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薩瑞原野到潘帕斯高原
當開場僅122秒,博格巴禁區內撞倒肖恩·朗,主裁判里佐利果斷判罰點球,布拉迪一蹴而就命中,愛爾蘭隊1:0領先法國隊之前,我相信沒有誰會認為這場歐洲杯1/8決賽有什麼懸念,就像今天上午剛剛結束的美洲杯決賽,沒有人會認為擁有梅西的阿根廷隊居然無法擊敗智利隊贏得百年美洲杯的冠軍一樣。
總有些詭異時刻讓你不得不相信某種宿命的存在,從昨夜到今晨,從阿薩瑞原野到潘帕斯高原,愛爾蘭人始終無緣世界大賽的8強,阿根廷人在馬拉多納之後始終無緣世界大賽的冠軍,似乎就是冥冥之中的宿命。但同樣是被命運打敗,前者是站著死,死於格里茲曼的神級爆發,後者則是跪著死,死於梅西阿圭羅迪馬利亞馬斯切拉諾們的僥倖苟活。
德尚排出的433攻擊強陣在愛爾蘭人的閃擊面前踉蹌了幾步,險些跌倒,但剛剛與馬德里競技續約五年的格里茲曼在第57和61分鐘兩次洞穿了蘭多夫的十指關,再加上五分鐘後中後衛達菲被紅牌罰下,無牌可打的馬丁·奧尼爾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軍團慢慢頻臨本屆歐洲杯的謝幕時刻。
法國人贏得了一場該贏得比賽,這本就毫無懸念。可是當比賽行將結束的時候,數量只有對手十分之一的愛爾蘭球迷再次將整齊溫暖的《阿薩瑞原野》籠罩著整個裡昂光明球場。這歌聲不是獻給勝利者,而是獻給愛爾蘭,獻給午後明媚陽光下戰鬥的凱爾特爺們,獻給主教練馬丁·奧尼爾,也獻給過去兩周里與這支球隊真情相伴、參與其中的自己。你會由衷地讚許這支始終戰鬥著的球隊,甚至感到嘆息、扼腕,繼而慨然於命運的不公。
但阿根廷人卻輸掉了一場不該輸掉的比賽,這實在匪夷所思。如果說2014年的巴西世界盃,考慮到阿根廷已經無緣世界盃決賽24年,而德國足球則在過往八年間卧薪嘗膽,不斷夯實根基,終於成就了馬里奧·格策的黃金絕殺,那場失利似乎還情有可原,那麼連續兩屆美洲杯痛失冠軍則顯得愚蠢至極,這批青年軍曾連續征服了兩屆世青賽和兩屆奧運會,卻始終無法在真正檢驗他們實戰能力的世界大賽的舞台上加冕王冠,一支原本應該像白銀一樣無暇的球隊,為什麼總是在生死關頭像白痴一樣地死去?
頂著當世「球王」光環的梅西一腳踢飛了阿根廷人點球大戰的希望,在這之前伊瓜因已經連續在三屆世界大賽的決賽舞台上錯失了單刀球,「天使」迪馬利亞似乎被伊布拉希莫維奇傳染了,寧可隨意地蒙上一腳也不傳遞給位置更好的隊友,「大空翼」阿圭羅甚至就從來沒有在世界大賽進過球,如果老頭薩維利亞在巴西世界盃後繼續接手這支國家隊,而不是平庸至極的馬蒂諾,會不會結局能有所改變呢?至少,我曾經一度希望今天上午在新澤西大都會球場內,坐在阿根廷隊教練席的那個人叫做迭戈·西蒙尼。
身為皇馬球迷,在歐冠決賽擊敗馬競加冕第11座大耳朵杯後,我在網路上看到了無數的質疑聲,他們覺得皇馬從小組賽到決賽沒有碰到任何一支曾奪得歐冠的球隊,活脫脫就是「史上最水」的歐冠冠軍,但這樣的觀點是站不住腳的,因為你無法證明在當前的時間節點上,曾奪得歐冠的球隊就一定比沒有奪得過歐冠的球隊要強。阿根廷隊也是如此,美洲杯決賽連續兩年輸給智利,去年還可以用對手是東道主這樣的說辭來搪塞,今年這種近乎友誼賽性質的百年美洲杯,如同《唐頓莊園》電視劇插播了一集SP,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但阿根廷還是輸掉了比賽,以同樣窩囊的方式,以同樣恥辱的方式。
或許真正該為失利負責的是無能的阿根廷足協,在南美足球大佬胡利奧·格隆多納兩年前辭世後,醜聞纏身的路易斯·塞古拉無法成為合格的掌舵者,從美洲杯開始前揚言國家隊退出美洲杯,到決戰前夕自亂陣腳,拒絕接受FIFA指派暫任主席,施壓主教練馬蒂諾辭職,打算挪用奪冠獎金,而國家隊下榻的酒店居然還有幾對新人在辦婚禮,全體球員需要集中待在健身室等待安排房間......好吧,今天上午的這場失利,或許只是一樁事先張揚的自殺案。
愛爾蘭人還在追逐著世界大賽的八強席位,就像23歲的葉芝第一次遇見了美麗的女演員茅德·岡後一見鍾情,之後詩人一次次熱烈地向茅德·岡求婚,一次次被拒,《阿薩瑞原野》傳唱著「低平的阿薩瑞大地上,只有自由的小鳥在飛翔,我們的愛隨著它們的翅膀,我們的夢想與歌聲無法阻擋,在阿薩瑞的曠野里孤寂的回蕩」,愛插著翅膀,夢無法阻擋,葉芝對戀人的愛慕也終身不渝。
在百年美洲杯決賽失利後,29歲的里奧·梅西宣布退出了國家隊,脫胎於拉瑪西亞青訓營的梅西無法獨自帶領著潘帕斯雄鷹翱翔天際,這是無法打破宿命的悲情,所以他哭了,累了,直至墮落凡塵,失落人間。
阿根廷人還在守望著世界大賽的冠軍,他們太渴望一尊神像降臨人間了,就像當年的馬拉多納一樣,可那尊神此刻正棲身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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