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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俗的貓

九兒還沒成妖的時候就聽過一個傳說,貓歷九死可成仙。九兒見過前輩死去,重生的也見過不少,甚至於重生八次的貓妖奶奶也曾見過。可卻沒聽過哪只貓妖真的成仙過。

不過九兒經過多年的努力也慢慢成長為一名貓妖。不過九兒似乎混在了一個對於妖來說,略顯奇怪的地方。

早起,清道,早課,參禪,化緣偶爾還會出門做法事。似乎日子也就這麼簡單,只是不能吃肉有點遺憾。怎麼說也是吃了幾輩子肉。可又好像沒什麼,畢竟自己早就已經不需要吃肉了。

某年的三月初,某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山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破廟,多了一個法名仰禪的和尚,後來這個和尚做了方丈,法號一念。周邊幾個鄉鎮的人都知道一念法師佛法精深,是附近出了名得道之人。不過婦人更加津津樂道與這和尚的長相,總是講著一句這麼俊美的人做了和尚可惜。

這是自己的第二條命這是自己的最後一條命。

前幾日山下一對夫婦的小孩出生了,卻是哭的厲害。接生婆、父母、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怎麼哄都止不住。實在急的沒辦法,只好上山請一念大師。那天一念看到了那小孩對這世間的疑惑、恐懼、痛苦。一念記起來了,那時的自己丟了第一條命。一念又看看眼前這個孩子,從接生婆的手中接過那個孩子,抿嘴一笑。心中卻像是在對自己說的的一般,選擇不了的不是嗎?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聽懂了。居然也不哭了,後來啊,那個小孩總是在一群孩子中笑的最多的那個。誰會去關心呢?或許他是最孤單的一個也說不定。

一念為了小孩的事忙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能回寺里去,回去的路上剛好遇見的去上香的香客,說來也算不上巧合,那個香客每個月的初六和每個月的十八都會來上香,每次大概都是最早出門的香客,卻總是快到晌午才會到寺里,一念很早就認識他了,一念成為方丈的那年香客就五十多歲了,轉眼間十多年就過去了,香客見到方丈也是佷恭敬,不過說話的語氣確實很虛弱,一念本是想和香客一起回寺的,卻沒想到香客堅持了這麼多年上山進香的香客不去上香,一念想起他剛當上方丈沒多久的時候,香客就算是農忙也會堅持來上香,記得有一年為了上向耽擱了一年的收成,一念和香客說只要心是誠的晚來少來一天,佛祖並不會怪罪。香客擺擺手,說佛祖不會怪我可弟子心裡實在過意不去,思來想去終究還是來了。但是那個虔誠的香客今天卻來不了了,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香客畢竟是老去了。

稍稍寒暄了幾句,一念向香客告別終究還是要回寺里去的,那天是初六,那天的香客比往常要多些,那一天的一念面無喜悲。

初六的那天盧員外也來了,寺里的人都知道,盧員外的病估計是治不好了,就是借著藥草吊著一口氣。可這口氣也不知道還能維持多久,盧員外原來是不信佛的,可從兩年前盧員外染上一場大病以來,他就成為了寺里的常客,就是有時來不了也會讓他的夫人來進香,今天盧員外的面色蒼白如同白紙一般,熟悉他的人都清楚這是盧員外身體已經非常好的狀態了,否則應該是有著傭人攙扶著,像今天這般自己走確實少見。方丈總是吩咐,盧員外來時準備一碗溫水給盧員外備著,然後給轎夫準備些涼開水。實際上倒是不用一念吩咐,寺里到時經常準備著茶水,畢竟往來的香客都是經過了長長的山道上來,茶水自然還是要多備著一些的。不過每次倒不是轎夫急著去喝水,每次都是盧員外一來急著討口水喝。仔細說來,盧員外還是個不錯的人,樂善好施,周邊鄉里鄉親對他都評價不錯,家裡一雙兒女都是孝順,怎麼說也算是過的很幸福,就是一場病。只是一場病。

盧員外也常常找一念開解,不過大部分時間裡都是盧員外在講,講著早些年,身體還健康時候趣事,講著這兩年到不盡的遺憾,初六那天,盧員外似乎講的累,就是那麼小睡了一下,初九那天一念去了盧員外,超度了盧員外。一念嘴上念著經文,心裡卻念著他只是累了,他只是累了。也許褻瀆了佛祖,一念心中念著經書之外的內容。

