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得水》：一部喜劇片，看得我好難過

去看《驢得水》，不僅是因為它是開心麻花的第二部電影，更因為它的豆瓣評分：8.4分。在大多數人的評價體系里，7.5分以上，可看；8分以上，好片；9分以上，經典。

其實，僅看這個評分就大概知道，這肯定不僅僅是一部喜劇片那麼簡單，很可能是一部類似《讓子彈飛》、《鬼子來了》一般的黑色幽默。直到我看完預告片和劇情簡介之後，就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該片講述的是一群「品行不端」卻懷揣教育夢想的大學教師，從大城市來到偏遠鄉村開辦了一所小學。學校待遇慘淡、生活艱苦，老師們藉由一頭驢子憑空捏造出一名「驢得水老師」，藉此騙取國家補貼吃空餉，最後教育部特派員突擊檢查，老師們百般遮掩，卻紙包不住火釀成悲劇的故事。

故事的立意很好，但個人觀點，周申導演沒有把它拍好。集中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太刻意

其實看完預告片，大家也都意會到了，這部片子肯定是在諷刺些什麼的。比如人性。一扯到人性，這個立意立馬就深刻了呀。裴魁山的錙銖必較的勢利、特派員似扣財政的貪婪、識人不明的昏庸，等等。這個立意一拿，讓人覺得，嗯，最起碼這肯定不是一部爛片，因為它是有態度的。但是呢，整部片子總給人一種，為了諷刺而諷刺的唐突感。劇情設計生硬，人物表演齣戲，話劇感太強，表演誇張。總而言之，一切都太刻意而不夠自然。

相比之下，我更喜歡李安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馮小剛的《我不是潘金蓮》這樣娓娓道來的故事。他不會刻意去表達什麼，但一切盡在緩緩推進的劇情里，這更接近生活本身。這樣的片子把觀眾當做聰明人，從不刻意告訴你什麼，而是通過故事，讓觀眾自己去感悟。所以觀眾買賬呀，因為沒有人願意讓別人告訴他應該怎麼思考。也許這就是導演的功力吧，周申畢竟還年輕，安叔、馮導可都是資深前輩了。

2想表達的太多

《驢得水》這部片子里討論了很多問題，比如體制、性、當然還有人性。

片子里很撓觀眾G點的是張一曼對待性的態度。她自由而洒脫，不受性的束縛。先後「睡服」了裴魁山和銅匠。

裴魁山被睡了之後對張一曼動了情，向她求婚。張一曼說：「老裴，你別開玩笑了，對我來說只要是個男的就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沒人管我的地方，你就別管我了好嗎？」裴魁山以為這是女孩子特有的矜持，心想總有一天我要娶你。直到有一天，裴魁山親眼看見張一曼睡了銅匠，在窗外聽著她與銅匠翻雲覆雨的喘息聲時，他徹底瘋了，從此埋下了對於張一曼仇恨的種子。

銅匠比裴魁山也好不到哪去，被睡後一樣動情。隨後被自己老婆發現，來找張一曼開撕，銅匠卻出人意料的站在張一曼這一邊，並對一直「高高在上」、自己只能俯首帖耳的老婆大喊：「你滾！我要留下來。」這時候銅匠的老婆傻了眼，一向聽話的銅匠變了一個人。而此時張一曼的話讓所有人都傻了眼。她對銅匠說：「你留下來幹什麼？跟我過嗎？別逗了，你以為你是誰？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對我來說，只要是個男的就行，那晚正好是你而已。在我眼裡，你就是個牲口。」

這下，輪到銅匠傻眼了。他屹立在風中，彷彿一時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隨手丟棄了張一曼送他的那一縷頭髮。「在我眼裡，你就是個牲口」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銅匠的心裡，扎出了他對張一曼的仇恨，以及日後的報復。

所有的結果，統統指向張一曼最後被逼瘋、然後自殺的結局。

嗨，這個故事過癮吧。因為它顛覆了我們對常規女性的性觀念。於是有人開始為張一曼喊話：憑什麼男人可以朝三暮四尋花問柳，女人就只能保持忠貞始終如一？這不公平。進而大談特談女權思想。

我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也不是什麼直男。我只講人權。別跟我說公平。世上萬物，生來就註定不公平。養殖場里的雞鴨豬牛，生來就是要被人吃的，這公平嗎？為了生育，女人生來就註定要月月流血、經歷分娩劇痛、身材走樣、熬夜哺乳、兼顧事業與家庭，男人只需要擼一擼完事，這公平嗎？世上哪有什麼絕對的公平？張一曼的事，說到底就是她自己作的罷了。

當然，這樣的故事結局，並不是一定要自殺的。

例如，影片《西西里的美麗傳說》里，同樣講述了一個美麗女性（瑪蓮娜）因為性而命運轉折的故事。不同的是，瑪蓮娜是生活所迫，不賣淫就得餓死。她因美貌而遭男人覬覦、女人嫉妒，偌大一個小鎮竟是容不下一個馬蓮娜。命運迫使她出賣自己的肉體。直到最後二戰結束，丈夫歸來，他才重新過上了安定的日子。曾遭眾人排擠、迫害的馬蓮娜，沒有選擇自殺，而是勇敢地活了下來，甚至與她的丈夫重新回到原來生活的小鎮西西里，並與那裡曾經迫害過她的那些醜婦們達成和解。我覺得，這樣，這部片子的高度一下子就升華了。

《驢得水》與之相比，遜色太多。

也難怪，《西西里的美麗傳說》的導演，就是《海上鋼琴師》、《天堂電影院》的導演，朱塞佩·托納多雷，如今已60歲高齡了。周申還年輕。

《西西里的美麗傳說》與《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我不是潘金蓮》一樣，都是娓娓道來型，劇情設計自然如水，沒有絲毫唐突感和刻意感。最重要的是，它們通篇只試圖講述一件事情，即使有其他支線，也只是點到為止，並不深究：《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只想表達留言對於人的迫害到底有多重、《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只想表達沒有切身經歷過的事，不可能感同身受、《我不是潘金蓮》只想表達老百姓與官員之間的各有不易。

而《驢得水》這部片子，想表達的太多，以至於沒有突出一個主線。搞得觀眾很凌亂。這也是該片的一大缺憾。

END

PS:《西西里的美麗傳說》8.7分，《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8.5分，這毋庸置疑，好片。但《我不是潘金蓮》只有7.1分，而《驢得水》竟然高達8.4分。我覺得《驢得水》與《潘金蓮》應該換過來才是。現在的觀眾都怎麼了？你覺得呢？

文/彭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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