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爺爺已經死了，但那個黑影仍跟著我 | 夢魘般的童年和迴響

上周末的《這些虐童電影的真實結局，你可能未曾想像》發出後，很多小夥伴在後台留下聲音和見解，其中不乏一些首次講述的、真實的童年經歷。它們像蝴蝶效應一樣，在成年後造成巨大的困境。

我能感覺她們幾乎耗盡了勇氣，在徵得同意後，就有了你見到的以下故事。除了柴米油鹽醬醋茶，人生還有更艱辛之事。

故事之外，還有一些理性聲音，一併奉上。

拐角里的怪爺爺

@白君

小學二年級還是三年級的時候，一個人回家，因為回奶奶家，小區裡面有很多老人，走到小區第一個拐角的時候，遇上了個老頭，大概五十多歲，走路有些不穩的，我認識他，從小在一起玩的小夥伴們中的一個親戚。

於是我很有禮貌說了句「爺爺好」，就想往前走。

那老頭笑了笑，問我：「諾啊，要不要去爺爺家玩？」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走了。

我家那時候在五樓，小時候喜歡爬樓梯玩，然後回家把書包一放就跑出去找小夥伴玩，我去了隔壁的一棟樓爬樓梯玩，剛到二樓就碰上了那個老頭，他拽著我的衣服想要把我往他們家裡面拉，我就向樓上跑去，到了頂樓發現老頭沒有跟上來。過了一會兒想下樓，下到二樓和一樓的分界，就和那個老頭面對著碰上了。

他色眯眯的看著我，攔住我不讓我過去。

我那時候大叫，他就恐嚇我：「再叫把你拖到頂樓去。」

那時候好小，沒什麼安全意識，我就跑到二樓平台上，他就堵上來，沒辦法，我就想跳下去。

那時候樓道什麼的都沒人，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其實就是兩三米高，翻下去也是可以的，我就撞了他一下想翻下去，但是他擋住了。

那時候他開口了：「想回去？來讓我抱抱就讓你過去。」

那種色咪咪的神情和語言……

我沒答應，就站在那扶著走廊上。

他衝過來抱著我，用兩個手指頂幾下我的下體。我撞開了，就跑回家了。那天晚上寫作業的時候，感覺那個男的好噁心。不敢想像，如果我沒有撞開它，之後會發生什麼。

就是那次起吧，家裡剛剛有電腦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一些東西，然後……兄控，想有一人能保護我，但是一直沒有找到，自己也漸漸變成了女漢子，容易受驚，開始以一種敵對的方式去生活，就像刺蝟一樣，柔軟的腹部是軟肋，也是絕不讓別人。

有一度時間不想找男朋友，怕傷害，也怕被傷害，至今警惕性特彆強。特別是覺得那種和顏悅色莫名對我很好的，但也有很強的戒備心，不會告訴別人過多過去的事情。

那段時間在網路里耗費時間，找朋友聊天。認識，為的是什麼？我不知道，只是不想讓自己回憶這一切。

如今，我找到了我的Mr.right。

這件事誰都不知道，我也一直藏在心裡……童年經歷的事情，真的對未來的生活有很大的影響。

黑影、靈魂人、陰森森的無光的黑……

記得那時候，那幾天晚上的夢裡總有一個黑影追著我。很可怕，揮之不去的，我經常哭醒，但是又不敢跑到爸媽房間去。

有時候他們不在家，我一個人抱著被子哭睡著，那次以後……我就開始喜歡一個人，走路很快的日子，那時候腦子裡會有一個靈魂人，和我說話，我也會和他對話，本來心理交流，激動了就會說出來，大人們總說我神經，動不動自言自語大笑的……

也不敢再去樓道里，特別是晚上陰森森的無光的地方，至於我現在還怕黑。

多年以後，我初中的時候，那個老頭去世了，那棟樓道里擺滿了花圈，我長舒一口氣。

一切都結束了嗎？

那種被控制著的感覺……

2017年3月15日，凌晨 4:18

又是這樣的夢，好幾次都被這樣嚇醒。

一個人，一個黑夜，抓了我和我媽，我在想盡辦法讓自己逃脫，可每次都被ta，這個我不知名的男人給抓住。ta也不傷害我，就是把我們控制在一棟樓內，而且那棟樓都是他的員工。一個個神出鬼沒的……

很害怕那種被控制著的感覺，雖然沒有傷害，但是精神控制比起更可怕。

我保護不了我媽，自己逃脫不了，不知道怎麼辦。

那個黑影無處不在。

我又一次哭醒了。

找不到任何值得躲避，任何可以在我身邊安慰我的人或事。

最起碼，現在不行。

我好害怕。

揮之不去，揮之不去……

前天晚上揮之不去的夢魘，又是那個人，這個夢，那個可怕的黑影。

他來了我家，把我的狗注射了某種不知名的東西。

平時聽話的狗狗突然咬了我的後腿。

夢中我感覺到了痛感，我去找醫院打狂犬疫苗，怎麼都找不到，很著急很著急，最後就突然醒了過來。

為什麼這個黑影總是揮之不去？

為什麼？

那個男老師，在校園裡追著獵物

@匿名

最近一直很關注這件事的發展，從小生活在農村，農村在我心裡一直沒有那麼田園美好，更多的時候是黑暗滋生的地方。

讀小學的時候，從我見證的來說，我們學校有個五十多歲的男老師，長期性騷擾女同學，在夏天的時候課堂上就會把手伸進女同學的後背進行撫摸，也有讓女同學出黑板報的時候，撫摸女同學的大腿和屁股的行為。

