酒吧里遞給我賀卡的陌生人,賀卡上寫了兩排五線譜音符,譜成一段《Canon》;

懷念在旅行離別時都沒好意思開口要對方聯繫方式的旅伴,儘管我們一路相伴相談甚歡。

懷念歸懷念,我並不打算聯繫上他們,留些懸念總是更值得懷念的。無論他們在哪,都不會有放在我記憶里的樣子更加美好。

所有關係最開始都因為有懸念而美好,最後又因為懸念被解開而失落。

當然有美好記憶的人並不是都沒有聯繫,他們大多都在我的朋友圈裡。

高中時,我一個人去蘇州,火車在後半夜到站,我被一對在火車上認識的好心的情侶收留了一晚,他們家住在蘇州郊區的大別墅里,我躺在閣樓的客房幾乎一夜未眠。這麼多年,感受他們的善良都一如既往。

高考結束那天,我半夜從網吧回來進不去宿舍,找到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哥們幫忙。他從二樓窗戶跳到樓層中間一塊很小的平台上,他看起來身材瘦弱,竟然硬生生把我拽了上去,我差點把他褲子拽下來,兩個人筋疲力盡的坐在平台上捂著嘴狂笑。

幾年前在長沙時,在朋友家作客,離開時已經很晚,我不確定還有沒有公交車,但看見站台還有人在等車,就也走過去等。大概過了半小時也沒有一輛車的影子,我走過去問那姑娘,"請問你確定這還有車嗎?"姑娘說,「呃…不知道啊,我看你也在這等…」於是兩人一起走向了另一個公交站台,一路愉快的坐另一路車。

大概一年前,因為所在的設計單位周末常常加班,有次忽然有了個完整的周末,起了個大早,卻完全不知道該幹什麼,感覺自己上班上傻了一樣,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我給師傅發微信,「我真想去你那坐坐啊。」大學時我常在他的琴行一坐坐一天,很多朋友,彈琴談心大聚餐。

前兩天在知乎答了個關於初中班主任的真實段子,寫完越發覺得好笑,很想發給他看,打開他的微信對話框,猶豫了下還是沒發。 我猜他可能也記得那件糗事發回個笑臉,或者根本沒時間跟我感嘆,所以我還是自己收回我的爛情懷吧。

曾在一起駐唱或一起參加比賽的朋友,都有過非常難忘的經歷。他們有些已成為小有名氣的明星,出演越來越有逼格的電影,或者做起越來大牌的廣告。我們中間似乎出現了溝壑,越發的離對方遙遠,越來越對對方顯得「不那麼重要」,但又覺得安靜的存在於對方的朋友圈裡也還蠻好。

我常常想念這些人中的某一個,打開與他的對話界面,卻不知道該以什麼話題開始,更不知道該以什麼結束,所以還是索性什麼都別說的好。

即便只是互相在對方的朋友圈下點個贊,或在重要節日相互問候,其實也完全足夠了。

有天我翻看微信的通訊錄,回想與每個人相識的情景,共同經歷的難忘的事情。

然而最終我意識到,這個虛擬世界裡的大多數人,對我其實沒有那麼重要,相信我對你們也是。

我不想違心的說,我們久未聯繫,但我心裡一直都很在意你。

偶爾我能收到久未聯繫的朋友發來的信息,打開卻發現是在測試我是不是把他刪掉,這好像也沒什麼必要,沒刪掉其實也不代表我就在乎你,何況人們往往刪掉了的,才最為在乎又或者無法釋懷。

遺忘往往比沒有音訊更讓人感到悲傷。

我的公眾號關注不多,但後台留言不少,我留下的郵箱幾乎每周都能收到幾封郵件,我也會拿出固定的時間認真回復,有人期待我回信是件溫暖的事情,有人帶去溫暖也不會是件壞事情吧。

一個剛畢業的姑娘在找工作,她投的簡歷都石沉大海了,她說當晚她讀了關於熹哥的那篇,覺得心裡好暖,若是有天找到工作一定要告訴我。

前幾天她告訴我她一個月面試了六個單位,終於在第六個留了下來。

一個快遞小哥跟我說,他每次給那些住在溫馨房子里的情侶送快遞都覺得十分羨慕,他沒有女朋友。不僅如此,他也沒有父母,他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人,他什麼都沒有。他總是讓自己忙碌的工作,因為不想太早回到只有他一個人的住所。

還有一個雜貨店的老闆,他說一輩子可能就這樣了,他說「年輕人,你可要好好乾啊。」

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他們做點什麼,我們對彼此來說只是陌生人,彼此間微弱的聯繫只建立在虛擬世界裡我不定期更新的這點東西。

我很榮幸能做個帶去溫暖的人,這或許就是美好的懸念吧,但願它永遠不會被解開。

成長的過程大概就像坐地鐵,到站了上來一波新朋友,下去一波老朋友。可能中途有些人多坐了幾站,有些人一直都沒有下車。

大多數還是下車了,可能是因為「解開了懸念」,可能是因為「失落了」。

他們可能就在我們的朋友圈裡,曾經有緣,卻似乎沒有什麼可能,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再相見。

好吧,我不奢望有人敬佩我,在乎我,甚至也不需要認可,這些詞還是太用力了。若是你想起我來時會有哪怕一點若隱若現的溫暖或喜歡,無足輕重又十分自然,便是我最大榮幸了。

輕鬆點的喜歡,應該能夠持續很長時間。

我們好像有很多朋友,只是大多數人都下車了;我們也不是一無所有,只是把美好都留在時光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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