七月十二那天,一念去了宋秀才家。宋秀才與一念的關係不錯,雖然宋秀才並不信佛。宋秀才的字寫的很好,字體通潤圓滑,筆骨蒼勁有力。寺里藏經閣的復刻本大多都是宋秀才寫的。宋秀才和一念呆在一起時,宋秀才總是很熱情,與一念談天說地,彷彿有聊不完的話題,宋秀才每次科舉都會去,宋秀才從來不會和一念聊起科考的事。宋秀才每次都會買來中舉之人的文章來讀,但是從來都不會在宋秀才家中發現這些東西,宋秀才今年四十歲了,在鎮上教書,水平不算是最好,教書卻也認真,維持生計總是沒什麼問題。

七月十二那天,一向尊重出家人的宋秀才在一念面前喝醉了,嘴上念叨著,四十多了,該清醒了不是,念叨了一天,終究倒在了書架旁,一念蹲下去在書架的最底層發現了那本 《今科舉人文集》。宋秀才的夫人送走一念時總是說著得罪了之類的話。一念當然不會怪罪,一念不想怪罪。一念見過,那般場合留下的淚水。一念哭過了,如今卻哭不出來。

一念那天回到了寺里,身上總是揮不掉那一身的酒氣,碰巧遇到了一成。一成遇到一念時好像要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打了個稽首,回去休息了。老方丈還在時總是對一成說,勿動嗔念。嫉妒卻好像潛伏在心中的毒蛇。與一念一同入門四十年來,那種毒好像已經深入到了骨髓,也伴隨著一成度過了一生。一成五十五了,或許不久之後也要追隨前輩而去,一成總覺得自己修行不夠,可能去不了師父說過的那個極了世界了。一念他肯定會去吧!想著想著一成笑了出來,或許對自己來說,另一個世界才是極了世界也說不定。

七月十七那天,何大人來到了寺里。二十年赴京趕考前,何大人在寺中求得了上上籤,此次前來是為了還願。在朝為官二十年,無一刻不是勤勤勉勉,兢兢業業。甚至都沒有時間歸鄉。二十年前一念不過是個年輕的和尚,那時的在這個周邊一念和何大人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也是同為知己所以他知道那天何大人求的並不是仕途,而是姻緣。何大人赴京趕考一個月後,喬雨寒嫁給了吳太守的兒子。一年前,吳夫人患熱症,沒熬多久便去世了。何大人在觀音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終究昏倒了。夢中總是說著,為什麼我當年就是個窮酸書生。山下的桃林是吳家的祖墳。後來,何員外經常來寺里上香。那菩薩前的香火卻不是為了孝敬菩薩。

七月末,劉杏兒依舊來上香。劉杏兒的丈夫一年前參軍去了。自那以後每到月末,劉杏兒總是會來寺里上香,祈求佛祖保佑丈夫平安。劉杏兒比起一年前可是要瘦的多,不過卻沒有以前好看了。以前的劉杏兒可是活潑的佷,如今確是這般。劉杏兒從來沒有獨自見過一念,一念卻偶然間見到過劉杏兒多在角落裡偷偷的哭。

八月十五,一念圓寂。一念火化後出現一顆貓眼舍利,寺里供奉為寶,傳至後世。

那是一顆神奇的舍利,似乎會有笑意從貓眼中透漏出來。

「九兒,這就是你的來歷啊?」

「對啊!就是本尊!」

「少吹了!把自己吹成神仙有意思嗎?」

「不是你要聽的嗎?」

「切!我才不相信和我談戀愛的是只.........貓...仙!」

「不信才好,快去睡啦!」

「切!那麼無聊的故事不想睡才怪嘞!」

九兒從來沒想過所謂的成仙,不過是成人罷了,也沒想過承受苦難,不過是成長的成長的經歷。沒有苦難換了也不會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九兒經歷過,作為一個人的苦難。做人如此的難過,難過到每經歷一次苦難九兒都付出過一條性命,學做成為一個人已是如此,九兒更是不敢言成仙。

「九兒,昨天你說你是神仙那你會不會法術啊?」

「會啊!我能在不碰到你的情況下親到你!」

「切我才不信!」

「咱們打賭,輸了我給你一百塊錢!」

「好啊!耍賴是小狗!」

「你把眼睛閉上,我不能讓你偷偷學會。」

「屁事真多!」

沐子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九兒那裡用了什麼狗屁法術,直接就親了上去。然後快速的從兜里掏出了一百塊錢。

「我輸了!」

「彭家浩,你個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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