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不存在存在不存在

插圖：竣子

今天這個不太好笑，有點深。其實世上並不是什麼事你都能笑得出來，除非你有病，比如你的錢被陌生人騙了，小丁丁被狗咬了，把你爸藏枕頭底下的白氣球拿大街上吹了，本想伸左手伸出去的卻是右手。話說現在世界已經幾十年沒發生沒什麼太大的事，最重要的事就是世界到底存在不存在，這個問題的產生和封建社會的分配失衡一個道理，從根本上把一個世俗世界和別的世界劃分開來。就在昨天，我和一個叫阿恆的東北朋友一起被邀請去參加朋友的派對，路上擱不遠連續有兩家小店，一家叫上海存在，一家叫上海不存在。

派對上來了一群女居士，帶來不少精緻小點分給大家，還給大家沏了壺花茶，不知道怎麼就聊到如何看世界這個問題上了。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各抒己見，只有阿恆拿著本摩崖畫冊閑翻不說話。

一個戴四方帽的漂亮女居士湊了過去，輕聲細語地問，怎麼樣，造像美不美？阿恆不解風情，一般吧。居士緩緩倒了杯沉香木水，世人都覺得自己看見了，你覺得他們看見了嗎？說完把兩眼輕輕搭在阿恆兩眼上不鬆開。阿恆有點耐不住了，我覺得能。能看見什麼？地球是圓的。說完，把自己的兩眼反搭在居士兩眼上，怪笑了兩聲，嘿嘿！哈哈！

居士輕輕掙脫，怕引發不和諧的氣氛，隱忍不語。第二個女居士湊了上去，對阿恆說，阿恆啊，你不要誤會，你姐姐是好心。你想過沒有，我們的所視所見皆非我們所視所見，比如我們見一座山，這座山是由無數看不見的世界組合在一起的，用科學家的話說就是維度，時間加速，山將不是山，空間轉換，山也將不是山，還有我們的思想，你不認為它是山，它就很難是山，現在一共發現了十幾個維，實際上應該是無窮無盡的維，這些維的每一個維還可以細分成無數維，隨時隨地可以讓一座山不是山。阿恆說，我所視所見不是真的，你們所視所見就是真的？我的原則是看不見就不承認它存在，誰都說這世界上有鬼，誰看見了？女居士說，人最開始都是看不見的，你得放下，放下就容易看見。以後有機會帶你見見上師，開了天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這時，一個很有權威、氣場極其強大的女居士緩緩發話，聲如洪鐘：阿恆說的也有道理，世界是存在的，只不過每個人的功力不一樣，看見的世界不一樣，通過修鍊可以讓我們看到更大更廣闊的世界。上師說過，從海平面往上一直到日月星辰，是我們人、修羅還有妖精鬼神住的地方，再往上還有三十三天，海平面往下還有三十三天，整個構成了一座須彌山，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一個銀河系。我們居住在須彌山的四大部洲的南瞻部洲，孫悟空就是東勝神洲的，一個須彌山築成的世界是一個須彌山世界，一千個須彌山世界築成一個小世界，一千個小世界構成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構成一個大千世界。一尊佛所教化的教區叫三千大千世界。

聽到這阿恆笑了，怎麼樣怎麼樣，我說存在么，不然世界這麼複雜我們光靠想能想出來么。

阿恆以為自己贏了，其實大家都不太愉快。回來的路上我跟他說你沒修過就別跟個2B似的和人家爭，她們個個道行極深，手段厲害得很，只不過心懷慈悲不願意下狠手。阿恆說那你說是怎麼回事。我說從我的角度理解應該是這麼回事，認為世界不存在的基本上都是在賺錢過程中受到挫折之後轉移戰場的，我們應該去理解幫助他們，認為世界存在的天生就是幸福的，我們要和他們一起傳播正能量，這麼理解社交才能和諧。阿恆有點急了，哥你話里話外就是說我弱智的意思唄。唉，是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是世界存在不存在不是個事。你真的是這個意思？當然是真的。哥你要是唬我可太不夠意思了。真的，不唬你。記得有次在一個國際航班上和一個週遊世界的女孩聊天。她在加拿大學過三年生命科學，去過五十多個國家。我問她留學學到了什麼，她想了想，說，英語，還有一句很重要的話，用批判的眼光看一切。我說，那世界存在還是不存在這個問題你怎麼批判？她說，很簡單，我只要不相信任何人的話就好了。我說，那你還學生命科學幹什麼？她想都沒想，找工作呀。

阿恆想了想，你們說話都太繞。我承認我錯了，你看我這樣理解對不對，不信也是信，信了也是信，信不信信啥不信啥都白扯跟沒信都一樣，對不對？說完用手捂著腦袋，呃呀我操哥，對不對你也別回答了，我最多也就到這兒，再整就懵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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