我至今還記得有一次他又要對一位很漂亮的女同學進行騷擾，那個女同學反抗跑在校園裡，他竟然在校園裡追趕，像在追著獵物，但是除了我們小聲的議論，老師們好像這些沒有發生一樣。

@匿名

我覺得年少時候有這樣的經歷，會一生都缺乏安全感，對親密關係有質疑。對一個人的影響很深遠，被救贖好難。

大部分人都過著看上去和別人完全相同的人生，而他底層是完全不相信，不知道怎麼給出反饋的。一生都是在模仿和學習其他人的表現，模仿對愛人表白的欣喜，模仿對女兒兒子的關心，模仿對世間幸運的感激。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感受不到任何。

替別人的苦難呼籲是大多數人都能做到的事，包括替自己小孩。因為都有正義光環傍身，而替自己，替自己都覺得殘破羞恥的自己，卻是很難的。

所以，才需要並不以正義之名、又恤人之苦的勇士吧。

人性反覆的叩問和反思中漸顯的力量

@ Feira

三部電影中我最推薦spotlight。

在影視作品裡，類似於另外兩部對受害者痛苦遭遇的渲染和對正義的抗爭英雄的刻畫是討巧的，相對容易的。

而事實上，在特定歷史環境揭開真相求索正義過程中，各方力量複雜的角力，人性反覆的叩問和反思中漸顯的力量，尤其是關於正確和錯誤的認知邊界在施暴者和受害者之間的拉鋸，是一件漫長的、溫吞的甚至讓真相的追尋者都曾不斷質疑其意義的事。而spotlight正好描述了這樣的過程。

我還想要說的是，至今為止的筆誅墨伐中，尚沒有一個成年人站出來，坦言自己在少年時代也曾經歷過同樣的傷害。受到傷害未曾被直面被理解被接納，也是傷害來源一直逍遙法外的原因，而突破這樣的羞恥心也是突破社會惡之桎梏的前提。

我們應該慶幸，當我們全社會性的突然直面這樣的問題時，已經有無數社會案例、法律法規、藝術作品在前。我們只需要憤怒、團結、呼籲、監督、執行，而並不需要過來人們所具有的那些超越時代的勇氣。

重典乎？

@Lily

這段時間在香港，在很多領域都能感受到人們行為規範且嚴謹，他們告訴我：「這是因為，在香港犯罪成本太高」！

所以，很認同一位老師的話：「虐童國外是重罪，不到重傷也可能終身監禁。但在中國就判二年以下，不告警察看見也不能處理。把人虐待致死，不算謀殺和傷害致死，最多也不超過七年。這就是堪稱虐待保護法，擋在謀殺等重罪前。」

@秉

其實我覺得，香港、新加坡式的重罰，也存在很多問題，刑偵、執法成本會非常高，誤判代價大，比如「熔爐」的另一個極端或許就是「狩獵」。

還有很多因素需要考慮，我個人感覺，單純地效仿重刑國家和地區，不一定是個好辦法。而之前中國關於「嫖宿幼女罪」變更的爭議，也體現出了司法的複雜和難以平衡。

說起來，這次幼兒園的事情又讓我想到了今年四五月讀的「房思琪的初戀樂園」，真是錐心刺骨，痛徹心扉……大家如果能拿到那本書，我挺建議看一看的，雖然不能說是一個完全典型的受害者的故事，但它提供的現實豐富的面相很值得去關注和銘記。

有沒有人想過她們

@劉容Caroline

這件事後，我一直在反思，我這麼憤怒，那我有信心，生活在深圳，面對八萬一平的房子，每個月拿著5000的幼師工資，一個人帶著30個不懂事孩子，我到底靠什麼去忍耐，貧窮和勞累。

或許根本問題還是制度，幼兒園放開競爭，引入市場機制，提高幼師待遇。目前都說幼兒園牌照難拿，卡得這麼緊，並沒有解決問題，那就靠市場和監管。 或許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或許這個想法是天真的，幼兒園應該是盈利不低的行業，難以放開。

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年輕人努力工作的鬥志，也是打擊的，你以為努力更帶來更好的生活，但並沒有，這是荒唐的，希望這件事能帶來改變。

@李小鹿

曾經想過投資幼兒園，自己辦學校。我長期接觸過幾家民辦幼兒園，也專門趁假期去北京的一些幼兒園學習。

北京不說，我們河南多數幼兒老師比大學老師壓力大，工作任務繁雜，應付形形色色的家長，待遇奇低。尤其是民營，多數私立幼兒園常年招聘老師，幼兒教師幹上三五年的都算時間長。

有時候，我甚至沒辦法要求幼兒園老師。這些事件如何妥善處理，惡人得到懲罰，也不影響和加大幼教從業人員的艱難處境，我覺得還蠻難的。

有時覺得是紛繁的大人把問題搞複雜了。社會、家長對幼兒園的老師的五花八門的期待 ，幼兒園為了利益、生存對社會、家長討好的心態也影響幼兒教育。我幾乎看過所有兒童教育理論的書，連媽媽這個角色也做不到七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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